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看,皇帝年迈多疑,太子庸懦,诸皇子争权。你的机会,不在于硬碰硬,而在于……”她的指尖在代表各方势力的旗子上划过,“合纵连横,借力打力。让他们自相残杀,你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清君侧,或者,扶立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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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皇帝年迈多疑,太子庸懦,诸皇子争权。你的机会,不在于硬碰硬,而在于……”她的指尖在代表各方势力的旗子上划过,“合纵连横,借力打力。让他们自相残杀,你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清君侧,或者,扶立新君。”
萧衍看着她冷静分析的样子,看着她指尖在沙盘上勾勒出的清晰路径,心头的狂躁竟奇迹般地慢慢平息下来。她总是这样,在他被仇恨蒙蔽双眼时,为他拨开迷雾,指出一条更理智、也更有效的路。
“你……”他声音沙哑,“怎么会懂这些?”
谢澜音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神秘:“我说过,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现在,愿意冷静下来,听听我的‘教学’计划了吗?”
萧衍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或许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他,或者说,与他共同沉沦的。
他缓缓松开攥紧的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间。
“说。”他闷声道。
谢澜音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引导他走向更“正确”的复仇之路,避免原著的悲剧结局,这也是她“收集”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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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里的楚烟,在日复一日的绝望和监禁中,身体和精神都迅速垮了下去。她听着丫鬟们偶尔窃窃私语,说着将军如何宠爱西厢房的那位“夫人”,如何为了她收敛脾气,甚至开始读书习字……
每听到一句,都像是在她心上凌迟。
她不甘心!她才是真正的楚烟!那个妖孽窃取了她的一切!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
看守柴房的侍卫因为天气恶劣,有些松懈。
楚烟利用偷偷藏起来的、磨尖的木片,一点点割断了早已磨损的绳索。她趁着侍卫换岗的间隙,偷偷溜出了柴房。
她要去找萧衍!她要告诉他一切!那个妖孽是来害他的!她才是真的!
雨水冰冷刺骨,打在她单薄的衣衫上。她跌跌撞撞地在熟悉的府邸中奔跑,凭借着记忆,冲向萧衍的书房——他经常在那里处理公务到深夜。
书房亮着灯。
楚烟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推开房门——
温暖的烛光下,萧衍正坐在书案后,而谢澜音穿着一身素雅的寝衣,披着外袍,站在他身旁,俯身指着摊在桌上的一卷地图,低声说着什么。萧衍听得专注,甚至微微点头。
听到动静,两人同时抬头看来。
看到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眼神疯狂的楚烟,萧衍的眉头瞬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警惕。
而谢澜音,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
“萧衍!萧衍哥哥!”楚烟扑倒在地,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她指着谢澜音,声音凄厉,“你相信我!她真的是妖孽!她是来害你的!我才是楚烟!我才是啊!”
萧衍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比窗外的雨水更冷。
谢澜音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楚烟面前,蹲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不明白吗?他不需要真的楚烟。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复仇、能安抚他情绪、能让他变得‘更好’的谢澜音。”
楚烟猛地抬头,死死瞪着她。
谢澜音伸出手,指尖凝聚着一丝诡异的光芒,轻轻点在了楚烟的眉心。
“你的执念太深了,该解脱了。”
楚烟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袭来,意识迅速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萧衍起身,走到谢澜音身边,将她揽入怀中,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爱,只有……全然的信任和占有。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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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一场“意外”的大火,将将军府最偏僻角落的一间废弃柴房,烧成了灰烬。里面发现了一具无法辨认的女尸,据查,是一个犯了事被关押的粗使丫鬟。
将军萧衍下令厚葬,并未深究。
日子依旧流淌。
萧衍在谢澜音的暗中辅佐下,复仇计划推进得异常顺利。他联合了朝中对皇帝不满的势力,抓住了太子的一项大罪,趁机发难。皇帝在内外压力下,重病缠身,很快驾崩。太子被废,萧衍扶持了一位年幼且易于控制的皇子登基,自己则以摄政王的身份,把持了朝政。
曾经屠戮他满门的狗皇帝,在绝望中死去。他大仇得报。
站在权力的巅峰,萧衍却并没有感到预期的快意。他时常会想起地牢的阴暗,想起雪地里那把伞,想起那个真正楚烟绝望的眼神……但更多的,是想起西厢房的灯光,想起谢澜音清冷的声音,平静的眼神,和她那些看似无理却又总能切中要害的“教学”。
他变得越来越依赖她,不仅是情感上,甚至在政务上,也会询问她的意见。她仿佛无所不知,总能给出最精准的判断。
他知道这很不正常,很危险。但他已无法自拔。
谢澜音看着他逐渐掌控朝局,看着他大仇得报,看着他……越来越像她“收集”成功的作品——强大,冷静,不再被仇恨完全支配,将偏执的爱意牢牢系于她一人之身。
她知道,任务接近完成了。
这一晚,摄政王府(原将军府)举行宫变成功后的庆功宴。
宾客散尽,喧嚣落幕。
萧衍带着微醺的醉意,回到他和谢澜音的主院。
房间里,红烛高燃,布置得如同洞房。
谢澜音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坐在床沿,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
萧衍怔在原地,酒意醒了大半。
他一步步走过去,心跳如擂鼓。他伸出手,指尖微颤,轻轻挑开了那方红盖头。
盖头下,是谢澜音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她看着他,眼中带着笑意,和一丝他看不懂的……诀别。
“这是……”萧衍声音干涩。
“给你的奖励。”谢澜音站起身,主动环住他的脖颈,“也是……告别。”
萧衍浑身一僵:“告别?”
