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眯着眼睛瞅了好半天,才看清那位阿姨身边站着个小伙儿,身材和穿着都特别惹眼,看样子是她儿子。
那天我正漫无目的地晃悠,没成想撞见了前男友和他妈妈。
阿姨一开口就问:“你们俩应该还没碰过面吧?”
她哪知道,我们何止是认识,以前亲近到接吻都差点把嘴唇磨破。
寒假那会儿我犯懒,裹着厚实的睡衣就陪我妈出门遛弯了。
刚走没几步,我妈就朝着远处一位阿姨挥了挥手。
还顺口跟我说:“那是我新同事。”
我眯着眼睛瞅了好半天,才看清那位阿姨身边站着个小伙儿,身材和穿着都特别惹眼,看样子是她儿子。
我本身就是外貌协会的,这不等于是爱情主动找上门了嘛?
我赶紧戳了戳我妈:“阿姨的儿子有没有对象啊?要是没有,你记得帮我介绍介绍。”
我妈比了个“OK”的手势,拉着我就往那边走。
那位阿姨也笑着迎上来:“你也出来散步呀?这是你妈妈吧?”
我东看西看,最后才反应过来,阿姨说的“妈妈”居然指的是我。
我妈的笑容瞬间僵住,赶紧打圆场:“这是我女儿,刚放寒假回来,平时不爱收拾自己,哈哈。”
那个男生站在树影里,戴着黑色口罩,轻轻笑了一声。
我尴尬得脚趾都快在鞋底抠出一套三居室了。
阿姨也明显尴尬了,赶紧转移话题:“我记得你女儿也是一中的吧?哪一届毕业的啊?”
我妈回答:“就是去年毕业的。”
阿姨把身后的男生往前推了推:“这么巧啊?我儿子也是去年毕业的,你们俩认识不?”
我抬起头。
路灯的光刚好照在他脸上,那深邃立体的眉眼,还有脖子上那颗熟悉的红痣……
我的天,这不就是我前男友吗?
见我们对视,阿姨又问了一遍:“你们认识的吧?”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开口:“不认识。”
说完又一起把头扭向一边,谁也不看谁。
可实际上啊阿姨,我们不光认识,高中三年还在没人的角落里,一起摸索过生理卫生课上没讲透的内容。
我们大概是最懂彼此的人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里头。
那边我妈和阿姨聊得热火朝天,我跟他站在旁边,气氛冷得能冻出冰碴子。
最后还是谢骁先开了口:“你这打扮,挺有风格的。”
我直接踩了他一脚。
他疼得闷哼了一声,阿姨听见动静问:“你怎么了?”
谢骁淡淡地笑了笑:“刚才被路过的小狗踩了一下。”
阿姨说:“没事就好。”
接着又继续跟我妈聊天。
谢骁忽然叫了声“妈”:“咱们也养只宠物狗吧,带回家,我教它怎么听主人的话。”
话是跟阿姨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阿姨吐槽道:“养你都觉得累,还养什么狗?”
然后又转向我,笑眯眯地说:“莞尔啊,你们俩加个微信吧,以后都在一个城市上学,也好互相照应着。”
谢骁似笑非笑地掏出手机,直接亮出了微信二维码。
在两位妈妈期待的目光下,我只好拿出手机,硬着头皮扫了他的码。
这个被我拉黑过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微信聊天界面里。
往上翻,我们最后一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吵架的时候。
他说:“行,你走啊,有本事你就别回头。”
我说:“我当然有本事,我马上找个比你强一百倍的,你赶紧滚。”
这话跟我平时装出来的乖乖女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眼看我妈要凑过来看,我赶紧把手机屏幕按黑,装出乖巧的模样:“加上了,以后要是有事,就麻烦谢骁哥哥了。”
他把“谢骁哥哥”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居然笑了,笑得还挺开心:“不客气,莞尔妹妹。”
他的声音低沉又清晰,跟以前在教室后门,盯着坏掉的监控器吻我时,一字一句叫我名字的语气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一下子就加速了。
后来我妈还劝我,让我跟谢骁再试试,说两家父母都认识,知根知底的多好。
我心里嘀咕:试什么试啊,我早就对他没兴趣了,腻都腻死了。
嘴上却敷衍着“行行行”,转过身就打开微信,又一次把谢骁拉黑了。
没料到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谢骁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根本不是他的声音,背景里的噪音大得让人头疼。
“许莞尔,谢骁喝多了,你赶紧来XX KTV接他。B19包厢,快点啊!”
说完电话就挂了,我再打过去,已经没人接了,连让我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谢骁这家伙,真是够了。
我骂了一句,没办法,只好穿上羽绒服,往KTV赶去。
一进包厢,就看见谢骁醉得一塌糊涂,脚边堆了一堆空酒瓶,红酒、白酒、啤酒全都有。
我刚推开门,包厢里的几个男生就围了上来,都是谢骁高中时的好兄弟,以前我们早恋,他们还帮我们打掩护呢。
见我进来,他们都笑着起哄:“嫂子来了啊!”
我冷冷地说:“都八百年前就分手了,谁是你们嫂子?”
他们嘿嘿笑着不说话,领头的那个也不唱歌了,走过来递给我一张房卡。
“嫂子,我们几个笨手笨脚的,骁哥就交给你了。”
我当然不肯接,走过去踢了谢骁一脚,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靠,看来是真的醉了。
我琢磨了一会儿,想出个恶作剧,让他们帮忙把谢骁送到附近的酒店。
这群人笑得贼兮兮的,关门的时候还不忘问我:“嫂子,要不要我们帮你买点计生用品啊?”
我心里把他们骂了个遍,脸上却笑着说:“不用了,你们快走吧。”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谢骁躺在床上,领口歪到一边,睡得特别沉。
我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伸手去捏他的脸,都捏变形了,他还是没醒。
很好,看来不是装的。
我掏出包里的唇釉,掀起他的衣服,打算在他肚子上画个乌龟。
到时候再发个朋友圈,让大家都看看某大学草的“风采”。
我弯下腰,拿着唇釉,一笔一划认真地画着。
嗯,龟壳画好了,四条腿也有了,腹肌也……
卧槽,他怎么有腹肌了?
平时没用力的时候,小腹不应该是平的吗?
我慢慢抬起头,就看见谢骁睁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许莞尔,你这个姿势,很容易让人想歪啊。”
我愣了一下,就听他意味深长地说:“我的腹肌好看吗?专门为你练的。”
我强装镇定地说:“不好看,比我现在男朋友的差远了。”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谢骁没说话,伸手一拉,我的脸就贴在了他的腹肌上。
温热的、硬邦邦的,还是以前熟悉的感觉。
他的声音很轻:“不好看你还看这么久?许莞尔,你还是这么嘴硬。”
靠。
涂在他腹肌上的唇釉全蹭到我脸上了,我用力想推开他,可手碰到的全是他的皮肤,怎么摸都觉得不对劲。
突然就听他闷哼了一声:“别动。”
我瞬间反应过来,全身都僵住了。
谢骁干脆坐起身,拎着我的衣领,不知道怎么一弄,我们俩的位置就换了。
现在,任人摆布的人变成了我。
他用拇指擦着我脸上的唇釉,啧啧地笑:“许莞尔,你全身上下,就只有嘴是硬的。”
我又羞又气,转过头说:“你居然装醉!”
