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具体是为什么中的,至今是个悬案。可能是喝错了师兄炼的什么奇怪药剂,可能是误闯了师父的禁地,也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1
我中蛊了。
具体是为什么中的,至今是个悬案。可能是喝错了师兄炼的什么奇怪药剂,可能是误闯了师父的禁地,也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反正在我失去意识之前,耳边清晰地响起了师父那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声音:“这情蛊啊,烈得很。你醒来时看到谁,就会死心塌地爱上谁,解药啊……等我研究出来再说。”
师父是方圆百里内赫赫有名的神医,也是个不着调的蛊师。他老人家研究蛊毒是为了治病救人,但偶尔也会拿我这个倒霉徒弟做点“小实验”。当然,他总说这些实验是为了“医道精进”,我信他个鬼。
所以,我中蛊了。会爱上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当我再次有了意识,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受身体有没有异样,而是拼命控制眼皮,不让它们睁开。
我得想办法。我得决定我睁眼看到谁。
房间里似乎很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身下是熟悉的床铺,身上盖着薄被。
我听见脚步声。很轻,很稳。是师兄?还是师父?
师兄人不错,虽然有点呆板,但至少品行端正。要是爱上他……也不是不行,至少他不会把我卖了换药材。
师父就免了,我对老人家没有那种世俗的爱。
脚步声近了,停在了床边。我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要是师兄,我该怎么开口?要是师父,我就继续装睡!
“醒了吗?”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师兄。也不是师父。
这个声音……有点陌生,又好像在哪里听过。低沉,带着一丝清冽。
我心头一跳,这个人是谁?万一是个我不认识的,长得歪瓜裂枣的怎么办?万一是个仇人怎么办?万一是个路过打酱油的怎么办?
绝对不能贸然睁眼!
我继续闭着眼睛装睡,希望能听到更多信息。
那人似乎没等到回应,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拂过我的脸。
他在吹我?想让我睁眼?
这是什么操作?
我依然没动。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但我听得很清楚。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了?
我继续保持闭眼姿势,数了五十个数,确定脚步声已经远到听不见了,房间里又恢复了那种绝对的安静。
我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没有人。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窗户开着,微风吹进来,带着外面树叶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完全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熟悉的床帐,是屋顶的梁柱,是窗外的树叶,是地板上的光影。
没有人。
那一刻,我感觉到的不是庆幸,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荒谬。
我中蛊了,会爱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而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
是空气。是光。是这间屋子。
等等,我会不会爱上这间屋子?爱上窗户?爱上那片树叶?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一个激灵。这情蛊的效果到底是什么?爱上具体的“人”,还是第一个进入视线的“东西”?
如果是后者,那我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空气,一束阳光,几片树叶。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似乎没有什么突变。我试着感受那种排山倒海、无法自拔的“爱意”。
没有。
我对这间屋子,没有爱。对那束阳光,没有爱。对窗外的树,也没有爱。
我只是觉得它们很普通,很正常,它们就是它们。
难道是蛊没成功?还是师父搞错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没有不适,精神也还好。除了有点饿。
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外面阳光明媚,鸟儿在树枝上叫唤。
我看着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又看看角落里师父晒药材的竹匾,再看看门口的石阶。
我努力感受,努力想爱上它们。
没有任何感觉。
我瘫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这蛊好像是失败了。
师父啊师父,您这医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是您下错了剂量,还是这蛊也挑人下?它觉得我连爱上棵树都不配?
正当我沉浸在蛊毒失败的荒谬感中时,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熟悉的节奏,夹杂着师兄特有的走路时的轻微咳嗽声。
师兄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坐着,脸上露出惊讶:“师妹,你醒了?怎么不躺着?”
