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家人外出旅行把暖气关了,晚上邻居反对,最终赔了十万元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7 16:47 1

摘要:我和家人计划去哈尔滨,看冰雕,看雪,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哈出最大的一团白雾。

那个冬天,我做了一个至今想起来,心口还会微微发紧的决定。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决定。

我和家人计划去哈尔滨,看冰雕,看雪,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哈出最大的一团白雾。

出发前,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家里的水电煤气。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暖气阀门上。

屋子里暖烘烘的,像个小小的春天。但我们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这暖气烧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多浪费啊。

一个念头,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关掉。

省点是点。

我走过去,握住那个冰冷的金属阀门,逆时针拧了好几圈,直到拧不动为止。

我还特意用手摸了摸暖气片,感受着那股热量正一点点退潮,最后变成和室温一样的冰凉。

妥了。

我拍拍手,拎起早就打包好的行李箱,锁上门,和妻子女儿一起,奔向了那个冰雪覆盖的远方。

哈尔滨的冷,是那种干脆利落的,刀子一样的冷。

但我们的心是热的。

女儿第一次看到那么厚的雪,兴奋得小脸通红,在雪地里打滚,像个快乐的小年糕。

我们吃马迭尔冰棍,吃锅包肉,在中央大街上踩着咯吱作响的雪,看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

那些天,我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个家,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里。

手机里全是女儿的笑脸,妻子的倩影,还有那些晶莹剔TОμ的冰雕。

朋友圈里,朋友们羡慕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

我回复着,心里是满满的,暖暖的。

你看,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一点点的抽离,就能换来大片大片的快乐。

半个月的假期,像一场短暂而绚烂的梦。

梦醒了,我们踏上归途。

飞机落地,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带着一丝雾霾味道的空气。

回家的感觉,真好。

我拖着行李箱,哼着小曲,掏出钥匙开门。

门一开,一股冷气,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沉闷的霉味,涌了出来。

屋子里冷得像个冰窖。

我打了个哆嗦,赶紧去开暖气阀门。

妻子忙着收拾东西,女儿嚷嚷着要喝热可可。

一切,都回到了日常的轨道上。

我以为,这次旅行,会以一个完美的句号结束。

直到第二天晚上。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但带着明显焦急和愤怒的声音。

“你是住 802 的吧?”

“对,我是,您是?”

“我是你楼下的 702!你赶紧给我下来一趟!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当时就懵了。

楼下的王爷爷?

他是个很安静的老人,平时我们见面,也就点个头,几乎没说过话。

这么大的火气,是头一回。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别废话!赶紧下来!”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妻子问我怎么了。

我说,楼下王爷爷,让我下去一趟,听着……好像出事了。

我换上鞋,心里七上八下的,往下走。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闪一闪的。

我站在 702 的门口,那扇熟悉的,贴着一个旧“福”字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敲了敲门。

门“哗啦”一下就开了。

开门的正是王爷爷。

他头发花白,穿着一件旧的灰色毛衣,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你总算来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把我往屋里拽。

一进门,那股我在自己家里闻到的,更浓烈了无数倍的霉味,就冲进了我的鼻腔。

潮湿的,腐烂的,让人窒息的味道。

然后,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片狼藉。

王爷爷家的客厅,靠近阳台的那一面墙,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鼓着水泡,像一张被烫伤的脸。

地板被水泡得全都翘了起来,一片一片的,走上去,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一台巨大的除湿机在墙角轰隆隆地响着,但空气里的湿气,还是重得能拧出水来。

最让我心惊的,是墙角堆着的那一堆东西。

是一些画。

准确地说,是一些被水彻底毁掉的画。

画框被泡得变了形,画布上的颜料混成一团,模糊不清,像一堆被打翻的调色盘。

那些画,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堆没有生命的尸体。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都在抖。

王爷爷指着天花板,手指也在抖。

“怎么回事?你问我怎么回事?你自己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天花板上,有一大片水渍,还在往下滴着水。

