完 赵云笙死遁那天,裴鹤川跪在暴雨里掏出一枚钻戒 上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30 00:00 2

摘要:他跪在那里,就在赵云笙“遗体”被发现的那片泥泞空地,脊背挺得笔直,却又被无形的重量压得微微颤抖。雨水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混着某些滚烫的液体,一同砸进身下肮脏的泥水里。他攥着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小小的、丝绒的盒子,几乎要被他捏碎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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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笙死遁那天,裴鹤川跪在暴雨里掏出一枚钻戒。

穿书局说“等他爱上你就结束”,可没人告诉她——

随身空间的避孕药对穿越者无效。

五年后文物黑市,她捂着女儿的嘴躲在展柜后。

男人用枪挑起她项链:“偷生我的种?”

“爸爸,”女儿突然探头,“妈妈每晚对着你照片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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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裴鹤川裸露的皮肤上。

他跪在那里,就在赵云笙“遗体”被发现的那片泥泞空地,脊背挺得笔直,却又被无形的重量压得微微颤抖。雨水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混着某些滚烫的液体,一同砸进身下肮脏的泥水里。他攥着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小小的、丝绒的盒子,几乎要被他捏碎在手心。

盒盖掀开一条缝,一枚钻戒在阴郁的天光下,顽强地折射出一点微弱却刺目的光。

赵云笙的“骨灰盒”刚刚下葬,墓碑上的照片,是她演出来的,最符合原著“白月光”人设的温柔浅笑。裴鹤川看着那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反复揉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记得她怯生生拽住他衣角的样子,记得她在深夜为他留的那一盏孤灯,记得她笨拙却努力地想要抚平他眉间褶皱的温度。

“云笙……”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低喃,被风雨声撕扯得模糊不清,“你说过……会陪着我……”

他承诺过的未来,他刚刚挣扎着触手可及的温暖,就这么碎了。在他终于扫清所有障碍,有能力给她一切,并且疯狂地、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之后。

在他最爱她的这一年,她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只留给他一座冰冷的墓碑,和这枚再也送不出去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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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隔着朦胧的雨幕,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立在树后。

赵云笙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衣裤,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和肩头,带来浸入骨髓的寒意。

她看着那个在雨中跪得笔直、仿佛失去全世界支柱的男人,心脏某个角落,不受控制地轻轻抽搐了一下。

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带着点麻,带着点涩。

但她很快压下了那点异样。

墨镜后的目光冷静得近乎残酷。

“宿主,任务‘让裴鹤川爱上赵云笙’已完成。最终评级:S级。奖励:高级随身空间已发放,请查收。”脑海里,穿书局系统冰冷平直的电子音准时响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十分钟后启动强制脱离程序,返回现实世界。”

赵云笙轻轻吸了口气,雨水的湿冷气息灌入肺腑。

成功了。

她完美地扮演了原著中那个早逝的、成为男主裴鹤川心中永恒朱砂痣的初恋角色。陪着他从落魄到崛起,在他最黑暗的岁月里充当那点微弱的光,然后,在他情根深种、爱意最浓的时刻,按照剧本,“意外”身亡。

功成身退。

她做得很好,好到超出了穿书局的预期。裴鹤川此刻的痛苦,就是他爱意最深沉的证明。

那点心脏的抽搐,大概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或者只是她作为“演员”,短暂入戏太深的副作用。

她最后看了一眼雨中的裴鹤川。

男人依旧跪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只有紧紧握着戒指盒的手,暴露着他内心如何的天崩地裂。

赵云笙毫不犹豫地转身,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雨幕深处,没有一丝留恋。

十分钟后,她的意识被熟悉的抽离感包裹,这个她生活、演绎了数年的世界,在她感知里迅速褪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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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实世界,领取了丰厚的任务报酬,赵云笙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她试图回归正常的生活,逛街,购物,看电影,享受久违的和平与安宁。

可不知道为什么,午夜梦回,她总能看到那双猩红的、盛满痛苦与绝望的眼睛。裴鹤川跪在雨中的身影,像一道烙印,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她开始感到疲惫,嗜睡,甚至……清晨起来会有恶心的感觉。

一种荒谬的、几乎不可能的猜想浮上心头。

她冲进洗手间,颤抖着手拆开了从楼下药店买来的验孕棒。

当那两条清晰的红线映入眼帘时,赵云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怎么可能?

