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名声怎么来的?大概是我能一个人拎着啤酒瓶,把三个喝多了想吃霸王餐的壮汉骂得狗血淋头,最后乖乖扫码付款。也可能是我曾经指着拖欠我货款的供应商鼻子,从他祖宗十八代骂到他刚出生的孙子,三天后款就到账了。
我叫林蔓,开着一家半死不活的小饭馆。
圈子里的人都说,我是个泼妇。
这名声怎么来的?大概是我能一个人拎着啤酒瓶,把三个喝多了想吃霸王餐的壮汉骂得狗血淋头,最后乖乖扫码付款。也可能是我曾经指着拖欠我货款的供应商鼻子,从他祖宗十八代骂到他刚出生的孙子,三天后款就到账了。
我老公陈阳是个老实巴交的程序员,娶我的时候,他妈,也就是我婆婆,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儿啊,你这是请了尊菩萨,还是请了个钟馗回家啊?”
陈阳憨憨地笑:“妈,蔓蔓就是性子直,心好。”
心好不好,得看对谁。
今天,我就得让某些人见识见识,钟馗是用来干什么的。
第一章
“喂,老婆……”
电话那头,陈阳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透着一股子心虚和为难。
我正颠着大勺,炒着一锅色泽金黄的扬州炒饭,饭馆里油烟味、饭菜香和着客人的喧哗,热气腾腾。
“说!”我把锅往灶上一墩,声如洪钟。
“那个……我爸,他……”陈阳在那头磕磕巴巴,“他带了个女人回家。”
我眉毛一挑,手里的锅铲差点飞出去。
“什么女人?”
“就……就那个,跳广场舞认识的,比我爸小二十岁……”
我冷笑一声:“哟,老当益壮啊。然后呢?我婆婆呢?”
“我妈……她在房间里哭呢,不敢出来。我爸说,以后那个阿姨就住我们家了,让我妈睡次卧去。”
“他妈的!”
我一句国骂脱口而出,旁边等着打包的客人吓得一抖。我赶紧换上笑脸:“不好意思啊大哥,骂一个欠钱不还的孙子。”
挂了电话,我把锅铲往水池里“哐当”一扔,解下油腻腻的围裙。
“小李,看店!有人闹事直接打110,报我林蔓的名字!”
小李是我店里的伙计,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闻言缩了缩脖子,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我骑上我的小电驴,拧足了油门,像一道红色闪电,冲向我公婆住的那个老小区。
一路上,我的脑子转得飞快。
公公陈建国,退休前是个小厂长,官不大,官威不小。在家里说一不二,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套刻进了骨子里。
婆婆张桂芬,典型的旧时代女性,一辈子围着老公孩子转,性格软得像块湿面团,任谁都能捏一把。
陈建国在外面有点花花肠á子,我早有耳闻。以前都是偷偷摸摸,逢年过节给婆婆买根金项链,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婆婆呢,一辈子信奉“家丑不可外扬”,眼泪只往肚子里流。
可这次,把人直接领回家,这是什么操作?
这是蹬鼻子上脸,把张桂芬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我林蔓的婆婆,就算她自己不觉得委屈,我也不允许别人这么欺负她!
老小区没有电梯,我一口气冲上五楼,连门铃都懒得按,直接拿钥匙开门。
客厅里,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公公陈建国,挺着个啤酒肚,正襟危坐在沙发主位上,手里夹着烟,一脸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旁边,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出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烫着一头劣质的黄色卷发,脸上粉底厚得像刷墙,嘴唇涂得血红,正用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茶几上,摆着一堆水果零食,都是我前两天刚买给我婆婆的。
陈阳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缩在单人沙发上,看见我,眼神里又是求救又是无奈。
“哟,家里来客人了啊?”
我把钥匙往鞋柜上“啪”地一扔,发出的巨响让三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换上拖鞋,施施然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陈阳身边,把他往里挤了挤。
“爸,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我翘起二郎腿,目光像X光一样,把那个女人从头扫到脚。
那女人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往陈建国身边缩了缩,挤出一个自以为甜美的笑容:“你好,我叫王莉。”
我没理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公公。
陈建国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狠狠摁灭,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林蔓,你来得正好。这是你王阿姨,以后……就和我们一起住了。”
“哦?”我拖长了语调,“一起住?住哪儿啊?咱家这六十平米的老破小,我记得就两个卧室吧?难不成,您二位打算效仿古代先贤,来个‘三人行’?”