而水渍的中心,正对着的,是我家暖气管道的位置。

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关掉了暖气。

我们这栋楼,是老楼,暖气是串联的。

我家的暖气管道,同时也是楼下王爷爷家的暖气管道的一部分。

北方的冬天,零下十几度。

我关掉了我家的阀门,管道里的水不流动了。

然后,水结了冰。

冰的体积比水大。

于是,管道被撑爆了。

水,就这么从爆裂的管道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淹了王爷爷的家。

而我们,那时候正在哈尔滨的冰天雪地里,笑得正欢。

冷汗,瞬间就从我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王爷爷,我……”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眼前的惨状面前,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王爷爷的儿子和儿媳妇也在。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疲惫的,冰冷的失望。

“物业来看过了。”王爷爷的儿子开口了,声音沙哑,“说责任在你。你把总阀关了,导致我们这边的管道结冰冻裂了。”

我点了点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是……是我的错。我……我赔。”

事到如今,除了这个字,我还能说什么?

“维修的费用,物业那边会出单子。泡坏的家具,地板,墙面,我们也会找人来估价。”他顿了顿,目光移向了墙角那堆被毁掉的画。

“但是这些……”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王爷爷突然激动起来,他冲到那堆画旁边,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拿起一幅。

“这些怎么办?啊?你告诉我,这些怎么办!”

他冲我吼着,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这是我老婆画的!她画了一辈子!她走了,就给我剩下这点念想了!你现在把它给我毁了!你让我以后看什么?我去看什么啊!”

他的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我的心上。

我这才知道,王爷爷的老伴,林奶奶,几年前去世了。

她生前,是一位美术老师。

这些画,是她一生的心血。

我看着那堆模糊的色彩,仿佛能看到一个温婉的女人,戴着老花镜,在画架前,一笔一笔,描绘着她眼中的世界。

那些画里,有春天的花,夏天的海,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

还有,王爷爷年轻时的样子。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滩烂泥。

我造成的。

因为我那个自以为聪明的,为了省几百块钱暖气费的决定。

“王爷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你不知道?”王-爷爷的儿子冷笑了一声,“常识,这是常识。整栋楼的暖气都是串联的,你关了你家的,就等于断了楼下的热水。这么冷的天,不冻裂才怪。”

是啊,常识。

我怎么就忘了呢?

或者说,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我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小小的,自私的算盘。

“说吧,打算怎么赔?”他看着我,开门见山。

“该……该赔多少,我赔多少。”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地板,墙面,家具,这些都好说,有价。”他指了指那堆画,“这些,你说,值多少钱?”

我沉默了。

我怎么知道值多少钱?

在别人眼里,这可能就是一堆被水泡了的废纸。

但在王爷爷心里,这是无价之宝。

是他的爱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

“十万。”

王爷爷的儿子,吐出了一个数字。

我猛地抬起头。

“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我的脑子里炸开了。

十万。

对于我这个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是我将近一年的工资。

我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这……这也太多了吧?这些画……”

我说不出口。

我说不出“这些画本来也卖不了几个钱”这种混账话。

“多?”王爷爷的儿子看着我,眼神更冷了,“我母亲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她的一幅画,在画廊里,都不止这个价。现在,她一辈子的心血,几十幅画,全毁了。我们要你十万,多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你自己看。”

我颤抖着手,翻开那本画册。

里面,印着的,正是那些被毁掉的画,原本的样子。

每一幅,都那么生动,那么美。

色彩明亮,笔触细腻。

我能感受到,画画的人,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多少热爱。

画册的最后,是林奶奶的照片。

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照片下面,是她的生平简介。

某某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多次参加全国美展,并获奖。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原来,我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个老人的念想。

我毁掉的,是一位艺术家的心血。

“我……”我喉咙发干,“我需要……和我妻子商量一下。”

“可以。”他点了点头,“我们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拿不出个说法,我们就法庭上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王爷爷家的。

我只记得,当我回到自己家,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妻子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讲了一遍。

从我关掉暖气阀门,到王爷爷家的惨状,再到那十万块钱的赔偿。

妻子听完,也愣住了。

她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温暖如春。

可我却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

“十万……”妻子喃喃自语,“他们这是敲诈吧?”