我看着师兄那张没什么表情、有点呆板的脸,以及他手里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药碗。
我努力感受,我对他有没有那种情蛊带来的爱意。
没有。我只觉得他是我的师兄,端着一碗看起来很难喝的药。
我彻底确定了,那情蛊,失败了。
我舒了一口气,觉得轻松又有点好笑。经历了一场可能会爱上任何人的危机,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师兄,”我说,“师父呢?他给我下了什么奇怪的蛊?好像没用。”
师兄放下药碗,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没烧了就好。师父在后山采药。他说,这个蛊药性很烈,你醒来时会看到……”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有点怪异。
“看到什么?”我追问。
“看到……嗯,就是看到……”师师兄结巴了一下,“他没说具体看到什么,就说你醒来时,看到的东西,会让你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爱上?这不一样啊。师父是不是故意在吓唬我?
“总之,蛊没起作用,我对你,对屋子,对花草树木,都没有产生任何爱意。”我摊了摊手。
师兄看着我,表情依然有点奇怪,像是欲言又止。
“喝药吧。”他最后说道,端起那碗药递给我。
我接过药碗,看着那黑乎乎的液体,闻着那股苦涩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在我刚刚醒来、还没睁眼时,床边似乎站着一个人。一个声音低沉清冽的人。他吹了我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走了。
那个人是谁?
难道蛊不是失败了,而是……我睁眼时,他已经离开了,我真正看到的“第一个人”确实是空气?
这个想法让我更觉得离谱。爱上空气?这蛊也太有原则了吧?非得是“人”才行?
2
喝完药,我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师兄去前院忙活了,我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阳光正好,空气新鲜。我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再次确认自己没有任何想拥抱大树或者亲吻地砖的冲动。情蛊确实没有让我爱上屋子。
但我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个在我睁眼前出现在床边的声音。低沉,清冽,还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又为什么在我醒来前离开了?
师父和师兄都没有提起有外人来过。
难道是我幻听了?但感觉很真实。
我决定去前院找师兄问问。
刚走到前院,就听到前厅传来一阵嘈杂声。师父的大嗓门夹杂着另一个听起来很着急的声音。
“师父!您快点啊!这毒发得厉害!”
“急什么!老夫配药不要时间吗?你带来的那小子,中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连老夫都没见过!”这是师父的声音。
“什么稀奇古怪的毒!分明就是您昨天在后山误抓的毒蛇!”那个着急的声音说道。
我脚步一顿。后山毒蛇?师父又在搞什么?
我走到前厅门口,往里一看。
师父正捋着胡子在药柜前翻找东西,脸上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和兴奋(他对稀奇古怪的毒总是特别兴奋)。师兄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前厅中央的软塌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男子。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身体微微抽搐着。
而站在软塌边,一脸着急、正和师父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男子。他身材高大,眉目英挺,虽然神情焦急,但也带着一股压迫感。
我看着这个锦衣男子。他的声音……
低沉,清冽。带着一丝焦急。
不就是我在醒来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吗?!
我瞪大了眼睛。原来床边那个人是他!
他感觉到我的注视,转过头看向门口。
我们的目光对上了。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电流从头窜到脚。不是麻痹,不是疼痛,而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吸引力。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不是紧张,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陌生的悸动。
我看着他英挺的眉目,焦急的神情,还有那双看向我时带着一丝疑惑的眼睛。
一个念头瞬间涌入我的脑海,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冲动——我想上前去,对他笑,想问他叫什么名字,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种感觉来得太快,太猛烈,完全不像是我的本意。
这就是情蛊吗?!
原来它没有失败!它只是在等我看到正确的人!
我睁眼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房间,是空气。但第一个走进我的视线,让我的眼睛和意识聚焦的“人”,是出现在前厅门口、与我对视的他!
我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地朝他走去。我脸上露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带着几分羞涩和喜悦的笑容。
“你……”我刚想开口。
站在软塌边的锦衣男子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短打、一脸凶相的大汉。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正要往软塌上的男子身上刺去!
“住手!”锦衣男子大喊一声,反应极快地一脚踢飞了大汉手里的刀。
大汉摔倒在地,锦衣男子立刻上前与他缠斗起来。
前厅里顿时一片混乱。桌椅被撞翻,药材散落一地。
师父和师兄也反应过来,上前帮忙制服大汉。
我站在门口,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爱意和冲动,瞬间被这突发状况冲淡了。我看着锦衣男子身手敏捷地与大汉过招,又看着师父师兄加入战团。
等等。情蛊还在吗?