“你的仇恨已了,前路平坦。你学会了控制情绪,学会了更有效的手段,也学会了……如何‘爱’一个人,虽然方式依旧有些特别。”谢澜音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神温柔,却带着距离,“我的教学,完成了。”
萧衍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死死箍在怀里,声音带着恐慌:“不!我不准!你哪里也不准去!你是我的!”
谢澜音任由他抱着,轻轻叹了口气:“萧衍,记得我吗?我的人,抢不走。但同样,我想走,你也留不住。”
“为什么?!”萧衍低头,疯狂地吻她,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留下来!我可以给你一切!权力!地位!我的所有!”
谢澜音回应着他的吻,却在他意乱情迷之时,指尖在他后颈某个穴位轻轻一按。
萧衍的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被谢澜音扶住,安置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上。
“你……”他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眼皮却沉重如山。
谢澜音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手指细细描绘他俊美的轮廓。
“萧衍,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她轻声说,像是对他,也像是对自己,“但我该去下一个地方了。那里……还有需要‘引导’的人。”
萧衍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别走……求你……”
谢澜音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最后一个吻,带着怜惜,也带着不容更改的决绝。
“再见,我的将军。”
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为他掖好被角,吹熄了红烛。
黑暗中,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微光,如同萤火,消散在空气里。
仿佛从未存在过。
第二天,摄政王府传出消息,王妃谢氏(对外仍称楚烟)因旧疾复发,骤然病逝。摄政王萧衍悲痛欲绝,罢朝三日,将王妃以最高规格厚葬。
但无人知晓,那棺椁之中,空无一物。
从此,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萧衍,身边再无女子。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手段也更加莫测高深。只是每逢雨雪之夜,他总会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待在布置如旧的西厢房中,对着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或者,只是看着窗外,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他得到了天下,手刃了仇人,却永远弄丢了那个教会他爱,又残忍离开的……“先生”。
而穿梭于万千世界,沉迷于“收集”和“引导”美强惨的谢澜音,已经踏上了新的旅程。
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圆满结束的故事。
萧衍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湿了寝衣。
窗外月色凄清,树影摇曳,如同鬼魅。身旁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锦被,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清冷香气。
红烛早已燃尽,桌上交杯酒的酒盏还摆在那里,一只倾倒,酒液干涸,留下暗红的痕迹。
不是梦。
那场仓促如同幻觉的“洞房”,她穿着大红嫁衣的模样,她指尖冰凉的触感,她最后那个带着诀别意味的吻,还有她消散时化作的点点微光……都不是梦。
“谢澜音——”
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他喉间溢出。他攥紧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巨大的恐慌和失去的空洞感瞬间攫住了他,比当年跪在雪地里等待死亡时更甚。
他几乎是踉跄着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疯了一般在房间里搜寻。床底,柜后,屏风旁……没有,哪里都没有!
“来人!”他猛地拉开房门,对着空寂的庭院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变形。
值夜的侍卫连滚带爬地赶来,跪倒在地,被他此刻状若疯魔的样子吓得魂不附体。
“王妃呢?!”萧衍一把揪住侍卫的领子,双目赤红,“说!王妃在哪里?!”
侍卫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王、王爷……王妃……王妃不是……”他不敢说下去,昨夜王爷亲自抱着“病逝”的王妃入殓,如今怎么……
萧衍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门框上,胸口剧烈起伏。是啊,“病逝”……是他亲口下的令,是他为了掩盖她的消失,为了维持那可笑的尊严和体面,编造的谎言。
他挥退了侍卫,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庭院里,深秋的寒风吹拂着他单薄的寝衣,冷意刺骨,却比不上心头的万分之一。
她走了。
真的走了。
像她出现时一样突兀,像她承诺的那样——她想走,他留不住。
那个来历不明,占据楚烟身体,搅乱他心神,将他从仇恨深渊拉出,又将他推入另一种绝望的……妖孽。他的“先生”。他的……谢澜音。
接下来的日子,摄政王府笼罩在一片诡异的低气压中。
萧衍以雷霆手段清洗了朝中最后一批异己,将幼帝完全架空,权势达到了顶峰。但他整个人却变得更加阴沉难测,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朝臣们战战兢兢,府中下人更是如履薄冰。
他不再踏入西厢房,却命人将那里保持原样,一桌一椅,一纸一笺,甚至她用过的茶杯,看了一半的书,都不许移动分毫,每日派人仔细打扫。
他处理政务的效率高得惊人,常常通宵达旦,仿佛不知疲倦。但每当夜深人静,他便会屏退所有人,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墙上那幅她闲来无事画的、笔法稚嫩却意趣古怪的墨兰图,一看就是一夜。
有时,他会拿出她留下的那本“教学笔记”——上面记录着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理论”和“案例”,字迹清秀,言辞犀利。他会反复摩挲那些字迹,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她残留的气息。
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不再是楚家满门被屠的血腥场景,而是她消散时的画面,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让他从窒息般的痛苦中惊醒。
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醉眼朦胧时,似乎能看到她就坐在对面,用那种平静又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他,问他:“将军,这般买醉,也是我教的吗?”