穿书局明确告知,任务者在任务世界使用的身体经过特殊处理,不会受孕。为了防止意外,她在决定“死遁”前,还特意从穿书局奖励的那个初始物资匮乏的随身空间里,找到了标注着“避孕药”的小药瓶,按时服用了!

她不死心,冲进意识里的随身空间。

那是一个大约十立方米大小的灰蒙蒙空间,里面整齐堆放着一些基础的生存物资——压缩饼干,纯净水,简易医疗包,还有几块金条和一些这个年代的现金。这就是她S级任务的奖励,一个保证她能在任何环境下“躺平”的底牌。

她疯了一样翻找那瓶避孕药,拧开盖子,倒出里面白色的药片。

药片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她拿起一片,几乎是凭借本能,凑近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小心翼翼刮下一点粉末,尝了尝。

一股极其微弱的、类似淀粉的甜味……

根本不是避孕药该有的苦涩!

一个冰冷的、带着嘲弄的念头击中了她——穿书局的药,对她们这些穿越者本身,是无效的!或许是因为体质差异,或许……这根本就是穿书局不会明说的潜在风险!

她怀孕了。

在任务结束,成功“死遁”之后,怀上了任务目标裴鹤川的孩子。

在一个她本该彻底告别、永不相见的世界,留下了无法切割的牵绊。

恐慌,无措,愤怒……种种情绪像海啸般席卷了她。

怎么办?

打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脏就像被针扎似的锐痛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然孕育。是她和裴鹤川的……尽管那只是一场戏,可那个男人,曾真实地、炽热地爱过“她”。

留下?

这意味着她将永远无法真正摆脱那个世界,摆脱裴鹤川。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生下孩子,然后……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翻腾。最终,对未知手术的恐惧,以及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清晰定义的、微弱的悸动,让她做出了决定。

她抚摸着小腹,低声呢喃,像是说给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听,也像是说服自己:“别怕……妈妈有个秘密基地,能保护好你。”

她查看了一下随身空间里的物资,食物和水不多,但那些金条和现金,在这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她找个地方安稳度日。

她必须立刻行动,在穿书局可能发现这个“意外”之前,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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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南城,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私人文物鉴赏会。

灯光刻意调得幽暗,营造出神秘而压抑的氛围。空气里漂浮着古董特有的、混合着尘螨和朽木的味道。穿着体面或古怪的人们低声交谈,目光在那些或真或假的文物上逡巡。

赵云笙穿着一件改良过的墨蓝色旗袍,外面罩着同色系的薄呢长风衣,头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一个髻,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她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刻意修饰过的眉眼淡化了她原本过于柔美的轮廓,添了几分不易接近的冷艳。

她手里挽着一个小巧的手包,看似随意地打量着玻璃展柜里的一只青花瓷瓶,眼角的余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她不是来鉴赏的。她得到消息,这场地下鉴赏会可能流通着一件对她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一枚和她母亲遗物极其相似的玉佩。那是她心底仅存的、属于她自己的念想。

“妈妈,”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从她风衣下摆旁传来,“那个胖伯伯,好像电视里偷吃东西的大熊哦。”

赵云笙低头。

一个穿着红色丝绒连衣裙、梳着两个小花苞头的小女孩正贴着她站着,小手紧紧抓着她的风衣衣角。女孩大约四五岁的年纪,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尤其那双眼睛,黑葡萄似的,灵动剔透。

此刻,这双酷似某人的眼睛里,正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盯着不远处一个腆着啤酒肚、正在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她的女儿,赵思裴。小名思思。

随她姓。

赵云笙心中一紧,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蹲下身,压低声音:“思思,忘了吗?不可以随便议论别人。”

小思思立刻用肉乎乎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眨巴眨巴,用力点头,含糊道:“思思乖,不说话。”

那乖巧又有点小委屈的模样,让赵云笙心头一软。她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正想再说点什么,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簇拥着一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身量极高,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并未扣扣子,露出里面同色的西装马甲和一丝不苟的领带。他面容俊美得极具攻击性,下颌线条利落分明,薄唇紧抿,鼻梁高挺,一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淡淡扫过全场,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五年时光,褪去了他最后一点青涩,沉淀下的是深不见底的威严和冷厉。

裴鹤川。

赵云笙的血液在这一刹那,彻底冻结。

她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小思思紧紧搂进怀里,迅速侧身,借助身旁一个高大的中式多宝阁展柜,遮挡住自己和孩子的身影。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南城根本不是他的势力范围!这五年,她带着思思辗转多地,小心翼翼,从未踏足过与他相关的任何城市!这个鉴赏会规模不大,消息隐秘,她反复确认过安全才来的!