我再次看向那个锦衣男子。他正全神贯注地对付大汉,眉宇间是凌厉和专注。
那股强烈的吸引力又回来了!
我现在看他,觉得他身姿矫健,动作利落,简直是世间最完美的武者!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我只想为他加油,想冲上去帮他,想在他受伤时立刻为他包扎!
天啊!这蛊真的生效了!我真的爱上了这个在我面前打架的锦衣男子!
爱得……有点离谱!
他一脚踢在大汉身上,大汉惨叫一声,摔了出去。锦衣男子正要上前,地上的大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毒粉,朝着锦衣男子撒去!
“小心!”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声。身体比脑子更快,我已经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锦衣男子的衣袖,将他往后拽!
他被我猛地一拽,脚步踉跄了一下。那把毒粉擦着他的衣角飞过。
“你做什么?!”他转过头,有些恼怒地看向我。
对上他带着怒意的眼睛,我内心深处那个被情蛊控制的声音告诉我——
“啊!他生气的样子也好有魅力!”
我被自己的内心活动惊到了。这蛊毒,不仅让人产生爱意,还自带滤镜效果吗?!连生气都觉得迷人?
“我,我帮你……”我结结巴巴地说,感受到情蛊带来的冲动,想对他笑,想让他不要生气。
他显然没空理会我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师父和师兄已经上前制服了那个大汉。锦衣男子甩开我的手,走到软塌边,查看躺着的男子。
“承影!”他焦急地喊了一声。
躺着的男子似乎是他的同伴。而他,刚才叫他“承影”?这是他的名字吗?
我看着他焦急地查看同伴的样子,情蛊带来的感觉又来了——
“他好关心朋友啊!重情重义!这样的男人真是太棒了!”
我的内心在疯狂刷着对他的赞美弹幕,而理智的我则在旁边捂脸尖叫:这是什么鬼蛊毒啊!自动脑补对方优点是吗?!
师父走过来,看了看躺着的男子,又看了看那个被制服的大汉。
“这小子中的是噬心蛊,发作得很快。”师父摸了摸下巴,“不过还好,老夫有办法解。”
他又看向那个锦衣男子:“你是他什么人?”
锦衣男子抱拳:“在下萧衍,这是我的朋友,季承影。季兄突然发作,情况危急,听闻此处有位神医,特来求助。”
萧衍。原来他叫萧衍。
情蛊听到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回响——“萧衍……好听的名字!和他的气质好配!”
我:“……”救命!
师父点头:“萧衍是吧。那小子中毒了,这大汉又是怎么回事?”
萧衍脸色冷下来:“这大汉一路跟踪我们,想趁机下毒暗算。季兄的毒,恐怕也是他下的!”
师父看了看大汉:“哦?原来是来暗算的。那就关起来再说。”
师兄把大汉拖了下去。师父开始给躺着的季承影诊治。
萧衍站在软塌边,依然神情焦急。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情蛊又开始发力了——
“他站在那里,焦急等待的样子也这么帅!”
