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关中道上土生土长的老汉,在渭河边的村子里扎了六十七年的根。一辈子没离开过那片黄土地,年轻时扛锄头种麦子,后来进县城的工厂拧扳手,手上的老茧一层叠一层,磨得比家里的老犁头还亮。吃了一辈子的面,油泼面、臊子面、扯面,面要擀得筋道,辣子要选秦椒,炕干了捣成面,滚
我是关中道上土生土长的老汉,在渭河边的村子里扎了六十七年的根。一辈子没离开过那片黄土地,年轻时扛锄头种麦子,后来进县城的工厂拧扳手,手上的老茧一层叠一层,磨得比家里的老犁头还亮。吃了一辈子的面,油泼面、臊子面、扯面,面要擀得筋道,辣子要选秦椒,炕干了捣成面,滚油一泼,“滋啦”一声,香味能飘半条街,就着蒜吃,辣得冒汗,也吃得痛快。耳朵里听惯了秦腔,村里搭戏台,老少爷们凑在一起,吼一嗓子《三滴血》,震得戏台板都颤,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黄土坡的硬气,要啥说啥,不绕弯子,像咱关中的擀面皮,嚼着有劲儿,实在。
去年秋里,儿子在绵阳的涪江边买了房,说这边冬天不冻手,夏天不烤人,江边上能散步,公园里能下棋,适合养老。之前总听人说绵阳“安逸”,是“宜居城”,街头巷尾都是米粉香,老头老太太端个碗在路边吃,日子过得比咱关中的浆水面还舒坦。我想着,退休了,也该丢开手里的活计,跟着娃享享这慢生活的福。打包行李时,我特意带了秦椒面、老锄头(想着能在阳台种点葱蒜),还有母亲留下的搪瓷碗——以前用它吃面,香得很。可真到了绵阳,住满小半年才知道,这“安逸”里头,藏着不少我这个陕西老汉没料到的不习惯。今天说的这些,都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准备来绵阳养老的老伙计,可得多留个心。
一、这“鲜辣”勾魂,比咱关中的辣多了层“汤润”
咱陕西人能吃辣,这点不用藏。关中平原的辣,是干干脆脆的辣,像秦腔的吼,直来直去。秦椒要选头茬的,红得发亮,炕干了用石臼捣成面,不能太细,要带点颗粒感,这样泼油时才香。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撒上辣子面、葱花、蒜末,热油一浇,辣子的香、蒜的辣混在一起,拌开了吃,每一根面条都裹着辣油,咽下去胃里暖烘烘的,连打个嗝都带着辣子香,没一点含糊。就算吃臊子面,辣也是跟着肉臊子来的,油亮的肉丁裹着辣油,浇在面上,酸辣开胃,吃完一碗还想再来一碗,从来不会觉得辣得“绕”。
可绵阳的辣不一样,它总裹着一股子汤的鲜,是软乎乎的辣,像涪江的水,缠人得很。刚到绵阳那阵,儿子带我去吃本地的米粉,说“绵阳米粉是招牌,不吃等于没来”。馆子不大,墙上挂着“老字号”的牌子,老板是个中年汉子,操着一口软乎乎的绵阳话问“要红汤还是清汤?加牛肉还是肥肠?”我想着咱陕西人吃辣不怕,就说“红汤,加牛肉,多放辣子”。老板笑了,说“老人家,红汤够辣了,莫加太多,免得烧心”。
米粉端上来时,我愣了——碗不大,汤是红亮亮的,飘着几根葱花,牛肉片盖在米粉上,看着油汪汪的,不像咱陕西的面,辣子是浮在面上的。我拿起筷子拌了拌,夹起一筷子米粉送进嘴里,没等尝出牛肉的香,先被辣得皱了眉——这辣不是咱关中的干辣,是带着汤鲜的辣,辣里裹着鲜,鲜里藏着辣,顺着喉咙往下走,像是有股子热气跟着,到了胃里,竟有点烧心。我赶紧端起旁边的豆浆喝,儿子在旁边笑“爸,你慢点,绵阳米粉的辣要配汤喝,不能猛吃”。我试着喝了一口汤,汤鲜得很,辣也淡了点,可喝多了,胃里还是不舒服,像揣了个小火炉。