谢骁低下头,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里,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了我的腿上。
他笑着说:“你自己感受一下,男人要是真醉了,是硬不起来的。”
我伸手去推他的肩膀:“你起开!”
他一只手轻松地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我抱起来,往前推了几分。
只听“咔哒”一声,我的手被绑在了床头的栏杆上。
谢骁看着我,眼神很温柔,笑得也很温柔:“我今天喝了不少,你应该知道,我喝醉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吧?”
我当然知道他喝醉后的德行。
他爸妈都是工作狂,常年不在家。
高中那三年,我去接了他无数次。
虽然我们一直没越过界,但有些现在想起来还会脸红心跳的片段,全都是在他半醉半醒的时候发生的。
清醒的谢骁已经很有魅力了,酒后的他更让人招架不住,以前每次都是我先求饶。
我挣扎得更厉害了。
谢骁低声笑了:“莞尔,我什么都不做,就陪你待一会儿。”
他还真的没再碰我,只是拉过被子,躺在了我旁边。
手臂伸展开,搭在了我的腰上。
他的呼吸声平静又均匀,好像真的睡着了。
我慢慢放松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张脸,不管隔多久再看,还是会让人心动,谢骁是真的帅啊。
可你他妈的,当初为什么要出轨呢?
星期五那天,我妈在工作时突然给我打电话,语气急促。
她告诉我,她有个同事结婚了,原本的伴娘和伴郎因为密切接触被隔离了。
我心中一沉,预感到了什么,问她:“所以呢?”我妈大声回答:“所以,他们想请你顶替伴娘的位置!”
……我心想,这家人根本不认识我,肯定是我妈心疼同事,给我揽了这活儿。
我妈开始软硬兼施,又是威胁又是利诱,提到生活费,又提到新娘的大红包。我立刻妥协了:“试婚纱是吧?我这就去。”
我赶到新娘家,她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把伴娘服塞给我:“莞尔,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原来的伴娘可能比较瘦,我勉强穿上,但背后的拉链怎么也拉不上。
我打开门缝,小声说:“能帮我拉一下拉链吗?”
外面大家都在忙着布置,吵吵闹闹的,没人注意到我。我只好回到房间,再次尝试。突然,门被推开又关上,还锁上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谢骁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愣住了:“你怎么在这?”
他回答:“听说你来做伴娘,我就来做伴郎了。”停顿了一下,谢骁又问:“不是说要帮忙吗?”
我尴尬地说:“嗯,拉链卡住了,帮我拉一下。”
他一拉,拉链滑到了底,我半个背都露在了外面,凉飕飕的。
我捂着胸口,急得要跳脚:“往上拉!”
谢骁假惺惺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他慢慢地往上拉,手指若有若无地触碰我的肌肤。
那种颤抖的感觉快要涌上我的心头,终于拉到了顶,我出了一身薄汗。
谢骁的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我们,一动不动。
镜子很特别,像一个画框。他扶着我的肩膀站在我身后,穿着笔挺的西装,而我穿着洁白的抹胸纱裙。
我有一刹那的恍惚,竟然觉得这像一张婚纱照。
透过镜子,他看着我,突然说:“我梦中的我们婚礼,就是这样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新娘的家人敲门:“莞尔,换好衣服了吗?出来给你讲讲明天的流程。”
我推开谢骁的手,什么也没说,直接出去了。
流程其实很简单,第二天,我全程都很顺利地完成了。
只是在陪新娘敬酒的时候,新郎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示意我去替新娘挡酒。
一杯白酒递到了我面前,我推也不是,接也不是。
一只有力的手越过我的肩膀,接过了那杯酒。谢骁带着笑,眼神却冷:“我帮她喝。”
他一仰头,酒全喝完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但他礼貌做得足,新郎一愣,新娘也不满地看向新郎。谢骁根本不理他们的眉来眼去,看向新娘:“我借你的伴娘用一下。”
说完,拉着我的手腕就走了。
我爸妈和他爸妈都看呆了,我想解释,但已经被他拉出了宴会厅。
谢骁的声音带着怒气:“在别人面前就这么听话?你就不能像对我那样,对他们强硬一点?”
我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握得很紧,根本甩不掉。谢骁把我按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扳着我的下巴,语气很凶:“你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你胃不好还喝那么多,你是不是疯了?”
对,他以前从来不让我喝酒。有些时候我比他更动情,但他硬生生地忍住了。他对待我的身体,比对他自己的还要用心。可是……
我说:“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我们早就分手了,你不知道吗?”
他皱着眉头看我:“可我从没答应过,而且你妈妈说你单身。”
想到去年冷战期间收到的挑衅短信,那照片里是我从没见过的谢骁的睡颜,还有一只抚摸着他脸颊的、白皙娇嫩的手。我突然觉得有点儿累。
“别再缠着我了,好吗?”我推开他,往外走去。
谢骁抿了抿唇,跟在我身后,说:“大不了我再追你一次,许莞尔,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的堂弟堂妹邀请我一同去车顶露营,他们激动地向我描绘了一番:“明天天气晴朗,夜晚星空璀璨。如果运气够好,我们还能观赏到流星雨呢!”
郊外的景色确实迷人,车辆零星地分布在露营地周围,中央燃着几堆篝火,为游客提供了娱乐和社交的场所。
堂弟堂妹已经提前到达,他们热情地拉着我加入,我们一起玩起了国王游戏。
游戏规则是用一副扑克牌随机分发,抽到大王的人成为游戏的国王。
国王可以命令两个数字的人进行互动,比如1号拥抱2号,3号亲吻4号等。
这群高中生比我们当年玩得更加大胆,国王让两个男生含水深情对视,结果两人笑场,水花四溅。
我抱着堂妹,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篝火旁的一群人走过来,询问是否可以加入我们。
大家都表示欢迎:“当然可以,人越多越热闹。”
我却沉默不语。
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灰色鸭舌帽的,不正是谢骁吗?
真是太巧了……
他显然也看到了我,却装作没看见,从容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随着新人的加入,我们重新洗牌,谢骁就坐在我对面,低着头玩弄着手中的扑克牌,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让我不禁回想起过去。
我的心怦怦直跳,决定离开。
就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国王大声宣布:“我命令方块1和红心1,面对面做俯卧撑!”
大家纷纷查看手中的牌,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展开手中的牌一看。
天啊,我是方块1。
国王还在催促:“人呢?人呢?人呢?”
我硬着头皮举起手:“方块1在这里。”
余光中,我看到谢骁似乎和旁边的男生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举起牌,站了起来:“我是红心1。”
我当然不会傻到揭穿他换牌的事情。
比起完全陌生的男生,和谢骁做这种事,心理压力要小得多。
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大家的尖叫和起哄声几乎要把帐篷顶掀翻。
堂妹戳了戳我:“姐!他好帅啊!一看就很有力量!你赚到了!”
