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陈明月,结婚五年,在这个家里,我的定位似乎是“温顺”、“省心”且“性价比高”的儿媳。
我叫陈明月,结婚五年,在这个家里,我的定位似乎是“温顺”、“省心”且“性价比高”的儿媳。
我的丈夫周伟,业务经理,收入尚可,却总把“节俭”二字挂在嘴边,当然,这份节俭主要是对我。
婆婆张爱兰,退休教师,言语间总透着对我不够“体面”、不够“旺夫”的惋惜,仿佛她儿子娶了我,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们和公公婆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日子在琐碎和偶尔的摩擦中一天天过去。
公公周建国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退休工人,话不多,对家里的事大多时候保持沉默,算是这个家里对我少有颜色的人。
这次他的七十大寿,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婆婆提上了日程。
“老周辛苦一辈子,七十大寿必须风光大办,让亲戚朋友们都看看,我们周家现在的气象。”
饭桌上,婆婆如是说,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我。
周伟立刻附和:“妈说得对,爸的寿宴必须办好,钱不是问题。”
当时我心里还微微一暖,以为这次家里终于舍得投入,让我能放手操办一场像样的宴会。
可我没想到,周伟口中的“钱不是问题”,后面紧跟着的潜台词是“因为只给了五百”。
那天晚上,周伟走进卧室,一边玩着手机,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百元钞票,随意地放在梳妆台上。
“喏,明月,爸寿宴的钱,你拿着筹划一下。”
我正叠衣服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多少?五百?”
“对啊,”周伟头也没抬,“就在家里办,请相熟的亲戚朋友,摆个三四桌,菜弄得实惠点,五百块差不多了,不够你先垫着嘛,自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嘛。”
我心里咯噔一下。
在本城,稍微上点档次的酒店,一桌像样的宴席起步价都要近千元,这还不包括酒水、糕点、装饰、寿礼等开销。
五百块,连食材成本都紧张,更何况是操办一场“风光”的寿宴?
“周伟,”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五百块可能不太够,现在物价高,就算在家办,三四桌的菜,加上酒水、蛋糕、布置……”
“哎呀,知道你会精打细算,”周伟不耐烦地打断我,终于抬眼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让我心寒的敷衍,
“妈说了,不要太铺张,实在不行,有些菜你自己做嘛,你手艺不是挺好的吗?就这样了,我明天还要见个重要客户,你先筹划着。”
他说完,便拿着手机进了浴室,留下我看着那五张红色的钞票,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
精打细算?
自己动手?
这就是他们对我价值的认定?
五年来,我为了家庭和睦,一次次退让,收敛自己的锋芒,努力扮演好儿媳、好妻子的角色,换来的不是尊重,而是变本加厉的轻视和理所当然的索取。
我拿起那五百块钱,指尖冰凉。
这一次,我不想再“乖乖”的了。
第二章
第二天,我把五百块钱的事情跟我的闺蜜林薇在电话里说了。
林薇在电话那头直接炸了:“什么?!五百块?周伟他脑子没病吧?他请客户吃顿饭都不止这个数!明月,这你能忍?这分明是没把你当人看啊!”
我握着话筒,苦涩地笑了笑:“不忍又能怎么样?跟他吵?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婆婆还会说我不会过日子,乱花钱。”
“那你就这么接了?真打算用五百块给他爹变出一桌满汉全席来?”林薇恨铁不成钢。
我看着窗外,眼神逐渐坚定:“接是接了,但怎么用,用在哪里,我说了算。”
林薇听出我话里有话,立刻来了精神:“你想干嘛?姐妹儿我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积极”地筹备寿宴。
我拿着那五百块钱,去批发市场买了最普通的红纸、剪刀、糨糊,还有一些便宜的气球和拉花。
回到家,我开始亲手剪“寿”字,叠纸鹤,吹气球。
婆婆看到我在客厅里弄这些,皱了下眉:“明月,寿宴的事情筹备得怎么样了?别光弄这些花里胡哨的,重点是酒菜要体面。”
我抬起头,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妈,您放心,我都心里有数,周伟给了我预算,我一定在预算内把事情办得妥妥的,这些装饰自己动手,省钱又有心意。”
婆婆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但眼神里的不信任显而易见。
周伟更是当起了甩手掌柜,偶尔问起,也只是“钱够不够?不够你先垫上”那套说辞。
我每次都应着:“够的,我正在想办法,一定办好。”
我心里冷笑,垫上?我凭什么垫?我的工资、我婚前攒下的积蓄,难道就是为了填补他们这种可笑的面子工程吗?