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偏偏是现在?

怀里的思思似乎感受到了母亲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僵硬,不安地动了动,小声问:“妈妈?你冷吗?你在发抖……”

赵云笙猛地回神,用力抱紧女儿,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肩头,不让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她自己的指尖却冰凉一片,控制不住地轻颤。

不能慌。

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她现在是“已死之人”。如果被他知道她还活着,还生下了他的孩子……后果不堪设想!裴鹤川的性格,她比谁都了解。偏执,强势,掌控欲极强。当年那份“爱”,足以让他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

她屏住呼吸,透过多宝阁的缝隙,死死盯着那个身影。

裴鹤川似乎对展柜里的东西并无兴趣,他步履从容,径直走向鉴赏会的内厅方向,那里显然是主办方或者更重要人物所在的地方。他身旁跟着的人训练有素地隔开周围若有若无探究的目光。

眼看他的背影就要消失在内厅的门帘后,赵云笙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往下落了落。

也许……他只是路过?或者有别的公务?他并没有发现她。

只要等他进去,她就立刻带着思思离开!马上!

然而,就在裴鹤川的一只脚踏入内厅门帘的前一秒,他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了。

男人挺拔的身影停在原地,然后,在赵云笙骤然收缩的瞳孔中,他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那双深邃的、曾在她梦中出现过多年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穿透幽暗的光线,越过攒动的人群,精准无误地,牢牢锁定了多宝阁后方,她藏身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裴鹤川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刃,又像是压抑着即将喷薄火山的地壳,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审视和一种近乎恐怖的、沉寂的疯狂,直直地刺向她。

赵云笙浑身僵硬,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消失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改变了方向,迈开长腿,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却带着千钧重压,朝她藏身的多宝阁走来。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清晰得如同敲击在心脏上的丧钟。

嗒。

嗒。

嗒。

周围的宾客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低气压,交谈声戛然而止,目光惊疑不定地在这对峙的两人(或者说,是猎人与猎物)之间逡巡。

终于,裴鹤川在她面前站定。

距离近得赵云笙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他比她记忆中更高大,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男人垂眸,视线先是落在她脸上,那目光锐利得像是要剥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直视她皮囊下的灵魂。然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掠过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终,定格在她纤细脖颈上戴着的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

项链的坠子,是一个小巧的、镂空的雪花造型。

那是她“死”的那年,他送她的生日礼物。他说,她就像雪花,纯净又易碎,他想把她捧在手心。

赵云笙下意识地想抬手捂住那个坠子,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裴鹤川忽然抬起了手。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手枪。枪口并未指向她,而是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十足羞辱和压迫意味的速度,轻轻挑起了那枚雪花吊坠。

冰凉的金属枪管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颈部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男人微微倾身,凑近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混合着冰冷的声线,一同钻进她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的质问:

“赵云笙……”

“偷生我的种?”

轰——!

赵云笙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句话面前,土崩瓦解。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时刻。

被赵云笙紧紧搂在怀里、小脸埋在她肩头的小思思,似乎被这诡异的安静和母亲剧烈的颤抖弄得不安到了极点。

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从赵云笙的肩颈处,抬起了那张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小脸。

那双酷似裴鹤川的、黑葡萄似的眼睛,带着孩童独有的清澈和好奇,懵懵懂懂地,望向了那个用枪指着妈妈项链的、看起来很凶很凶的叔叔。

然后,在赵云笙来得及阻止之前,在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里,小思思歪了歪头,用她那甜甜的、带着点小奶音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心脏停跳的凝固:

“爸爸,”她看着裴鹤川,语气天真又肯定,甚至还带着点发现了秘密的小小得意,“妈妈每晚对着你照片哭哦。”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那声稚嫩的“爸爸”,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千层浪,却又在下一秒被更深的死寂吞噬。

裴鹤川握着枪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枪管依旧挑着那枚雪花吊坠,冰凉的金属反射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完整地落在了那个小女孩脸上。

那张小脸,白皙,精致,眉眼间的神韵……像她,更像他。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是他幼年照片的翻版,黑亮,清澈,此刻正毫无畏惧地、带着点纯然的好奇望着他。

