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715,爸妈却为考300的堂哥办升学宴,吓得我连夜带身份证跑路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6 04:09 1

摘要:“他三伯,小航考得是不咋地,才三百出头,但孩子尽力了。咱家就这一个独苗,怎么也得给他办个体面的升-学-宴。”

那扇薄薄的厨房门,根本拦不住声音。

声音像黏稠的糖浆,顺着门缝,一点点渗出来,糊住了我整个世界。

“他三伯,小航考得是不咋地,才三百出头,但孩子尽力了。咱家就这一个独苗,怎么也得给他办个体面的升-学-宴。”

是我妈的声音。

“升学宴”三个字,她咬得特别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坚决。

空气里飘着一股炖肉的香气,混杂着老抽和八角的味道。

很香。

香得让我有点反胃。

我赤着脚,站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脚底板像被冻住了一样,黏在了原地。

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泄露出来的一点昏黄光线,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我的影子。

它趴在地上,像一条被人踩扁了的虫。

“办,肯定得办!”这是我爸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胸口堵了一团棉花,“钱的事你别操心,我来想办法。酒店就订市里最好的那个,金碧辉煌,气派!”

“对对对,就得金碧辉煌!”大伯母那尖细的嗓音立刻跟了上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得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老张家多重视孩子!”

我听见杯子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他们大概是在碰杯,庆祝这个伟大的决定。

庆祝我那个考了三百多分的堂哥,张航,即将拥有一个金碧辉煌的未来。

而我呢?

我的高考成绩单,就压在书包最底下。

715分。

一个在我看来,足以让任何父母骄傲到失眠的数字。

可它在我家里,好像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从出分到现在,整整三天,我爸妈一个字都没问过。

他们甚至没走进过我的房间。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大伯家的独苗,张航。

我慢慢地挪动脚步,身体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每一步,脚底板都和微黏的地板发出一声轻微的“撕拉”声。

像是某种东西,正在从我身体里被活生生撕扯下来。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门隔绝了厨房的声音,也隔绝了那股炖肉的香气。

房间里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浅浅的,带着一丝凉气。

我拉开书包,拿出那张成绩单。

白纸黑字,红色的印章,每一个数字都清晰得像刀刻一样。

715。

我盯着这个数字,看了很久很久。

它好像在发光,又好像在嘲笑我。

嘲笑我的天真,嘲笑我那点可怜的期待。

我以为,只要我考得足够好,好到让他们无法忽视,他们就会回头看我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

哪怕只是一句,“考得不错。”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的人生,在他们眼里,仿佛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默剧。

而张航的人生,哪怕再平庸,也是一场需要用金碧辉煌来喝彩的盛大演出。

为什么?

我问了自己无数遍。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张航打破了邻居家的玻璃,我爸妈会第一时间冲过去,赔钱道歉,然后回来把我骂一顿,说我没看好弟弟。

张航的玩具坏了,他们会把我的新玩具拿去给他,告诉我,要让着弟弟。

张航生病了,全家人围着他团团转,而我发高烧烧到说胡话,他们也只是把退烧药放在我床头,然后匆匆赶去大伯家,因为张航说他想吃我妈做的鸡蛋羹。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我曾经以为,是因为我不够好。

不够听话,不够懂事,不够优秀。

所以我拼了命地学习。

从小学到高中,我的墙上贴满了奖状,各种各样的“第一名”。

那些鲜红的纸张,是我对抗这个家唯一的武器。

我天真地以为,等我用成绩证明了自己,一切都会不一样。

现在我明白了。

没用的。

一切都没用。

在他们心里,我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或者说,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张航。

夜深了。

我能听到隔壁爸妈房间里传来的轻微鼾声。

他们睡得很安稳。

而我,却像被扔进了一个冰窖,从里到外,冻得彻骨。

我坐在黑暗里,抱着膝盖,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岛。

突然,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子。

走。

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它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留下来看他们如何为张航的金榜题名(哪怕只是个专科)大肆庆祝?

留下来听那些亲戚们虚伪的恭维,和我爸妈脸上那发自内心的骄傲?