我的话又刁钻又刻薄,王莉的脸当场就红一阵白一阵。
陈建国“啪”地一拍桌子,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妈睡次卧去!”
“我妈?”我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陈建国同志,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房子是我和陈阳结婚前,我妈,也就是张桂芬女士,用她娘家拆迁款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她一个人的名字!你让她睡次卧?你凭什么?”
这话一出,陈建国和王莉的脸色都变了。
陈建国显然没想到我会把这事儿当众捅出来,他一直以为,这事儿只有他们老两口知道。
“你……你血口喷人!这房子是我买的!”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是吗?”我从包里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夹,“爸,我这人呢,做事喜欢留一手。当初买房的时候,所有的转账记录、购房合同、甚至是我婆婆跟她娘家兄弟签的款项说明,我都拍了照,做了云备份。要不,我现在就发到咱们‘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让七大姑八大姨都来评评理?”
陈建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辈子最好面子,要是这事儿被亲戚们知道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往哪儿搁?
王莉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局面,她看陈建国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怀疑和审视。她图的什么?不就图陈建国吹嘘的“家底丰厚”吗?要是房子都不是他的,那她图个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阳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估计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房子的真正归属。他悄悄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心里冷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好戏,才刚刚开场。
第二章
“你……你这是要造反吗!”陈建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你老子!”
“打住。”我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您是我老公的老子,按辈分我得叫您一声爸。但您要是想在我面前摆您那套封建大家长的谱儿,不好意思,我林蔓不吃这套。”
我站起身,走到茶几前,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咔嚓”咬了一大口。
“这苹果,我买的。这茶叶,我买的。就连您现在抽的烟,上个月也是我给您囤的货。”我边嚼边说,声音清脆,“您吃我的,喝我的,住在我婆婆的房子里,现在还要把另一个女人领进门,鸠占鹊巢?陈建国同志,您这算盘打得,我在饭馆后厨都听见了。”
王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坐不住了,扯了扯陈建国的袖子,娇滴滴地说:“建国,你看这……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这是以退为进呢。
陈建国一听,英雄气概上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莉莉,你别怕!这是我的家,我说了算!谁也别想赶你走!”
说着,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林蔓,我告诉你,今天莉莉必须住下!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给我滚出去!”
“滚?”我把苹果核精准地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好啊。不过,不是我滚。是某些不相干的人,得麻溜地滚。”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就往主卧走。
主卧的门紧闭着。我轻轻敲了敲。
“妈,是我,林蔓。”
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妈,开门。”我的声音放柔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婆婆张桂芬站在门口,眼睛肿得像核桃,头发凌乱,满脸都是泪痕。看见我,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心里一阵发酸。
这就是老实人的悲哀。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只会自己躲起来哭。
我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床边坐下。
“妈,别哭了。有我在呢。”
她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更凶了:“蔓蔓……我……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不是人,您跟他计较什么?”我给她递了张纸巾,“妈,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您得支棱起来!您要是自己先趴下了,那才真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我……我能怎么办啊?”她哽咽着,“我吵也吵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我这辈子,就是这个命……”
“谁说的?”我打断她,“命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给的。您忘了,这房子是谁的?”
她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
“是……是我的。”
“对!”我一拍大腿,“这是您的地盘!在您的地盘上,您怕他个鸟?您现在就出去,告诉他,让他带着那个女人,立刻,马上,滚出您的房子!”
婆婆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我不敢……”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知道光靠说是没用的。几十年的积威,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我深吸一口气,换了个策略。
“好,您不敢说,我来说。”我扶着她站起来,“但您得跟我一起出去。您什么都不用说,就站在我身边,行吗?”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陈建国和王莉正小声嘀咕着什么,看见我们出来,立刻住了嘴。
陈建国看我拉着他老婆,脸色更难看了:“你又想干什么?”
我把婆婆按在主位的沙发上——那个陈建国刚刚坐过的位置。然后,我像个女王一样,站在她身后。
“陈建国,王莉。”我点了两个人的名,“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立刻,收拾你们的东西,从这个家里消失。不然,后果自负。”
王莉被我的气势吓到了,怯生生地看着陈建国。
陈建国却被我激怒了,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后果?我倒想看看有什么后果!林蔓,你别以为我怕你!你再敢多说一句,我……我就打你!”
