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霍决虽然凭借战功和雷霆手段稳住了朝局，但暗地里的流言并未平息。有人质疑他办案武断，仅凭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就将苏晚莹打入死牢；也有人猜测，这背后或许有更大的阴谋，针对的并非三皇子，而是他这位功高震主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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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决虽然凭借战功和雷霆手段稳住了朝局，但暗地里的流言并未平息。有人质疑他办案武断，仅凭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就将苏晚莹打入死牢；也有人猜测，这背后或许有更大的阴谋，针对的并非三皇子，而是他这位功高震主的战神。

这一日，霍决正在书房查看卷宗，亲卫队长林岩快步走入，面色凝重。

“将军，有线索了。”

霍决抬起头，眼神锐利：“说。”

“我们查到，在三皇子中毒前几日，曾有一名形迹可疑的游方郎中在皇子府附近出没。此人精通药石，但来历不明，且在三皇子出事当天，便彻底消失无踪。”林岩呈上一份密报，“另外，我们重新查验了从苏家搜出的所谓‘毒药’，发现其成分……虽然与三皇子所中之毒有几分相似，但似乎并非完全一致，更像是……仿制品。”

霍决眉头紧锁：“仿制品？”

“是。而且，我们安插在二皇子府的眼线传回消息，说二皇子近日似乎对南疆蛊毒颇感兴趣，暗中招揽了不少奇人异士。”

二皇子与三皇子素来不睦，朝野皆知。

霍决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难道，他真的错了？苏晚莹……或许真是被栽赃的？那个游方郎中，和二皇子有关？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水牢中，苏晚莹那双燃着疯狂恨意，立下毒誓的眼睛。那决绝的神情，不像是在演戏。

“将军，”林岩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水牢环境恶劣，苏氏……怕是撑不了太久了。若她真是被冤枉的……”

霍决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自己碾碎那些保心丹时，苏晚莹瞬间死寂下去的眼神，以及后来那癫狂的笑和泣血的誓言。

“她弟弟苏澈，现在何处？”他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苏澈公子病情加重，前几日咳了血，幸亏邻家一位略懂医术的老者施针救治，暂时稳住了，但若再无对症之药，恐怕……”林岩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霍决沉默良久，挥了挥手：“继续查，重点放在二皇子府和那个游方郎中身上。苏澈那边……找机会，送些寻常的益气补血药材过去，别让人察觉。”

“是。”林岩应声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霍决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心中第一次对那个被他亲手打入水牢的女人，生出了一丝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厘清的情绪。

是愧疚吗？不，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了王朝稳定。若她真是无辜，他自会还她清白。但若她……

他用力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中那双恨意灼灼的眼睛。

第四章 秘典初窥，毒脉初成

水牢中，苏晚莹的状态越来越诡异。

她身上的暗紫色血痂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异常白皙，甚至隐隐透出一种玉石般的光泽。锁骨处被铁链穿透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边缘的黑气似乎淡了一些，疼痛感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更让她惊奇的是，她的感知变得敏锐了许多。她能清晰地“听”到污水深处水鼠游动时鳞片摩擦的声音，能“闻”到空气中不同霉菌散发出的细微气味差异，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远处狱卒走动时地面传来的微弱震动。

她知道，这一定是《万毒秘典》带来的变化。

趁着一次狱卒巡查过后，确认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她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将那份秘典从怀中取出了一小部分。

借着通风口透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她艰难地辨认着上面那些扭曲的字符和图案。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一些。开篇并非具体的毒药配方，而是一种名为“万毒噬心诀”的诡异心法。其核心竟是以身为皿，引万毒入体，于生死煎熬中锤炼经脉，凝聚“毒元”。修炼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毒发身亡，但一旦入门，便可驾驭世间万毒，化毒为力，诡异莫测。

秘典中记载了数种辅助入门的方法，其中最简单粗暴的一种，就是寻找一个剧毒汇聚的阴秽之地，借助环境中的毒瘴戾气，强行冲关。

这水牢，污水沉积，腐物滋生，怨气凝结，不正是绝佳的“阴秽之地”吗？

苏晚莹不再犹豫。她按照秘典中心法的描述，尝试引导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气流，按照特定的路线运行。

起初极其艰难，她的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那微弱的气流每次移动都带来刀割般的痛苦。但她咬牙坚持，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霍决碾碎药粉的画面，回想着弟弟苍白的面容。

恨意与牵挂，成了她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冲破了某个关卡，她只觉得体内“轰”的一声闷响，那丝微弱的气流骤然壮大，变得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她经脉中快速游走起来！所过之处，寒意刺骨，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舒畅感。

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污水中蕴含的那些污秽、阴寒、甚至带着微弱毒性的气息，开始丝丝缕缕地透过她的皮肤，融入她的身体，被那条“毒蛇”贪婪地吞噬。

她的身体表面，开始渗出一点点黑色的、带着腥臭味的粘稠物质。

万毒噬心诀，入门！

她终于在这绝望的深渊，抓住了一丝复仇的力量！虽然这力量还极其微弱，并且充满了不祥的气息，但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小心翼翼地将秘典藏好，开始更加专注地引导体内那缕新生的“毒元”，贪婪地吸收着这水牢中的“养分”。