这个念头,其实也在我的脑子里盘旋过。

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王爷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和他抱着那堆烂画时,绝望的眼神。

我能看到那本画册里,林奶奶温柔的笑容。

“不是。”我摇了摇头,声音嘶哑,“他们没有。那些画,可能真的值那个价钱,甚至……更多。”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妻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是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我们俩,都是普通的上班族,每个月还着房贷车贷,养着孩子。

家里的积蓄,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万。

这一下,就要掏出去一多半。

那是我和妻子,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攒下来的。

是准备给女儿上学用的,是准备留着以防万一的。

现在,因为我一个愚蠢的决定,就要这么没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

疼。

钻心的疼。

那天晚上,我和妻子,一夜没睡。

我们坐在黑暗里,谁也不说话。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汽车驶过的声音。

我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烟雾缭绕中,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我想过不赔。

我想过跟他们打官司。

请个律师,或许能把赔偿金额降下来一些。

毕竟,那些画的实际市场价值,很难界定。

而且,老楼的管道老化,物业是不是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转来转去。

每一个念头,都充满了诱惑。

它们告诉我,我可以少损失一点钱。

我可以保住我们辛苦攒下的积蓄。

可是,每当这些念头升起的时候,王爷爷的哭声,就会在我耳边响起。

“她走了,就给我剩下这点念想了!”

那是一种,失去了全世界的悲恸。

我毁掉的,是一个老人,唯一的念想。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天快亮的时候,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我对妻子说:“我们赔吧。”

妻子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好。”

只有一个字。

但这个字,重若千斤。

我知道,她也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做出决定之后,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没有了挣扎,没有了侥幸。

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必须去承担的责任。

第二天,我拿着银行卡,去了王爷爷家。

还是他儿子开的门。

他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

我没多说废话,直接把银行卡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十万块钱。密码是……”

我告诉了他密码。

“另外,关于您家里的维修和家具赔偿,您找人估价,估完价把单子给我,我照价赔偿。”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复杂。

或许,他以为我会讨价还价,会找各种理由推脱。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

他没有接那张卡。

“你进来吧。”他说。

我跟着他,走进了客厅。

王爷爷正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墙角那堆画。

他的背影,佝偻着,显得那么孤单。

“爸,他来了。”

王爷爷缓缓地转过头,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钱,我带来了。”我对他说。

他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他儿子把我拉到一边。

“钱的事,先不急。”他压低了声音,“我爸这个状态,已经两天了。不吃不喝,就这么坐着。”

我心里一揪。

“你跟我来。”

他带着我,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有一个巨大的画架。

画架上,蒙着一块白布。

他走过去,把白布,掀开了。

我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那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

画上,是一个女人。

一个很美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一棵开满了花的树下,微笑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个女人,就是画册上,林奶奶年轻时的样子。

这幅画,只完成了一半。

女人的脸,和上半身,已经画好了。

但她的裙摆,和她身后的那棵花树,还只是一些模糊的线条。

“这是我妈,留下的最后一幅画。”王爷爷的儿子,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生病之后,手抖得厉害,已经拿不稳画笔了。但这幅画,是她一直想完成的。她说,这是她心里,我爸最爱的,她的样子。”

“她想画完,送给我爸,做金婚的礼物。”

“可是,她没等到。”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我能想象,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女人,是如何用她颤抖的手,一笔一笔,勾勒出她爱人的,心里的模样。

那每一笔,都藏着多少深情,多少不舍。

“我妈走了之后,我爸每天,都要站在这幅画前,看很久很久。”

“他说,他看着这幅画,就好像我妈,还在他身边。”

“现在……”