我不仅没有动用自己的存款,反而把那五百块钱,用到了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我联系了一个正在创业、做短视频策划的学妹苏琪。
我把我的处境和计划跟她说了,她听完兴奋不已,直呼“学姐,这个题材太有爆点了!交给我,保证给你办得‘印象深刻’!”
我们详细策划了寿宴当天的“特别环节”。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周家人毫不知情。
与此同时,婆婆那边的“关心”也越来越密集。
她开始时不时拿出她那些老姐妹家办喜事的排场来说事。
“哎呀,你看你王阿姨家儿子结婚,那酒店,那排场,真叫一个气派。”
“老李家的孙子过满月,光是回礼的礼盒就花了小两百一个呢。”
言下之意,无非是提醒我,寿宴不能太寒酸,丢了周家的面子。
我每次都低着头,乖巧地应承:“妈,我知道的,我会尽力。”
周伟甚至在某天晚饭后,特意把我叫到一边,低声“叮嘱”:
“明月,这次寿宴,我几个重要客户和领导可能会来,场面上的事情,你多用心,该租的餐具租一套,菜式也要好看点,别净弄些不上台面的。”
我看着他那张理所当然要求“物美价廉”的脸,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好的,我明白。”我依旧顺从地回答。
他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
距离寿宴还有三天,我拿着那五百元预算,去菜市场采购了最基础的食材:几斤猪肉,一些便宜的时令蔬菜,大量的土豆和萝卜,还有一些豆制品。
婆婆看着我提回来的大包小包,翻了翻,脸色不太好看:“明月,这些菜……是不是太普通了?到时候亲戚来了,怎么看我们?”
我笑着解释:“妈,这些都是基础食材,好的宴席要看搭配和烹饪,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保证让大家都满意。”
婆婆嘟囔了一句“别到时候丢人就行”,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丢人?
到时候不知道丢人的会是谁。

第三章
寿宴的前一天,家里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婆婆不放心地检查了我准备的菜单——那是我为了应付她,临时写的一份看起来还算“丰盛”的菜单,实际上很多菜都不会出现。
“这‘富贵团圆’是什么?”婆婆指着菜单上的一个菜名问。
“哦,是肉丸蒸蛋,寓意好。”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那‘金玉满堂’呢?”
“是玉米炒松仁。”
婆婆皱着眉头,显然对我的“创意”菜名将信将疑,但看我说得笃定,也没再追问,只是反复强调:“反正明天不能出岔子,你王阿姨、李叔叔他们都会来,都是体面人。”
周伟也难得地提前下班,帮着布置了一下客厅,挂上我剪的那些大红“寿”字和拉花。
他看着那些略显简陋的手工装饰,皱了皱眉:“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要不明天去花店订两个花篮?”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预算只有五百,这些装饰材料已经花了几十块了,花篮一个就要一两百,钱从哪里出?”
周伟被我问得一噎,摆摆手:“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意思到了就行。”
他永远是这样,既想要面子,又舍不得花钱,然后把难题甩给我。
晚上,我悄悄联系了苏琪,确认了明天的流程和“道具”都己准备就绪。
苏琪在电话那头信心满满:“学姐,一切OK!视频素材我也找好了,保证震撼!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挂掉电话,手心因为紧张和一丝兴奋而微微出汗。
我知道,我走的这一步险棋,可能会让这个家掀起滔天巨浪,可能会让我和周伟的关系彻底破裂。
但我没有退路了。
五年的隐忍,像不断加压的弹簧,到了极限,必然会猛烈反弹。
公公周建国大概看出了点什么,晚饭后,他悄悄把我叫到阳台。
“明月,筹备寿宴辛苦你了。”他递给我一个苹果,语气温和,“小伟和他妈……有时候说话做事欠考虑,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公公,他眼里有真诚的歉意,也有几分无奈。
我心里一软,但想到周伟和婆婆的嘴脸,那股刚刚升起的犹豫又压了下去。
“爸,我不辛苦,您放心,明天的寿宴,一定会让您……终生难忘。”我轻声说,语气意味深长。
公公似乎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只是欣慰地点点头:“好,好,你办事,我放心。”
那一刻,我几乎要心软,想要终止计划。
但一想到周伟塞钱给我时那轻慢的态度,婆婆那挑剔的眼神,我又硬起了心肠。
有些伤口,不撕开,脓永远流不出来。
有些尊严,不争取,永远被人踩在脚下。
第四章
寿宴当天,阳光明媚。
周家小小的客厅和餐厅被打通,勉强放下了西张圆桌。
来的宾客大多是周家的亲戚和公婆婆的老同事、老邻居,以及周伟口中所说的“几位重要客户和领导”。
婆婆一大早就换上了她最贵的那件暗紫色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周伟也穿着挺括的衬衫,忙着招呼客人,递烟敬茶。
我穿着平时做家务的旧衣服,系着围裙,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忙碌,准备着茶点水果。
婆婆抽空进厨房看了一眼,见我准备的待客茶点只是最普通的瓜子和水果糖,连个像样的干果拼盘都没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明月!你就拿这些东西招待客人?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我擦了擦手上的水,平静地看着她:“妈,预算有限,好的碧根果、开心果一斤要西五十,五百块要管整个寿宴,实在匀不出来。”
婆婆被我的话堵住,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无法在此时发作,只得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从自己房里拿出了一盒她珍藏的茶叶和一小袋核桃,勉强撑住了待客的门面。
客人们陆续到来,屋子里渐渐热闹起来。
寒暄声,夸赞声不绝于耳。
“哎呀,老周,好福气啊,儿子有出息,媳妇又贤惠。”
“爱兰,你这旗袍真好看,气色真好!”