看着谢骁一步步向我走来,我有点没出息地腿软了。
我听到他问:“做几个俯卧撑?你还没说呢。”
那语气是谢骁特有的,带着一丝狂妄。
国王也是个年轻人,被激将了,就说:“做五十个,你行吗?”
谢骁轻松地答应了:“当然行。”
我想哭……我不行啊,别说五十个了,谢骁在我身上做五个,我都会颤抖。
然而,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被推到人群中央,正要躺下。
谢骁说:“等等。”
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示意我躺在上面。
他的朋友们纷纷起哄,发出“喔唷”的声音。
我躺下了,谢骁也是。
他开始做俯卧撑。
每次俯身下来,呼吸交织,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
那是谢骁的气息。
大家大声地计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他的手臂撑在我的肩膀两侧,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看不见繁星点点的夜空,只能看见他眼中的光。
数到九,他突然小声说:“别这么看着我。”
我反应迟钝,愣愣地问:“啊?”
他已经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摘下帽子,戴在了我的头上。
帽檐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听到他低声笑了:“我会把持不住。”
视觉被剥夺,我只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他俯身时有意无意地擦过我脖颈的唇瓣。
心跳如擂鼓,幸好大家的尖叫和调侃声完全盖过了我们的声音。
数到第三十七,谢骁仍然没有减速,仿佛一点也不费力。
鬼使神差地,我想到了堂妹那句话:他体力一看就很好。
是啊,谁说不是呢。
数到第四十七,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松了一口气。
却听到烟花升空的声音,大家的计数声也停了下来,然后有亮光涌进帽子。
帽子突然被人取下。
我看到了绚烂的烟花,还有谢骁比烟花更亮的眼睛。
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谢骁亲了下来。
满天的华彩渐渐滑落,风吹过枯草地,围观的人都站了起来去看烟花。
无人瞩目的地方,我曾经喜欢过的男孩,他没有看烟花,也没有再履行惩罚。
他只是单手撑着地,借着帽子的遮掩,一遍又一遍地吻我。
烟火散尽,俯卧撑也告一段落。
他的唇温还留在我的唇上,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猛地推开谢骁,起身快步离开。
众人都愣住了,谢骁连羽绒服都忘了拿,急忙追了上来。
似乎有他的朋友在喊:“骁哥,你这是要去哪?”
谢骁似笑非笑地回答:“追女孩子,你就别操心了。”
我听到我表妹发出“哇哦”一声,竟然还笑嘻嘻地给他加油:“姐夫,我支持你哦!”
……真是个小鬼头。
营地的治安不错,有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巡逻,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谢骁就跟在我后面,静静地看着我。
我用手遮住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眼睛里的泪光:“别看我了,快走吧。”
他突然抱住我,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胸口。
“就当我死缠烂打,行不行?”他低声说,“莞尔,我放不下你。”
那熟悉的怀抱,那久违的温度,可是,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压抑的委屈终于爆发,我用力推开他:“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当初怎么会背叛我!”
谢骁愣住了:“我?背叛?明明是你要离开。”
我把那条短信递给他看,照片上清清楚楚。
再一次看到那只娇嫩的手抚摸他的睡颜,心里还是一阵刺痛。
谢骁盯着照片,骂了一句:“真是见鬼了。”
我说:“喜欢你的人一直很多,我也早知道人心难测。但我没想到,你也会背叛……”
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谢骁问:“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
当时?当时我们正在冷战,我怎么可能会去质问。
谁先急谁就输了,我提出了分手,而他果然也没有挽留。
这还不够吗?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是非要撕破脸才能迎接新的生活。
谢骁重重地捶了树一拳,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你把我拉黑了,我找你闺蜜联系你,她跟我说你喜欢上了别人。我根本不知道照片的事,还以为是你变心了。”
我问:“那照片……那女的是谁?”
谢骁烦躁地找出一个号码打了出去:“谢诗意,你给我马上过来,G营地,现在立刻!”
没过多久,一个和谢骁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笑嘻嘻地出现在我面前。
一见面就大喊着“弟妹不好意思”的大美女,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谢诗意说那天她刚回国,喝多了酒,抓着几个弟弟妹妹的手机狂发短信,本来是想向朋友炫耀自己的帅弟弟,不知道怎么就发给了我。
她把双手递给我看,那手指上的卡地亚戒指、手背上的红痣,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谢诗意长吁短叹了好一阵,搂着我的腰说:“亲亲莞尔宝贝,你不忍心看我被谢骁痛骂的吧?原谅我好不好?”
她太会撒娇,我有些招架不住,只好点头。
谢诗意像只花蝴蝶一样要走,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跟我说:“宝贝,根据女人的第六感,我认为你那个闺蜜是个假闺蜜。”
谢诗意走了,谢骁还站在我面前。
我迟疑着问:“那这一年,你……”
你有没有过别的女孩子,有没有对待她们像对待我那样,有没有……
他很快地回答:“小祖宗有一个就够了,我懒。”
我爬上了车顶的帐篷。
表妹接了个电话,你侬我侬的,挂断电话后就很不好意思地说:“姐姐,我男朋友过来了……”
这种黏糊的劲儿我怎么会不知道?活脱脱是我过去的翻版。
我只好说:“那你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她七手八脚地穿好衣服,往下爬的时候,又嘱咐:“营地应该很安全,右手边是一键报警,你有什么怕的就报警!”
你还知道我害怕啊……
她走了之后,我透过帐篷的小窗看夜空,听外面风吹枯草地,手心都凉了。
夜色深沉,姥姥讲的那些吊死鬼、红衣女人的故事,齐刷刷地出现在我脑海里。
左翻翻,右翻翻,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手机忽然震动。
强迫我把他拉出黑名单后,谢骁给我发了第一条消息:“你一个人在帐篷?”
他怎么知道?难道一直在关注我?
我缓慢地打字:“嗯。”
他干脆打了电话过来:“莞尔。”
只是叫我的名字,却又不说什么。
就好像我以前竞赛封闭训练的时候,他一个月都没见我,委屈巴巴地给我打电话,说:“莞尔莞尔。”
闭口不谈思念,只是翻来覆去地喊我的名字,跟今天一样。
不过也好,起码有人说话,没那么空荡荡,能抵消一些恐惧感。
我能听到他那边的风声,问:“你还没回去?”
谢骁说:“你把帐篷拉开。”
我依言探出头去,见他双手插兜,站在车边,抬头看着我。
清亮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挺拔又舒展,清俊得不得了。
他懒洋洋地说:“我怕黑又怕鬼,你能不能收留我?”
……怕黑怕鬼的明明是我。
谢骁一进来,整个帐篷都显得逼仄了许多。
我裹着被子缩在帐篷一角,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
外套、毛衣、衬衣……
衬衣?!
他瞥我一眼,缓慢地抓着衣角往上掀,什么叫秀色可餐……
我吞了吞口水,连忙按住他:“你要干嘛?这里很冷。”
他挑眉:“我觉得热。”
见我沉默,谢骁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到怀里,伸手数我的衣服层次。
“穿高领毛衣睡觉,你不热?”
