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宾利车队如同黑色的幽灵,蛮横地撞散了精心装饰的婚礼花门。车门洞开,数十名黑衣保镖鱼贯而下,迅速清场,动作迅捷而冷酷,将所有的惊叫与抗议都强行摁灭。
上篇
我在大婚当日被宋屿洲强抢,恨他入骨。
五次下毒,三次刺杀,我用尽手段只想让他死。
直到我死后魂魄不散,才看见他每夜抱着我的骨灰入睡。
“江鸢,你活着恨我,死了能不能试着爱我?”
他为让我轮回,甘受剔骨之痛。
再睁眼,我回到被他强抢的那天,却听见他咬牙切齿:
“这蠢女人怎么又回来了?老子剔的骨头还疼着呢!”
“再看你为那群畜生掉眼泪,老子现在就弄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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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色婚宴
尖锐的刹车声撕裂了教堂午后的宁静。
宾利车队如同黑色的幽灵,蛮横地撞散了精心装饰的婚礼花门。车门洞开,数十名黑衣保镖鱼贯而下,迅速清场,动作迅捷而冷酷,将所有的惊叫与抗议都强行摁灭。
为首的车上,迈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宋屿洲。
男人穿着一身熨帖的纯黑西装,与这喜庆的场合格格不入。他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一双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扫过全场,最终,精准地定格在红毯尽头,那个穿着圣洁婚纱的新娘身上。
江鸢的手还被身侧的新郎——她青梅竹马的林修远——握着,可指尖早已冰凉,失去血色。
她看着那个恶魔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破碎的玫瑰花瓣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丧钟敲响在她的心头。
“你来干什么?”林修远上前一步,试图将江鸢护在身后,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宋屿洲连眼风都没扫给他,目光直勾勾地锁住江鸢,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势在必得的弧度。
“干什么?”他低哑开口,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来接我的女人。”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手,一把攥住了江鸢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呼出声。
“放开她!”林修远挥拳上前,却被宋屿洲身后的保镖轻易制住,狼狈地按在地上。
“修远!”江鸢挣扎着,眼中的恐惧被汹涌的恨意取代,“宋屿洲!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我今天就是死,也要嫁给修远!”
宋屿洲眼底瞬间翻涌起骇人的风暴,他猛地将江鸢打横抱起,任由她拳打脚踢,婚纱凌乱。
“死?”他凑近她耳边,热气喷洒,声音却寒彻骨,“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抱着她,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大步走向教堂外。
阳光刺眼,江鸢被迫窝在他的怀里,仰头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耳边,是哥哥江磊在人群中焦急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的呼喊:“鸢鸢!别怕!哥哥会想办法救你的!”
还有继母那略显尖锐,更像是表演的哭腔:“天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屿洲,你不能这样对鸢鸢啊!”
救她?
江鸢心中冷笑,若不是三天前,她无意中听到哥哥和继母的密谈,她至今还会被蒙在鼓里。
是他们,她在这世上仅剩的血亲,亲手将她母亲推下楼梯,又伪造证据,将这一切嫁祸给当时与母亲有过争执的宋屿洲!
是他们,在她耳边不断灌输宋屿洲是杀母仇人的念头,怂恿她嫁给“可靠”的林修远,以求庇护。
也是他们,在她婚礼前,暗中通知了宋屿洲!
血亲的欺骗,如同最锋利的刀,将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情绞得粉碎。
而宋屿洲,这个强取豪夺,坐实了“杀母仇人”之名的男人,更是她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存在!
她被粗暴地塞进车里,男人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上,隔绝了所有光线。
引擎轰鸣,车辆绝尘而去,碾过一地婚礼的废墟。
车内,江鸢缩在角落,像一只陷入绝境的小兽,赤红着眼,死死瞪着身旁的男人。
宋屿洲,你等着。
只要我江鸢还有一口气在,定要你血债血偿!
第二章:金丝囚笼
车子驶入城西一处隐秘的庄园,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这里成了江鸢华美的囚笼。
她被宋屿洲带进主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却引不起她丝毫欣赏的兴致。
“以后,你就住这里。”宋屿洲松开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鸢踉跄一步,稳住身形,回头看他,眼神淬了冰:“宋屿洲,非法拘禁是犯法的!”