后来去吃火锅,儿子说绵阳的火锅是清油鲜辣,和成都的牛油麻不一样。我一看锅底,清油飘着红辣椒、青花椒,还有姜片、蒜片,闻着香,不像咱陕西的火锅,锅底是厚厚的牛油,辣得直接。涮了片毛肚,七上八下捞出来,沾了干碟(我特意要的干碟,怕麻),送进嘴里,辣得鲜,不像干辣那样呛,可吃了几片,还是觉得嘴里发黏,不如咱陕西的牛油火锅吃得痛快。老板过来添汤,说“老人家,清油火锅不上火,你多喝点汤,鲜得很”,我试着喝了点,汤里有骨头的鲜,辣得也温和,可总觉得少了点咱关中辣的“冲劲”。
早上出门买早餐,咱关中的早市,肉夹馍、胡辣汤、菜豆腐,都是实打实的硬货。肉夹馍要腊汁肉炖得烂,饼烤得外脆里软,咬一口油香满嘴;胡辣汤是胡椒味的,加了海带、豆腐丝,喝一碗浑身暖和。到了绵阳,早餐摊大多是米粉、油条、豆浆,要么是冷沾沾。有次我想吃肉夹馍,找了家铺子,咬一口才发现,里头加了青椒、香菜,还抹了点鲜酱,肉是卤得鲜的,不是咱陕西的腊汁肉,吃着没那么油香,倒多了层鲜气,我嚼着,总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后来慢慢试着调整,吃米粉时要微辣,加勺酸菜,酸菜的酸能中和鲜辣,吃着舒服;吃火锅时选鸳鸯锅,红汤那边少涮,清汤那边煮菜,沾点干碟;买肉夹馍时跟老板说“不要青椒,多放肉”。有次跟楼下的王大爷聊天,他也是从陕西过来的,说“绵阳的辣是‘勾魂’的辣,鲜得让你想再吃一口,不像咱关中的辣,是‘过瘾’的辣,辣得让你喊痛快”,我琢磨着这话在理。现在偶尔也会主动跟老伴说“今天吃米粉吧,红汤的”,可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想念渭河边的油泼面,想念那种直来直去的辣,想念母亲在灶台前泼辣子的香味——那香味,是刻在骨子里的。
二、这“雾湿”缠身,比咱关中的干多了层“凉沁”
咱关中平原的气候,一年到头都透着股子干。春天风大,吹得人脸皴,可风是干的,吹过脸,拍点雪花膏就没事;夏天热,是干热,树荫下一站,就能凉快下来,不像南方的热,闷得人喘不过气;秋天最舒服,天蓝蓝的,云白白的,空气里带着股子麦收后的干爽,早上出门,能闻到路边的槐花香;冬天冷,是干冷,太阳一出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晒在院子里的被子,半天就干了,摸着手感脆生生的,盖在身上满是太阳的味道,晚上睡觉,脚都是暖的。
可绵阳的气候,像是被雾裹着,湿得很,走哪都带着一股子凉沁。刚到绵阳那阵是冬天,我早上起来,推开窗户,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雾大得很,对面的楼都看不清,窗户玻璃上蒙着一层雾,用手擦一下,手上就沾了层水珠,凉丝丝的。我把洗好的毛衣晾在阳台,过了三天去收,摸着手感还是润润的,贴在身上凉得很,不像在关中那样,晾一天就干得脆生生的。老伴怕毛衣发霉,赶紧在网上买了个除湿机,天天开着,水箱里的水一天能接小半桶,倒的时候我总纳闷:这水是从哪来的?空气里咋有这么多水?