他的手指碰到我脖颈,激得我哆嗦。
我忍不住求饶:“我们才解除了误会,能不能给我点儿缓冲时间?”
谢骁淡淡地说:“知道‘破镜重圆’四个字怎么写吗?知道‘小别胜新婚’五个字怎么写吗?”
语气太暧昧,好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手脚并用地想爬走,却被他箍得更紧。
他说:“别动,我就抱一会儿。”
察觉到他某些异样,我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声音近乎叹息:“许莞尔,跟你分开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有别的男人也这样抱你。”
我小声说:“没有的。”
有你珠玉在前,我喜欢不了别人。
他却说:“那段时间,我嫉妒那个假想敌,嫉妒到发疯。”
谢骁果然什么都没做,等到他平息后,就松开了我。
明明刚才害怕到无法入睡,可他躺在我身边,我就莫名感到心安。
睡意涌来,我渐渐陷入梦境。
梦见了我十七岁生日那天。
那天正好赶上了封闭集训,我刷题刷到深夜,收到了谢骁的短信。
大半夜的,他翻墙进来,给我送蛋糕。
点上蜡烛的时候,刚好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亮光。
我急得要立马吹灭,谢骁却不答应,非要我许完生日愿望才行。
我心急火燎地许愿望吹蜡烛,蜡烛吹灭的一瞬间,保安也推门进来。
谢骁抱着我从窗台跳下去,我们俩躲在树丛底下,看着雪亮的手电光照了又照。
保安骂骂咧咧地把蛋糕带走扔了,我长舒一口气,却又有点儿心疼。
正要起身的时候,被谢骁按在怀里。
他说:“我刚刚偷尝了一口,你想不想尝尝?”
没等我回答,他就吻了下来。
甜滋滋的,草莓味儿的。
……
我是被大家的欢呼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还以为在梦里的十七岁。
想都没想,伸手抱住了谢骁脖子。
他僵了一下。
我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松手。
谢骁却是步步紧逼,把我逼到了帐篷角落,眼神危险。
“吃完豆腐,总得留点儿小费吧?”他说。
营地里其他人在大喊着“有流星”的时候,我的帐篷小窗却被急切地关上。
这天晚上,我没看到流星,只看到了满目金星。
原来只是浅尝辄止,就能让我累到这种程度。
晚餐时刻,老妈突然提起了谢骁的名字。
“那天咱们去喝喜酒,谢骁不是拉着你手出去了吗?”
我心脏猛地一跳,尽力保持冷静:“嗯……”
其实我在想怎么跟爸妈坦白我和谢骁的关系。
没想到老妈接着说:“我偷偷问过谢骁的妈妈,她说谢骁心里一直有个放不下的前女友。我觉得你们俩不合适。”
我差点呛到。
妈,他心里放不下的前女友就坐在你面前呢。
老妈给我夹了块排骨,继续说:“听说他和前女友从高中就开始谈了,啧啧啧,幸好你听话,要是你高中就谈恋爱,还能考上A大吗?不可能的。”
我默默地啃着排骨,心里的坦白计划也就此打消。
来日方长,谢骁同学。
老爸喝着汤,也加入了讨论:“你要是看上他的脸,我们单位新来的小伙子长得也不错,过几天安排你们见见。”
我有点吃不下饭。
老爸以为我不高兴,赶紧劝我:“及时止损是好事。你得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喜欢前女友的绝对不能招惹。”
没过多久,我就见到了那个小伙子。
他叫唐河,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做研究。
长得确实帅,但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咳咳,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喜欢的是谢骁,嗯!
谢骁给我发微信,问我在哪儿。
我犹豫再三,决定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不能让他知道我爸妈觉得他不靠谱,想给我介绍别人。
他那脾气,说不定会直接提着礼物来我家见我爸妈。
唐河估计也是被硬拉来的,我们礼貌地聊了几句,很快就各自走神。
他的西装袖扣很特别,是一对偏紫的猫眼石。
我盯着袖扣看了半天,想着要不要给谢骁也买一对。
他的生日快到了。
就在这时,有人大步走过来,手指敲了敲桌子。
我抬头,看到了谢骁快要喷火的眼神。
他还带着笑,但一字一句,像是咬牙切齿地说:“不是说在搞科研吗?科研呢?”
唐河观察了一会儿,问:“这位是?”
被问的是我,抢答的却是谢骁:“我是她男朋友!”
唐河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我尴尬极了,生怕唐河回去告状,赶紧说:“他开玩笑的,我,我单身,哈哈,哈哈哈。”
谢骁的脸都黑了,攥着我手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唐河看到了,淡淡地说:“她会疼。”
谢骁懊恼地松手,下意识地把我的手腕托在掌心,轻轻揉捏。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不对,硬邦邦地说:“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会心疼。”
唐河不置可否地一笑。
他虽然对我不感兴趣,但很有社交礼仪。
不知道他从我和谢骁的互动中看出了什么,总之他离开的时候,还礼貌地问我需不需要送我回家。
我赶紧说:“不用不用。”
他点点头,转身要走,我又喊住他:“唐河哥哥,你能不能……别跟我爸说。”
唐河随意地点了点头,走了。
我松了口气。
脸却被人掰过去,谢骁臭着脸说:“唐河哥哥……怎么没听你喊过我谢骁哥哥?”
确实哈。
以前真是什么事都做了,就是不好意思喊他哥哥。
对别人都无所谓,但对谢骁,总觉得“哥哥”两个字喊起来很羞涩,开不了口。
看我犹豫,谢骁生气了,松开我的手,径直往前走。
我赶紧追上去,撒娇耍赖,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他停下来,冷着脸:“松开。”
我摇头,不松,傻子才松。
他不理我,拖着我往前走。
外面有蓬松的积雪,街上没什么人,我干脆滑下来,抱着他的腿。
没留神碰到了什么。
谢骁僵住了,咬牙:“你把手往下挪挪!”
我委屈地看着他,憋啊憋,憋出一点点眼泪。
谢骁顿时小了声音,反过来哄我:“明明跟别人约会的人是你吧?换成是我,你不得把我皮都扒了?”
我想到高中时的误会,别人告诉我谢骁在和美女喝奶茶。
我气势汹汹地就去了奶茶店,结果对面坐着他姑姑。
我当场表演川剧变脸,说:“谢骁,你怎么物理作业又没交!”
谢骁都快笑场,但还是配合我说:“马上写。”
我就在他姑姑“多督促谢骁”的殷切嘱咐中,含恨掉头。
想起那件丢脸往事,眼泪顿时烟消云散。
谢骁把我拉起来,我觉得脚底有点儿凉。
再一看,雪渗进棉靴里了。
一整个欲哭无泪了。
谢骁似笑非笑:“喊一声谢骁哥哥,我就背你。”
我才不屈服呢,踩着渗着雪水的靴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他“嘿”一声,不由分说地把我背了起来,嘀咕:“许莞尔,你就知道拿你自己来气我是不是?”