留下来,继续当那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不。

我不要。

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快得甚至有些踉跄。

我拉开衣柜,胡乱地塞了几件衣服进书包。

然后是我的身份证,户口本里属于我的那一页,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一点点压岁钱和奖学金。

我把那张715分的成绩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最贴身的口袋里。

这是我唯一的行李。

也是我全部的底气。

我拧开房门,像个小偷一样,踮着脚尖,穿过黑暗的客厅。

爸妈的鼾声还在继续,平稳,悠长。

我站在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

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家具的轮廓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

空气中,那股炖肉的香气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旧的,混杂着油烟和灰尘的味道。

家的味道。

我曾经无比眷恋的味道。

此刻,却只让我感到窒息。

我没有一丝留恋。

真的,一丝都没有。

我轻轻地,轻轻地,拉开大门,闪身出去,再轻轻地,轻轻地,把门带上。

“咔哒”一声。

我和那个世界,彻底隔绝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有亮。

我摸着黑,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咚。

咚。

咚。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走出单元门,一股夹杂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凉风,迎面扑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是自由的。

我抬头看天,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遥远的天际,微弱地闪烁着。

就像我一样。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我的脚,却自己迈开了步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一直走,一直走。

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穿过闪烁的红绿灯,穿过这个沉睡的城市。

天快亮的时候,我走到了火车站。

售票大厅里人不多,稀稀拉拉的。

我看着电子屏幕上滚动的地名,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像一个个跳动的符号。

去哪里呢?

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去外婆家。

外婆家在很远的一个南方小镇,那里有条长长的河,河边有大片的樟树。

外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外婆家还在。

那里住着一个远房的表婆,帮我们看着老房子。

我妈很多年没带我回去过了,她说那里太潮,太旧,太落后。

但我记得。

我记得外婆身上的味道,是阳光和樟脑丸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记得外婆会拉着我的手,走在河边的石板路上,告诉我,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有自己的名字。

她会指着最亮的那一颗说:“囡囡你看,那是你的星星,它会一直照着你。”

那时候,我相信了。

现在,我想去看看,我的那颗星星,还在不在。

我买了最早一班去往那个小镇的火车票。

绿皮火车。

慢悠悠的,晃晃悠悠的。

车厢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味道,泡面的,汗的,劣质香水的。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火车开动的时候,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城市在我身后,一点点变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没有回头。

我把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树木。

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我逃出来了。

我真的逃出来了。

可是,然后呢?

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个所谓的家,已经没有我的一寸容身之地。

火车咣当咣当,不知疲倦地往前开。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厨房门口。

门里是我爸妈和大伯母的欢声笑语。

门外是我一个人。

我拼命地想推开那扇门,可它像山一样沉重。

我怎么也推不开。

我急得大哭。

哭声惊醒了我自己。

我睁开眼,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冰凉。

原来我真的哭了。

邻座的大婶关切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张纸巾。

“小姑娘,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我不想说话。

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南方的空气,又湿又热,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我从头到脚罩住。

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七拐八拐,找到了那条长长的河。

河边的樟树还在,比我记忆中更加高大,枝叶繁茂,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像碎金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樟树特有的,清冽的香气。

我找到了外婆家的老房子。

青瓦白墙,木制的门窗,门前有一小片空地,种着几株栀子花。

花已经谢了,但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甜。

我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是表婆。

她眯着眼睛看了我半天,才试探着问:“你是……是秀琴家的囡囡?”

秀琴是我妈的名字。

我点点头。

表婆一下子激动起来,拉着我的手就不放,“哎呀,真是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把我拉进屋里。

屋子里的陈设,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老式的八仙桌,长条凳,墙上挂着一个已经不走了的挂钟。

一切都蒙着一层时间的灰尘,安详,静谧。

表婆给我倒了水,不停地问我怎么一个人来了,我爸妈呢?