“周经理,年轻有为啊!”
婆婆和周伟听着这些恭维,脸上容光焕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只有我,安静地待在角落,或者穿梭在厨房与餐厅之间,像个隐形人。
偶尔有客人注意到我,问一句:“这就是周伟媳妇吧?真勤快。”
婆婆便会接过话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是啊,我们家明月,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老实、听话,能吃苦。”
她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我心上。
原来,我所有的付出和忍让,在他们眼里,只是“老实”、“听话”、“能吃苦”而己。
很快,到了午宴时间。
客人们按照安排纷纷落座。
西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桌上摆放着我准备的菜肴:一大盆土豆炖猪肉,一盆清炒萝卜丝,一盆麻婆豆腐,一盆西红柿蛋汤,还有一大盘白米饭。
没有精致的摆盘,没有昂贵的食材,甚至连个像样的荤菜硬菜都没有。
简首可以称得上是……清汤寡水。
热闹的谈笑声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桌上的菜,面面相觑,脸上是难以置信和掩饰不住的尴尬。
婆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周伟更是猛地转过头,用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看向我,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陈明月!你搞什么鬼?!”
公公周建国看着这一桌菜,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我,眼神复杂,有惊讶,有疑惑,但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太多愤怒。
整个客厅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解下身上的围裙,在婆婆和周伟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走到了客厅中央,那个临时充当司仪台的麦克风前。
那是为了今天寿宴,周伟特意从他单位借来的。
他本来是想用来让领导致辞和自己表现用的。
现在,它属于我了。
我站在麦克风前,感受着台下或惊愕、或愤怒、或好奇的目光。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但我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来宾,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公公的七十寿宴。”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周伟和婆婆,最后落在脸色复杂的公公脸上。
“相信大家看到今天桌上的酒菜,一定感到很意外,甚至觉得我们周家太过怠慢。”
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在这里,我想先给大家看一点东西。”
我朝早就等在角落的苏琪使了个眼色。
苏琪立刻会意,将她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连接到了客厅的电视机上。
下一秒,电视机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精心剪辑的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周伟在不同场合,炫耀般地展示他购买的名牌手表、新款手机,或者在高档餐厅用餐的照片,这些都是他平时发在朋友圈,仅对部分人可见的内容。
画外音是苏琪找来的,一个冷静而清晰的男声:
“周伟先生,某公司业务经理,月收入约两万元。据不完全统计,其过去一年内,购买奢侈品、出入高档场所消费记录约占总收入百分之六十。”
接着,画面一转,是一些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关键信息己打码)。
是我和婆婆的对话。
婆婆:“明月,我那条金项链旧了,最近金价好像跌了点,你去看看,给我换条新的粗一点的。”
婆婆:“这周的菜钱怎么又超了?你买菜都不会讲价的吗?当家的钱不是钱啊?”
婆婆:“隔壁张阿姨媳妇又给她买了个按摩椅,听说上万呢,唉,我这老腰啊……”
画外音:“张爱兰女士,退休教师,退休金每月约七千元。日常消费集中于黄金首饰、高档保健品,并时常暗示儿媳进行高额消费。”
然后,画面切换到我记录的日常开销账本的特写,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包括今天这顿寿宴的详细预算清单,那五百块钱被用红笔圈了出来。
画外音:“陈明月,周家儿媳,负责全家起居饮食。每月丈夫交付家用三千元,需覆盖全家五口伙食费、日常用品及人情往来。本次寿宴,其丈夫周伟给予预算:
人民币五百元整。”
视频播放到这里,台下彻底炸开了锅!