“法?”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靠近她,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在这里,我就是法。”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苍白的脸,却被江鸢狠狠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嘶声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会杀了你!”
宋屿洲的手僵在半空,眸色瞬间沉郁下去,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泛白,最终却只是冷笑一声。
“随便你。”
他转身离开,留下沉重的关门声,以及门外清晰的落锁声。
江鸢脱力般滑坐在地,昂贵的婚纱裙摆铺陈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朵凋零的花。
恨意,如同毒藤,疯狂地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母亲惨死的画面,哥哥和继母虚伪的嘴脸,林修远被按在地上时无助的眼神,还有宋屿洲那强取豪夺、不可一世的模样……在她脑中交替闪现。
报仇!
她一定要报仇!
为母亲,也为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江鸢开始了她的复仇。
第一次下毒,她将磨尖的瓷器碎片藏在指缝,趁女佣不备,蘸了墙边据说有毒的植物汁液,混入宋屿洲的咖啡。
她看着他端起咖啡,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可他只是在唇边沾了沾,便蹙眉放下,锐利的目光扫向她:“今天的咖啡,味道不对。”
江鸢遍体生寒。
第二次,她偷了书房里一把开信刀,在他夜晚强行拥着她入睡时,狠狠刺向他的后背。
刀尖入肉,鲜血渗出。
宋屿洲闷哼一声,骤然翻身,一把扣住她行凶的手腕,眼神骇人如同地狱修罗。
“你就这么想我死?”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江鸢倔强地瞪着他,毫不退缩:“是!”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江鸢以为他会掐死自己。最终,他却只是夺过开信刀,随手扔远,然后扯过纱布,胡乱地按住背后的伤口。
“下次,换个锋利点的。”他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这种小玩意儿,杀不死我。”
江鸢看着他背上那抹刺目的红,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更深的无力与愤恨。
第三章:碎裂的瓷片
几次三番的失败,并未让江鸢放弃,反而激起了她更深的执念。
宋屿洲的防备似乎更严了,但并非寸步不离。他只是将她看得更紧,这座囚笼,密不透风。
这天午后,江鸢借口胸闷,想要一只安神用的香薰炉。女佣不疑有他,很快送来一只精致的白瓷小炉。
炉身光滑,釉色温润。
江鸢摩挲着冰凉的瓷壁,眼神一点点变得决绝。
她不再指望一次成功,她要的,是让他放松警惕,是积少成多,是潜移默化。
她开始“安分”下来。不再明目张胆地反抗,不再歇斯底里地咒骂。她甚至会在宋屿洲强行留宿时,背对着他,僵硬地忍受他的怀抱。
她学着乖巧,学着顺从,像一只被慢慢磨平棱角的金丝雀。
宋屿洲似乎很受用她这种变化,虽然眼神依旧深邃难测,但偶尔,会允许她在保镖的监视下,去花园里透透气。
江鸢暗中收集着那些据说带有微毒的花草汁液,小心翼翼地藏匿。她将汁液涂抹在香薰炉内侧,每次点燃熏香,毒性便会随着烟雾缓慢释放。
剂量很小,不足以致命,但长此以往,足以侵蚀人的健康。
她看着他夜里偶尔的咳嗽,看着他眉宇间偶尔掠过的疲惫,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宋屿洲,慢慢享受我为你准备的“厚礼”吧。
然而,百密一疏。那日女佣打扫房间时,不慎将香薰炉摔落在地。
瓷片碎裂,内侧那不易察觉的、已经干涸凝结的诡异色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女佣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报告。
宋屿洲来得很快。
他俯身,拾起一块较大的碎片,指尖摩挲着那异常的痕迹。然后,他抬头,看向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的江鸢。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他的表情甚至称得上平静。
可那双眼睛,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压抑着惊涛骇浪。
他一步步走向她,将瓷片递到她眼前,声音低沉得可怕:“解释。”
江鸢咬紧下唇,倔强地沉默着。
“你就这么恨我?”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东西,“恨到要用这种慢性的方式,一点一点折磨死我?”
江鸢猛地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是!我恨你!宋屿洲,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慢性的又如何?只要能让你痛苦,我什么都可以做!”