说着,他扬起了巴掌。
陈阳“噌”地一下站起来,挡在我面前:“爸!你干什么!”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沉默的婆婆,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还带着哭腔,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陈建国,你敢动蔓蔓一下试试。”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我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这个瘦弱老人。她还流着泪,身体还在发抖,但她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建国也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婆:“你……你说什么?”
“我说,”婆婆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的家。请你们,出去。”
这是她几十年来,第一次对陈建国说“不”。
第三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建国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想过,这个对他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女人,会当着外人的面,对他说出“滚出去”这三个字。
“张桂芬!你反了天了你!”他恼羞成怒,声音拔高了八度。
婆婆被他吼得缩了一下脖子,但眼神却没有躲闪。她抓紧了我的手,从我这里汲取着力量。
我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她身前,冷冷地看着陈建国:“嗓门大不代表有理。爸,我再提醒您一次,这是我妈的房子。从法律上讲,她有权让任何她不想见的人离开。包括你。”
“你!”陈建国气得说不出话。
旁边的王莉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噗通”一声,坐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哎哟,我没法活了啊!我一个女人家,辛辛苦苦跟着你,图个什么啊!现在倒好,被你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架势,跟专业哭丧的似的。
我差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表演给逗笑了。
宅斗剧看多了吧?一哭二闹三上吊?
陈建国一看“心上人”受了委屈,心疼得不得了,赶紧蹲下去扶她:“莉莉,你别哭,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然后他转头,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我和我婆婆:“你们看看!你们把她逼成什么样了!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撒泼的两个人,像在看一出蹩脚的闹剧。
“爸,您这话说的。她一个外人,跑到我们家来,要把我妈赶到次卧去,她受委屈了?那我妈呢?我妈这几十年的委屈,找谁说去?”
我顿了顿,声音更冷了:“还有,王阿姨,您也别在这儿演了。您这演技,去横店领盒饭都得被导演骂。您图什么,您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也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就别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王莉的哭声一滞,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怨毒。
“你……你这个女人,嘴巴怎么这么毒!”
“这就叫毒了?”我笑了,“那您还没见过我更毒的时候呢。我劝您一句,见好就收。现在走,大家面子上还过得去。非要闹到报警,让警察同志来评理,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那丢人的可就不是我们了。”
“报警?”王莉愣住了。
陈建国也愣住了。
他们大概以为这只是家庭内部矛盾,没想到我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我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喂,110吗?我要报警。地址是XX小区X栋X单元502。这里有人私闯民宅,寻衅滋生,还对我进行人身威胁。对,麻烦你们快点来。”
我根本没拨号,就是开了个屏。
但这一招,对付他们足够了。
“别!别报警!”陈建国慌了,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家丑不可外扬!你非要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现在知道是家丑了?”我抢回手机,冷笑道,“你把人领回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是家丑?你让我妈睡次卧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是家丑?陈建国,你这人,就是典型的窝里横!在外面装孙子,回家作威作福!你也就欺负我妈老实!”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戳得陈建国体无完肤。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地上的王莉看这架势,也知道今天这豪门是入不了了。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拉着陈建国的胳膊:“建国,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这家人,惹不起。”
她把“这家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显然是把我排除在外了。
陈建国借坡下驴,扶着王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好!林蔓,你给我等着!”
然后又对着我婆婆说:“张桂芬,你行!你现在翅膀硬了,有儿媳妇给你撑腰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说完,他拉着王莉,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砰”的一声被甩上,震得墙上的灰都簌簌地往下掉。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婆婆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垮了,瘫软在沙发上,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这次,不是伤心,是释放。
陈阳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一脸担忧:“妈,你没事吧?”