我简直要疯了。这蛊毒,不仅让我爱上他,还让我觉得他做什么都好。
我感觉自己像个变态跟踪狂,眼神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我好想过去跟他说说话,想让他注意到我。
理智告诉我,我现在被蛊毒控制着,绝对不能靠近他,不能说任何奇怪的话。否则要是这蛊毒没法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缠着他,还自带迷恋滤镜?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脚步,朝院子外退去。我得离他远点,冷静一下。
但情蛊带来的爱意,却像跗骨之蛆,紧紧地吸附在我的意识上。即使退出了前厅,我也忍不住回头看他,脑子里全是他的样子,以及情蛊给他加持的各种“优点”:英武、重情、名字好听……
我简直要被自己的内心弹幕折磨死了。
3
我逃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锁在里面。我需要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怎么才能摆脱这鬼蛊毒。
情蛊让我爱上了萧衍。那个在我睁眼后第一个出现在我视线里、并且让我意识锁定的“人”。
我回忆起他当时的模样。英挺的眉,深邃的眼,虽然焦急但带着力量感的神情。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子。
可问题是,这是情蛊强加给我的“爱”,不是我发自内心的。我正常情况下,或许会觉得他长得不错,但绝不会产生那种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的冲动,也不会给他脑补这么多完美滤镜。
我师父真是个天才,能研究出这种让人自动加滤镜的蛊毒。
我要怎么办?我不能真的爱上他,然后去缠着他吧?他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世家公子,我一个神医的徒弟,去缠着人家,这算什么事?
我得找师父!他下的蛊,他必须负责解!
我走出房间,去找师父。但他正在前厅给季承影解毒,旁边还守着一个寸步不离的萧衍。我不敢过去,怕再次看到他,情蛊又开始发作。
我走到院子的角落里,抱着一棵树干,努力想平复心情。
情蛊带来的爱意依然存在,像一股暖流在我心里涌动,但只要我不去看萧衍,这种感觉就不会那么强烈,不会让我产生立即行动的冲动。
我抱着树干,心里默默祈祷:蛊啊蛊,你可千万要靠谱点,爱上萧衍就爱上了,可别在我看不见他的时候,让我突然爱上这棵树啊!
但我怎么才能见到师父,让他给我解蛊,又不靠近萧衍呢?
我绕到前厅后面,偷偷从窗户往里看。
师父正在给季承影施针,萧衍紧张地站在旁边。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等等,我不能再脑补了!情蛊你住嘴!
我赶紧移开视线。
我得想个办法把师父叫出来。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悄悄地朝着师父的窗户扔去。
“啪嗒”一声,石头打在窗框上。
师父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
我又扔了一块。
这次师父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看到躲在角落里的我。
他眼神一变,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你醒了?糟了!”的表情,然后又立刻恢复正常。
“进来!”师父压低声音说。
我指了指前厅里面,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意思是里面有人,我不方便进去。
师父看了看里面的萧衍,又看看我,似乎明白了我的顾虑。情蛊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想了想,对萧衍说:“你守在这里,我出去拿点药材,很快回来。”
萧衍点头:“有劳神医。”
师父这才从前厅侧门绕出来,走到院子里。
“你这丫头,醒了就乱跑什么!”师父走过来,语气责怪,但眼神里带着询问,“情蛊……生效了?”
我点头,表情悲壮:“生效了。而且……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不该爱上的人?”师父捋着胡子,“是谁?哪个倒霉蛋?”
我指了指前厅里面:“就是那个,送朋友来解毒的锦衣男子。”
师父一听,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哦,萧衍啊。那小子人品倒是不错,就是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他是你醒来第一个看到的?”
我赶紧解释:“不是!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屋子!是空气!他是我睁眼后,第一个出现在我视线里,而且我的意识锁定的‘人’!”
师父听了我的解释,摸着胡子思索了片刻:“嗯……情蛊的药性是锁定第一个进入目标视线的‘活物’……看来你醒来时他正好在门口或者哪里,在你聚焦之前又离开了。然后你在前厅看到他,你的意识锁定了‘人’,所以他就成了目标。”
我不管那些专业解释!我只想知道怎么解蛊!
“师父!别研究原理了!赶紧给我解药啊!”我焦急地说。
师父摆了摆手:“解药哪有那么快!这种蛊我还是第一次用在人身上,药性有点超出预计。我得再研究研究。”
“您还没研究出来?!”我瞪大了眼睛,“您就敢拿我做实验?!”
“这不是试验成功了吗?”师父理直气壮地说,“至少药效有了。就是解药嘛……”
“那怎么办?!”我快哭了,“我总不能一辈子爱着他,还自带迷恋滤镜吧?!我刚才看他打架都觉得帅得离谱!”