我编了个破绽百出的借口,把谢骁给哄住了。
他那表情,明显是不信的。
但不知怎的,他也没继续追问。
哎,我实在是没辙了。
我家啊,十八岁之前管得那叫一个严,要是我妈知道我高中就和谢骁好上了,我真怕她把我赶出家门。
名分给不了,我就变着法子补偿谢骁。
那天我打电话给谢骁,本来是想问问他生日怎么安排的。
结果电话那头是个女孩接的。
她说:“谢骁已经睡了,你别再打了。”
那声音有点沙哑,但听着耳熟。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对方就匆匆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了。
真是气死我了,
我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好不容易才压住火气。
接着我给谢诗意打了个电话。
谢诗意在家闲着,一听说要捉奸,高兴得不得了,说要陪我一起去。
在她的帮助下,我想起了谢骁的苹果ID和密码,成功定位到了他的手机。
站在酒店楼下,谢诗意还在感叹:“现代科技真是捉奸的利器啊,是不是?”
我笑不出来,满脑子都是谢骁在里面会干些什么。
谢诗意好像和这家酒店挺熟,轻松拿到了房号,兴冲冲地带着我敲门。
“酒店深夜送福利啦,想要的道具我们都有!”
门开了个小缝,女孩警惕地问:“都有什么道具?”
我愣住了,竟然是我高中后桌,陈思维。
她只穿着豹纹三点式。
谢诗意一脚把门踹开,陈思维躲闪不及,摔在地毯上。
谢诗意提溜起陈思维,啧啧称奇:“大冬天的,你穿这么性感,年轻人就是不怕冻啊?”
她个子高,又练过搏击,拎陈思维跟拎小鸡似的。
陈思维脸红了:“你们怎么能硬闯房间?!”
我没理她,直接走进去找谢骁。
只见他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没盖被子,只用浴巾随便遮了一下。
我开灯,看到他脸颊潮红,额头都是汗,眉头紧锁,看起来不太舒服。
我感到血液直冲脑门,拿起枕头砸向陈思维:“你对他做了什么?!”
陈思维冷冷地看着我:“以你的名义约他出来,顺便给他下了点药而已。你装什么痴情?你和他分手那段时间,他难受得整个人都瘦了,你却和别的男人在咖啡厅约会,你有没有良心?”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当初明明是你两头骗,骗我说他肯定出轨了,骗他说我喜欢上学长了。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陈思维冷笑:“如果你们真的爱得那么深,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我挑拨?”
谢诗意一把掐住她的脸,惊讶地说:“怎么会有你这种双标的女孩?来来来,姐姐和你聊聊。”
她拖着陈思维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我急忙去摸谢骁的体温。
下了药,下了药……
该死的,谢骁浑身烫得要命,满身都是薄汗。
我没照顾过病人,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打120,谁知谢诗意好像开了天眼,给我发了信息。
“问出来了,下的是催情药,让他冷静一会儿就好了。可别往医院送啊,我们家长辈都是大医生,你一送,谢骁就完蛋了。”
“不过她有一点倒是没说错,谢骁和你分手那段时间,是挺颓废的,不然我现在也不能对你这么好。”
我还没反应过来,新的消息又进来了。
“你同学我带走教育了,今天就麻烦你留下照顾谢骁了。我看她准备了挺多玩具,你们慢慢探索吧:)”
姐姐你可真是……为老不尊啊。
尽管这么说,我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浴巾上。
之前匆忙间没注意到,现在一瞧,脸颊立刻就热了起来。
谢骁似乎觉得热,翻了个身,浴巾“哗啦”一声滑落到了地上。
我措手不及地目睹了这一幕。
天啊……他之前坚持要守住底线,还安慰我说是怕我承受不住,原来是真的。
这种程度,我确实承受不住。
我面红耳赤地给他盖上了干净的浴巾,又去洗手间端了盆水给他物理降温。
毛巾刚擦到他胸口,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力气很大,我被拉得措手不及,手肘撑在他身体两侧,勉强保持平衡。
谢骁半睁着眼睛,含糊地说:“痒。”
我只能哄他:“不擦了,你松开手好吗?”
他没有松手,反而把我拉得更近,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谢骁喃喃自语:“又做梦了吗?又梦见你了。”
我有点心酸,轻声告诉他:“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
他迷迷糊糊地紧紧抱住我:“你别走,我难受。”
我低声说:“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我陪他躺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我笨重的羽绒服已经被脱下,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枕边是空的。
心里一阵慌乱,我急忙跪行去摸索灯的开关,整个人一脚踩空,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彻心扉。
浴室的灯突然亮了,谢骁闻声出来。
借着浴室透出的微光,我看见他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松散地系着浴衣,嘶。
他语气焦急:“莞尔?你怎么了?”
我小声说:“我在你脚下……好像是摔到尾椎骨了。”
谢骁按亮了灯,手臂穿过我的肩膀和膝弯,轻巧地把我抱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急着放下我。
灯光明亮,我能看见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脸颊和鼻尖也是红扑扑的。
联想到谢诗意发给我的关于这类药物的效力时间……嗯,服用后两个小时开始渐渐地起效。
我不由得缩了缩。
“你放我下来……我躺会儿就好了。”我说。
谢骁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手指却没离开。
“躺会儿怎么能好?我帮你按摩。”他说。
他的手指很热,认真地在按尾椎骨那块儿。
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红着脸摁下他的手:“你别按了,我不疼了。”
谢骁眼神幽深,反握住我的手,带向他身上:“我有点儿疼,你帮我按按,好不好?”
我连滚带爬地躲开,求饶:“我真的不行。”
谢骁低声说:“你的闺蜜给我打电话,说有办法让你爸妈接受我,我才过来的,没想到她会对我做这种事。”
原来他都知道,却从不给我压力……
我觉得很愧疚:“对不起。”
谢骁长臂一伸,把我圈在怀里,低头吻我眼睛,浅浅的、压抑着欲望的。
“那该怎么补偿我?”他问。
我纠结:“你想要什么补偿?送你一套游戏……”
“装备”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他随手拿了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
是陈思维留在这里的东西。
崭新的,甚至还没拆封的,在灯光照耀下,散发着金属的冷光。
谢骁迫近我,哑声说:“我们来玩游戏吧。”
我下意识要逃,被他拖回来。
他黑漆漆的眼睛像看猎物那样看我,他说:“莞尔,你乖一点。”
谢骁按灭了灯。
我的世界变得混沌,唯有他是具象的。
像大海里的船,载着我浮浮沉沉,仿佛会在愉悦和纠缠中驶向世界末日。
但在最后关头,他以超乎常人的自制力停了下来。
我有些缺氧地抱着他的腰,喃喃:“怎么不继续?”