我撒了个谎。

我说,我考完试,想来外婆家住几天,爸妈工作忙,就让我自己先过来了。

表婆信了。

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镇上的新鲜事,谁家娶了媳妇,谁家生了娃。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我的心,却像一艘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晚上,我睡在外婆的房间。

床上铺着的老粗布床单,带着阳光和肥皂的味道。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窗外就是那条河。

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有风吹过,樟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拿出那张成绩单,在月光下,又看了一遍。

715。

这个数字,在这里,好像终于找到了它应有的重量。

它不再是一个用来嘲笑我的符号。

它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骄傲。

我在小镇住了下来。

白天,我帮表婆做点家务,或者一个人去河边散步。

晚上,我就坐在窗前,看书,或者发呆。

我没有手机,也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不知道我爸妈有没有发现我走了。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把那些人和事,都远远地抛在脑后。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过那样一个家。

就好像,我生来,就是外婆家的孩子。

一个星期后,表婆大概是觉得我一个人太闷了,从邻居家给我借来了一台旧收音机。

收音机很老了,旋钮都掉了漆,滋啦滋啦地响。

但我很喜欢。

我喜欢听里面传来的,带着电流声的音乐和故事。

它们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有一天晚上,我照例拧开收音机,里面正在播一档午夜情感节目。

一个男人打进电话,声音哽咽,说他女儿高考失利,心情不好,离家出走了,他和他老婆找了好几天了,快急疯了。

主持人安慰他,让他别急,孩子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冷静下来,就会回家的。

男人哭着说:“我不是怪她没考好,我是怪我自己……我不是一个好爸爸……”

我默默地关掉了收音机。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点酸,有点涩。

原来,天底下,真的有会为孩子着急的父母。

原来,不是所有的父爱,都像我爸那样,沉默如山,也冷硬如山。

又过了几天,表婆突然拿了一封信给我。

信是从我家里寄来的。

信封上,是我爸的字,歪歪扭扭,像虫子爬。

我捏着那封信,指尖都在发抖。

我不知道该不该拆开。

我怕。

我怕里面又是责骂,又是命令。

我怕那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又被搅得天翻地覆。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拆开了。

信纸很薄,只有一张。

上面的字,比信封上的更潦草,很多地方都被墨水洇开了一团。

我能想象,我爸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手抖得有多厉害。

信的内容很简单。

他说:

“囡囡,回家吧。

爸妈知道错了。

你不在家,家里冷清得不像话。

你妈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爸没用,不会说话,只会让你受委屈。

你堂哥的升学宴,我们不办了。

什么都没你重要。

你快回来吧。

爸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信的最后,是我妈的字,娟秀,但笔画都在颤抖。

只有两个字:“想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一滴,一滴,砸在信纸上,迅速洇开。

就像我爸的字迹一样。

原来,他们还是在乎我的。

原来,那个家,也不是那么冷。

只是他们,用错了方式。

我哭了好久好久。

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所有不甘,所有痛苦,都哭了出来。

哭到最后,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外婆家。

外婆就坐在我身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她的眼神,温柔得像月光。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回家。

不是因为原谅。

是因为我想当面问清楚。

问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十八年来,我要活得像个外人。

我跟表婆告了别。

她给我煮了两个鸡蛋,让我路上吃。

她说:“孩子,家里人,没有隔夜仇。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

我点点头。

回去的火车上,我一直在想,见到我爸妈,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是质问?是哭诉?还是沉默?

我想了无数个开场白,但没有一个满意的。

等我真的拖着行李,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所有的预演,都是多余的。

开门的是我妈。

她瘦了好多,眼窝深陷,头发也白了不少。

看到我的一瞬间,她愣住了,然后,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

她一把抱住我,抱得那么紧,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我揉进她的身体里。

“囡囡……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她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的声音,沙哑,破碎。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我爸也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围裙。

这个在我印象中,永远挺拔如松的男人,此刻,背也有些驼了,眼角爬满了皱纹。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红着眼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一刻,我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怨恨,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任由我妈抱着我,任由她的眼泪,打湿我的肩膀。

厨房里,飘来一股排骨汤的香气。

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

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很压抑。

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把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我爸则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他的脸,喝得通红。

终于,他放下了酒杯,看着我,开口了。

“囡囡,是爸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堂哥那个升学宴……是我们不对。”

我抬起头,看着他。

这是十八年来,他第一次,跟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我终于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盘桓了无数个日夜的问题,“为什么你们总是向着他?”