“妈妈每晚对着你照片哭哦。”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痛楚迟滞而深刻,带着血腥气的甜腥。

赵云笙在他目光移向思思的瞬间,血液倒流,一股巨大的力量冲破恐惧的桎梏。她猛地抬手,不是去推开那危险的枪管,而是更紧、更密实地捂住了思思的耳朵,将女儿的小脑袋重新按回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裴鹤川的视线。

“别听!思思别看他!”她的声音是破碎的,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

然后,她抬起头,迎上裴鹤川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悉数崩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母性的护犊本能。

“不……不是……”她试图否认,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她胡说的……她认错人了……”

裴鹤川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那里面有震惊,有滔天的怒火,有被欺骗的暴戾,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连同怀里的孩子一起焚烧殆尽的疯狂。

他手腕微动,枪口离开了吊坠,却并未收起,而是缓缓下移,那冰冷的金属感若有若无地掠过她的下颌线条,带着极致的威胁。

“胡说?”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喉咙,“认错人?”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

“赵云笙,”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死’了五年,演技倒是退步了。”

他目光再次扫过她怀里的那个小身影,那团柔软的、属于他和她的……证据。

“这孩子,”他顿了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声音更沉,“几岁了?”

赵云笙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回答。

周围的人群早已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比任何一件展出的古董都更吸引人,也更危险。裴鹤川带来的人不动声色地围拢过来,隐隐将这片区域与外界隔开。

“四岁半!”

一个闷闷的、带着点不服气的小奶音,从赵云笙怀里挣扎着传出来。思思努力想抬起脑袋,却被妈妈按得死死的,只能瓮声瓮气地宣告:“思思四岁半了!不是三岁小孩了!”

四岁半。

时间对得上。

正好是她“死”后不到九个月。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被这童言无忌彻底证实。

裴鹤川眼底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似乎也随着这个数字彻底湮灭。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压低得骇人,那双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五年。

整整五年。

他活在失去她的地狱里,靠着恨意和回忆苟延残喘。他以为她死了,化作了墓碑上冰冷的照片和一抔黄土。他无数次在深夜惊醒,对着空气呼唤她的名字,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更深的绝望。

可她却活着。

好好地活着。

带着他们的孩子,躲在一个他找不到的角落。

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沉沦,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个“死人”倾注所有无法安放的感情。

“好……很好……”他低笑起来,笑声压抑而扭曲,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赵云笙,你真是好样的。”

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抓赵云笙,而是直接探向她怀里的思思!

“不!!”赵云笙发出凄厉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向后躲闪,将思思护得更紧,“裴鹤川!你不能动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裴鹤川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她,目光如炬,“她叫我爸爸!你说她不知道?”

“她只是……只是看过照片……”赵云笙脸色惨白,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别碰她!求你了……”

她的哀求,带着哭腔,脆弱得不堪一击。

裴鹤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五年不见,她瘦了些,眉眼间的轮廓更加清晰,此刻因为恐惧和祈求,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可这可怜,再也激不起他半分怜惜,只有更深的暴怒和……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尖锐的疼痛。

“报复你?”他逼近一步,几乎与她鼻尖相抵,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你以为这就够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思思身上,那个小小的、柔软的生命,是他黑暗世界里从未奢望过的光,也是她欺骗他最残忍的证据。

“把她给我。”他命令道,声音不容置疑。

“休想!”赵云笙目眦欲裂,“除非我死!”

“死?”裴鹤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抬手,用枪口抵住了她的太阳穴,声音冰冷刺骨,“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决定自己的死活?”

冰冷的金属紧贴皮肤,死亡的威胁如此真切。

赵云笙僵住了,怀里的思思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极致的危险,吓得不敢再动,小声地啜泣起来。

“赵云笙,”裴鹤川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五年前,你骗了我。五年后,你还想带着我的女儿,再次从我眼前消失?”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偏执:

“做梦。”

“要么,你和她,一起跟我走。”

“要么,”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带她走。”

他没有给她第三个选择。

赵云笙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绝望的泪水终于滑落脸颊。

她知道,他做得出来。

裴鹤川,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年的温柔深情,不过是她扮演的角色所得到的限定馈赠。真实的他,是眼前这个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偏执成狂的男人。

她输了。

一败涂地。

从她决定生下思思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注定了会有今天。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如此猝不及防。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紧抱着思思的手臂。