有次连续下了几天雨,我去厨房做饭,发现墙根竟有点发暗,凑近一看,是长了点霉斑——在关中活了六十七年,我还是头回见家里的墙壁长霉。我赶紧找了块布擦,擦完没两天,霉斑又冒出来了,楼下的李婆婆告诉我“要开窗户通风,再放两盒除湿剂,绵阳的雨下完,潮气重得很”。我照着做,每天早上开窗户通半小时风,衣柜里、厨房都放了除湿剂,才算把霉斑压住。
咱陕西人冬天爱晒被子,选个晴天,把被子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晒到下午,收回来拍一拍,满是太阳的味道,晚上盖着,暖和得能做个好梦。可在绵阳,想找个能把被子晒透的晴天不容易,大多时候是阴天,就算出太阳,也不是关中那种火辣辣的太阳,是温柔的、隔着雾的,晒半天被子还是有点潮。我这老胳膊老腿,在关中的时候冬天也不觉得冷,到了绵阳,总觉得潮气往骨头里钻,晚上睡觉要盖两床被子,还是觉得膝盖凉,偶尔会疼,不像在关中那样利索。
早上出门买菜,雾大的时候,我得戴个帽子,不然雾气往脖子里钻,凉得很。眼镜也总起雾,擦了又起,起了又擦,走到菜市场,镜片上还是一层雾,只能眯着眼看菜。有次买白菜,我凑到摊前,眯着眼挑,老板笑着说“老人家,雾大,慢点挑,莫摔了”,说着递过来一块布,“擦下眼镜嘛,看得清楚些”。我接过布,心里暖烘烘的——绵阳人的心,像这雾一样,软得很。
刚开始我总抱怨“这鬼天气,湿得人难受”,老伴却比我看得开,她说“干燥有干燥的好,潮湿有潮湿的妙”——以前在关中,我总爱流鼻血,因为空气太干,早上起来洗脸,一揉鼻子就流血;到了绵阳,鼻血再也没流过,皮肤也比以前润了,眼角的皱纹都少了点,手上的老茧也没那么硬了。
后来学着入乡随俗,买了个烘干机,衣服洗了先甩干,再放进烘干机,烘完热乎乎的,摸着手感跟在关中晒的一样;周末要是出太阳,赶紧把被子、枕头、床单都搭在阳台,就算晒不了多久,也能沾点太阳的味;出门买菜时,戴个防雾眼镜,脖子上围个围巾,就不觉得凉了。慢慢也觉得,这雾湿也不是全是坏处——春天小区里的樱花能开半个月,不像在关中,花刚开就被风吹落;夏天不用怕皮肤皴裂,洗手后不用涂护手霜也没事;早上雾里散步,听着涪江的水声,像在仙境里走,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每到阴雨天,还是会想起关中的晴天,想起晒在院子里的被子,想起母亲坐在被子旁缝补,阳光落在她头发上的样子——那阳光,是暖到心里的。
三、这“慢活”磨心,比咱关中的快多了层“市井”
咱陕西人做事,讲究个利落,不拖泥带水,像咱关中的麦子,熟了就割,不等人。早上五点多,早市就热闹了,卖菜的、卖肉的、卖早点的,都扯开嗓子喊,“新鲜的韭菜,刚割的!”“热乎的肉夹馍,刚出炉!”买东西的人也利索,问价、挑货、付钱,前后不过三分钟,转身就往家里走,要赶在早饭前把菜做好,把面煮好。要是家里的水管坏了,一个电话,师傅当天准到,工具包一打开,叮叮当当半小时就修好,收了钱还会说“有问题再找我”,不耽误事。
可绵阳人的日子,像是按慢了倍速,干啥都不慌不忙,带着股子市井的踏实。刚到绵阳那阵,我家的搪瓷碗(就是母亲留下的那个)摔了个豁口,我想着找个修碗的补一补,儿子说楼下巷子里有个修碗的老师傅,手艺好。我拿着碗过去,老师傅正坐在巷口的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个小摊子,放着胶水、砂纸,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喝着茶,旁边还放着个收音机,播着川剧,摇头晃脑的,比看戏还投入。