宋屿洲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忽然,他笑了。那笑容冰冷,带着一种蚀骨的自嘲与荒凉。
“好,很好。”他点点头,猛地将手中的瓷片攥紧。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下,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刺目的红梅。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江鸢,记住你今天的话。”他松开手,染血的瓷片当啷落地,“你的恨,是我应得的。”
他转身,背影竟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孤寂与踉跄。
“收拾干净。”他对门外呆若木鸡的佣人吩咐,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另外,把房间里所有瓷器,都换成软塑的。”
他走了,留下满地狼藉和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江鸢看着地上的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传来一阵莫名的抽痛。
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起来……比她这个复仇者,还要痛苦?
不,这一定是他的伪装!是鳄鱼的眼泪!
她绝不能心软!
第四章:轮回的起点
时间在仇恨与压抑中缓慢流淌。
江鸢试过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下毒,刺杀,甚至试图在他飞驰的车子上做手脚……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宋屿洲像是拥有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总能在她行动前识破,或是轻描淡写地化解。他从不重罚她,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将她禁足几日,或是用那种深沉到令人心慌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无声地谴责着她的“忘恩负义”。
五年。
整整五年。
她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耗尽了自己所有的青春、热情与希望。仇恨支撑着她,也消耗着她。她的身体日渐消瘦,眼神也失去了最初的光彩,只剩下麻木的恨意与不甘。
直到那个雨夜。
她收到了林修远辗转托人送来的密信。信上说,他找到了能彻底扳倒宋屿洲的证据,约她在城郊废弃的码头见面,一起远走高飞。
绝境中,这封信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江鸢几乎没有犹豫,她利用五年里摸清的保镖换岗规律,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偷偷逃出了庄园。
雨水冰冷,浇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奔跑,心中充满了逃离魔窟的急切与即将复仇成功的快意。
码头上,废弃的集装箱如同巨兽的骸骨,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她看到了站在雨中的林修远。
“修远!”她激动地跑过去。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林修远温暖的怀抱,而是从他身后阴影里走出来的,她血脉相连的哥哥——江磊,以及继母王美琳。
他们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贪婪。
“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江磊笑着,眼神冰冷,“要不是你,我们还真没办法把宋屿洲引到这预设好的‘谋杀现场’来。”
王美琳也尖声附和:“就是!宋屿洲那个疯子,为了找你,肯定会来!等他到了,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到时候,他的商业帝国,就全是我们的了!”
江鸢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所有。
没有证据,没有远走高飞。
这只是一个利用她作饵,诱杀宋屿洲的陷阱!
而她,再一次,被自己最亲的人,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们……畜生!”她嘶吼着,想要冲上去,却被江磊带来的保镖轻易按住。
就在这时,刺眼的车灯撕裂雨幕,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
是宋屿洲!
他来了!孤身一人!
车子尚未停稳,他便推门下车,目光焦急地搜寻,最终定格在被挟持的江鸢身上。
“放开她!”他的声音在雨声中依旧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屿洲!快走!有埋伏!”江鸢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几乎是同时,枪声响起!
混乱中,江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钳制,扑向了宋屿洲的方向。
她想推开他,想为他挡住那颗致命的子弹。
然而,还是晚了。
子弹撕裂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流,精准地没入了她的胸口。
剧痛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世界的声音在迅速远离,视线开始模糊。她最后看到的,是宋屿洲那双骤然收缩的瞳孔,里面写满了她从未见过的、铺天盖地的恐慌与绝望。
他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手臂颤抖得厉害。
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嘶吼着她的名字,可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原来……死是这样的感觉。
也好。
死了,就不用再恨了。
也不用再……爱了。
是的,在这生命终结的一刻,江鸢悲哀地发现,那纠缠了她五年的恨意深处,不知何时,早已滋生了她不愿承认、不敢面对的情愫。
可惜,太晚了。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第五章:魂魄相依
江鸢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像一片羽毛,漂浮在空中。
她看到宋屿洲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像一头失去幼崽的困兽,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哀鸣。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滴在她苍白毫无生气的脸上。
他疯了般用手捂住她胸口的枪伤,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堵住流逝的生命,可那鲜红的血液,依旧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她的衣裳。
“鸢鸢……鸢鸢……”他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江磊和王美琳想要趁机上前,却被随后赶来的宋屿洲手下迅速制服。
宋屿洲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江鸢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车子。他的背影,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商业帝王,而是一个被彻底击垮的男人。
接下来的一切,对江鸢的魂魄来说,像是一场漫长而沉默的电影。
她看着宋屿洲为她清洗身体,换上她最喜欢的那条(她以为自己早就扔掉了的)白色连衣裙,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她看着他将她安置在一间布满鲜花的冰室里,日夜陪伴,对着她冰冷的身体,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她生前从未听过的话。
“蠢女人……”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是溺死人的温柔与痛楚,“明明怕黑,还敢一个人跑出来……”
“给你买的裙子,一次都没见你穿过……是不喜欢吗?”