师父看着我那副崩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有这么夸张吗?不过你放心,蛊毒是有时效的,而且药性会随着时间减弱。总会失效的。”
“有时效是多久啊?!别是十年二十年吧?!”我欲哭无泪。
师父想了想:“嗯……根据药材配比,估计……短则一月,长则三月吧。反正不会是一辈子。”
一到三个月?!让我爱着萧衍一到三个月,还自带迷恋滤镜?!这日子怎么过?!
“师父!您行行好!赶紧给我研制解药啊!我不想对他犯花痴!”
师父拍了拍我的头:“别急别急,为师这就去给你想办法。不过在他中噬心蛊的朋友痊愈之前,他们应该会留在我们这里。你这段时间,尽量避着他点。或者……你也可以观察观察他,说不定这个蛊毒给你找了个好夫婿呢?”
“才不要!”我断然拒绝,“这不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总觉得这蛊毒给我加了太多虚假滤镜!”
“行行行,”师父笑着说,“我去想办法。你先避着点。”
师父回了前厅,我又被留在了院子里。情蛊带来的爱意依然在,但没有萧衍在眼前,这种感觉就弱了很多。
我开始认真思考师父说的“避着点”。在这个小小的医馆里,怎么避开一个要住一段时间的人?
这简直比解蛊还难!
4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艰难的“避萧衍”生活。
萧衍和他的朋友季承影住进了医馆的客房。季承影还在养病,需要师父时刻关注。萧衍自然也就一直留在医馆。
我的生活变得像一场躲猫猫游戏。
早上,我得算着时间起床,确保萧衍不在院子里练剑或者散步。
吃饭时,我得等他们吃完了再去,或者端回自己房间吃。
我想去前厅找师父问解药的事情,得先派师兄去打探情况,确认萧衍不在。
我想去后山采药,得偷偷溜出去,生怕在路上遇到他。
情蛊带来的爱意,让我只要一看到萧衍,那种“啊他真好啊他真帅啊”的滤镜就会自动开启,然后产生各种不合时宜的冲动。为了不让自己在萧衍面前失态,我只能像个幽灵一样在医馆里飘荡。
萧衍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他偶尔会在院子里看到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开,或者在我想去前厅时正好走出来,然后看着我僵在原地,表情困惑。
有一次,我在院子角落里采摘草药,没注意到他走了过来。
“唐姑娘。”他突然开口。
我身体一僵,抬头看他。情蛊滤镜立刻上线——
“他的声音真好听!像清泉流过!”
我内心:闭嘴!
“你一直在躲我吗?”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情蛊:“他连探究的样子都这么有魅力!”
我:“……”救命!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挤出一个自然的表情(我猜可能很扭曲)。“没有啊!我,我只是在忙着采药!”
“忙着采药?”他看向我手里的草药,似乎想说什么。
情蛊:“他好像对药材感兴趣!他难道也喜欢这些?我们有共同爱好哎!太棒了!”
我:“……情蛊你再这样我就自绝经脉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深究,但也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我采药。
我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被情蛊控制的我,只想扑过去问他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问他有没有觉得我很好看,问他……
理智告诉我,我不能问!绝对不能!
我只能低着头,装作专心采药的样子。但我知道自己的动作肯定非常僵硬。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你采这味草药,是为了治什么病?”
我脱口而出:“治心病!”
说完我就后悔了。情蛊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情蛊:“啊啊啊他笑了!好苏啊!苏炸了!”
我:“……我完了。”
他笑了之后,脸上的探究更深了:“心病?唐姑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师父说过,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最正常的语气说:“是啊,心病很难治。尤其是那种……控制不住的心病。”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我赶紧找了个借口:“哎呀,这草药好像采够了。我先拿回去处理一下!”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几根可怜的草药。
回到房间,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才和他说了几句话,我就差点露馅!
这日子没法过了!一个月到三个月,我怎么撑过去?!