第五章 雷霆之怒，水牢惊变

朝堂之上的暗流，终于演变成了惊涛骇浪。

霍决派出的密探找到了那个游方郎中的踪迹，但在抓捕过程中，对方激烈反抗，最后服毒自尽。然而，从他身上搜出的线索，以及二皇子府中一些隐秘的往来信件，都直指二皇子才是谋害三皇子的真凶！其目的，是为了嫁祸给与三皇子交好、且军权在握的霍决，一石二鸟。

皇帝得知真相，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圈禁二皇子，彻查其党羽。

真相大白，霍决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水牢中的苏晚莹。

他立刻带着亲卫，亲自赶往天牢底层。

然而，当他踏入水牢，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心头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污浊的水牢中，那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与他记忆中奄奄一息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依旧被锁在那里，污水淹至下颌，锁骨处的铁链依旧狰狞。但她的脸色不再是死寂的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皙白，隐隐泛着一种不健康的、却又诡异的莹润光泽。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神态竟透出一种异样的平静，仿佛并非身处炼狱，而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修炼。

最让他震惊的是，以苏晚莹为中心，周围一小片水域的污水，颜色似乎变得更深、更浑浊，并且散发着一种比之前更加浓郁的、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甚至连那贯穿她锁骨的铁链，靠近她身体的部分，都隐隐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暗色的物质，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苏晚莹？”霍决压下心中的惊疑，沉声开口。

水中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霍决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哀求，没有了疯狂的恨意，也没有了立誓时的决绝，只剩下一种绝对的、冰冷的平静。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萦于心。

但这平静之下，霍决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如同平静海面下潜伏的巨型海兽，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战神，都感到脊背微微发凉。

“霍将军。”苏晚莹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不再虚弱，反而像是金铁摩擦，“何事？”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诡异。

霍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三皇子一案，真相已明。真凶是二皇子，你……是被冤枉的。本将特来放你出去。”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狱卒上前打开锁链。

“冤枉？”苏晚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所以呢？”

锁链被哐当一声打开，从她血肉模糊的锁骨中抽出。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微微一颤，但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那具身体不是她的一般。

失去了锁链的支撑，她虚弱地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在污水中。

霍决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住她。

然而，他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苏晚莹却猛地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她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再次看向他，里面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那是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厌恶与冰冷。

“别碰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霍决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自己用手撑住潮湿的石壁，艰难地、一点点地从污水中站起。她的动作很慢，带着重伤之人的虚弱，但那份倔强和独立，却显得如此刺眼。

污水从她破烂的衣物上滴滴答答地落下，露出底下新生的、过于白皙的皮肤，以及锁骨处那两个依旧狰狞的血洞。但奇怪的是，那血洞流出的血液，颜色似乎比正常的鲜血要深上许多，近乎暗红。

她站直身体，尽管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她看着霍决，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霍将军的‘恩情’，苏晚莹……铭记于心。”她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他日，必当‘厚报’。”

她刻意加重了“恩情”和“厚报”两个字，其中的寒意，让周围的狱卒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霍决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那丝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关于她弟弟苏澈的情况，比如他之前的误解……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

在苏晚莹那冰冷而疏离的目光注视下，他发现自己任何的解释和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碾碎药粉的画面，和她此刻的眼神，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他将军靴踏上那些救命药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碎裂，无法挽回了。

“给你弟弟的药……”他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试图做出一点弥补，“本将会……”

“不劳将军费心。”苏晚莹冷冷地打断他，她扶着冰冷的石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水牢出口走去，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狼狈却又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背影。

“我弟弟的命，我自己会救。”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水牢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定。

霍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通道尽头，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他亲手释放出来的，或许不是一个沉冤得雪的弱女子，而是一个……来自深渊的复仇者。

风雨，欲来。

苏晚莹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挪出水牢。刺目的天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但她没有停下脚步。身后是霍决复杂的目光，身前是未知的、充满荆棘的道路。

她拒绝了霍决派人送她的“好意”，也拒绝了他提供的任何药物和银两。她只是凭借着体内那缕微弱却坚韧的“毒元”支撑着，凭着心中那股不灭的恨意与对弟弟的牵挂，顽强地朝着记忆中的家走去。

每走一步，锁骨处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新生的经脉在“万毒噬心诀”的运转下，贪婪地吸收着外界稀薄的、混杂的“毒”与“秽”，带来一阵阵冰寒与灼热交织的怪异感受。街上的行人看到她浑身湿透、衣衫褴褛、脸色诡异的样子，纷纷避之不及，指指点点。

她充耳不闻，眼中只有那个破败的小院。

第六章 残垣断壁，物是人非

终于，她看到了那扇熟悉的、如今却显得格外萧索的木门。门虚掩着，上面甚至结了些蛛网。

她心中一沉，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衰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院里杂草丛生，原本她精心打理的花草早已枯萎。弟弟苏澈的房间窗户紧闭，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