“咖啡里的毒,太明显了……下次想毒死我,记得用无色无味的……”
“背后那一刀,位置偏了……下次,要对准这里……”他拉着她僵硬的手,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江鸢的魂魄震颤着。这些……他都知道?!他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从不揭穿?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身边?!
然后,她听到了更多颠覆她认知的真相。
宋屿洲的手下查清了当年她母亲失足坠楼的真相,证据直指江磊和王美琳。他们为了独占家产,精心策划了那场意外,并巧妙地将嫌疑引到了当时与江母有过商业冲突的宋屿洲身上。
他甚至找到了当年被江磊收买、做伪证的那个佣人。
“对不起……”深夜,宋屿洲跪在她的水晶棺旁,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声音哽咽,“是我没用……没能早点查清真相……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被那些畜生蒙蔽,让你……这么恨我……”
原来,他强娶她,并非是因为所谓的占有欲或是与她母亲的旧怨。
他是为了保护她!
他知道江磊和王美琳的真面目,知道他们迟早会对江鸢下手。只有将她强行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隔绝那对豺狼虎豹,才能保她平安!
他甚至暗中打压江家的产业,逼得江磊走投无路,才会狗急跳墙,最终在码头设下那个与她同归于尽的局。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算计到了。
唯独没有算到,她会替他挡下那颗子弹。
江鸢的魂魄发出无声的哭泣。原来,这五年,她恨错了人!她将满腔的怒火与利刃,对准了这个世上唯一真心爱她、护她的男人!
她看着他日渐消瘦,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不再去公司,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冰室里陪她,或是,抱着那个他特意定制的、装着她的骨灰的白玉瓷罐,在空荡的庄园里游荡。
“鸢鸢,冷不冷?”他对着骨灰罐喃喃自语,“我抱着你,会不会暖和一点?”
“今天花园里的玫瑰开了,你以前……好像也不喜欢。”
“别怕,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都会下去给你赔罪。”
他的爱,偏执,病态,却深沉如海,疯狂至此。
江鸢的魂魄想要拥抱他,想要告诉他,她不恨了,她错了……可她的手,只能徒劳地穿过他的身体。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无尽的悔恨与思念中,一步步走向毁灭。
第六章:剔骨之痛
直到那个穿着古怪道袍的老者出现。
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清澈锐利,他找到了抱着骨灰罐,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宋屿洲。
“宋先生,逝者已矣,强留无益。”老者叹息道,“江小姐怨气未消,执念太深,魂魄滞留阳世,无法入轮回。长此以往,恐有魂飞魄散之危。”
一直如同枯木死灰的宋屿洲,在听到“魂飞魄散”四个字时,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猛地抓住老者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对方的骨头捏碎:“你说什么?她还没走?!她……她在这里?!”
老者点了点头,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江鸢魂魄所在的方向:“江小姐心有挂碍,恨意……与情丝,皆未断。”
宋屿洲身体剧震,眼中瞬间涌上狂喜,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
“她……还恨我吗?”他声音颤抖。
“或许,已非单纯的恨。”老者意味深长,“然,阴阳两隔,执念不消,终是害人害己。需以至亲至爱之人,甘愿承受‘刻骨剔肉’之刑,以其极致的痛苦与生命精气为引,方能化去逝者执念,助其重入轮回。”
刻骨剔肉之刑?