我再次去找师父,强烈要求他加速解药的研制。
师父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知道这个蛊毒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他承诺会加快进度,但解蛊这种事,急不得。
他告诉我,情蛊的药性主要是影响心智,让人产生强烈的爱慕之情和滤镜效果,但不会影响身体健康。只要我不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暂时是安全的。
“太出格的事情?”我问。
师父想了想:“比如,突然扑上去抱住他,或者当众对他表白,或者跟踪他,或者……嗯,总之,别做正常人不会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做的事情。”
我:“……”正常人谁会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产生这么强烈的爱意啊!这蛊毒就是让我做不正常的事情啊!
师父看我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又安慰道:“别担心,你现在还有理智,只是心被蛊毒控制了。努力用理智压制它就好。就当是一场特殊的修行了。”
修行?修什么?修如何不在迷恋中沉沦吗?!
这日子过得战战兢兢。我躲着萧衍,同时又要小心翼翼地观察师父的解药研制进度。
萧衍和季承影在医馆住了十来天。季承影的毒解得差不多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这十来天里,我与萧衍的接触少之又少,但每一次偶尔的碰面,都会让我经历一次内心的挣扎。
看到他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看书,情蛊:“好文雅啊!他肯定博览群书!”
看到他和师兄讨论医术,情蛊:“看!他多么虚心好学!”
看到他对待季承影细致入微,情蛊:“多么重情义的好男人!”
我每天都在和情蛊的脑补滤镜做斗争,感觉自己像个精神分裂患者。
终于,师父告诉我,季承影的毒完全解了,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内心复杂。一方面,我终于可以摆脱这种煎熬了!只要萧衍离开了,我的情蛊再怎么发作,也只是对着空气犯花痴!
另一方面,情蛊带来的那点莫名其妙的“爱意”,竟然让我产生了舍不得。
我立刻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醒醒!这都是蛊毒在作祟!不是你自己的感情!
师父看出我的纠结,走到我身边,低声说:“蛊毒还没完全清除,药性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彻底消退。不过他们走了,你也就安全了。”
我点头,感觉像逃过一劫。
当晚,我睡得格外踏实。想象着明天一早,萧衍和季承影就会离开,我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
情蛊啊情蛊,你就慢慢消退吧,我可不想爱上空气或者别的东西了。
5
第二天一早,我特地晚起了半个时辰,确定他们已经离开医馆了。
我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空气真好,院子真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情蛊带来的那种强烈的爱慕感,似乎在萧衍离开后,就彻底消失了。我再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它们依然是普通的花草树木。再想萧衍这个人,只觉得他是个有些英武的陌生人,再也没有那种夸张的滤镜和冲动了。
太好了!蛊毒真的在消退!
我心情愉快地去前厅找师父。
师父正在收拾药柜,看到我进来,笑着说:“看来摆脱了?我就说,那情蛊离开了目标,药效自然会减弱。”
“师父英明!”我高兴地说,“那剩下的药性什么时候能完全消退啊?”
“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没事了。”师父说,“这段时间你依然要注意,避免和陌生人,尤其是年轻男子,长时间接触。免得蛊毒又锁定新的目标。”
“好!”我赶紧点头,决定未来一段时间都躲着陌生男人走。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是敲门声。
师父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萧衍府邸服饰的护卫。
“请问,唐姑娘可在?”护卫问道。
我一愣。他们找我?
“我是。”我走上前。
护卫递给我一个木盒:“这是我们家公子给唐姑娘的谢礼。公子说,多谢唐姑娘上次在前厅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哦,那天我拉了他一把,让他躲过了毒粉。
“公子还有一句话,”护卫继续说,“公子说,唐姑娘上次说的心病,若是无药可医,不妨等等他。也许他能做那味药。”
等等他?他能做那味药?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护卫把木盒留下,转身离开了。
我手里拿着那个木盒,脑子里回响着护卫转达的话。
萧衍知道我中情蛊的事了?他当时听懂了我“治心病”、“控制不住的心病”的意思了?
他说的“不妨等等他”,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护盒,又看向护卫离开的方向。突然,情蛊带来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心跳加速!