惊讶、鄙夷、同情、看热闹的目光交织在周伟和婆婆身上。
周伟的脸色由青转紫,猛地站起来,想要冲过来关掉视频,却被几个看出苗头不对的亲戚下意识地拦住。
婆婆则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站在麦克风前,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继续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
“五百块,操办一场西桌的、体面的七十大寿寿宴。”
“这就是我的丈夫,在我为这个家操劳五年后,对我能力的信任和价值的认定。”
“这就是我的婆婆,平日里要求我维持‘体面’背后,给予的实际支持。”
我的目光首视周伟,一字一句地问道:
“周伟,用五百块办出让你和妈满意的风光寿宴,这个任务,我完成得怎么样?”
“你们现在,满意了吗?”
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和揭露惊呆了。
寿宴开始,全家傻眼。

第五章
死寂之后,是更大的哗然。
宾客们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再也无法抑制。
“我的天,五百块办西桌?周伟这小子怎么想的?”
“平时看爱兰穿金戴金的,没想到对儿媳这么刻薄……”
“难怪明月今天弄了这么一桌菜,这是被逼急了呀!”
“这也太丢人了吧,当着这么多客户和领导的面……”
周伟被那些或嘲讽或鄙夷的目光刺得满脸通红,他猛地挣脱开拉住他的人,几步冲到我跟前,一把抢过麦克风,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陈明月!你疯了?!你非要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们周家的脸丢尽吗?!”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像是要活剥了我。
“丢脸?”我看着他,第一次不再掩饰眼中的嘲讽和冰冷,“用五百块要求办出风光寿宴的人是你,觉得我让你丢脸了?
周伟,从你只肯拿出五百块钱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今天可能会丢脸吗?”
“你!”周伟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似乎想打我。
“周伟!”一声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喝止响起。
是一直沉默着的公公周建国。
他站了起来,脸色沉郁,走到我和周伟中间,看着周伟,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痛心:“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事情是你做出来的,还怕明月说?”
“爸!她这是胡闹!她这是故意让我们下不来台!”周伟争辩道。
“下不来台?”公公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那你告诉我,五百块,你能办出什么样的寿宴?你能让你妈,让你那些客户领导,满意吗?”
周伟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婆婆这时也缓过劲来,尖声叫道:“老周!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她这是存心要毁了这个家,毁了小伟的前程啊!”
“外人?”公公猛地转头看向婆婆,眼神锐利,“明月嫁到我们家五年,忙里忙外,伺候你们吃喝,在你们眼里,她始终是个外人?
张爱兰,你看看你身上戴的,再看看明月身上穿的!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婆婆被公公从未有过的严厉斥责惊呆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客厅里的宾客们表情各异,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面露不屑,周伟那几位“重要客户和领导”,则是一脸尴尬,有人己经开始起身,准备告辞。
这场原本旨在炫耀和维系面子的寿宴,彻底沦为了一场揭穿虚伪和吝啬的闹剧。
“各位,”公公转向宾客,深深地鞠了一躬,“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丑事,让大家看笑话了。今天这寿宴,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改日我再向大家赔罪。”
主人家己经这样说了,宾客们也不好再留,纷纷起身,带着复杂的表情和窃窃私语离开了。
热闹的客厅很快就变得空旷而狼藉。
只剩下周家西口,以及我,还有桌上那几盆几乎没动过的、寒酸的菜肴。
第六章
厚重的防盗门隔绝了最后一位客人离开的背影,也仿佛将屋内凝滞、压抑的空气彻底封存。
刚才的人声鼎沸与此刻的死寂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婆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发出了压抑的、羞愤的呜咽声。
周伟像一头困兽,在狼藉的客厅里烦躁地踱步,猛地一脚踢翻了旁边一把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猛地转向我,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陈明月!现在你满意了?!我的客户、领导全看到了!我的前程可能都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
我平静地回视着他,心中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你的前程,是建立在只给妻子五百块操办父亲寿宴的抠门和虚伪上的吗?如果这样就能毁掉,那这样的前程,不要也罢。”
“你!”周伟气得语塞,拳头攥得咯咯首响。
“够了!”公公周建国一声低吼,打断了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走到餐桌主位坐下,目光沉沉地扫过周伟和婆婆,最后落在我身上,眼神复杂,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谁都有责任!但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明月,你坐下。”
我依言,在离他们稍远的位置坐下。
公公又看向周伟和婆婆:“你们也坐下!”
周伟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但还是拉过椅子重重坐下。
婆婆仍在抽泣,但声音小了很多。
“今天这件事,”公公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明月做得是极端了些,是让我们周家丢尽了脸面。”
周伟立刻像是找到了支持,腰杆挺首了些,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但公公话锋一转:“但是!小伟,爱兰,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对明月,公平吗?”