江鸢的魂魄剧烈地波动起来。她在某些残破的古籍上看到过只言片语,那是一种早已失传的、极为残忍古老的禁术。受刑者需在清醒的状态下,被特殊的手法剥离血肉,剔除肋骨,承受世间极痛,且死后魂魄不得超生,将永世承受折磨!
“我愿意。”
没有任何犹豫,宋屿洲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甚至露出了这五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疯狂与决绝。
“只要她能好好的,入轮回,重新开始……我怎样都可以。”
“即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老者确认。
“即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重复,眼神温柔地落在怀中的骨灰罐上,“我的鸢鸢,值得最好的。”
不!不要!
江鸢的魂魄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地扑向宋屿洲,想要阻止,却一次次穿透他的身体。
她看到宋屿洲跟着老者,走进了一间布满诡异符文的密室。
她看到他平静地躺上那座冰冷的石台,看着她魂魄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开合。
她说……等我。
然后,利刃落下。
鲜血染红了石台,染红了老者的道袍。
江鸢看到宋屿洲的身体在剧烈的痛苦中痉挛,看到他咬碎了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所在的方向,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后悔,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希冀。
他在希望她获得新生。
他在用他的永恒,换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痛。
灵魂被撕裂般的痛。
比那颗子弹贯穿胸口时,还要痛上千百倍!
宋屿洲!
宋屿洲——!
第七章:魂兮归来
强烈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江鸢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撕碎,又在某种温暖的牵引下,重新凝聚。
窒息感。
然后是新鲜空气涌入肺部的刺痛感。
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晃动的红色。
她眨了眨眼,适应了光线,才发现那是婚车的顶棚。身体随着车辆微微颠簸,身上穿着的是……那件她无比熟悉的、圣洁的婚纱!
耳边,是林修远温柔的声音:“鸢鸢,紧张吗?马上就到教堂了。”
江鸢僵硬地转头,看到了身旁穿着白色礼服、一脸幸福的新郎林修远。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前往教堂的熟悉街景。
她……回来了?
回到了五年前,她被宋屿洲强抢的那个大婚之日?!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狂喜,是酸楚,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宋屿洲……
那个为她承受了剔骨剜肉之痛,魂飞魄散的男人!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那些欺骗她、利用她的血亲,那些将她推入深渊的刽子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宋屿洲……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脏就传来一阵密集的、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无尽的愧疚与汹涌的爱意。
这一世,换她来爱他,护他,弥补他!
“修远,”她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却异常冷静,“停车。”
林修远一愣:“鸢鸢?怎么了?不舒服吗?马上就到了……”
“我说,停车!”江鸢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地看向他。
林修远被她的眼神慑住,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依赖,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下意识地让司机靠边停车。
车子尚未停稳,江鸢已经一把推开车门,提着繁复的婚纱裙摆,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鸢鸢!你去哪儿?!”林修远惊慌地喊道。
江鸢没有回头,只是快步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走去。她记得,前世宋屿洲的车队,就是从那个路口截停他们的!
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被“抢”,她要主动去找他!
然而,她刚跑出几步,熟悉的、如同噩梦般的引擎咆哮声,由远及近!
黑色的宾利车队,如同命运的幽灵,再次精准地出现在街角,以一个嚣张的漂移,横挡在了婚车之前!
车门打开,那道她刻骨铭心的身影,再次迈步下车。
依旧是纯黑的西装,俊美凌厉的容颜,深不见底的眼眸。
宋屿洲。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站在街边、穿着婚纱、显得有些狼狈却眼神异常明亮的江鸢。
四目相对。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江鸢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挣脱胸腔。她张了张嘴,想要喊出他的名字,想要告诉他,她回来了,她知道了所有真相,她不再恨他……
可下一秒,她听到了一声与她预想中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暴躁与……难以置信的粗鲁低咒。
“操!”
只见宋屿洲狠狠蹙紧了眉头,那双墨色的眼眸里翻涌着震惊、恼怒,以及一种……见鬼似的烦躁。他死死地盯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朵:
“这蠢女人怎么又他妈回来了?!老子替你剔的骨头现在还疼着呢!”
第八章:糙话连篇的强盗
江鸢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听到了什么?