“阿澈……”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咳嗽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房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瘦削得几乎脱形、脸色蜡黄的少年扶着门框，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发出微弱的声音：“……姐？”

看着弟弟这副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的模样，苏晚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快步上前，想要扶住他。

“姐！你别过来！”苏澈却猛地后退一步，捂住口鼻，眼中满是惊恐和疏离，“你身上……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还有你的样子……他们都说你……”

苏晚莹脚步一顿，看着弟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恐惧，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可怕，水牢的污秽气息尚未完全散去，修炼《万毒秘典》后身体产生的异变，更是让她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不安的气质。更何况，她还是顶着“毒害皇子”的罪名被放出来的。

“阿澈，姐姐是冤枉的，真相已经大白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放缓脚步走近，“让姐姐看看你，你的药……”

“药？”苏澈惨然一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指缝间渗出血丝，“早就没了……霍将军碾碎的那些，是最后一点了……姐，我们完了，苏家完了……你走吧，别管我了，会连累你的……”

听着弟弟绝望的话语，看着他咳出的鲜血，苏晚莹眼中最后一点属于“姐姐”的柔软被彻底冰封。她不再试图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用那双漆黑平静的眸子看着苏澈，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澈，听着。苏家没完，你也不会死。害我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从今天起，姐姐会让你活下去，比任何人都好地活下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某种诡异的安抚效果。苏澈怔怔地看着她，似乎被姐姐身上那种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忘记了咳嗽，也忘记了恐惧。

苏晚莹不再多言，她转身走进自己荒废已久的房间。从床底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她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件母亲留下的、不算值钱的首饰，以及一小卷她早年行医时积攒的银票。这是她最后的积蓄，也是她复仇之路的起点。

第七章 典当旧物，初遇贵人

用仅剩的银钱请了邻家那位好心的大夫暂时稳住苏澈的病情后，苏晚莹拿着那几件首饰，走进了城中最大的当铺——“汇丰典当”。

她依旧穿着那身破烂的衣物，脸色苍白诡异，但脊背挺得笔直。当她将那些首饰放在高高的柜台上时，朝奉打量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死当活当？”朝奉懒洋洋地问道，拿起一支银簪，掂了掂。

“死当。”苏晚莹声音平静。

朝奉撇撇嘴，报出了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

苏晚莹没有争辩，只是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朝奉。朝奉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那眼神太冷，太静，不像是个落魄之人该有的。

“看什么看？就这个价，爱当不当！”朝奉有些色厉内荏地提高了音量。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李朝奉，这位姑娘的首饰，按市价折算。”

苏晚莹转头，看到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男子面容温润，眉眼含笑，气质儒雅，身后跟着两个气息沉稳的随从。典当行的掌柜正恭敬地跟在他身后。

“少东家！”朝奉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行礼。

被称为少东家的男子对苏晚莹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过于苍白的脸色和破旧的衣物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温和：“下人无状，姑娘见谅。这些首饰，汇丰按市价收，可否？”

苏晚莹看着他，没有从他眼中看到怜悯或好奇，只有一种平等的、商业化的温和。她点了点头：“可以，多谢。”

男子示意朝奉重新估价，然后对苏晚莹道：“在下沈墨言，是这汇丰典当的东家。看姑娘气度不凡，似是遇到了难处？若需要帮助，沈某或可尽绵薄之力。”

沈墨言？苏晚莹听说过这个名字，京城首富沈家的嫡子，生意遍布天下，为人乐善好施，口碑极佳。

她心中微动。复仇需要力量，也需要资源和金钱。沈家，或许是一个可以借力的对象。但她现在一无所有，只有一身初成的、见不得光的毒功和一个病重的弟弟。

“多谢沈公子好意。”苏晚莹福了一礼，姿态不卑不亢，“小女子苏晚莹，眼下确需一处僻静居所和一些药材。今日典当之资，暂且够用。他日若有所求，再劳烦公子。”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想必她“毒害皇子”的冤案和获释，早已传遍京城。

沈墨言眼中讶色更浓，但很快化为欣赏。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狼狈的女子，就是近日京城传闻的中心人物，更没想到她在如此境地下，还能保持这般冷静和风骨。

“原来是苏姑娘。”沈墨言笑容不变，“沈某在城西有一处别院，清静雅致，闲置已久，若姑娘不嫌弃，可暂居那里。药材之事，更是不在话下。”

苏晚莹看着他真诚的目光，略微沉吟。她需要尽快安顿下来为弟弟治病，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修炼《万毒秘典》。沈墨言的提议，无疑是雪中送炭。

“如此，便多谢沈公子。租金……”

“苏姑娘不必客气，就当是沈某结交一个朋友。”沈墨言打断她，笑容温和，“姑娘遭遇，沈某略有耳闻，深感不平。能略尽绵力，是沈某的荣幸。”

