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把一把五颜六色的药片和一杯水砸在床头柜上,眼神里的鄙夷和幸灾乐祸,懒都懒得掩饰。
全网都在等我死。
或者,等我彻底疯掉。
1
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又冷又利,钻进骨头缝里。
我被关在这家精神病院,已经三个月了。
「林清歌,吃药了。」
护士的声音又粗又硬,像砂纸擦过耳朵。
她把一把五颜六色的药片和一杯水砸在床头柜上,眼神里的鄙夷和幸灾乐祸,懒都懒得掩饰。
我没动,只是盯着窗外那片被切割成小块的天空。
「装什么死?」护士不耐烦地走过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想把药片硬塞进来。
我偏过头,药片撒了一地。
「你他妈——」
我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她被我看得一哆嗦,那句脏话卡在喉咙里。
大概是想起了我刚被送来时,是怎么用输液架砸穿了三层钢化玻璃的。
从那以后,他们就说我疯了。
我笑了。
疯了才好。
只有疯子,才能做正常人不敢做的事。
我是在三天前清醒的。
不是病好了,而是脑子里那团被药物搅成的浆糊,终于沉淀下来,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
起因是新来的护工忘了关掉走廊的电视。
那张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脸,正出现在财经频道的专访上。
贺景深,华耀传媒的CEO,我结婚十年的丈夫。
他穿着高定西装,坐在真皮沙发上,对着镜头侃侃而谈,风度翩翩,精英范儿十足。
主持人问他:「贺总,关于您太太林清歌的代孕丑闻和精神问题,您现在方便回应吗?」
贺景深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沉痛又包容的微笑。
「清歌她……压力太大了。她太想要一个孩子,所以走了一些极端。作为丈夫,我没能及时发现她的脆弱,是我的失职。」
「目前她正在国外一家顶级疗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请大家给她一些空间。」
我看着电视里那个满口谎言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国外?顶级疗养院?
他妈的,这里是市郊最臭名昭著的疯人院。
而那场所谓的「代孕丑闻」,更是他亲手为我量身打造的断头台。
我闭上眼,那天的场景像是被烙铁烫在了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我拿着孕检单,想给他一个惊喜。
推开书房门,却看见他把他的白月光,新晋小花苏晚晚抱在怀里。
我手里的单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贺景深看到我,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把苏晚晚搂得更紧。
他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他说:「林清歌,你来得正好。我们离婚吧。晚晚怀孕了,我得给她一个名分。」
我问他:「那我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他笑了,那是我见过最残忍的笑。
「你的孩子?」他走过来,捡起那张孕检单,当着我的面,一点点撕碎,「一个过气影后的孩子,有什么价值?林清歌,你挡了晚晚的路,也挡了我的路。」
「你放心,你不会白白消失的。我会让你成为娱乐圈最大的丑闻,用你的疯癫和代孕,为晚晚铺平通往巅峰的红毯。」
再后来的事,我就记不清了。
争吵,撕扯,铺天盖地的新闻,#金鹰视后林清歌代孕弃养# #林清歌精神失常# 的词条在热搜上挂了七天七夜。
我被昔日的朋友唾骂,被粉丝脱粉回踩,被全网P成各种不堪的表情包。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然后,我被一针镇定剂放倒,醒来就在这里了。
贺景深,你好狠的手段。
你不仅要我的事业,要我的名誉,还要我孩子的命。
我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扼杀了。
恨意像硫酸,把我五脏六腑都烧得剧痛。
就在我以为要在这无尽的黑暗里烂掉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我递来了一把刀。
沈时川。
圈内最毒舌的影评人,独立制片人,也是我曾经最看不惯的死对头。
他买通了那个新来的护工,给我塞进来一个U盘,藏在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里。
U盘里只有一份文件。
一份贺景深和苏晚晚联手做空华耀传媒子公司,并将资产秘密转移到海外账户的详细证据。
还有一份苏晚晚早年在国外,为换取角色而堕胎流产的医疗记录。
时间,就在她声称怀上贺景深孩子的前两个月。
也就是说,苏晚晚的怀孕,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
一个用来扳倒我,榨干我最后一点商业价值,再顺理成章离婚夺产的惊天骗局。
文件最后,是沈时川的一句话:
「林清歌,如果你还想当个活人,而不是顶着影后头衔的疯子,就拿着这个,爬出来。」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我删掉了U盘里所有的内容,把书还给了护工。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护士站。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微笑着,对那个昨天还想掐死我的护士说:
「你好,我想见我的主治医生。」
「我要出院。」
他们都以为我疯了。
很好。
这场复仇游戏,就从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开始。
贺景深,你把我亲手打造成一个疯子。
那你,准备好迎接一个疯子的报复了吗?