他猛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王爷,”心腹幕僚小心翼翼地劝谏,“王妃已去,您……节哀。或许,可以考虑纳几位侧妃,延续血脉……”
“滚。”萧衍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冰。
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他变得对任何与她相似的事物异常敏感。一次,某个官员进献了一名舞姬,眉眼间有三分像楚烟(或者说,像顶着楚烟容貌的谢澜音)。萧衍当场勃然大怒,险些将那官员拖出去砍了。
他无法容忍任何替代品。
她不是楚烟,她是谢澜音。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转眼已是寒冬。
第一场雪落下时,萧衍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西厢房外。院子里那株玉兰早已凋零,枯枝上覆着薄雪。
他推开门,熟悉的、属于她的淡淡冷香扑面而来,让他的心猛地一抽。
房间里一切如旧,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梳妆台上,那支赤金点翠步摇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透过窗纸的微弱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他走过去,拿起那支步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脏。
“你说我可怜……连爱一个人都不会……”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破碎,“你教了我……可你教会了我,却走了……”
“你说我的人抢不走……可你呢?你就这样……丢下我……”
一滴滚烫的液体猝不及防地滴落在步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对着亡妻的遗物,终于流下了在她“离去”后第一滴眼泪。不是悲痛,不是愤怒,而是深入骨髓的无力和绝望。
他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复仇雪恨,却永远失去了那个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人。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梳妆台抽屉的缝隙里,似乎夹着一角不同于周围颜色的纸张。
他心中一动,几乎是颤抖着手拉开了抽屉。
里面除了一些她平日用的胭脂水粉,还躺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封是素白的,上面空无一字。
萧衍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拿起那封信,指尖都在发颤。是她的笔迹!他认得!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屏住呼吸,撕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
【萧衍: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
不必寻我,你寻不到。
与你相伴这些时日,看你从只知毁灭的困兽,渐渐学会控制利爪,学会运用头脑,学会……将偏执的情感专注于一人,我很欣慰。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之一。
楚烟的执念已散,这具身体最后的因果也已了结。我的任务完成,自当归去。
勿念。
或许将来,在万千世界的某个角落,你我能有重逢之日。当然,也可能永无再见之期。
珍重。
谢澜音 留笔】
信纸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飘然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任务……作品……”萧衍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来,自始至终,他于她而言,只是一项任务,一件……需要被“引导”和“修正”的作品吗?
那些安抚,那些亲吻,那些看似情动的瞬间,那些耳鬓厮磨的夜晚……难道都是她“教学”的一部分?都是为了完成这所谓的“任务”?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席卷了他,但更多的,是一种连愤怒都无力支撑的空洞。
他甚至……连恨她都做不到。
因为她确实“拯救”了他。用她那种残忍而有效的方式。
他弯腰,捡起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然后将它贴身收藏。
“万千世界……重逢之日……”他喃喃自语,眼中死寂的深潭里,似乎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偏执的火星。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是什么。
他都会找到她。
这一次,轮到他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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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无尽的时空乱流之中,一点微光正以超越认知的速度穿梭。
谢澜音的意识从短暂的沉眠中苏醒,感受着新世界法则的牵引。上个世界的经历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些模糊的数据和完成任务的评估报告——【目标人物:萧衍。状态:已引导。执念化解度:98%。情感依赖度:99%。世界线稳定度:提升至S级。任务评价:完美。】
情感依赖度99%?谢澜音的意识微微波动了一下,这个数值有点出乎意料的高。看来那位将军,比她预想的还要……执着。
不过,无所谓了。任务完成,数据归档。她很快就会投入新的“引导”工作中。
只是,在意识海的深处,某个被严格封锁的角落,似乎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留下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属于冰雪和血腥气的残响,以及一个偏执到近乎绝望的呼唤——
“谢……澜……音……”
呼唤声转瞬即逝,仿佛错觉。
谢澜音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前方那个逐渐清晰、散发着浓郁“美强惨”气息的新世界上。
新的任务目标,正在等待她的“降临”。
她的旅程,永无止境。
而某个被留下的灵魂,则在无尽的等待和寻找中,开始了他的……征途。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