我把碗递给他,说“师傅,麻烦补一下这个碗,是我妈留下的,有感情了”。老师傅抬眼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我,慢悠悠地说“明天来嘛,今天我要喝茶听戏,没心思补”。我当时就愣了——在关中,哪有这样的?要是修东西,师傅巴不得赶紧修完,多接几个活,哪会说“没心思修”?我跟师傅说“我着急用,看能不能今天修”,师傅笑了,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说“急啥嘛,一个碗,明天来又不耽误你吃饭、喝汤”。没办法,我只能第二天再去,师傅倒也实在,补得很仔细,用砂纸磨得平平整整,还跟我说“这豁口给你补牢了,再用两年没问题”。
还有一次,早上去买豆腐,看到一个大妈在豆腐摊前跟老板聊天,从家里的孙子上小学,聊到小区的广场舞,再聊到昨天买的豆腐脑不好吃,足足聊了快十分钟,才慢悠悠地蹲下来挑豆腐,挑了两块,又放回一块,说“这块有点老,要嫩点的”,老板也不催,还跟她一起挑,说“这块嫩,你看这颜色,雪白的”。我在旁边等得着急,想催又不好意思——人家聊得正热乎,我一催,倒显得我不懂事,像个毛躁的年轻人。
刚开始,我总觉得这种“慢”是“懒”,做事拖拖拉拉,没效率。后来跟楼下的王大爷熟了,他带我去涪江边的早市逛。早市很热闹,卖菜的、卖花的、卖小吃的,挤得满满当当。王大爷找了个卖豆浆的摊子,要了两碗热豆浆,两个油条,说“慢慢吃,别急,这豆浆要热着喝才香”。我坐在小马扎上,看着旁边的人——有大妈提着菜篮子慢悠悠走过,篮子里的西红柿红得发亮;有老头牵着狗,在江边散步,狗走得慢,他也走得慢;不远处的树下,几个老头在下象棋,走一步棋能想五分钟,输了也不生气,笑着说“再来一盘,刚才那步走错了”。
王大爷跟我说,绵阳人不是懒,是懂生活——日子不是赶路,是慢慢过的,喝茶的时候就专心喝茶,聊天的时候就专心聊天,买豆腐的时候就专心挑豆腐,这样才叫“安逸”。我慢慢试着跟他们学,早上起来,不着急去买早餐,先在小区里走一圈,看看楼下的樱花,听听鸟叫;买完菜,也不着急回家,坐在小区的长椅上,跟大妈们聊聊天,听她们说绵阳的旧事,说哪里的米粉好吃,说涪江的鱼鲜;周末的时候,跟老伴去涪江边散步,看看江景,吹吹江风,累了就找个石凳坐下来,晒晒太阳(要是有太阳的话),一下午就过去了。
慢慢发现,这种“慢”也挺好——以前在关中,总觉得日子过得快,忙忙碌碌一辈子,没好好看过路边的花,没好好听过别人说话;现在慢下来,才发现春天小区里的樱花开得那么艳,秋天的桂花香能飘满整条街,楼下的李婆婆做的豆瓣酱,比超市买的香多了。有次修碗的老师傅跟我说,他修碗修了四十年,从来没急过,因为他觉得修碗是个细活,急了容易修不好,“日子嘛,跟修碗一样,慢一点,才能修好,才能过好”。我觉得他说得对——以前总想着“快点”,却忘了日子是用来过的,不是用来赶的。
四、这“软语”绕耳,比咱关中的硬多了层“温吞”
咱陕西话,声调硬,像关中的黄土坡,直来直去。“咋咧?”“额滴神!”“美得很!”听着就痛快,就算是吵架,也吵得明明白白,嗓门大,道理清,吵完了该咋样还咋样,不记仇。村里的老汉聊天,声音大得能传半条街,不用凑跟前也能听清,像咱陕西的秦腔,吼得响亮,有啥说啥。
可绵阳话不一样,软乎乎的,像涪江的水,带着股子温吞,尾音拖得长长的,听着像在撒娇。刚到绵阳那阵,我去菜市场买酱油,问老板“有生抽没?”老板笑着说“有嘛,在那边架子上,最上面那层”。那“嘛”字拖得长长的,软乎乎的,我没听清,以为他说“没有”,转身就走。老板赶紧喊“老人家,莫走嘛,有呢,我指给你看”。我回头,老板指着架子,我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脸一下子红了,赶紧走过去拿酱油,付了钱就走,生怕再闹笑话。