他没有提及霍决，也没有追问水牢细节，这份体贴和尊重，让苏晚莹心中稍暖。她再次道谢，没有矫情推辞。现在的她，没有资格拒绝任何能够活下去、变得强大的机会。

第八章 别院安身，毒术初显

沈墨言安排的别院果然清静，位于城西，远离喧嚣，庭院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一应生活用品俱全，甚至还配了一个哑仆负责洒扫。

苏晚莹将苏澈接了过来。住进干净舒适的环境，用了沈墨言送来的上好药材，苏澈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不再咳血，看着姐姐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依赖和担忧。

安顿好弟弟，苏晚莹开始着手两件事：一是彻底治好苏澈的心疾，二是继续修炼《万毒噬心诀》，并尝试炼制《万毒秘典》中记载的初级毒药和解药。

治疗苏澈的心疾，常规医术已难根治。《万毒秘典》中却记载了一种名为“九转还心丹”的奇药，能以毒攻毒，重塑心脉。但炼制此丹所需的药材极为珍稀罕见，其中几味主药更是世间难寻。

而修炼毒功和炼毒，则需要大量的毒草、毒虫以及一个安全的、不易被察觉的地方。

她将目光投向了别院后方那片荒废的、据说有些邪门的园子。

凭借《万毒秘典》中对天下毒物的记载和感知，她很快在废园中找到了几种常见的毒草，并捕捉到了一些毒蝎、蜈蚣。她开始尝试按照秘典中的方法，提取毒素，凝练毒元。

过程依旧凶险。有一次配置一种名为“蚀骨粉”的毒药时，她不小心吸入了一点药粉，顿时感到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幸亏她及时运转万毒噬心诀，才将毒性化解吸收，反而让毒元壮大了一丝。

她也开始尝试用一些药性温和的草药，结合微弱的水属性毒元（她发现自己的毒元似乎偏向阴寒水性），为苏澈梳理经脉，温养心脉。效果虽然缓慢，但苏澈的气色确实在一天天好转，这让苏晚莹看到了希望。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打听外面的消息。

霍决以铁腕手段清洗了二皇子在朝中的残余势力，权势更盛，被皇帝倚为肱骨。但他似乎并未忘记苏晚莹，派人在暗中留意着别院的动静，送来的药材和用度，也被苏晚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沈墨言偶尔会来访，每次都带着一些珍贵的药材或有趣的见闻，与苏晚莹探讨医术（她只展现医术部分），言谈间对她越发欣赏。苏晚莹也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朝堂和江湖的动向。

时间悄然流逝，苏晚莹在毒道上的进境一日千里。她的脸色不再苍白，反而呈现出一种如玉般温润的光泽，只是那双眸子，愈发深邃漆黑，偶尔流转间，会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幽光。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水牢中绝望立誓的弱女子。毒术，正将她塑造成一个冷静、强大、手握生死力量的……复仇者。

第九章 夜探王府，初试锋芒

机会很快到来。

沈墨言在一次来访时，提及安王府的老王妃身染怪疾，浑身剧痛，夜间尤甚，太医院束手无策，安王府悬赏千金，遍寻名医。

根据沈墨言描述的病症，苏晚莹心中一动，这症状与《万毒秘典》中记载的“阴风蛊”发作时的情形极为相似。阴风蛊并非寻常疾病，而是一种极为阴毒的蛊虫，潜伏体内，吸食精血，发作时痛不欲生。

下蛊之人，其心可诛。而能解此蛊的，世间罕有。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她正式以“毒医”身份踏入权贵视野，积累名望和资金的机会，也是一个……或许能接触到更多资源，寻找“九转还心丹”药材的机会。

她让沈墨言代为引荐。

安王府的人见到如此年轻的苏晚莹，本不抱希望，但碍于沈墨言的面子，还是让她为老王妃诊治。

苏晚莹只看了一眼老王妃青黑中带着一丝诡异红晕的脸色，以及其痛苦蜷缩的姿态，便确定了是阴风蛊。她没有声张，只说是疑难杂症，需要独自治病，并要求了数种看似普通、实则蕴含微妙相生相克药性的药材。

当晚，夜深人静。

苏晚莹潜入老王妃房中，指尖凝聚一丝精纯的阴寒毒元，悄无声息地渡入老王妃体内。那毒元如同最灵敏的猎犬，很快便锁定了潜伏在心脉附近的阴风蛊。

蛊虫感受到威胁，剧烈挣扎，老王妃痛苦加剧。苏晚莹不慌不忙，以毒元为引，配合早已备好的药粉，形成一张无形的毒网，缓缓包裹、侵蚀那只细小的蛊虫。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需要精准的控制力。苏晚莹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约莫一炷香后，蛊虫在毒元的侵蚀下彻底僵死、化解。老王妃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沉沉睡去，脸上那诡异的青黑也淡去了不少。

苏晚莹悄无声息地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次日，老王妃醒来，剧痛全消，只觉得浑身轻松。安王府上下又惊又喜，对苏晚莹奉若神明，千两黄金奉上，更是将她“神医”之名传扬出去。