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小思思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看面色灰败、泪流满面的妈妈,又看看那个用枪指着妈妈、脸色可怕至极的“爸爸”,小嘴一瘪,眼看就要放声大哭。

裴鹤川却先一步收起了枪。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俯身,用一种与刚才的暴戾截然不同的、甚至带着几分僵硬的小心,将那个柔软的小身体抱了起来。

思思很轻,身上带着奶香和一点点赵云笙常用的栀子花淡香。她似乎被他的动作吓住了,忘了哭,只是睁着那双酷似他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他。

裴鹤川抱着女儿,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这是他第一次抱孩子,姿势有些生疏,却抱得很稳。

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赵云笙,只对身后手下冷冷丢下一句:

“带走。”

立刻有两个黑衣男人上前,一左一右“请”住了赵云笙。力道不轻,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赵云笙没有挣扎。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被裴鹤川抱在怀里的思思,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裴鹤川抱着女儿,大步向外走去。经过主办方那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负责人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今天的事,若有半句风言风语传出去,你知道后果。”

负责人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连声应“是”。

鉴赏会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让开道路,目送着那个煞神抱着孩子,带着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离开,无人敢出声,甚至无人敢大声呼吸。

直到那几辆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消失在夜色中,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所有人都知道,南城,恐怕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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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长林肯车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赵云笙和裴鹤川分别坐在后座的两侧,中间隔着宽阔的距离,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思思被裴鹤川放在自己身侧的座位上,小身子坐得笔直,两只小手紧张地抓着身下的真皮座椅,大眼睛一会儿偷偷瞟一眼旁边气场强大的“爸爸”,一会儿又担忧地看向对面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妈妈。

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很伤心,很害怕,而这个“爸爸”……好像很凶。

裴鹤川没有看赵云笙,他的目光落在车窗外来去匆匆的街景,侧脸线条冷硬如冰雕。只有搭在膝盖上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泄露着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惊涛骇浪。

赵云笙则低着头,看着自己紧紧交握、指甲深陷入掌心的双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苦心经营了五年的平静生活,她以为可以永远藏起来的秘密,在短短一个晚上,彻底粉碎。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裴鹤川的报复?囚禁?还是……

她不敢想。

车子最终驶入了一处位于半山、守卫森严的别墅庄园。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车子沿着林荫道滑入,最终停在一栋气势恢宏的欧式主楼前。

早有穿着整齐的佣人垂手立在门口等候。

裴鹤川率先下车,然后回身,将探头探脑的思思抱了出来。

赵云笙也被“请”下了车。

她看着眼前这栋华丽却冰冷的建筑,这里比她记忆中裴鹤川的任何一处住所都要奢华,也更要森严。像一座美丽的牢笼。

“带小姐去休息。”裴鹤川将思思交给迎上来的、一位看起来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佣,语气不容置疑。

“是,先生。”女佣恭敬地应下,小心地牵起思思的手。

思思有些犹豫,回头看向赵云笙,小声喊:“妈妈……”

赵云笙心中一痛,上前一步想拉住女儿,却被裴鹤川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捏得她骨头生疼。

“她需要熟悉新环境。”他垂眸看着她,眼神冰冷,“而你,我们需要谈谈。”

说完,他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拽着她,大步走进了主楼,将她一路拖上了二楼,推进了一间宽敞无比、却同样充斥着冷硬风格的书房。

“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实木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家具沉重的轮廓,也映照出裴鹤川脸上明暗不定的阴影。

他松开了她的手,走到巨大的书桌后,背对着她,点燃了一支烟。

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挺拔却紧绷的背影。

赵云笙揉着被捏得发红的手腕,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发冷。

“谈谈?”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谈什么?谈你怎么报复我这个骗子?还是谈你怎么抢走我的女儿?”

裴鹤川没有回头,声音透过烟雾传来,带着冰冷的嘲弄:“你的女儿?”

他缓缓转过身,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像他此刻的眼睛。

“赵云笙,需要我提醒你,没有我,你一个人生得出来吗?”