谢骁忍耐地吻我额头,说:“要等到我们结婚那天。”
谢骁庆生那天正值新春佳节,我打算先去拜访小姑家拜个早年,待夜幕降临时再悄悄溜走。
家里头热闹非凡,有的围坐一桌打麻将,有的聚精会神看春晚重播,七嘴八舌,欢声笑语从未间断。
我正全神贯注地逗着小侄女玩,没注意到小姑姑把话题转向了我这边。
「咱家的老规矩,高中之前不许谈恋爱;高中一毕业,就巴不得你立马成家。莞尔,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妈就抢先一步说:「没有,但她爸给她介绍了一个,两人相处得挺不错,对吧?」
她提到的是唐河。
我有些犹豫地回答:「对……」
我爸正忙着打麻将,耳朵却灵得很,大声提议:「老婆,唐河今年没回家过年,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吧!」
小姑也爱凑热闹:「快点快点,带过来让我们瞧瞧,我们得好好把把关。」
我正想偷偷给唐河发微信,让他别来,没想到我妈的电话已经打通了。
我妈一番苦口婆心,唐河虽然再三推辞,但终究没能抵挡住中年妇女的热情攻势,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到来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礼貌地一一打招呼,让长辈们十分满意。
而且他今天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让我的堂姐妹们也赞不绝口。
只有我,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如坐针毡。
唐河被安排坐在我旁边,低声说:「其实我本想拒绝的,但盛情难却。」
我递给他一个「我懂你」的眼神,毕竟我全程都听着,我妈那口才,谁能抵挡得住啊,呜呜呜。
与此同时,谢骁的生日派对已经开始了。
他发信息问我什么时候能到。
我点开他拍的视频,一群人齐声喊道:「嫂子快来!」
吓得我手一抖,连微信都退出了。
唐河注意到了我的反应,轻声问:「你男朋友?」
我有点儿尴尬:「嗯,今天是他生日,我得溜出去一下。」
唐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但这位大哥真的很懂规矩,帮我打了掩护。
我说我要去看老师,小姑大姑一阵「看老师?你俩一起去呗」的调侃中,唐河说自己留下来包饺子。
我递过去一个「你真够哥们」的眼神,他轻轻点头,表示收到了。
被机灵的堂妹们看在眼里,她们偷偷笑着:「姐姐,你俩的眼神都能拉丝了!」
我赶紧穿上鞋,赶紧开溜。
真是的……CP粉太疯狂了!
赶到包厢时,大家已经开始畅饮了。
一群人嚷嚷说我迟到了,要罚我酒。
三杯红酒已经倒好,闪闪发光。
谢骁坐在主位,含笑不语。
我没办法,伸手去拿酒,刚喝了一小口,就被谢骁夺走了。
有人不满地说:「骁哥,你这不公平啊,我们迟到了你都罚,嫂子迟到了就不罚啦?」
谢骁瞥了一眼:「谁说我不罚?」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靠近我,搂住我的腰,深深地吻了下来。
新式的罚酒……
温暖、柔软、甜蜜的酒杯。
有酒液从我们唇齿间滴落,我渐渐感到有些窒息,抓着他的衣服,勉强站稳。
直到三杯酒喝完,谢骁才放开了我。
透过玻璃装饰,我看到自己的脸色通红。
但其实不是因为喝酒,大部分酒都被谢骁喝了,他在帮我作弊。
脸红的原因……嗯,是法式的。
酒喝多了,大家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依偎在谢骁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他的手指。
我很容易醉,一醉就觉得脑袋轻飘飘的,有点儿困了。
突然听到大家激动地拍手尖叫,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怎么了?」
谢骁把骰子举给我,告诉我:「莞尔,我被抽到大冒险了。」
我有点儿茫然:「然后呢?」
他勾唇一笑:「然后,他们让我在你身上吃蛋糕。」
我心头一惊,酒都醒了。
在我的抗议下,他们终于放弃了更过分的想法,但换了条件,要求我们去雪地里Kiss。
外面依旧雪花飘飘,冻得我一哆嗦,谢骁解下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
好事者已经迫不及待地送上蛋糕,谢骁抹了一点儿,捏住我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在我脸上涂抹。
有点儿凉,我下意识地一缩。
谢骁轻轻笑起来:「莞尔,这才刚开始呢。」
他按着我的后脑勺,开始认真吃蛋糕。
雪地滑,我揪着他的衣角,才勉强站稳。
只是心跳加速,酒精驱使着我一个念头,让我吻上去——
我踮起脚尖,找到他的唇瓣,亲了下去。
谢骁一愣,很快搂紧我的腰,反客为主。
一阵叫好声,还有人拿着手机在狂拍。
笑闹声中,我仿佛听见我妈在怒喊我的名字。
我以为是幻觉,谢骁却放开了我。
我迟钝地转过头去,看见路灯下,我爸妈、大姑小姑、大姑父小姑父、大伯二伯、堂姐堂妹堂兄堂弟还有唐河,一群人,手拎着烟花爆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救命啊……
在亲戚们的目光洗礼下,我缓缓走向即将爆发的妈妈。
我甚至听到小堂妹对她姐姐说:“莞尔姐真厉害,两个都挺帅。”
她姐姐赶紧捂住她的嘴。
我妈快要爆发了,低声说:“把唐河留在家里,出来和谢骁私会,许莞尔,你真行。”
我真想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我说我在梦游,你信不信?”
我妈懒得理我,走上前,站在谢骁面前。
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谢骁啊,上次我还和你妈妈聊天,她说你心里有个忘不了的前女友,是吧?”
谢骁的朋友们互相对视,显然都很困惑。
有个胆大的说:“阿姨,骁哥的前女友就是……”
被谢骁的眼神警告打断。
谢骁转过头,礼貌地说:“是的,阿姨。”
我妈憋着气,说话也不好听:“谢骁你心里既然有别人,就别招惹许莞尔。她单纯,容易被骗,我们回去教育她。你们以后就别见面了。”
谢骁站着没动,垂着眼睫,挨了这顿数落。
他什么时候这样低头过?
我小声说:“妈……别说了。”
我妈甩开我的手,瞪我一眼,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今天是看在这么多人的份上,回家你跟我好好说!”
我妈半拖半拽地把我拉走了。
我不停地回头,却见谢骁站在风雪中,有人围上去问他话,他谁也不理,只是安静地目送我离开。
我爸妈是很要面子的人,虽然心里很恼怒,但仍然把笑挂回了脸上,吆喝着让大家放烟花。
我刚拿出手机想给谢骁发微信,手机就被我妈没收了。
她还警告地跟我说:“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事,你最好悬崖勒马。”
我恹恹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他们打雪仗的打雪仗,放烟花的放烟花。
堂妹大概觉得我可怜,借着送仙女棒的由头,过来跟我讲悄悄话。
“莞尔姐,虽然你,嗯,但是吧,他俩都好帅啊,你好会挑!”
我沮丧地说:“我只挑了外面那个。”
她自以为心领神会道:“你不用跟我装,我最爱奥利奥了,就算两个都是你挑的又怎么样,我完全不在乎!”
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奥利奥是什么,再见她挤眉弄眼的神色,恍然大悟。
我都气笑了,抬腿踹她:“玩你的烟花去!”