还有一次,家里的水管坏了,我给物业打电话,说“水管漏了,麻烦派个人来修一下”。接电话的是个小姑娘,声音软乎乎的,说“晓得了,师傅等哈就来”。我以为“等哈”是十分钟、二十分钟,就坐在家里等,等了快一个小时,师傅才来。我有点生气,说“不是说等哈来吗?咋这么久”。师傅笑着说“老人家,绵阳的‘等哈’就是慢慢等,莫急,我这不是来了嘛”。说着就打开工具包修水管,修得很仔细,还跟我说“这水管给你换了个新接头,以后不容易漏了”。我听着他软乎乎的话,气也消了——人家虽然来晚了,可活干得好,说话也亲切。
最有意思的是跟楼下的李婆婆聊天,她跟我说“昨天去赶场,买了点‘藤藤菜’,晚上煮面吃,鲜得很”。我琢磨着“藤藤菜”是啥菜,难道是爬藤的菜?比如黄瓜、丝瓜。后来才知道,“藤藤菜”就是空心菜,绵阳人都这么叫。我跟李婆婆说“咱陕西叫‘空心菜’,煮面也好吃”,李婆婆笑了,说“还是你们陕西话实在,直来直去的”。
刚开始跟本地人交流,全靠比划加猜。想买西红柿,就指着西红柿,伸出手指问“好多钱?”;想买猪肉,就指着肉,做个“切”的手势;要是听不懂,就笑着点头,人家说多少,我就给钱,也不敢多问。老伴比我强点,她爱跟大妈们聊天,每天下午都去小区的凉亭里坐着,慢慢学会了几句常用的绵阳话,比如“要得”“啥子”“莫得”,回来教我。我学着说“要得”,总觉得别扭,不像绵阳人说得那么软,反而有点生硬,像嘴里含了块糖没化开,儿子在旁边笑“爸,你这是‘陕西版绵阳话’,别有一番味道”。
有次跟修碗的老师傅聊天,我说“师傅,你修碗修得巴适”。老师傅笑着说“你这陕西话版的‘巴适’,还挺好听,比我们说得有劲儿”。慢慢听得多了,也能听懂大部分绵阳话了,甚至有时候自己也会冒出一两句“要得嘛”“晓得了”。有次去买水果,老板问我“这橘子甜得很,要不要称点?”我说“要得,称两斤”。老板说“你这老汉,学得还挺快,快赶上绵阳人了”。
现在跟本地人聊天,也不用比划了,虽然说得不标准,但能交流了。我发现,绵阳话虽然软,但听着亲切,不像陕西话那么硬,就算是吵架(我没见过绵阳人吵架,听王大爷说),也是软乎乎的,吵不起来。有次在早市上,两个大妈因为挑菜差点吵起来,一个说“你咋把好的都挑走了?”另一个说“我挑我的,跟你有啥关系?”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又聊起了家里的孙子,跟没吵过一样。我在旁边看着,觉得有意思——绵阳人的软语,像一层缓冲,能把矛盾都化了。
只是偶尔听到有人说陕西话,还是会觉得亲切,像听到了秦腔,像看到了渭河边的黄土坡。有次在公园碰到一个从西安来的老汉,我俩聊起关中的面、秦腔,越聊越投机,嗓门也越来越大,旁边的绵阳人看着我们笑,我们也笑——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乡音,改不了。
住到绵阳快一年了,这四个“不习惯”,慢慢也变成了“习惯”:吃米粉会主动要红汤,晾被子会等太阳,买东西会跟老板聊两句,说绵阳话也越来越顺口。可我还是会想念关中的油泼面,想念渭河边的晴天,想念秦腔的吼声——那是我的根,扎在黄土里,拔不掉。
要是有老伙计准备来绵阳养老,我劝你一句:刚来可能会不习惯,但别急,慢慢品,绵阳有绵阳的好,像涪江的水,慢慢流,慢慢润,总能润到你心里。日子嘛,不管在哪过,只要心里踏实,就是好日子。
来源:美食征途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