他没有说下去。

但我都懂了。

那场水,虽然没有直接淹到书房。

但是,因为整个屋子,都浸泡在潮湿里。

这幅尚未完成的画,也受了潮。

画布开始发霉,长出了一个个,细小的,黑色的斑点。

那些斑点,像一只只丑陋的虫子,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画上那个美丽的女人。

吞噬着,王爷爷最后的一点精神寄托。

我看着那些霉点,心如刀割。

我突然明白,那十万块钱,根本就不是重点。

钱,可以弥补物质上的损失。

但是,精神上的创伤,回忆的损毁,是再多钱,都弥补不了的。

我毁掉的,是一个老人,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光。

“有没有办法……修复?”我哑着嗓子问。

他摇了摇头。

“问过了。找了几个专家。都说,很难。”

“油画最怕潮。尤其是这种还没上光油的,颜料直接暴露在空气里,一旦发霉,霉菌就会渗透到画布的纤维里,清理不掉的。”

“就算勉强清理了,颜色也会被破坏。这幅画,等于……也毁了。”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绝望。

一种比赔掉十万块

钱,还要深沉的绝望,将我淹没了。

我走出了书房。

王爷爷还坐在那里。

我走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重重地,给他磕了一个头。

王爷爷愣住了。

他儿子也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儿子赶紧过来拉我。

我没有起。

我抬起头,看着王爷爷,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王爷爷,对不起。”

“是我混蛋,是我自私,是我害了您。”

“钱,我赔。但您知道,这根本不够。”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您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只要您能好受一点。”

我说得语无伦次。

王爷爷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最终,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力。

“你起来吧。”他说,“不怪你。怪我,命不好。”

他越是这么说,我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如果他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我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但他没有。

他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扛了下来。

这种宽容,比任何指责,都更让我无地自容。

我从王爷爷家出来,像个游魂一样,走在街上。

冬天的风,很冷。

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但我感觉不到。

我的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愧疚感,填得满满的。

我做错了事。

而且,是一个无法挽回的,巨大的错误。

我回到家,妻子看到我红着眼睛,就知道,事情不顺利。

我把那幅未完成的画,和王爷爷现在的状况,都告诉了她。

妻子听完,也沉默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她小声问。

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赔钱,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然后呢?

我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王爷爷呢?

他就只能守着一堆毁掉的回忆,和一幅长了霉的画,度过余生吗?

不。

不能这样。

我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让事情结束。

我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我不是画家,我修复不了那些画。

我不是心理医生,我安慰不了一个心碎的老人。

我只是一个,犯了错的,普通人。

那几天,我吃不下,睡不着。

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上班的时候,也是精神恍惚,好几次都出了错。

领导找我谈话,问我最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只能说,是。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我的领导,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很温和的男人。

他听完之后,没有批评我,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犯了错之后,怎么去面对。”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老人家,重新看到希望。”

“希望?”我苦笑了一下,“我还能给他什么希望?”

“你再想想。”领导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那天下班,我没有直接回家。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到一个路口,我看到了一家画廊。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进去。

画廊里,挂着很多画。

山水,人物,花鸟。

每一幅,都那么精致,那么美好。

我看着那些画,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一个画廊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看着她,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了我的脑海。

“我问一下,”我抓住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一幅油画,受潮发霉了,还有没有办法修复?”

她愣了一下,然后很专业地回答我:“要看情况。如果只是表面轻微的霉点,可以用专业的药水处理。但如果霉菌已经渗透到画布纤维里,那就非常困难了。而且,修复的成本,可能会非常高。”

“非常高,是多高?”

“这个不好说。要看画的价值,和损坏的程度。有些顶级的修复师,修复一幅画,收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是有可能的。”

几十万,上百万。

这个数字,让我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浇灭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画廊。

看来,这条路,也走不通。

我还能做什么?

我到底还能做什么?

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公园。

公园里,有很多老人在下棋,跳舞,唱歌。

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看到一个老人,正坐在长椅上,用手机,和家人视频。

他对着屏幕,笑得很开心。

“孙子,想爷爷了没?看,爷爷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屏幕那头,传来一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

“想啦!爷爷快回来!”