我爸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

“因为……我们欠你大伯一条命。”

我愣住了。

我妈也开始掉眼泪,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接下来,我爸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故事。

十八年前,我爸和我妈,还有我大伯,都在一个化工厂上班。

我妈当时,已经怀了我。

有一天,厂里发生了爆炸。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所有人都往外跑。

我妈因为怀着孕,行动不便,被人群冲倒了。

眼看着,一个巨大的铁架子就要砸下来。

是我大伯,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我妈。

铁架子砸在了他的腿上。

我妈和我,安然无恙。

而我大伯,那条腿,废了。

从此,他只能拄着拐杖走路。

也因为这个,他丢了工作,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大伯母也因此,落下了心病,身体一直不好。

“你大伯,是为了救你和你妈,才变成这样的。”我爸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愧疚,“这些年,我们总觉得亏欠他们。所以,你堂哥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我们想弥补,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我们总想着,你学习好,懂事,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堂哥身上。”

“我们以为,这样就是对他好,就是对你大伯一家好。”

“可是我们忘了……忘了你也是我们的孩子,你也需要关心,需要爱。”

“我们把你忽略了。一次又一次。”

“囡囡,爸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但是爸想告诉你,爸妈不是不爱你。”

“我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爱。”

我爸说完,趴在桌子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妈也哭得泣不成声。

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原来是这样。

原来,所有的偏心,所有的忽略,背后是这样一个沉重的故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恨他们,还是该原谅他们?

我只觉得,我的心,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是疼。

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委...

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而疼。

另一半,也是疼。

为我爸妈,为我大伯,为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家而疼。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我小时候的事,聊我上学的事,聊我对未来的打算。

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这样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敞开心扉。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

只有泪水,和迟到了十八年的,理解。

第二天,我爸妈带我去了大伯家。

大伯母见到我,眼神有些躲闪。

大伯倒是和以前一样,笑呵呵地招呼我坐。

他的腿,确实一瘸一拐的。

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我爸当着他们的面,把事情都说开了。

他说,以后,不会再这样无底线地满足张航了。

他说,他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一个是张航,他会一碗水端平。

大伯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抽了半包烟,才抬起头,看着我,说:“囡囡,大伯对不住你。”

“这些年,是我们拖累了你家。”

“你爸妈心里苦,我们知道。”

“以后,不会了。”

张航也在。

他低着头,玩着手机,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临走的时候,他突然追了出来,塞给我一个东西。

是一个很旧的奥特曼玩具。

“姐,这个还给你。”他小声说,“小时候,是我不对,抢了你的玩具。”

我看着他,这个我从小讨厌到大的堂弟。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我笑了笑,把奥特曼推了回去。

“送你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了。

露出一口白牙。

那一天,笼罩在我们两家人头顶多年的乌云,好像终于散了。

虽然,天空还没有完全放晴。

但至少,已经有阳光,透了进来。

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很快就寄到了。

国内最好的一所大学。

我爸拿着那张烫金的通知书,手都在抖。

他翻来覆去地看,看了十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供在了电视柜最显眼的位置。

逢人就说:“我女儿,考上清华了!”

那骄傲的语气,好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我妈则是忙着给我准备行李。

新的被子,新的床单,新的衣服。

她把我的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生怕我在外面受一点委屈。

他们甚至,真的要给我办一个升学宴。

比原计划给张航办的那个,还要隆重。

我拒绝了。

我说,一家人,吃个饭就好。

升学宴那天,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很平静的饭。

饭桌上,我爸宣布了一个决定。

他要把这些年攒下的钱,拿出来,给我大伯开个小卖部。

这样,他们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大伯推辞了很久,最后还是收下了。

他端起酒杯,敬我爸,也敬我。

他说:“以后,我们两家,好好过日子。”