苏晚莹没有收下全部黄金，只取了一部分，并要求安王府帮忙留意几种珍稀药材的消息。

经此一事，“苏神医”之名不胫而走。她神秘莫测的医术（外人不知是毒术），冷静淡然的态度，以及与沈家公子的交情，都让她迅速成为京城权贵圈中一个引人瞩目的存在。

有人好奇，有人拉拢，也有人……忌惮。

第十章 宫闱惊变，毒医扬名

就在苏晚莹名声渐起之时，宫中再次发生变故。

这一次，出事的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小公主突发恶疾，高烧不退，浑身长出诡异的红斑，太医院所有太医轮番诊治，皆是无功而返，甚至有两名接触过公主的太医也出现了轻微感染症状。

皇帝忧心如焚，悬赏万金，征召天下名医。

霍决奉命督办此事，压力巨大。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苏晚莹。那个在安王府创造奇迹的女子，那个从他手中挣脱、变得神秘莫测的苏晚莹。

他亲自来到城西别院。

再次见到苏晚莹，霍决几乎有些认不出她。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素白衣裙，身形依旧纤细，但眉宇间那份沉静与从容，以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彩。她不再是水牢里那个狼狈绝望的囚犯，也不是刚出狱时那个浑身是刺的复仇者，而像是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名刃，光华内敛，却更显危险。

“苏姑娘。”霍决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开门见山，“宫中公主染疾，情况危急，太医院束手无策。霍某奉旨，特来请姑娘入宫诊治。”

苏晚莹抬眸，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霍决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仿佛等待审判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他补充道：“若能治好公主，陛下必有重赏，亦可洗刷姑娘昔日蒙受的冤屈……”

“冤屈？”苏晚莹轻轻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霍将军，我的冤屈，不是早已真相大白了吗？何须再洗刷？”

霍决语塞。

“至于重赏，”苏晚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摇曳的竹影，“我不需要皇帝的赏赐。我入宫，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太医院药库的……自由进出之权，三日。”苏晚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霍决，“以及，我所需要的，任何药材。”

霍决瞳孔微缩。太医院药库汇集天下奇珍，乃是宫廷重地，自由进出三日，这条件堪称大胆。但他没有犹豫，公主的性命重于一切。

“可以！本将答应你！”

第十一章 识辨奇毒，力挽狂澜

苏晚莹随霍决入宫。

看到小公主的症状，她心中已然有数。这并非寻常疾病，而是中了某种极为罕见的混合奇毒，名为“朱颜瘴”。此毒霸道无比，若非小公主体质特殊且救治及时，早已香消玉殒。

太医院院正对苏晚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医”颇为不屑，言语间多有刁难。

苏晚莹也不争辩，只是仔细检查了公主的脉象、舌苔以及红斑的形态，然后走到太医们开的药方前，扫了一眼，淡淡道：“茯苓三钱，药性中和，用于此症，如同隔靴搔痒。黄连苦寒，虽能清热，却会加剧毒素郁结。至于这味赤芍……与公主体内潜伏的另一种毒素相遇，乃是催命符。”

她指尖在一味不起眼的辅药上点了点。

众太医哗然，院正更是气得胡子发抖：“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你可知……”

“我知道。”苏晚莹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公主所中之毒，名为‘朱颜瘴’，并非单一毒素，而是由‘赤焰花’、‘尸菇菌’以及‘孔雀胆’三种奇毒巧妙混合而成。你们用的药，不仅无效，反而加速了毒素融合。”

她精准地说出了三种毒物的名字，让所有太医瞬间哑口无言，院正也脸色煞白，因为他隐约在一本残破古籍上见过“朱颜瘴”的记载，与苏晚莹所说一般无二！

“那……那该如何解？”皇帝急切地问道。

苏晚莹开出药方，上面是几种看似相克、药性猛烈的药材，甚至包括几味公认的剧毒之物。

“按方煎药，外敷内服。另外，我需要三滴至亲之血为引。”苏晚莹看向皇帝。

皇帝毫不犹豫地刺破手指。

煎药、敷药、喂药……整个过程，苏晚莹手法娴熟，神情专注。当那碗散发着怪异气味、颜色漆黑的汤药被灌入公主口中后，公主身上的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高烧也渐渐退去。

不到两个时辰，公主悠悠转醒。

满殿皆惊！

皇帝大喜过望，对苏晚莹感激不尽，当场兑现承诺，赐予她自由进出太医院药库三日的令牌，并允诺她可以取用所需任何药材。

苏晚莹谢恩，目光与站在一旁的霍决短暂交汇。霍决眼中充满了震惊、复杂，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钦佩。他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她的医术（或者说毒术）已经达到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境界。

苏晚莹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第十二章 药库寻珍，暗夜杀机

获得药库权限后，苏晚莹如同鱼儿入海，开始了疯狂的搜寻。

她不仅找到了炼制“九转还心丹”所需的几味主药，还发现了许多《万毒秘典》中记载的、外界早已绝迹的珍稀毒草和奇异矿物。

她白日里在药库辨识药材，记录药性，夜晚则在自己的临时住所（宫中安排的一处僻静宫殿）偷偷炼制丹药和毒药。有万毒噬心诀护体，她并不惧怕这些剧毒之物，反而能将其精华提炼，融入自身毒元。