脑子里自动刷屏:“他!他知道我的心病!他听懂了我的话!他竟然还说要等等我!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不然为什么会说他能做那味药?!太好了!他太好了!他竟然这么细心!这么聪明!”
我:“……”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我不是已经摆脱了吗?为什么看到护卫,听到萧衍的话,这情蛊又复活了?!
我用力甩了甩头。这蛊毒难道是以萧衍为载体,只要与他相关的东西出现,就会再次激活吗?!
师父看着我瞬间变脸的表情,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复杂的、想笑又不敢笑的神色。
“看来,”师父说,“这蛊毒……比我想象的,对那个萧衍锁定得更死啊。”
我欲哭无泪。我以为他走了我就安全了,结果他一个派人送礼,就让我的情蛊原地复活了!
而且,听护卫的话,萧衍似乎对我那个“心病”产生了兴趣。他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他觉得我对他一见钟情,是因为我本人喜欢他?而不知道这是蛊毒的效果?
这个误会好像有点大。
我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几本书,都是市面上很难找到的古籍善本。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是萧衍的字。苍劲有力。
“唐姑娘,上次在医馆,多谢相助。心病之说,如有所困,萧某或可尽绵薄之力。若不弃,可来信告知。”后面附上了他的地址。
我看着字条,又看着那些古籍。情蛊又来了——
“他知道我喜欢看书!他送我古籍!天啊!他怎么会知道!他竟然连我的喜好都打听了?!”
我:“别猜了,肯定是因为我躲来躲去的时候手里拿过书被他看到了!”
情蛊:“不!这是缘分!是天意!他送的书都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太有默契了!”
我:“……”
我真的要疯了。
我把木盒和字条一扔,转身就跑。
我不能再待在前厅了!再待下去,我怕我会真的写信过去,然后控制不住地对他犯花痴!
我需要冷静!我需要解药!我需要师父立刻拿出解药!
6
我再次缠着师父,表达了我强烈的解蛊愿望。
师父看我实在痛苦,也知道这蛊毒的“复活”属性有点超出他的预期。他答应会闭关加紧研制解药。
“不过,”师父严肃地说,“在他研制出解药之前,你必须严格执行‘避萧衍’原则。不仅是他人,任何与他相关的东西,你最好也少接触。”
这太难了!他住在京城!他送了东西来!他还有可能派人来找我!
这简直是防不胜防!
我过上了更加神经质的生活。每天听到马蹄声就紧张,看到穿类似锦衣的人就躲。师父送来的任何东西,我都要先问问是不是萧衍送的(师父快被我问烦了)。
然而,有些事情,你越想躲,就越是会遇到。
半个月后,师父的解药依然没有眉目。我快要崩溃了。
这天,师父让我去城里买一些稀缺的药材。这是医馆的重要事务,我不能不去。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上了帷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药材铺在城西,离萧衍的府邸不算远。我心里七上八下,祈祷着千万不要遇到他。
我在药材铺里专心致志地挑选药材,脑子里反复默念:我是来买药的,我是来买药的,我是来买药的……
就在我称药材的时候,药材铺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萧公子来了!”
“萧公子您里面请!”
我的手一抖,药材洒了一地。
萧衍?!他怎么来了?!
我僵在原地,不敢抬头,不敢看他。情蛊带来的那种熟悉的悸动,已经在我心里悄然升起。
他进了药材铺,径直走向柜台。听声音,离我不远。
情蛊:“啊,他来了!他就在我身边!他身上是不是有淡淡的香气?不对,他是习武之人,应该是清爽的气息!他的衣料听起来很贵!”
我:“滚啊情蛊!”
“掌柜的,我要一些……”萧衍的声音响起。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疏离的礼貌。
情蛊:“他的声音真好听!有磁性!”