我看着这一幕,突然,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视频。

照片。

数字化的东西。

对!

数字化的东西!

那些画,实体虽然毁了。

但是,它们的样子,还留在那本画册里!

林奶奶的照片,也还在!

我虽然修复不了实体的画。

但是,我能不能,用现在技术,把它们,在数字世界里,重新“画”出来?

我能不能,把那些画,做成一个高清的电子相册?

甚至,我能不能,利用 AI 技术,让那幅未完成的画,“动”起来?

让画里的林奶奶,对王爷爷,笑一笑?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疯长的野草,再也抑制不住了。

我的心,开始“怦怦”地狂跳起来。

我觉得,我找到了方向。

我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照片修复”,“AI 绘画”,“数字人”。

各种各样的信息,涌了进来。

我越看,越兴奋。

我发现,我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在技术上,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虽然,可能也需要花不少钱。

但是,这和直接修复原画比起来,已经是我能够承受的范围了。

而且,这比单纯地赔钱,有意义得多!

这是在创造。

是在用一种新的方式,把那些美好的回忆,重新带回到王爷爷的生命里。

我立刻给我一个,在互联网公司做技术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我把我的想法,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他。

他听完,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哥们儿,你这个想法,牛逼。”

“技术上,没问题。我可以帮你联系到国内最顶尖的团队。但是,费用不低。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钱不够,我去借。这件事,我必须做。”

挂了电话,我感觉我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惩罚的犯错者。

我变成了一个,可以主动去弥补,去创造的人。

我一路跑回了家。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妻子。

妻子听完,眼睛亮了。

“这个好!”她说,“这个比直接给钱,好一万倍!”

“可是……钱呢?”她又有些担心。

“我跟公司申请,预支一年的工资。不够的,我们再想办法。”我说。

“好。”妻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支持你。家里的积蓄,你都拿去用。不够的话,我回我娘家借点。”

那一刻,我看着我的妻子,心里充满了感激。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二天,我没有去公司。

我拿着我连夜做出来的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再次去了王爷爷家。

这一次,我心里,不再是愧疚和恐惧。

而是,一种忐忑的,期待。

开门的,还是他儿子。

他看到我,皱了皱眉。

“你又来干什么?”

“我想和王爷爷,谈一谈。”我说。

我走进去,王爷爷还是坐在沙发上。

但是,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那本画册。

他正在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看着。

他的手指,在那些印刷出来的画上,轻轻地抚摸着。

看到这一幕,我的鼻子,又是一酸。

但我忍住了。

我走到他面前,把我的计划书,放在了茶几上。

“王爷爷,我知道,那些画,再也回不来了。”

“钱,也弥补不了您心里的痛。”

“但是,我想,用另一种方式,让林奶奶的画,‘活’过来。”

王爷爷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他儿子也走了过来,拿起了那份计划书。

我开始,详细地,向他们解释我的计划。

从高清数字扫描,到色彩修复,再到建立一个,永久的线上纪念馆。

最后,我说到了我那个,最大胆的想法。

“我想,用 AI 技术,把林奶奶那幅没有画完的画,完成。”

“甚至,我们可以做一个短片。让画里的林奶奶,动起来。让她,亲口对您,说几句话。”

我说完,整个客厅,一片寂静。

王爷爷,和他儿子,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过了很久,王爷爷的儿子,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你说的这些……真的能做到?”

“能!”我用力地点头,“我已经咨询过专家了。技术上,完全可行。”

王爷爷的嘴唇,开始颤抖。

他伸出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着那本画册。

“你的意思是……这些画……还能……还能再看到?”

“是的。”我说,“而且,会比画册上印的,清晰一万倍。就像,您第一次看到它们时,那样鲜活。”

他又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那幅……那幅画……也能……也能画完?”