婆婆摇摇头,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蔓蔓……谢谢你……”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陈建国那种人,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把他们赶出去,只是解决了眼前的问题。但根源,还在。
第四章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陈建国没有回来,一个电话也没有。
我把婆婆接到了我们家住。我那个半死不活的小饭馆,干脆暂时关了门,专心陪着她。
婆婆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候会突然掉眼泪,有时候又会自言自语,说一些过去的事。
她说,她嫁给陈建国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小子。她不顾娘家反对,陪着他吃苦,住漏雨的棚户,一天打三份工。后来日子好过了,他当上了厂长,人也变了。开始嫌她没文化,嫌她穿得土,嫌她上不了台面。
“我总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婆婆擦着眼泪,“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我什么都能忍。可我没想到,他……他能这么绝情。”
我听着这些,心里堵得慌。
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让她彻底从这段不健康的婚姻关系里解脱出来。
“妈,您想过离婚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婆婆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惊恐:“离婚?不……不行!我都这把年纪了,离了婚,别人怎么看我?我……我死了算了。”
“别人怎么看有那么重要吗?”我皱起眉,“您自己过得舒不舒心,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比守着一个不爱您、不尊重您的男人,过一辈子强吧?”
“可是……”她还是犹豫,“离了婚,我……我怎么生活啊?我没工作,没收入……”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经济不独立,人格就不独立。
我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妈,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有我和陈阳呢!我们养您!再说了,您不是还有那套房子吗?那是您的婚前财产,谁也抢不走。就算离婚,陈建国也得分一半夫妻共同财产给您。”
“夫妻共同财产?”婆婆一脸茫然。
我叹了口气。看来,得给她好好上一堂普法课了。
我把陈建国的工资、退休金、家里的存款情况,都跟她掰扯了一遍。我告诉她,那些都是他们结婚后挣的,属于共同财产,离婚的话,她有权分一半。
婆婆听得一愣一愣的,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我趁热打铁,“妈,您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了。您得为自己争取!您不光要跟他离婚,还要让他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婆婆吓了一跳。
“对!”我眼神坚定,“他婚内出轨,是过错方!我们只要能拿到证据,就能在分割财产的时候,让他少分甚至不分!”
接下来的目标,明确了。
第一,稳住婆婆,让她建立起离婚的勇气和信心。
第二,收集陈建国出轨的证据。
我让陈阳去办第二件事。他虽然是个老实人,但在电脑技术方面,是个高手。我让他想办法,查查陈建国的银行流水、开房记录、微信聊天记录什么的。
陈阳一开始有点犹豫:“老婆,这么做……不太好吧?毕竟是我爸。”
我一个眼刀飞过去:“他把你妈欺负成这样的时候,他想过他是你爸,是他老婆的丈夫吗?陈阳我告诉你,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你今天放过他,明天他就敢带着那个女人,回来把咱妈扫地出门!”
陈阳被我一通抢白,不敢再多说,默默地打开了电脑。
而我,则负责第一项任务。
我带着婆婆,去逛街,买新衣服。
我把她那身灰扑扑的旧衣服全都扔了,给她挑了颜色鲜亮、款式时髦的衣服。一开始她还扭扭捏捏,说太贵了,不好意思穿。
我直接刷卡:“妈,这是我孝敬您的!您辛苦了一辈子,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女人啊,就得对自己好点!您穿得漂漂亮亮的,心情才能好!”
在我的鼓励下,她试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镜子里的她,虽然脸上还有愁容,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我又带她去做了个发型,把她那几十年不变的齐耳短发,烫成了时髦的微卷。
从理发店出来,看着焕然一新的婆婆,我由衷地赞叹:“妈,您真漂亮!比电视上那些明星都有气质!”
婆婆被我夸得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笑容虽然有些羞涩,但却像一缕阳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我知道,她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重新活过来。
第五章
几天后,陈阳那边有了进展。
他熬了两个通宵,终于黑进了陈建国的网银和一些社交账户。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老婆,你快看!”陈阳指着电脑屏幕,脸色铁青。
我凑过去一看,肺都快气炸了。
陈建国的银行流水显示,近半年来,他陆陆续续给一个叫“王莉”的账户,转了将近二十万!
有几笔大额转账的备注,写着“买包”、“买首饰”,甚至还有一笔五万的,备注是“莉莉宝贝买车首付”。
好家伙!拿着我婆婆省吃俭用攒下的养老钱,去给小三买车买包!
陈建国,你可真行!
更恶心的是聊天记录。
那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亲爱的”,肉麻得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陈建国在聊天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黄脸婆压迫多年的可怜男人,把王莉夸成了解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仙女。他还承诺,等他“搞定”了家里的老太婆,就马上娶王莉过门。
我把这些截图和转账记录,全都保存下来,打印了好几份。
铁证如山!