他的话直白而残忍,像一把刀子,剜开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

“那是个意外!”赵云笙激动起来,声音拔高,“我吃了药!穿……”

她猛地顿住,差点脱口而出“穿书局”三个字。

裴鹤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停顿,眼神锐利如鹰隼:“穿了什么?继续说。”

赵云笙别开脸,死死咬住下唇。

她不能说。穿书局的存在是最高机密,泄露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没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裴鹤川,事已至此,我只求你一件事。思思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但请你……不要伤害她,不要让她生活在仇恨里。”

裴鹤川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赵云笙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久到她以为自己会在这种无声的凌迟中崩溃。

他才终于掐灭了烟蒂,一步步朝她走来。

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比在鉴赏会上时,更让她感到窒息。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伤害她?”他低低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扭曲的弧度,“赵云笙,那是我的女儿,我裴鹤川血脉的延续。”

他的手指下滑,猛地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眼中那疯狂燃烧的烈焰。

“至于你……”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蚀骨的恨意和一种更深的、她无法理解的执念。

“你以为,死了,或者受点皮肉之苦,就能抵消你骗我的这五年?”

“做梦。”

“从今天起,你和女儿,就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你欠我的,骗我的,我要你用一辈子,慢慢还。”

下巴上传来的力道让赵云笙疼得蹙眉,但她倔强地没有躲闪,直直迎上裴鹤川那双翻涌着暴戾与痛楚的眸子。

“一辈子?”她声音沙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嘲讽,“裴鹤川,关着一个恨你的女人,看着一张虚假的脸,这就是你想要的?”

裴鹤川眼底的猩红更重,攫住她下巴的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虚假?”他低吼,气息灼热地喷在她脸上,“这五年,我每一天都在回想你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告诉我,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你对着我脸红是真的吗?你为我挡的那一下是真的吗?你说‘裴鹤川,我会陪着你’……这句话,也是假的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绝望和疯狂。

赵云笙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击,那些被刻意遗忘、深埋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他说的那些……大部分确实是按照剧本演的,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和爱意。可有些瞬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那一刻的心跳加速,是演技,还是……

不,不能动摇。

她猛地偏开头,挣脱他的钳制,声音冷硬:“都是假的。从接近你开始,就是一场戏。裴鹤川,你爱上的,从来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裴鹤川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他猛地一拳砸在赵云笙耳侧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微微飞溅,他额角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那思思呢?!她也是不存在的吗?!她身上流着谁的血?!嗯?!”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拖着她就往书房外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赵云笙挣扎着,恐惧再次攫住她。他要带她去看思思?他要做什么?

裴鹤川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力道惊人,直接将她拖到了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外。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和思思细声细气说话的声音。

“阿姨,这个娃娃的头发和我一样吗?”

“很像呢,思思小姐真可爱。”是那个中年女佣温和的声音。

裴鹤川猛地推开门。

房间内是精心布置的儿童房,粉色的墙壁,柔软的地毯,堆满了各种崭新的毛绒玩具。思思正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一个金色的卷发娃娃,女佣蹲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

突然被闯入,女佣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先生……”

思思也抬起头,看到门口脸色铁青的裴鹤川和被他紧紧攥着手腕、脸色苍白的赵云笙,她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有些无措地抱紧了怀里的娃娃。

裴鹤川死死盯着思思,那目光复杂得惊人,有滔天的怒意,有无法置信的审视,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在暴戾下的悸动。

他指着思思,目光却像烙铁一样烫在赵云笙脸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质问:“看着她!赵云笙!你看着她的眼睛告诉我!这也是假的?!”

思思被这阵仗吓到了,小嘴一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赵云笙强撑的坚硬外壳。她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挣扎的力道松懈了,只剩下无边的心疼和绝望。

她怎么能……怎么能当着思思的面……

裴鹤川看着赵云笙瞬间崩溃的神情,看着她望向思思时那无法伪装的担忧和痛楚,他胸腔里那股毁灭一切的怒火,奇异地凝滞了一瞬。一种更深的、更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堵得他喉咙发紧。

他猛地松开了赵云笙的手腕,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

他背过身,不再看那对母女,只留下一个僵硬而紧绷的背影,对女佣厉声道:“照顾好小姐!”

然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大步离开了儿童房,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

赵云笙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踉跄着扑到思思面前,将吓得小声哭泣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思思不怕,妈妈在,妈妈在……”她一遍遍重复着,声音哽咽,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在安慰自己。

女佣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眼中带着怜悯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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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赵云笙和思思被变相软禁在了这栋别墅里。

她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主楼和后面的花园,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佣人或保镖“陪同”。通讯设备被没收,网络受到严格监控。别墅固若金汤,守卫森严,插翅难飞。

裴鹤川没有再出现。

像是彻底从她们的世界里蒸发。

但赵云笙知道,他无处不在。这栋别墅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他的掌控欲。那些恭敬却疏离的佣人,那些沉默而警惕的保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他的囚徒。

思思一开始很不适应,吵着要回以前的家,要找幼儿园的小朋友。但小孩子忘性大,别墅里有无数的玩具、精美的点心,花园里有秋千和滑梯,还有女佣耐心地陪她玩游戏,她渐渐也不再闹了,只是经常会问: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他是不是不喜欢思思?”