2
贺景深来接我的时候,排场做得很大。
三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精神病院门口,像是来接什么国家元首。
他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一身阿玛尼,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心疼。
狗仔的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呵,又是他安排的戏码。
#贺景深不离不弃# #情深义重# 的头条,他都提前预定好了吧。
我穿着医院里那身洗得发白的病号服,头发枯黄,脸色苍白,瘦得像根竹竿。
完美符合一个被击垮的疯女人的形象。
贺景深快步走过来,想把我拥进怀里。
我下意识地一躲,他扑了个空,表情有瞬间的僵硬。
我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
是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配得上他光鲜亮丽的贺总。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清歌,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在镜头前做足了深情丈夫的姿态。
那昂贵的羊绒面料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是苏晚晚最爱的那款「绝望天堂」。
真他妈讽刺。
我没反抗,顺从地让他搂着,在无数镜头的注视下,被他塞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温柔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松开我,坐到离我最远的位置,拿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刚才碰过我的每一根手指。
那动作,像是在擦什么脏东西。
「林清歌,别给我耍花样。」他声音冷得掉冰渣,「在外面,你最好继续扮演好那个脆弱、需要我保护的病人角色。否则,我不保证这家医院会不会再把你请回去,进行第二阶段的『深度治疗』。」
我没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
他以为我在害怕,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接下来,我会安排一场直播记者会。你要做的,就是哭,道歉,承认自己因为嫉妒和压力才编造了代孕的谎言,再感谢我对你的不离不弃。」
「把这场戏演好了,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要是演砸了……」他顿了顿,凑过来,在我耳边用气声说,「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当然知道。
把一个金鹰视后一夜之间变成全网唾弃的疯子,他的手段,我刻骨铭心。
我转过头,对他扯出一个笑。
一个疯疯癫癫、毫无理智的笑。
「好啊,」我说,「我听你的。」
他看着我空洞的眼神,似乎终于放下心来。
他以为他捏住了我的命脉。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离了他活不了的林清歌。
他不知道,从地狱爬出来的人,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车子开回了我们曾经的「家」。
一栋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顶层复式。
现在,这里已经成了苏晚晚的天下。
我的衣帽间被清空,换上了她那些花里胡哨的名牌。我得奖的那些奖杯,被塞进了储藏室的角落,蒙着厚厚的灰。
而客厅里,挂着她和贺景深最新拍的亲密合照。
照片上,她巧笑嫣然地依偎在贺景深怀里,小腹微微隆起,满脸幸福。
一个女佣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对我说:「太太,您的房间在阁楼,贺总吩咐的。」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贺景深把我带回来,不是为了什么夫妻情分,而是为了更好地监视我,确保那场洗白苏晚晚的直播万无一失。
他要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当一个听话的傀儡。
我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上通往阁楼的楼梯。
苏晚晚就站在二楼的拐角,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姐姐,」她叫得又甜又脆,「好久不见,你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呢。」
她穿着真丝睡袍,妆容精致,手指上那颗巨大的粉钻,闪得我眼睛疼。
那是我曾经看中的一枚戒指,贺景深说太夸张,不适合我。
现在,它戴在了苏晚晚手上。
「回来了,就安分点。」她走下来,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以为景深还会念旧情。现在的你,只是一条被他踩在脚下的狗。狗,就要有狗的自觉,懂吗?」
我看着她那张胜利者的脸,慢慢地,抬起了手。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苏晚晚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瞬间浮起五道鲜红的指印。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几秒钟后,才爆发出尖叫:「你敢打我?!」
「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敢打我!」
我甩了甩打得发麻的手,笑了。
「疯子打人,需要理由吗?」
我看着她震惊又愤怒的脸,凑过去,用同样的声音对她说:
「狗,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而且,会咬断你的喉咙。」
说完,我不再看她,拖着箱子,径直走上阁楼。
身后,是苏晚晚气急败坏的哭喊和叫骂声。
很好。
这才只是个开始。
贺景深,苏晚晚。
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3
当晚,贺景深冲进了阁楼。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林清歌,你他妈找死!」他双眼猩红,额角青筋暴起。
我被他甩到墙上,后脑勺狠狠地撞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
「你敢动晚晚?谁给你的胆子?」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舔了舔破了的嘴角,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没有啊。」
「我只是想跟妹妹打个招呼,她自己没站稳,摔倒了。」我歪着头,笑得天真又诡异,「景深,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贺景深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
我现在的样子,眼神涣散,举止颠三倒四,完全是一个受了刺激后精神不稳的病人。
他大概也分不清,我到底是真疯,还是在装疯卖傻。
过了半晌,他松开我,脸上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克制。
「林清歌,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扔在我脸上。
「五百万。闭上你的嘴,管好你的手。安安分分地等直播结束,然后滚出我的世界。」
支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看着那串数字,笑出了声。
五百万,就想买断我的一切,让我滚蛋?