我看着他们,这些我最亲的亲人。

他们都有各自的缺点,各自的无奈。

他们也曾深深地伤害过我。

但此刻,我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恨意。

也许,这就是家吧。

有伤害,有亏欠,但更多的,是血脉相连,无法割舍的羁绊。

开学那天,我爸妈,大伯大伯母,还有张航,都来送我。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

我妈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说不完的话。

我爸站在一旁,默默地抽着烟,眼圈红红的。

大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囡囡,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了,别忘了家里。”

张航则递给我一个信封。

“姐,这是我攒的零花钱,你拿着,到学校买点好吃的。”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不多,但很重。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把钱推了回去。

“我有钱。你留着自己用吧。”

他坚持要给。

我们推来推去,最后,我只收下了十块钱。

我说:“就当是你,请我吃的第一顿饭。”

他笑了。

检票的广播响了。

我该走了。

我跟他们一一拥抱。

拥抱我妈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瘦弱的身体,在我怀里轻轻颤抖。

拥抱我爸的时候,我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烟草味,和他那笨拙的,却无比用力的回抱。

我转身,拖着行李,走进了检票口。

我没有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火车缓缓开动。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那个越来越小的站台。

我看到,我爸妈,我大伯,他们都还站在那里,朝着我挥手。

张航也在挥手,挥得最用力。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会遇到新的人,看到新的风景。

但无论我走多远,我的身后,永远有一个地方,叫做家。

那里,有我的亲人。

有爱,有伤,有亏欠,也有温暖。

火车越开越快。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我拿出手机,给我爸发了一条信息。

“爸,我上车了。勿念。”

很快,他就回了过来。

只有一个字。

“好。”

我看着那个“好”字,笑了。

我知道,这个字里,包含了他所有说不出口的,爱。

大学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参加了很多社团,也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

我很少回家。

但我每天都会跟我妈视频。

她会跟我说家里的事。

说我爸的身体怎么样了,说大伯的小卖部生意好不好,说张航又闯了什么祸。

她的语气,总是那么温柔,那么平和。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了隔阂。

张航也偶尔会给我打电话。

他上了个大专,学汽修。

他说,他不喜欢读书,就喜欢摆弄那些零件。

他说,他以后要开个自己的修车厂,当老板。

我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那份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不是只有考上名牌大学,才叫成功。

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为之努力,就是最大的成功。

大一暑假,我没有回家。

我找了一份兼职,在一个科研实验室里,当助理。

带我的老师,是一个很温和的女教授。

她很欣赏我,说我有科研的天赋。

有一天,她带我去看一个植物标本展。

在展厅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株很特别的植物。

它的叶子,像蓝色的星星。

标本的下面,有一个名字。

一个让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的名字。

那是我亲生母亲的名字。

我站在那里,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动弹不得。

女教授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么了?”

我指着那个名字,声音都在发抖:“她……她是我妈妈。”

女教授愣住了。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那个名字,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你是她的女儿?”

我点点头。

她突然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

“太像了……你跟你妈妈,长得太像了!”

她告诉我,她是我妈妈的学生。

也是我妈妈,最得意的门生。

她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我妈妈的故事。

她说,我妈妈是一个天才。

一个对植物学,有着狂热痴迷的天才。

她发现了很多新的物种,也解决了很多学术上的难题。

她本来,可以有更辉煌的成就。

可是,一场意外,夺走了一切。

那是一次野外考察。

为了采集一株生长在悬崖上的珍稀植物,我妈妈失足,掉了下去。

等救援队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株植物。

就是我眼前这株,叶子像蓝色星星的植物。

“这是你妈妈,用生命换来的。”女教授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她给它取名叫‘星愿’,她说,她希望,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能像星星一样,永远闪亮,永远充满希望。”

我看着那株“星愿”,眼泪模糊了视线。

原来,我的妈妈,是这样一个勇敢,而又伟大的人。

原来,她并不是抛弃了我。

她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永远地活在了这个世界上。

也活在了,我的生命里。

那天,女教授跟我聊了很久。

她把她珍藏的,我妈妈的照片,都拿给我看。

照片上的妈妈,很年轻,很漂亮。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

她的笑容,灿烂得像阳光。

她还把妈妈的日记,交给了我。

日记本的封面,已经泛黄了。

里面,是我妈妈清秀的字迹。

记录了她的学习,她的研究,她的喜怒哀乐。

也记录了,她对我,这个还未出生的女儿的,所有期待和爱。

“宝宝,妈妈今天又发现了一种新的蕨类植物,它长得好可爱,像小小的手掌。等-你-出-来-了,妈妈带你去看,好不好?”