我把这些证据摔在婆婆面前。
“妈,您看看!这就是您忍了一辈子的男人!他拿着你们的共同财产,在外面养女人!您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吗?”
婆婆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和刺眼的转账金额,浑身都在发抖。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良久,她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
“蔓蔓,我……我决定了。”
“我跟他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松了口气。
哀莫大于心死。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彻底失望的时候,她就真的强大起来了。
“好!”我握住她的手,“妈,您放心,这个婚,我们不但要离,还要离得漂漂亮亮!让他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们立刻联系了一个靠谱的离婚律师。
律师看了我们准备的证据,信心十足:“陈太太,您放心。这些证据非常充分,足以证明您先生在婚内存在严重过错。在财产分割上,法院肯定会向您倾斜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股东风,很快就来了。
陈建国大概是发现自己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我让陈阳干的),终于坐不住了,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咆哮:“林蔓!是不是你搞的鬼!我的卡怎么都用不了了!”
我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爸,您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你少给我装蒜!我告诉你,赶紧把我的卡解冻了!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哟,您这是在求我办事,还是在威胁我啊?”我轻笑一声,“陈建国同志,我劝您说话客气点。不然,您可能这辈子都别想再用那张卡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气急败坏。
“不想怎么样。”我说,“就是想请您和王莉女士,明天上午十点,到XX律师事务所来一趟。我们,谈谈。”
“谈什么?”
“谈离婚。”
我干脆利落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陈建国,会是怎样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
但那又如何?
他嚣张跋扈的日子,到头了。
第六章
第二天上午,我和婆婆、陈阳,准时出现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
婆婆今天特意穿上了我给她买的那件红色连衣裙,化了淡妆,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她看起来容光焕发,完全不像一个即将面临婚姻破裂的女人,反而像要去参加一场庆功宴。
陈建国和王莉是踩着点来的。
几天不见,陈建国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没了往日的威风。
王莉倒是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
他们一进门,看到我们这边律师、儿子、儿媳妇齐备的阵仗,气势上就先弱了三分。
陈建国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下,一拍桌子:“张桂芬,你什么意思?找了律师来吓唬我?”
婆婆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倒是旁边的王莉先开了口,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姐姐,您这是傍上什么大款了?穿得这么好,还请得起律师了?妹妹我可真是羡慕啊。”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想骂她。
婆婆却按住了我的手,对我摇了摇头。
然后,她缓缓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王女士,我跟你不熟,请你不要叫我姐姐,我担待不起。”
“至于我穿什么,花谁的钱,那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王莉被她怼得一愣,脸色涨得通红。
陈建国也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张桂芬,竟然会说出这么带刺的话。
“你……你……”他指着婆婆,气得说不出话。
婆婆没理他,转头对律师说:“李律师,开始吧。”
李律师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把一份文件推到陈建国面前。
“陈先生,这是我的当事人张桂芬女士,起草的离婚协议。主要内容有三点。”
“第一,双方自愿离婚。”
“第二,关于子女抚养,儿子陈阳已成年,不存在抚养问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关于财产分割。”
李律师顿了顿,推了推眼镜,犀利的目光扫过陈建国和王莉的脸。
“根据我国《婚姻法》规定,婚内一方存在出轨、与他人同居等重大过错行为的,在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无过错方有权要求多分。我们这里,有充足的证据,证明陈先生在婚内,与王莉女士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并将大额夫妻共同财产,赠与王莉女士。”
说着,李律师把我们准备的那一沓证据,摔在了桌子上。
转账记录、聊天截图、甚至还有几张陈阳找人拍到的,他们俩在酒店门口搂搂抱抱的照片。
陈建国和王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这些……这些都是伪造的!”陈建国垂死挣扎。
“伪造?”李律师笑了,“陈先生,每一笔银行转账,都是有据可查的。每一张照片,都有明确的时间和地点。您如果觉得是伪造的,我们可以法庭上见。到时候,我们不但要起诉离婚,还要起诉王莉女士,要求她返还所有非法所得。”
“什么?”王莉尖叫起来,“凭什么!那是建国自愿给我的!”
“自愿?”我冷笑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王女士,我给你普普法。陈建国给你的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他未经我婆婆同意,擅自赠与你,这个赠与行为是无效的!我婆婆有权追回!也就是说,你花掉的每一分钱,都得给我吐出来!”