贺景深,你还真是大方。
「不够。」我说。
他皱起眉:「你说什么?」
「我说,不够。」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五千万。再加一套城西的别墅。否则,直播那天,我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疯话』来。」
贺景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一个被他踩进泥里的「疯子」,居然还敢跟他讨价还价。
「林清歌,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当然有。」我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我的资格,就是你那位『清纯玉女』苏晚晚的未来。你说,如果我把你那些商业丑闻,还有她那份精彩的堕胎记录,在直播的时候公之于众……」
我满意地看到,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华耀传媒的股价,会跌几个停板?」
空气死一样寂静。
他眼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知道,我赌对了。
沈时川给我的东西,是能一刀捅死的王牌。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刀毙命太便宜他了。
我要做的,是把他凌迟。
一刀,一刀,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全部剥掉。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他声音嘶哑。
「你猜?」我笑得像个妖精,「也许是我疯了,臆想出来的呢?」
贺景深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的猎物。
他发现,这只兔子,好像长出了獠牙。
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
「明天,我会让律师把协议送过来。」
他转身就走,背影里带着一丝狼狈。
我捡起地上那张五百万的支票,走到窗边,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火光映在我脸上,明明灭灭。
贺景深,你以为钱能收买我?
你错了。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钱。
我要的,是你的命。
第二天,律师果然送来了协议和别墅钥匙。
我签下字,看着贺景深那张铁青的脸,心情好得想哼歌。
直播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华耀传媒的公关团队早就把预告铺满了全网,标题耸动又煽情。
#林清歌首度回应,揭秘丑闻背后真相#
#十年夫妻情深,贺景深不离不弃能否唤回浪子#
呵,舆论造势玩得真溜。
全网的吃瓜群众都搬好了小板凳,等着看我这个「疯婆子」怎么痛哭流涕地忏悔,再看贺景深怎么上演一出圣父救赎的感人戏码。
这三天,我过得很安分。
每天就是吃饭,睡觉,在阁楼里发呆。
贺景深和苏晚晚大概以为我拿了钱就学乖了,对我的监视也放松了不少。
这正合我意。
我用那部早就藏好的老年机,拨通了沈时川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看来你还没蠢到家。」沈时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少废话。」我开门见山,「我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第一,直播那天,我要华耀传媒技术部有我的人。我要在关键时刻,拿到直播间的绝对控制权。」
「第二,帮我联系几家贺景深的对家媒体,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直播有猛料,关于华耀传媒资金链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顿了顿,看着窗外,「我要你帮我组一个局。一个能把华耀传媒核心艺人一网打尽的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清歌,你这是要釜底抽薪啊。」沈时川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胃口不小。」
「我的胃口,一向很好。」
「好。」他答应得很干脆,「事成之后,你怎么谢我?」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沈时川说,「我要你重新站回巅峰,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高。我要看着你,亲手把贺景深踩进地狱。」
「然后,我要你签进我的公司,做我第一部电影的女主角。」
我愣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沈时川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认真,「只有疯子,才能演好疯子。而你,林清歌,是我见过最带劲的疯子。」
我挂了电话,心里有了底。
沈时川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商人。
他帮我,是在投资。
他在赌,我这只看似疯癫的股票,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回报。
而我,不会让他失望。
直播当天,我被华耀的造型师按在椅子上,化了三个小时的妆。
一个憔悴、苍白、眼神里带着悔恨和惊恐的「病人妆」。
贺景深亲自过来检查,非常满意。
他递给我一张稿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台词。
「照着念,一个字都不能错。」他最后警告我。
我点点头,接过稿子,乖巧得像只兔子。
直播开始了。
来源:若梦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