她的毒功在皇宫这座汇聚了无数珍贵“资源”的宝库中，飞速提升。

然而，她的举动，也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第三日深夜，当她正在提炼一种名为“幻梦散”的迷药时，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她的宫殿。

来人身手矫健，行动间带着浓烈的杀意，显然是专业的杀手。

苏晚莹瞬间警觉，收起手中的药瓶，体内毒元悄然运转。

“苏神医，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对不住了！”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挥刀便砍。

苏晚莹身形不动，只是轻轻一拂袖。

一股无色无味的粉末悄然弥漫在空气中。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脚步猛地一滞，眼神瞬间变得迷茫，然后竟然调转刀口，朝着身后的同伴砍去！

“怎么回事？！”其他杀手大惊失色。

混乱中，苏晚莹如同鬼魅般移动，指尖轻弹，细如牛毛的毒针精准地射入剩余杀手的穴道。那些杀手只觉得身体一麻，随即剧痛传来，倒地抽搐，不过片刻，便没了声息。

而那两个自相残杀的黑衣人，也在砍倒同伴后，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七窍流血，软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息。

苏晚莹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走上前，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搜索，找到了一块刻着诡异蛇纹的令牌。

“黑煞门……”她低声自语，眼中寒光一闪。黑煞门是江湖上著名的杀手组织，价格高昂。是谁，要在她即将离宫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取她性命？

是那些忌惮她医术的太医？还是她之前得罪过的、二皇子的余孽？亦或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她清理了现场，将尸体和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次日，她向皇帝辞行，带着从药库中获取的大量珍贵药材，安然离开了皇宫。

经此宫闱之行，“苏神医”之名响彻天下，甚至盖过了许多成名已久的杏林国手。而她神秘莫测的手段和冷静果决的作风，也让她身上笼罩了一层更加传奇和危险的色彩。

第十三章 丹成病除，姐弟同心

回到城西别院，苏晚莹立刻闭关，开始炼制“九转还心丹”。

此丹炼制极为复杂，需要精准控制火候，融合数十种药性相冲的珍稀药材，其中更需融入她的一缕本命毒元作为药引，调和诸药，化毒为生。

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不眠不休。

当丹炉开启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腥气弥漫开来，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暗红、表面有着天然云纹的丹药静静躺在炉底。

丹成了！

苏晚莹脸色苍白，消耗巨大，但眼中却充满了喜悦。她立刻取出一颗，给苏澈服下。

丹药入腹，苏澈只觉得一股暖流伴随着一丝诡异的冰寒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

“忍住，阿澈。”苏晚莹握着他的手，声音沉稳，“这是在重塑你的心脉。”

剧痛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畅。苏澈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健康的红晕，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他感受着胸腔里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眼中涌出热泪：“姐……我……我感觉好了！真的好了！”

苏晚莹看着弟弟恢复健康，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她轻轻抱住弟弟，低声道：“好了就好。从今以后，姐姐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苏澈用力点头，他看着姐姐疲惫却坚毅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他知道，姐姐为了救他，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他不再追问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要变得强大，保护姐姐！

第十四章 布局天下，暗网初成

治好苏澈后，苏晚莹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

单凭她一个人，力量终究有限。她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一张遍布天下的情报网和力量网。

她利用“苏神医”的名望和从宫中、安王府获得的资金，在沈墨言（他已成为她可靠的盟友）的暗中帮助下，开始布局。

她在京城开设了一家名为“济世堂”的医馆，明面上治病救人，价格公道，甚至为贫苦百姓免费义诊，迅速赢得了极好的名声，也接触到了三教九流的人物。

暗地里，她以高额报酬和提供特殊“药物”（包括救命的灵药和杀人的剧毒）为条件，开始吸纳和培养人手。她挑选那些身怀绝技、走投无路或有特殊需求的人，用毒术和医术控制他们，建立起一个名为“暗香”的组织。

“暗香”的成员遍布各行各业，有落魄的江湖客，有被逐出家门的药师，有精通机关消息的匠人，甚至还有某些府邸不得志的庶子或丫鬟。他们为苏晚莹搜集情报，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同时也从苏晚莹这里获得他们需要的东西。

苏晚莹深知金钱的重要性。她利用超越这个时代的商业眼光和《万毒秘典》中一些奇特的配方（如效果极好的金疮药、美容养颜的膏方等），与沈家合作，开设了酒楼、绸缎庄、胭脂铺等产业，财富迅速积累。

同时，她也没有放下毒功的修炼。随着势力扩张，难免会遇到一些硬茬子。她不再亲自出手，但“暗香”处理不掉的敌人，往往会莫名其妙地中毒暴毙，死状凄惨。久而久之，“苏神医”背景深厚、手段通天的传言愈发神秘。

霍决一直关注着苏晚莹的动向。看着她从一无所有到声名鹊起，看着她建立医馆，与沈家合作，势力如同滚雪球般壮大。他试图接近，却总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隔开。苏晚莹对他，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漠和疏离。