王莉的嘴巴张成了“O”型,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她转头看向陈建国,眼神里充满了质问和愤怒。
陈建国此刻也是六神无主,满头大汗。
李律师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我当事人的要求是,婚后所有共同财产,包括存款、股票、基金,以及陈先生您的退休金账户,全部归张桂芬女士所有。陈先生您,净身出户。”
“什么!不可能!”陈建国猛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同意!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她!大不了就打官司!我耗死你们!”
“好啊。”
一直沉默的婆婆,突然开口了。
她站起身,平静地注视着这个跟她生活了几十年的男人。
“陈建国,我本来还想给你留点脸面。”
“既然你不要,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我倒想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也想让你的那些老同事、老朋友都评评理,看看你做的事,占不占理。”
“还有,”她转向王莉,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王女士,我劝你一句。一个能为了你,抛弃陪他吃苦几十年的妻子的男人,将来也同样能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挺直了背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那一刻,她的背影,在我眼里,无比高大。
第七章
最终,陈建国还是怂了。
他最怕的,就是丢脸。打官司,就意味着要把所有不堪的细节都公之于众,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承受不起。
几天后,他主动联系了李律师,同意了离婚协议上的所有条款。
净身出户。
签字那天,他仿佛老了十岁,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都佝偻着。
王莉没有陪他来。我后来听说,她一知道陈建国要净身出户,立刻就卷铺盖走人了,走之前,还把他送她的那些首饰包包,全都带走了。
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办完手续,从民政局出来,天特别蓝。
婆婆,不,现在应该叫张阿姨了。她摘下墨镜,抬头看了看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蔓蔓,陈阳,谢谢你们。”
“妈,说这话就见外了。”陈阳挠挠头。
我笑着说:“张阿姨,以后您就是自由人了!想干嘛干嘛!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她被我逗笑了,眼角眉梢,都是轻松和释然。
离婚后的生活,张阿姨过得比我想象中还要精彩。
她用分到的钱,给自己报了个老年大学,学画画,学跳舞。
她还加入了社区的合唱团,每天跟着一群老姐妹唱歌、旅游,乐呵呵的。
她画的国画,还得了奖,挂在社区的宣传栏里。我去参观的时候,看到她站在自己的画作前,被一群人围着夸奖,脸上洋溢着自信和骄傲的光芒。
那种光芒,是我以前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
她的那套老房子,被她重新装修了一遍,装成了她喜欢的明亮温馨的风格。
我和陈阳每周都去看她,陪她吃饭,听她讲学校里的趣事。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唉声叹气、满腹愁苦的张桂芬了。她变得开朗、健谈,甚至还学会了开玩笑。
有一次,她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问我:“蔓蔓,你说……我要是找个老伴儿,你和陈阳会反对吗?”
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找啊!必须找!找个比陈建国高,比他帅,比他对您好的!到时候您办婚礼,我给您当伴娘!”
她被我说得满脸通红,嗔怪地拍了我一下。
至于陈建国,他后来搬到了一个廉租房里,靠着微薄的社保过日子。听说他去找过王莉,被人家连门都没让进。他也找过陈阳几次,想借钱,陈阳没给,只是偶尔会给他送点生活必需品。
陈阳问我:“老婆,我是不是太狠心了?他毕竟是我爸。”
我抱着他说:“你不是狠心,你是分得清是非。赡养是你的义务,但愚孝不是。他当初那么对咱妈,就该想到有今天。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的小饭馆,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大概是心情好了,炒的菜都更好吃了。
我的“泼妇”之名,在亲戚圈子里,传得更响了。
但这次,没人说我不好。
他们都说,陈家能有我这么个儿媳妇,是烧了高香了。
有一次家庭聚会,一个远房表婶拉着我的手,感慨地说:“蔓蔓啊,你可真是咱们女人的榜样!有勇有谋,敢说敢做!不像我们,受了委屈,就知道忍。”
我笑了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
其实,我哪有那么厉害。
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去成全那些不值得的人?
女人,不管是二十岁,四十岁,还是六十岁,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以温柔如水,也可以光芒万丈。
可以相夫教子,也可以驰骋沙场。
最重要的是,要独立,要清醒,要永远爱自己。
如果有人觉得,这样的女人是“泼妇”。
那么,我林蔓,愿意把这个“泼妇”,当一辈子。
来源:小南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