“能。”我说,“我们可以根据林奶奶以前的风格,和您对她的回忆,用 AI 来模拟她的笔触,把剩下的部分,补全。我们可以一起,把那棵花树,画满鲜花。把她的裙摆,画得随风飘动。”

王爷爷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绿洲的光。

他猛地站了起来,抓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干,很瘦,但很有力。

“那……她……她还能……跟我说话?”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哽咽着,点了点头。

“是的,王爷爷。我们可以采集林奶奶以前留下来的声音,或者,找一个声音最像她的配音演员。让她,把她最想对您说的话,说出来。”

“让她告诉您,她一直,都在看着您。”

王爷爷,再也撑不住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绝望的,悲恸的哭。

而是,压抑了许久的,委屈,思念,和希望,交织在一起的,释放。

他哭得,像个终于找到了回家路的孩子。

那个项目,很快就启动了。

我预支了工资,妻子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王爷爷的儿子,也坚持要出一部分钱。

他说,这是他们,为自己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请了长假,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个项目里。

我们找到了国内最好的数字修复团队。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那些被水泡坏的画,进行了高清扫描。

然后,在电脑上,一点一点地,进行修复。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而又漫长的过程。

每一幅画,都有成千上万个细节,需要处理。

颜色的校准,笔触的还原,光影的重塑。

我和王爷爷,几乎每天,都待在那个工作室里。

王爷爷,成了我们最好的顾问。

他会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细节,告诉我们。

“不对,这个地方,颜色深了一点。我记得,阿秀那天画的时候,阳光很好,这里的黄色,应该再亮一些,像洒了金粉一样。”

“还有这里,这片叶子,她用的是一种很特别的笔法,带一点点的旋转。你们看,能不能做出来?”

他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

仿佛,他的爱人,昨天才刚刚,画完这幅画。

在修复的过程中,王爷爷,跟我讲了很多,他和林奶奶的故事。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一个大老粗,是怎么追到,那个全校闻名的才女的。

林奶奶为了他,放弃了去美院深造的机会,留在了这个小城市,当了一名普通的美术老师。

他说,林奶奶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开过一次,属于自己的画展。

“她总说,她的画,还不够好。要再等等,再等等。”

“结果,一等,就等了一辈子。”

王-爷爷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听着,心里,也跟着难受。

我暗暗下定决心。

我不仅要修复这些画。

我还要,为林奶奶,办一场,最盛大的画展。

修复工作,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当所有的画,都在电脑上,恢复了它们原本的光彩时。

我们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屏幕上,那一幅幅,鲜活的,美丽的画。

王爷爷,笑得,像个孩子。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屏幕。

我知道,他想触摸的,不是冰冷的屏幕。

而是,他爱人,留下的,那些温暖的痕迹。

接下来,是那个最艰巨的任务。

完成那幅,未完成的画。

我们请来了 AI 绘画的专家。

他们采集了林奶奶所有画作的数据,建立了一个,独属于她的,绘画模型。

然后,我和王爷爷,还有他儿子,一起,向 AI 描述,我们希望这幅画,最终呈现的样子。

“花树,要开满粉色的樱花。阿秀最喜欢樱花。”王爷爷说。

“裙摆,要画得轻盈一些,好像有风,在轻轻地吹。”他儿子说。

“阳光,要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在她的头发上,跳跃。”我说。

AI 开始,根据我们的描述,进行创作。

屏幕上,无数的线条和色块,在飞速地组合,变化。

我们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感觉,就像在等待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几个小时后。

当最终的画面,定格在屏幕上时。

整个工作室,一片死寂。

然后,我听到了,压抑的,抽泣声。

是王爷爷。

他捂着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屏幕上,那幅画,完成了。

画里的林奶奶,坐在开满了樱花的大树下。

微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和白色的裙摆。

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她。

她微笑着,看着画外。

那笑容,和她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温柔,恬静,充满了爱意。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只是,在那个开满了樱花的地方,静静地,等着他。

最后的环节,是制作那个短片。

我们找到了一个,声音和林奶奶,非常相似的配音演员。

王爷爷,亲手写下了一段话。

那是,他想象中,林奶奶最想对他说的话。

我们把修复好的画,做成了动态效果。

花瓣,在飘落。

裙摆,在飞扬。

然后,画里的林奶奶,缓缓地,张开了嘴。

那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王,别哭啦。”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画画。”