每当这时,赵云笙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她只能含糊地安慰:“爸爸……工作很忙。”

她无法对女儿解释那复杂而残酷的真相。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极度压抑和忐忑中,竟然也流逝了一个多月。

这天深夜,赵云笙被噩梦惊醒,梦里是裴鹤川那双猩红的、充满恨意的眼睛。她口干舌燥,起身下楼去厨房倒水。

经过书房时,她鬼使神差地顿住了脚步。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泄出一线灯光,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一条缝。

裴鹤川坐在书桌后,面前堆着厚厚的文件,台灯的光勾勒出他疲惫的侧影。他单手撑着额头,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另一只手握着一只……小小的、陈旧的粉色兔子玩偶。

那是……思思小时候,她买给她的第一个玩具。后来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

他摩挲着那只掉了一只耳朵、洗得有些发白的兔子玩偶,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的孤寂和颓丧里。

烟雾缭绕中,他低低地咳了几声,肩膀微微耸动。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权势滔天、冷酷暴戾的裴家家主,更像是一个迷失在痛苦回忆里,找不到出口的……普通人。

赵云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迅速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怦怦直跳。

她不该心软。这一切都是他活该!是他囚禁了她们!

可是……那晚在鉴赏会,他抱起思思时,那僵硬却小心的动作;此刻,他对着思思旧玩具时,那毫不设防的脆弱……

这些画面,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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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

思思在花园里玩球,不小心把球踢进了玫瑰花丛。她自己去捡,脚下被藤蔓绊了一下,整个人扑进了带刺的玫瑰丛里。

凄厉的哭声瞬间响彻花园。

赵云笙和佣人们闻声冲过去时,思思已经被闻讯赶来的裴鹤川抱了出来。

小家伙的手臂、脸颊上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最严重的是手心,被一根尖锐的刺扎了进去,鲜血直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思思!”赵云笙心疼得几乎要晕过去,冲上前想抱过女儿。

裴鹤川却避开了她的手,脸色阴沉得可怕,抱着哭闹的思思,一边大步往屋里走,一边厉声吩咐:“叫医生!快!”

家庭医生很快赶来,小心翼翼地为思思处理伤口,取出木刺。整个过程,思思哭得撕心裂肺,小手死死攥着裴鹤川的衣领,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价格不菲的衬衫上。

裴鹤川就那样僵硬地抱着她,一动不动,任由她抓着。他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像石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看着医生清理伤口的样子,眼神里的焦灼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赵云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处理好伤口,医生开了药,叮嘱注意事项后离开。思思也哭累了,在裴鹤川怀里抽噎着睡了过去,但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裴鹤川试图把她放到床上,她却像是受了惊吓,迷迷糊糊地又哭起来,抱得更紧。

“别走……爸爸……疼……”

含糊的梦呓,像一道惊雷,劈在裴鹤川心上。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低头看着怀里女儿泪痕未干的小脸,那一声无意识的“爸爸”,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委屈,瞬间击碎了他所有坚硬的伪装。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他最终没有再试图放下她,而是就那样抱着,在思思的床边坐了下来,姿势依旧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笨拙的守护。

赵云笙默默地打来温水,拧了毛巾,轻轻擦拭思思脸上的泪痕和血迹。

两人之间,隔着沉睡的孩子,第一次没有剑拔弩张,只有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寂静。

“我……”裴鹤川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近乎迷茫的痛苦,看向赵云笙。

“我恨你骗我,恨不得把你锁起来,让你也尝尝这五年我受的煎熬。”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颤抖,“可思思……她是我的女儿。看到她哭,我这里……”他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会疼。”

很疼。

比他这五年经历的任何一种痛苦,都要尖锐和陌生。

赵云笙擦拭的动作顿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掌控者,只是一个面对女儿受伤、感到无措和心疼的……父亲。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

然后,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裴鹤川,我们谈谈吧。”

“真正的谈谈。”

裴鹤川看着她,昏黄的光线下,她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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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雪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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