她一溜烟地跑了。
另一边,不知我爸妈跟唐河说了什么,他神情有些尴尬,仍然配合着点头。
好容易他们说完了,大姑拉着我爸妈去放鞭炮,唐河得以抽身,朝我走来。
我说:“对不起,把你拉下水了。”
唐河也笑起来:“这种感觉的确很新奇,但你不需要为此道歉。”
他耸了耸肩:“今天看见你和你的男朋友在路灯下,画面很美好。”
我窘迫得要死,眼看着我爸妈走远了,忽然想到一件事:“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
唐河再一次替我打了掩护。
看上去我在和他讲话,实际上我把耳机偷偷戴上,在跟谢骁打电话。
接到陌生来电的时候,谢骁的声音有点儿冷,一听就心情不好的样子,冷漠地问:“谁?”
我压低声音:“是我,许莞尔,我的手机被没收了。”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很温柔,急迫地问:“你怎么样?阿姨有没有为难你?实在不行你就说是我逼迫你的。”
天寒地冻,我却觉得心里很暖,非常暖。
唐河还站在面前,我不好说什么,只说:“我一切都好。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谢骁故意凶巴巴:“笨蛋。跟我说对不起,晚上回家揍你。”
我配合地问:“在哪里揍?”
他轻轻地笑起来:“你说呢?”
虽然心里有预期,脸还是红了。
唐河轻咳一声,我就见爸爸妈妈放完了鞭炮,正在往回走。
我连忙说:“我得挂电话了。”
谢骁说:“嗯,你挂吧。”
即将按下挂断键的一秒,听见谢骁喊我名字。
“莞尔,一切有我,我会来处理,你别担心。”
他低沉缓慢的声音,仿佛透过无形的电磁波,慢慢地淌进了我的心里。
寒假期间,我被限制了自由。
唐河跟我父母含蓄地表达了,我们年龄差距太大,可能不太合适。
同时,他还表现得很够义气,说提出这个问题不是因为上次看到我和谢骁,而是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他以为这样做能帮我摆脱困境,但他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他。
我爸妈只是无法接受我同时和两个人交往,更不用说我还是在那么多亲戚面前被曝光的。
我爸还算可以,我妈简直就像把“教女无方”这四个字写在脸上、贴在墙上一样。
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同时也在纠结:高中时候的早恋和同时交往两个人,到底哪个罪名更严重?
……要不就直接坦白算了。
但我也担心我妈会胡思乱想,从早恋的问题扯到其他方面。
虽然我和谢骁没有越界,但我们确实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就这样纠结着,寒假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和谢骁也一直没能再见面。
送我去高铁站的路上,我妈把手机还给我,说:“理论上说,你已经是大学生了,感情方面我们不应该过多干涉。但是道德上的问题,无论何时,爸爸妈妈都要教育好你。”
我闷闷不乐地接过手机。
她叹了口气,说:“你去上学了,和谢骁又在同一个城市,我也管不了你。但是,不管你怎么选择,不能选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最终受苦的还是你啊莞尔。”
我握着手机,低下了头。
刚出高铁站就看到了谢骁。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向他跑去。
他张开双臂,托起我的腿,稳稳地把我抱了起来。
不知道抱了多久,路过的旅客有些也被感染,微微露出笑容。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尴尬,小声说:“你放我下来,你会累的。”
他轻笑一声,说:“不累,我体力好。”
我有点脸红,轻轻打了他一下。
他又贴耳过来:“而且,我忍了很久了。”
很快,他就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酒店房间的门都是用腿撞开的,手根本没空。
我和他断断续续地接吻,大脑有些缺氧,全身都像被电击一样。
半个月的分离,竟然如此漫长。
漫长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思念。
记忆的最后,是他抱着我去洗澡,然后耐心地帮我吹干了头发。
我只是躺在他的腿上,侧身抱着他的腰,就这样睡着了,睡了这么久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春季学期,我们班不走运地被选中参加省级体育素质测试。
简而言之,就是上学期跑过的2400米,我们得再跑一遍。
这消息来得猝不及防,而在此之前,我为了完成一项课程作业,连续熬了一周的夜。
真正站在跑道上那天,我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心脏砰砰直跳,胃里翻江倒海,紧紧纠缠在一起。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被无限放大,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响。
我是在冲过终点线时晕倒的。
成绩是合格的,但人却被送进了医院。
同学们说体育老师都急了,立刻拨打了120,生怕我出什么岔子。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睁眼就看到手腕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握在谢骁手里。
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却蜷缩在椅子里打盹,眼下都是黑眼圈。
隔壁病床的老奶奶看到我醒了,示意我:「你男朋友怕你醒来时他睡着了,特意绑了根绳子,你一动,他就能醒过来照顾你。」
我想笑,但眼眶却湿润了,低声说:「傻瓜。」
如果我不动,即使我醒了他也不会知道。
或者我在睡梦中翻身,他就会白白醒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那么聪明,竟然没想明白。
或许,他不是没想明白,只是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
我小心翼翼地下床,半蹲在谢骁面前。
另一位老奶奶也说:「这么会照顾人的男孩子不多了,他整夜都不敢合眼,担心你这、担心你那的,刚来的时候,他追着医生问个不停,都把医生问烦了。」
谢骁还在睡着,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隔壁病房有人按铃,护士站的铃声「叮铃铃」地响起来。
谢骁突然睁开眼,猛地站起来,看到病床上空无一人,连声问道:「她人呢?她去哪儿了?」
我拉了拉他的裤腿,他低头看我,愣了两秒,激动地说:「你怎么下床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把我抱回床上。
奶奶们善意地笑了,我有点尴尬。
谢骁却不在意,把我塞进被子里,细心地掖好被角。
然后拉过椅子,严肃地开始教训:「许莞尔同学,你这种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态度,我要严肃批评!」
我静静地躺在被子里,听他训话。
训着训着,谢骁的语气有点变化:「我到的时候,你就躺在这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半坐起来,想看看他的眼睛,他却转过脸:「不许看。」
眼圈真的红了。
我小声说:「我错了。」
谢骁有点郁闷,伸手捏我的脸颊:「我迟早有一天被你气死!」
我往病床里缩了缩,拍拍空出来的地方,示意他上来休息。
谢骁却很君子地拒绝我:「你别想占我便宜,我可不稀罕病号!」
奶奶们都笑了,我生气,拿枕头砸他:「你走开,我是想让你休息一会儿,你一晚上都没睡!」
谢骁笑嘻嘻地接住枕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你睡得好,我就睡得好。我是男人,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走了,我去给你买早餐,白粥还是豆浆?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
我看了一眼表:「这会儿你去哪儿弄早餐?」
谢骁边往外走边挥手,懒洋洋地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就是变也会变出来。」