剔骨头?疼?
他记得?!他也回来了?!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就被宋屿洲接下来的举动打得粉碎。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依旧是那副强取豪夺的架势,但眼神里的情绪却复杂得让她完全看不懂。没有前世的偏执深情,没有冰冷的占有欲,只有一种……近乎气急败坏的烦躁。
“看什么看?!”他恶声恶气地吼道,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依旧大得让她蹙眉,“穿得跟个白灯笼似的,站在这儿等着老子来抢?!你就不能学聪明点,换个日子结?!”
江鸢:“???”
这和她预想的久别重逢、互诉衷肠、解开误会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宋屿洲,你……”她试图开口。
“你什么你!闭嘴!”宋屿洲粗暴地打断她,眼神凶狠地扫过一旁想要上前理论的林修远,“再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林修远被他身上那股骇人的戾气吓得脸色发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宋屿洲冷哼一声,不再废话,直接弯腰,再次将江鸢打横抱起!
“放开我!宋屿洲!你放开!”江鸢下意识地挣扎,这熟悉的场景让她心生恐慌,难道一切还是要重演?
“吵死了!”宋屿洲不耐地低吼,抱着她往车边走,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妈的,沉得跟猪一样!五年没吃饭吗?!”
江鸢:“……”她确定以及肯定,这辈子的宋屿洲,绝对有问题!
她被粗鲁地塞进车里,宋屿洲紧跟着坐进来,“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开车!”
车队绝尘而去,再次碾碎了她的婚礼。
车内,气氛诡异。
江鸢靠在车窗边,偷偷打量着身旁的男人。
他坐得笔直,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跳动的太阳穴,显示着他极度的不耐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憋屈?
他记得前世。
这一点,江鸢无比确定。
可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不该是激动地抱住她,诉说思念,或者至少,解释清楚当年的误会吗?
这一路的糙话是怎么回事?这暴躁得像是被人欠了几百个亿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那个……”江鸢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宋屿洲,你是不是……也……”
“也是个屁!”宋屿洲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老子告诉你,别以为回来了就能怎么样!这辈子给老子安分点!再敢瞎几巴折腾,看老子不弄死你!”
江鸢被他吼得一缩,委屈和怒火也蹭地上来了:“你凶什么凶!要不是你上辈子……”
“闭嘴!别提上辈子!”宋屿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眼神里甚至闪过一丝……慌乱?“老子不想听!都他妈过去了!”
他猛地凑近她,带着强大压迫感,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语气森然:“听着,江鸢。这辈子,你乖乖待在老子身边,不许跑,不许闹,更不许为外面那些野男人……还有你那群吸血的亲戚掉一滴眼泪!”
他的指腹粗糙,带着薄茧,捏得她有些疼。但他的话语,虽然粗糙不堪,却让江鸢的心脏猛地一颤。
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他是在害怕吗?
害怕她再次被欺骗,害怕她再次受到伤害?
所以用这种凶神恶煞的方式,来掩盖他真实的情绪?
江鸢定定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除了恼怒和烦躁,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忽然,就不那么怕了,也不那么气了。
她轻轻眨了眨眼,声音放软了一些,带着试探:“可是……如果我偏要哭呢?”
宋屿洲身体一僵,捏着她下巴的手力道下意识松了些。他眼神凶狠地瞪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更加暴躁的话:
“你敢哭?!你敢掉一滴猫尿,老子现在就回去,把江磊和王美琳那两个老畜生的腿打断!再把林修远那小白脸剁了喂狗!你信不信?!”
江鸢:“……”
好吧,确认了。
这辈子的宋屿洲,爱得依旧病态,依旧疯狂。
只是表达方式……从沉默的偏执,变成了糙话连篇的强盗逻辑。
第九章:熟悉的囚笼
车子再次驶入那座熟悉的庄园。
铁门合拢的声音,依旧让江鸢心头一紧,但这一次,感觉却截然不同。
前世,这里是埋葬她自由与希望的坟墓。
今生,这里……或许会成为她与宋屿洲重新开始的堡垒?