“这里,有我画不完的,蓝天,白云,和鲜花。”

“你也要,好好的。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别老是,坐在那里发呆。”

“替我,多去看看,这个世界。”

“然后,在心里,讲给我听。”

“我,一直都在。”

短片播放完。

王爷爷,已经泣不成声。

他走到屏幕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画里女人的脸。

“阿秀……”

他只叫出了这个名字。

剩下的话,都淹没在了,无尽的,思念里。

画展,在一个月后,举行了。

在一个,很专业的艺术馆里。

我们没有展出那些,已经被毁掉的原作。

我们用,最高级的技术,把那些数字化的画,打印在了,特制的画布上。

每一幅画,都用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展示着它修复前的,和修复后的样子。

旁边,还配上了王爷爷,亲口讲述的,每一幅画背后的故事。

画展的名字,就叫——《爱,未曾离开》。

开幕那天,来了很多人。

有林奶奶以前的学生,有她的同事,还有很多,被这个故事感动的,陌生人。

整个展厅,很安静。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些画,听着那些故事。

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王爷爷,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

胸口,还别着一朵小红花。

那是他和林奶奶,结婚时,戴过的那一朵。

他像一个导览员一样,站在每一幅画前,给来宾们,讲述着,他和阿秀的故事。

他的声音,不再悲伤。

而是,充满了,骄傲和幸福。

在展厅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放映厅。

里面,循环播放着,那个我们为他制作的短片。

很多人,都坐在里面,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我看到,王爷爷的儿子和儿媳妇,相拥着,默默地流着泪。

画展,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媒体,也报道了这个故事。

很多人,都说,这是他们今年,看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展览。

画展结束后,所有的作品,都被一个,匿名的收藏家,买走了。

包括,那幅用 AI 完成的画。

出价,很高。

远远超过了,我们所有的花费。

王爷爷,把那些钱,用林奶奶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基金会。

专门用来,资助那些,有才华,但家境贫寒的,学画画的孩子。

他说,这是阿秀,最希望看到的。

事情,到这里,好像,就该结束了。

我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我和王爷爷,成了,忘年交。

我会经常,去他家,陪他下棋,聊天。

他会给我讲,他和林奶奶,年轻时的趣事。

他的家里,重新装修了。

墙壁,刷得雪白。

地板,也换了新的。

只是,那面曾经挂满画的墙,一直空着。

我问他,为什么不重新挂上画。

我们不是,把所有的画,都重新打印出来了吗?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用了。”

“所有的画,都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

那个冬天,很快就过去了。

春天,来了。

楼下的樱花树,开了。

粉色的花瓣,开得,像一片云。

那天,我下班回家。

看到王爷爷,正坐的樱花树下。

他旁边,放着一个小马扎,和一个画架。

画架上,是一块,空白的画布。

他没有画画。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看着满树的樱花,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

他的脸上,带着,很安详的,笑容。

我没有去打扰他。

我只是,远远地,站着。

我突然觉得,那幅画,其实,并没有完成。

林奶奶,只是画了一个开头。

剩下的部分,需要王爷爷,用他的余生,用他的思念,用他对这个世界,新的热爱,去一笔一笔地,填满。

而我,很庆幸。

我虽然,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但最终,我亲手,把那支画笔,重新,递回到了他的手上。

那一年,我赔了十万块钱。

但我得到的,却是什么也换不来的东西。

是关于责任,关于爱,关于,如何去弥补一个,破碎的灵魂。

后来,每当我看到暖气阀门的时候。

我都会想起那个冬天。

想起王爷爷的眼泪,想起林奶奶的画,想起那场,开在冬天的,樱花。

它们提醒我。

我们每一个,不经意的,微小的决定。

都有可能,在看不见的地方,改变另一个人的,整个人生。

所以,要善良。

要,永远,心怀敬畏。

来源:屿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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