他的脚步突然停住,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爸妈正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急着想从床上起来,却被父亲一声喝住:“别动,就待在那!”我担心他们对谢骁不客气,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解释说:“他是来照顾我的,别对他太苛刻。”父母沉默不语,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你们啥时候到的?进来坐会儿吧。”谢骁很识趣地摆好椅子。他们进来了,却都没坐下。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给谢骁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撤退。他看到了,却没动,站在门口,好像随时准备冲过来救我。唉,他还是不了解我爸妈,他们嘴上不饶人,心却软得很,我病成这样,他们不会真对我怎么样。果不其然,我妈一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满是针孔的手背,眼圈就红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我爸在旁边还有点生气:“你们学校也太慢了,昨天中午的事,今天早上才告诉我们。幸亏你没事,不然我得找他们算账!”我妈摸摸我的脸,心疼地问:“在这家医院住得怎么样?要不要转院?医生护士照顾得周到吗?”我说:“昨晚一整晚都是谢骁在照顾我。”他们都没接话。奶奶们大概听出了什么,互相看了一眼,装糊涂地说:“哎呀,你们真有福气,有这么个好女婿,他一晚上都没睡,忙前忙后的,生怕你们女儿受一点委屈。”另一个也笑着说:“我要是有孙女能有这样的男朋友,我得高兴坏了。”我妈没说话。倒是我爸开口了,看着谢骁说:“你昨天辛苦了,谢谢你。”谢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看到我爸妈态度缓和,我赶紧对谢骁说:“你去买早餐吧,我要喝甜豆浆,多加点糖的那种!”谢骁出去了,带上了门。两位奶奶见状,也互相搀扶着起身,说要去做康复锻炼,很贴心地把病房留给了我们一家人。关心完我的身体状况后,病房里陷入了沉默。最后我和我妈竟然同时开口。“你和谢骁……”“其实,我……”我妈说:“你先说。”我抿了抿唇,说:“其实谢骁一直忘不了的前女友就是我,我也一开始就跟唐河哥哥说清楚了。所以不存在我脚踏两只船,也不存在谢骁同时爱两个人。”我妈有些吃惊:“你怎么不早说?”我纠结地说:“因为我和谢骁,是在高中谈的恋爱。”我妈看上去想打人。我一缩脖子,委屈地说:“我可是个病人,爸,你也不管管你老婆!”我爸轻咳了一声,战术性喝水。我妈把他赶了出去,折回来问我:“你们俩当时,嗯,有没有偷尝禁果?”我脸红得快爆炸:“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怎么能这么了解我?真有过这个念头,可惜被谢骁扼杀了。我妈这才略略放心。我观察她的神色,臭不要脸地贴上去:“其实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嘛对不对?我早恋着还是考上了A大,你还收获一个知根知底的女婿,这不比高考结束后随机谈恋爱来得靠谱?”我妈警告地看我一眼:“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她这样说,我就大概知道,她其实已经接受谢骁了。谢骁把一大袋早餐买回来的时候,我都惊了:“我吃不完这么多。”他笑嘻嘻地说:“叔叔阿姨大早上地赶高铁过来,又担心你,肯定没怎么吃好。我是特意买了给叔叔阿姨一起吃的。”我爸的神色也松动了,拍了拍谢骁的肩膀:“我们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在照顾莞尔。”他顿了顿,还是没把上半句话说完,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是说:“你也一起来吃早饭。”谢骁惊异地望向我,我冲他笑着点点头。他也就放下心来,规规矩矩地和我爸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我爸妈是请了假过来的,他俩都是大忙人,知道我没大碍,就买了票准备回去。我被护士勒令卧床静养,于是又是谢骁主动请缨,送他俩去的高铁站。看着他们仨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涌出很多想象。还有很多喜悦,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慨。我和他偷偷在小区外面卿卿我我的时候,可绝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爸爸妈妈眼前啊。
我爸妈不知用了啥招数,反正到了第二个寒假过年时,堂姐堂妹们已经开始八卦我和谢骁啥时候办喜事了。
她们把“许莞尔脚踩两条船”的八卦,换成了“许莞尔和谢骁两小无猜”的甜蜜故事。
这次,提着礼物上门的是谢骁。
他头一回大摇大摆来我家,还假模假样问厕所在哪儿。
其实呢,哼,这小子高中时可没少偷偷摸摸来我家。
姑姑们把谢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他长得帅、学历高,反正哪儿哪儿都好。
这家伙假客气了一下,马上又补了一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眼光好。”
大家一愣,我堂哥堂弟们笑得最欢。
我妈有点儿看不过去了,偷偷拉过我:“你让他别那么得意,袅袅、跃跃还在上学呢,别也跟着早恋了。”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妈,你真是想多了,说不定他们懂得比我都多呢。
眼看谢骁就要用他的魅力征服我家老少,我抬头看天花板,心想“只要反派颜值高,三观跟着五官跑”这话真不假。
只有堂妹还念念不忘:“要是你和唐河哥哥真有点啥就好了,我还希望你们奥利奥呢。”
谢骁就坐我旁边,意味深长地问我:“你喜欢吃奥利奥,嗯?”
我赶紧一脚踢堂妹:“吃什么奥利奥,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小心我告诉小姑去!”
堂妹哭丧着脸回书房补作业,我心情大好地拆开一袋手指饼干,递给谢骁:“你吃不吃?”
他瞥一眼,似笑非笑:“你喜欢小的?”
嘴里的饼干突然就不香了……
但在长辈面前,谢骁收起了所有锋芒,表现得特别斯文。
甚至系上围裙,一起包起了饺子,捏得还挺像样,比我强多了。
大姑小姑交口称赞:“现在的年轻小伙子,会下厨房的太少了。”
谢骁含蓄地微笑,接受了所有赞美。
嗯,我才不揭穿他,为了来我家拜年时露一手,他在家里缠着他妈妈学了十几天的菜,把自己的羽绒服都燎报废了一件。
春晚的音乐响起来,又是新的一年。
谢骁凭着坚强的意志和厚脸皮,无视他妈妈的连环电话,硬是留在了我家守岁。
我家里人当然欢迎他,只是堂姐堂妹们路过我,总会调侃我:“莞尔,你男朋友很黏你哦。”
奶奶把饺子都煮了下去,给我们一人分了一些。
谢骁吃到了带硬币的饺子,大家喜洋洋地让他许愿。
新年、新硬币、新愿望,最灵。
谢骁双手合十,大声地说出愿望:“我希望能早点儿把许莞尔娶回家!”
堂哥堂弟们纷纷起哄:“勇的!”
“骁哥,牛逼!”
谢骁谦逊道:“客气,客气。”
我惊呆了,余光去观察我爸妈的神色,却见他俩笑成了一团,完全没有当初的冷若冰霜。
我也放下心来,气急败坏地捶了谢骁一记:“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谢骁拉着我的手,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说:“这就是我正经的心里话,莞尔,我想早点儿把你娶回家。”
窗外有绚烂的烟花升起,在天空中绽放一朵又一朵。
大家都跑到楼下去看烟花了,谢骁拉着我往阳台走。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我们在此起彼伏的烟花中接吻。
我十六岁暗恋的那个人,十七岁说他也喜欢我。
十八岁我们短暂分开,又在十九岁再次相遇。
人生会有许多许多个十年,但在我的第二个十年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叫作谢骁。
他是我的整个青春,爱与浪漫,都是他。
来源:嗨,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