他送去的礼物被退回，他发出的邀约石沉大海。他甚至发现，自己派去暗中保护（或者说监视）她的人，也总会莫名其妙地失去踪迹。

他心中那丝不安和悔恨，如同野草般疯长。

第十五章 边关急报，战神求药

就在苏晚莹的势力如日中天之时，边关传来紧急军报。

北狄大举入侵，霍决奉命出征。然而，此次北狄军中竟有擅长用毒的高手，研制出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毒烟。大燕军队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连霍决本人也不慎中毒，重伤昏迷，危在旦夕！

军中医官对那奇毒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吊住霍决的性命。消息传回京城，举朝震动。

皇帝心急如焚，张榜天下，寻求解毒良医，赏赐丰厚。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位能解宫廷奇毒、活人无数的“苏神医”。

皇宫使者带着圣旨和霍决军中副将的紧急求援信，来到了济世堂。

苏晚莹坐在后堂，安静地听着使者陈述，手中把玩着一枚色泽暗红、香气奇异的丹药——那是她用太医院找到的几味珍稀毒草，结合自身毒元，新炼制出的剧毒“相思断肠”，无色无味，中毒者会在极度痛苦中缠绵病榻七七四十九日，最终心脉断裂而亡。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苏神医，霍将军乃国之柱石，若能救得将军，陛下定不吝封赏！边关数万将士，亦感念您的大恩！”副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

苏晚莹缓缓抬起眼，看着那封言辞恳切的求援信，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水牢中那绝望的一幕，听到了那冰冷刺骨的话语——“苏晚莹，你弟弟的命，和你一样下贱。”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毒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要我救他，可以。”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决定他人生死的威严。

“让他亲自来求我。”

满堂皆寂。

让战神霍决，拖着中毒濒死之躯，亲自来求一个他曾经亲手打入水牢、碾碎其弟救命药的女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对战神威严的极致羞辱！

副将脸色惨白，还想再说什么。

苏晚莹却已站起身，将那份求援信随手丢在桌上，语气淡漠，不容置疑：

“记住，是他亲自来。”

“跪着来。”

第十六章 风雪兼程，屈膝一跪

边关军情如火，霍决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

皇帝最终下了决断，命人用最好的马车，最快的速度，护送昏迷的霍决回京，直奔济世堂！

一路风雪兼程，当马车停在济世堂门口时，霍决已是气若游丝，脸上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青黑之气。

亲卫们抬着担架，在无数京城百姓震惊、复杂、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向济世堂的大门。

苏晚莹就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外面披着沈墨言送的雪狐裘，身姿窈窕，面容平静，仿佛九天玄女，不染尘埃。与她身后担架上那个气息奄奄、狼狈不堪的战神，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神医！”林岩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头，“将军……将军到了！求您救命！”

苏晚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担架上那张即使昏迷也依旧冷峻，此刻却写满痛苦的脸上。

她没有说话。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担架上的霍决，似乎被这凝重的气氛和体内剧烈的痛苦刺激，竟悠悠转醒。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最终聚焦在门口那个白衣胜雪、清冷如仙的身影上。

水牢中的画面，碾碎的药粉，她癫狂的笑和泣血的毒誓……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

他明白了。

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从担架上滚落，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将军！”亲卫们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霍决抬手阻止了他们。他抬起头，看着台阶上那个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平静的女子，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在漫天风雪之中，大燕王朝的战神，曾经不可一世的霍决，用颤抖的双臂，支撑起剧痛的身体，一点一点，艰难地，朝着苏晚莹的方向——

跪了下去。

双膝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抬起头，脸色青黑，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微弱，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霍决……求苏神医……赐药。”

第十七章 以德报怨？以直报怨！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幕。

苏晚莹俯视着跪在雪地中的男人，心中没有想象中的快意，也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中托着的，并非众人期待的灵丹妙药，而是一颗色泽暗红、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丹药——正是那枚剧毒“相思断肠”。

“此丹，可解你身上之毒。”她的声音清冷，如同玉珠落盘。

霍决看着她手中的丹药，没有任何犹豫，伸手便要去拿。

“且慢。”苏晚莹手腕微缩，避开了他的手。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看着霍决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霍将军，还记得水牢之中，你对我弟弟的保心丹，做了什么吗？”

霍决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极致的痛苦和悔恨。

“记得。”他声音沙哑。

“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

“很好。”苏晚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那么现在，你也尝尝，救命之药在眼前，却求而不得，即将被毁的滋味。”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指尖微微用力，作势便要捏碎那枚丹药！

“不——！”霍决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想要扑上去，却因毒性发作和伤势，再次栽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目眦欲裂。

亲卫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却无人敢动。

然而，苏晚莹的手指在即将捏碎丹药的瞬间，停住了。

她看着霍决绝望痛苦的模样，看着周围众人惊恐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碾碎希望，固然痛快。