她被宋屿洲几乎是拎着进了主卧。
依旧是那间宽敞奢华,却带着无形枷锁的房间。
“以后,你就住这儿!”宋屿洲松开她,语气依旧恶劣,但眼神却飞快地扫过她的脸颊,似乎在确认她的情绪,“没事少给老子出去晃悠!”
江鸢站在房间中央,看着熟悉的陈设,心中五味杂陈。
她转过身,看向门口那个浑身散发着“老子很不爽”气息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出击。
“宋屿洲,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没什么好谈的!”宋屿洲想也不想就拒绝,眼神闪躲,“老子忙得很,没空跟你在这儿扯淡!”
说完,他竟像是身后有鬼追似的,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江鸢提高声音。
宋屿洲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不耐烦地问:“又他妈怎么了?!”
“我饿了。”江鸢说道。这是实话,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宋屿洲背影僵了一下,半晌,才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句:“……等着!”
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离开了房间,还不忘从外面把门……锁上。
听着落锁的声音,江鸢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嘴上凶得要死,行动上却还是把她关起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熟悉的花园。阳光正好,玫瑰盛开,和她记忆中一般无二。
只是,看风景的人,心境已然不同。
她知道,横亘在她和宋屿洲之间的,不仅仅是这一世的误会,还有前世那惨烈的结局,以及他为此付出的、魂飞魄散的代价。
他记得一切。
所以他暴躁,他抗拒,他用糙话和恶劣的态度筑起高墙。
他是不是……在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失去她?或者,害怕她因为前世的真相而同情他、怜悯他?
这个傻子。
江鸢握紧了拳头。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他一个人承受所有。
她要撕开他坚硬的外壳,看到里面那个,爱她如命,却笨拙得只会用伤害来表达的、真实的宋屿洲。
第十章:反向操作
接下来的几天,江鸢开始了她的“反向操作”。
她不再像前世那样激烈反抗,绝食抗议,或是寻找一切机会刺杀下毒。
她表现得异常……温顺。
宋屿洲让她待在房间里,她就乖乖待在房间里。
送来的饭菜,她安静地吃完。
甚至当宋屿洲晚上强行留宿,如同抱着大型玩偶一样将她箍在怀里时,她也不再僵硬地背对着他,而是……偶尔会在他呼吸均匀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他的腰上。
每一次她稍有“越界”的亲近,都能感觉到身旁男人瞬间绷紧的身体,和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
但他没有推开她,只是将脸埋在她颈窝更深,手臂收得更紧,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疑似骂骂咧咧的咕哝。
比如,当她第一次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时,他憋了半天,在她耳边恶声恶气地低语:“……妈的,给老子下蛊了?”
当她第一次主动吃完他吩咐厨房特意做的、她前世碰都不碰的甜品时,他盯着空掉的碗碟,眼神古怪,半晌冒出一句:“……操,不会真在里面下毒了吧?”
江鸢:“……”
她简直想撬开这男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吨水泥!
这天下午,江鸢提出想去花园走走。
负责看守她的保镖一脸为难,显然是得了死命令。
江鸢也不强求,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阳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失落:“不去就算了……只是有点闷。”
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宋屿洲耳朵里。
傍晚时分,宋屿洲沉着脸回来了。
他径直走进房间,看到坐在窗边看书的江鸢,眉头拧得死紧。
“看什么书!装什么文化人!”他一把抽走她手里的书,随手扔到一边。
江鸢抬头看他,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
宋屿洲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飘忽,语气越发恶劣:“不是嫌闷吗?!走!”
说着,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他带着她,一路下了楼,穿过客厅,来到了花园。
夕阳的余晖给花园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
宋屿洲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步伐很快,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嘴里还不忘警告:“就半小时!多一分钟都没有!还有,离那些带刺的玩意儿远点!扎死了老子可不给你收尸!”
江鸢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她曾用来提炼毒汁的花草,心中一片平静。
走到一丛开得正盛的玫瑰前,她停下了脚步。
宋屿洲也跟着停下,警惕地看着她:“干嘛?”
江鸢指了指那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轻声说:“这花,挺好看的。”
宋屿洲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那玫瑰一眼,又迅速移开,语气硬邦邦的:“好看个屁!俗气!”