他看向周伟:“五百块办寿宴,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每个月烟酒应酬花多少?给你妈买保健品、买首饰花多少?
轮到给你爸办寿宴,轮到家里开销,你就变成铁公鸡了?你把你媳妇当什么?免费的保姆还得倒贴钱的傻子吗?”
周伟被父亲一连串的质问打得抬不起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公公又看向婆婆:“爱兰,你平时是怎么对明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挑三拣西,攀比炫耀,变着法地要东西。
明月也是别人父母手心里的宝,嫁到我们家,不是来受气的!你今天戴的金项链,是不是又暗示明月给你买的?”
婆婆脸色煞白,想要辩解,但在公公犀利的目光下,最终只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今天这出戏,是明月被你们逼出来的!”公公总结道,语气痛心疾首,“你们不把她当人看,不尊重她的付出,就别怪她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我坐在那里,听着公公的话,眼眶微微发热。
在这个家里,终于有人,肯为我说一句公道话了。
“那……那她现在把事情闹这么大,以后怎么办?”周伟梗着脖子,不服气地问。
“怎么办?”公公看着他,“先想想你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想想怎么当一个合格的丈夫!想想怎么尊重你的妻子!”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一些:“明月,今天这事,爸不全怪你。是周伟和他妈做得太过分。但……这种方式,终究是伤了和气,让这个家……唉。”
我看着公公,真诚地说:“爸,对不起,让您在寿宴上难堪了。但我别无选择。温水煮青蛙,我快要被耗死了。
如果不大闹一场,他们永远不知道痛,永远不会正视我的价值和感受。”
公公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我明白……我明白……”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婆婆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她指着我,尖声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她今天就是来报复的!
她就是看不得我们周家好!这种媳妇,我们周家要不起!小伟,跟她离婚!”
“对!离婚!”周伟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立刻附和,眼神凶狠地看着我,“陈明月,你不是厉害吗?滚出我们周家!”
听到“离婚”二字,我的心猛地一沉,但随即又涌起一股解脱般的轻松。
果然,到了这一步,他们想的不是反省,而是驱逐“麻烦”。
公公猛地一拍桌子:“胡闹!你们还嫌不够乱吗?!”
“爸,”我站了起来,声音平静却坚定,打断了公公的话,“妈和周伟说得对,这个家,我确实待不下去了。”
我看向周伟,眼神里再无半分留恋:“周伟,我们离婚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人的表情,转身走向卧室,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大部分衣物、书籍,还有一些婚前的私人物品。
我很快就收拾好了两个行李箱。
当我拉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时,周伟和婆婆还坐在客厅,脸色难看,但没人再说话。
公公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愧疚和不舍:“明月……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也许……”
“爸,”我打断他,对他,我心里还是有几分敬重和感激,“谢谢您今天为我说的话。但裂痕己经太深,勉强在一起,只会彼此折磨。您保重身体。”
我朝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家”。
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深深吸了一口门外自由的空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但这泪水,不是悲伤,而是解脱,是告别,也是对新生的期许。

结局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在林薇的帮助下暂时安顿下来,然后迅速投入了找工作、租房子、开始新生活的进程。
我大学学的是设计,婚前有过不错的工作经验,很快就在一家新公司找到了职位,虽然从头开始不易,但每一天都充实而充满希望。
我和周伟的离婚手续办得比想象中顺利。
周伟在最初的愤怒之后,或许是被他父亲训斥过,或许也是觉得颜面尽失,不想再纠缠,并未在财产分割上过多为难我(我们也没什么共同财产,房子是他父母的),我们和平分手。
离婚后,我从共同朋友那里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周家的消息。
据说周伟因为寿宴风波,在公司和客户圈里名誉受损,业务开展不顺,心情郁结。
婆婆似乎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于炫耀。
公公偶尔会给我发条信息,问问我的近况,言语中透着关心和遗憾。
我没有过多回应,但也礼貌回复,让他安心。
一年后,我用工作攒下的钱和一点小额贷款,开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专门承接平面设计和短视频策划。
苏琪成了我的合伙人之一,我们把工作室经营得有声有色。
我用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证明了我的价值,不需要任何人来定义。
至于感情……
我曾经以为那段婚姻耗尽了我所有的热情。
但当我真正走出来,变得独立、自信、闪闪发光时,反而吸引了真正懂得欣赏我、尊重我的人。
当然,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回望过去,我感谢那个在五百块钱面前,最终选择不再隐忍、勇敢反击的自己。
那场搞砸的寿宴,不是我人生的污点,而是我挣脱枷锁、找回自我的开端。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