“宝宝,你今天又踢我了,好大的力气。你一定是个很活泼的小家伙吧。”

“宝宝,妈妈给你想好名字了。就叫‘星辰’。希望你的人生,像星辰一样,璀璨,闪耀。”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

我仿佛能看到,年轻的妈妈,坐在灯下,抚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地写下这些文字。

她爱我。

她那么那么地,爱我。

我把日记本,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是妈妈,留给我最宝贵的遗产。

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慰藉。

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听到他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囡囡……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我们……我们没有照顾好你……”

我说:“爸,不怪你们。”

“真的,我不怪你们。”

“你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一个家。这就够了。”

“妈妈她,也不会怪你们的。”

“她只会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过得好好的。”

那一天,我跟我爸,隔着电话,都哭了很久。

我们哭,不是因为悲伤。

而是因为,我们终于,都放下了。

放下了过去的亏欠,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我们终于可以,轻装上阵,去迎接新的生活。

暑假结束,我回到了学校。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追随我妈妈的脚步。

我也要,成为一个植物学家。

我要去她去过的地方,看她看过的风景。

我要把她的研究,继续下去。

我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故事。

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那么热爱生命,热爱自然的,了不起的女人。

这是我的使命。

也是我,对我妈妈,最好的纪念。

大学四年,我过得非常充实。

我像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着知识。

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和实验室里。

我爸妈很支持我。

他们说,只要是我喜欢做的事,他们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他们还说,他们为我感到骄傲。

张航也变了很多。

他不再是那个游手好闲的少年了。

他的汽修厂,开起来了。

生意很好。

他变得,有担当,有责任心了。

他甚至,还谈了个女朋友。

是个很文静,很爱笑的姑娘。

他说,等他攒够了钱,就结婚。

我看着他,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我们都长大了。

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生活着。

毕业后,我选择了继续深造。

我考上了我妈妈当年所在的研究生院。

我的导师,就是当年那个女教授。

她说,她在我身上,看到了我妈妈当年的影子。

她说,她相信,我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笑了。

我说,我不想超越谁。

我只想,成为我自己。

成为一个,能让妈妈在天上,为我感到骄傲的,我自己。

研究生毕业后,我留在了研究所工作。

我的生活,简单,而又规律。

每天,都和各种各样的植物打交道。

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宁静,而又充满了生命力。

我爸妈的身体,还很硬朗。

大伯的小卖部,已经变成了小超市。

张航的汽修厂,也开了分店。

我们两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

我们经常会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就像最普通的,最幸福的家人一样。

那些过去的伤痛,好像都已经很远了。

但我们谁也没有忘记。

因为是那些伤痛,让我们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珍惜。

有一天,我去整理妈妈的遗物。

在一个旧箱子的最底下,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木盒子。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钥匙。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我妈妈,笑得像花儿一样。

另一个,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他的眉眼,和我,有七分相似。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字。

“愿我们的星辰,永远闪亮。”

我愣住了。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那个在我生命中,完全缺席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妈妈的日记里,也从来没有提过他。

我看着照片,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怨。

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奇他和我妈妈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但我没有去寻找。

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现在,有爱我的家人,有我热爱的事业。

我很幸福。

这就够了。

我把照片,和我自己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然后,把它们,和我妈妈的日记,一起,锁进了那个小木盒里。

这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完整的,人生。

我的人生,曾经有过一个很灰暗的开始。

但现在,它充满了阳光。

我知道,是爱,照亮了我的世界。

是外婆的爱,是爸妈的爱,是大伯一家的爱。

也是我妈妈,那份跨越了时空的,永恒的爱。

我会带着这些爱,继续往前走。

走得更远,也走得,更坚定。

因为我知道,在天上,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在永远地,照耀着我。

那是我的星星。

也是我的,妈妈。

来源:缤纷雪碧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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