但让他活着，让他永远记住今日之辱，记住他曾经如何践踏别人的希望，让他背负着这份愧疚和痛苦，或许……是更好的惩罚。

更何况，他活着，对稳定边关，对这个国家，还有用。她苏晚莹复仇，亦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她松开手，将那枚丹药，随意地丢到了霍决面前的雪地上，仿佛丢弃一件垃圾。

“拿去吧。”

她转身，不再看身后众人如释重负又复杂难言的表情，声音淡漠地随风雪传来：

“霍决，记住今日。”

“你我之间，两清了。”

说完，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济世堂内，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目光。

霍决怔怔地看着雪地中那颗暗红色的丹药，仿佛看到了自己那颗被碾碎的自尊和过往。他颤抖着手，捡起丹药，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灼热中带着清凉的药力瞬间流遍全身，与体内的诡异毒素激烈交锋，带来难以形容的痛苦，却也让他清晰地感觉到，生机正在一点点回归。

两清？

他躺在冰冷的雪地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毒血，眼中却是一片荒芜的空洞。

他知道，有些债，永远也清不了。

第十八章 功成身退，暗香长存

霍决体内的奇毒被顺利解除，休养一段时间后，重返边关，最终击退了北狄。

经此一事，苏晚莹的声望达到了顶点。她不再是简单的“神医”，而是成了一个传奇。她以德报怨（在外人看来），救国家于危难，其胸襟和气度，折服了无数人。皇帝想要重赏她，甚至想请她入主太医院，都被她婉言谢绝。

她依旧经营着济世堂，发展着“暗香”，与沈家合作生意，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苏澈的身体彻底康复后，展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开始帮着姐姐打理明面上的产业，逐渐成为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

没有人再敢轻易招惹苏晚莹。她明面上的仁心仁术，暗地里的雷霆手段，以及那深不可测的背景，都让她成为了一个超然的存在。

一年后，在一个春花烂漫的日子，苏晚莹将“暗香”的部分管理权移交给了几个核心且忠诚的下属，将明面的产业大部分交给了苏澈打理。

她给自己和弟弟留下了足够的、无人能撼动的资本和保障。

然后，她带着部分忠于自己的“暗香”核心成员，离开了京城。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她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有人说她寻了一处仙境，潜心钻研更高深的医术（毒术）；也有人说，在某个边陲小国，出现了一位手段通天的女国师，疑似她的身影……

她如同惊鸿一般，在京城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传奇后，悄然隐退。

第十九章 塞外风沙，新的起点

塞外，黄沙漫天。

一座依绿洲而建的繁华城池中，最大的医馆“回春阁”后院。

苏晚莹卸下了在京城的华丽装扮，穿着一身简便的胡服，正仔细地教导几个当地孩子辨认草药。阳光洒在她脸上，柔和了她过于清冷的气质，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真实的笑容。

这里远离京城的纷扰和勾心斗角，民风淳朴，更需要她的医术。她在这里找到了新的平静和意义。

“阁主。”一名“暗香”成员悄无声息地出现，递上一份密报，“京城消息，霍将军再次大捷，陛下欲封其为王，被他拒绝了。他……一直在打听您的下落。”

苏晚莹接过密报，扫了一眼，随手放在一旁的药碾旁，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知道了。”她淡淡道，“告诉京里的人，不必再理会。我们与京城，再无瓜葛。”

“是。”

成员退下后，苏晚莹抬头，望着远处无垠的黄沙和湛蓝的天空。

霍决如何，京城如何，都已与她无关。

她用自己的方式，讨回了公道，守护了至亲，也拥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从水牢中立下毒誓的那一天起，那个软弱可欺的苏晚莹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从地狱归来，浴毒重生，可以随心所欲，护佑一方的苏晚莹。

她的路，还很长。

但这一次，她将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

第二十章 传奇永铸，暗香流转

岁月流转，关于“苏神医”的传说，并未因她的离去而消散，反而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越发神乎其神。

有人说她早已羽化登仙；有人说她在海外建立了自己的国度；还有人说，她其实一直隐于市井，每当世间出现难以解决的瘟疫或奇毒时，她便会悄然出现，留下解药，又飘然远去。

她的济世堂和苏记商号，在苏澈的经营下，成为了天下首屈一指的慈善大家和商业帝国，始终秉持着她立下的“穷者赠药，富者取资”的原则，惠泽万民。

而那个名为“暗香”的组织，也并未消失。它变得更加隐秘，更加庞大，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无声无息地渗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掌握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却始终恪守着创立者立下的规矩——不涉朝政，不伤无辜，维持着某种地下的平衡。

许多年后，一座偏远山村的学堂里。

年轻的先生正在给孩子们讲述前朝传奇。

“……那苏神医，原是蒙冤受屈的弱质女流，在水牢中立下毒誓。后习得无双医术，不仅沉冤得雪，更在边关危难之时，以德报怨，救战神于濒死，挽江山于既倒。功成之后，却飘然远引，可谓巾帼奇女子也……”

座下孩童，听得如痴如醉。

窗外，春风拂过，带来远处野花的淡淡香气，仿佛有一缕无形的暗香，在这人间流转，诉说着那个关于复仇、救赎、力量与选择的，永不磨灭的故事。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