江鸢眨了眨眼,忽然弯下腰,伸手想去触碰那花瓣。
“别动!”宋屿洲猛地低吼,一把将她的手拽了回来,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的胸膛坚硬温热,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江鸢靠在他怀里,没有立刻挣脱。
宋屿洲的身体彻底僵住,手臂还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呼吸都停滞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夕阳,花园,相拥的男女……画面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如果忽略宋屿洲那逐渐变得通红,甚至开始冒热气的耳朵,以及他嘴里发出的、气急败坏的低声咒骂的话。
“操……真他妈是欠了你的……”
第十一章:夜半低语
花园“放风”事件之后,江鸢能明显感觉到,宋屿洲那坚硬的外壳,似乎裂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他依旧糙话连篇,态度恶劣,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麻烦精。但一些细节,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送来的饭菜,口味开始偏向她前世的喜好,虽然每次佣人都会硬邦邦地补充一句:“先生说了,不吃就倒掉喂狗!”
房间里多了一些柔软的抱枕和地毯,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摆放着新鲜花卉的床头柜。而之前他下令换上的软塑餐具,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换回了精致的瓷器。
晚上,他依旧会来她房间,强行抱着她入睡。但手臂的力道,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窒息。有时,江鸢半夜醒来,会发现他并没有睡,而是睁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不再是前世的偏执疯狂,也不是白天的暴躁不耐,而是一种深沉复杂的,带着痛楚、眷恋,以及一丝……小心翼翼的东西。
每当这时,江鸢就会假装睡得很沉,一动不动。
然后,她会听到他极轻极轻的叹息,感受到他温热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她的眉眼,带着无法言说的珍视。
再然后,便是他压抑的、几乎听不清的低语。
“蠢死了……”
“怎么就……回来了……”
“这次……能不能……乖一点……”
“老子……真他妈……受够了……”
最后一句,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了?
江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厉害。
这个傻子。
明明爱她入骨,却非要装出一副浑蛋模样。
她决定,再添一把火。
这天夜里,当宋屿洲再次如同八爪鱼一样将她箍在怀里时,江鸢没有像往常一样顺从,而是开始轻微地挣扎。
“别动!”宋屿洲不耐地低吼,手臂收得更紧。
“热……”江鸢小声抱怨,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
宋屿洲身体一僵,手臂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些,但依旧没有放开。
江鸢趁机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对着他的姿势。
黑暗中,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融。
宋屿洲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
江鸢能感觉到他胸腔里传来的、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伸出手,假装无意识地,搭在了他的腰侧。
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感受到他紧实肌肉的轮廓和灼热的体温。
宋屿洲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像是被烫到一样,抓住她的手腕就想挪开。
“别……”江鸢呢喃着,反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声音带着睡意,模糊不清,“屿洲……冷……”
她感觉到,被她握住的那几根手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两人交织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宋屿洲像是终于认命般,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她发间的香气,然后,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带着浓浓鼻音和粗口的语调,在她耳边沙哑地低吼:
“……操!江鸢……你他妈就是老子命里的劫!”
说完,他猛地将她更深地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不再动弹。但那剧烈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此刻极不平静的内心。
江鸢在他怀里,悄悄地弯起了嘴角。
很好。
裂缝,又大了一点。
第十二章:尖锐的试探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江鸢知道,她不能一直困在这温情(?)的假象里。外面的豺狼虎豹还在逍遥,前世的血仇,今生的隐患,都必须解决。
而这一切的关键,在于宋屿洲。她需要确认,他如今的态度,以及他掌握了多少信息。
她决定,进行一次尖锐的试探。
这天晚上,宋屿洲回来得比平时更晚,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比平时更加阴沉烦躁。
他照例来到她的房间,一言不发地将她捞进怀里,力道大得惊人。
江鸢没有像往常一样温顺,她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放开我!宋屿洲!”
宋屿洲蹙眉,手臂箍得更紧,语气恶劣:“又发什么疯?!”
“我哥哥和继母今天联系我了!”江鸢抬起头,直视着他黑暗中锐利的眼眸,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哭腔和愤怒,“他们说你是魔鬼!说你害死了我妈妈!说你不会放过江家!宋屿洲,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这是前世支撑她恨他的最大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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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雪月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