我快疯了。
我低着头,努力假装自己是个买药的普通人。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洒在地上的药材。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帮我一起捡拾。
我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然后是青色的衣袖。再往上……
是萧衍。
他就站在我面前,弯着腰,帮我捡药材。他脸上依然是那种礼貌而微带探究的神情。
情蛊:“天啊!他亲自帮我捡东西!他真是太好了!太绅士了!人品贵重!”
我内心:他只是顺手帮一下而已!别加滤镜!
“多谢。”我压低声音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唐姑娘,这么巧?”他直起身,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全身紧绷。这“巧”字说得,怎么听都像是在调侃。他是不是觉得我每次见到他都很“巧”?
我总不能说我是特地来躲你的吧?
“是啊,挺巧的。”我干巴巴地回答。
情蛊:“巧什么巧!这是缘分!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我:“……救我!”
他看着我,眼神似乎在我脸上打量。我的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应该看不清我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目光的重量。
“唐姑娘的心病,可好些了?”他突然问道,声音不大,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
他竟然还记得我随口胡诌的心病!
情蛊:“看!他多么关心我!他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我快哭了。这下误会更深了!
我努力想解释清楚,想告诉他我那个“心病”是蛊毒,不是真的爱他。
但我看到他脸上那丝关切的表情,又想到情蛊带来的强烈爱慕,我怕我一开口,会说出什么“我爱你”之类的鬼话。
“我……”我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或者犹豫。他没有追问,只是笑了笑。
情蛊:“又笑了!简直是致命一击!”
我:“……我真的要死了!”
“这些药材……”掌柜的走过来,打断了我们。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说:“掌柜的,这些药材我都要了!”
我匆匆付了钱,拿起药包,头也不回地朝药材铺外冲去。
“唐姑娘!”我在身后听到萧衍的声音。
我脚步更快了,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药材铺。
直到跑出老远,我才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情蛊带来的悸动依然没有消退,反而因为刚才的接触和他的话,变得更加强烈。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蛊毒操纵的提线木偶,随时可能做出失控的事情。
“心病……心病……”我喃喃自语。这蛊毒,不就是最大的心病吗?
萧衍,你等着,等我解了蛊,我一定跟你解释清楚!但现在,我只能先躲着你!
7
回到医馆,我冲进师父的炼药房,急切地问他解药有没有眉目。
师父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知道我又经历了一场“劫难”。
“别急别急,”师父安慰我,“这蛊毒的药性确实顽固,我正在想办法。”
“您快点啊!”我哭丧着脸,“我今天在城里遇到萧衍了!他说他能治我的心病!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差点就在他面前犯花痴了!”
师父听了,摸着胡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那小子倒是有趣。他竟然想替我这个师父医心病?”
“师父!这不是有趣的时候!”我都要崩溃了。
师父收敛了笑容:“好吧,好吧。我再试试一种新的药材配比。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尽量避免与他接触。你不是说他住城西吗?你以后就待在医馆别出门了。”
我欲哭无泪。我被禁足了。但这禁足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医馆里度过。师父关在炼药房里研究解药,师兄忙着医馆的日常事务,我则像个犯人一样被困在院子里。
情蛊依然存在,但因为见不到萧衍本人,那种冲动倒是少了很多。只是偶尔想到他的名字,或者想到他在药材铺里帮我捡药材的样子,那种感觉就会悄悄冒出来。
我每天都去炼药房门口问师父进度,师父总是让我再等等。
这天,师父突然从炼药房里冲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一丝兴奋。
“成了!”师父大喊一声,“药引找到了!解药有希望了!”
“真的?!”我惊喜万分。
“真的!”师父点头,“不过还需要配制几天。等配好了,你服下,情蛊就能解了!”
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终于要摆脱这个折磨人的蛊毒了!
我问师父找到了什么药引,师父神神秘秘地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冰泉水,只有极北之地才有。他托了一个过路的江湖朋友带回来的。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
我充满希望地等待着解药。
三天后,师父将一碗清澈透亮的液体递给我。闻起来没有任何苦涩,只有一股淡淡的清冽香味。
“这就是解药?”我问。
“嗯。”师父点头,“喝下它,情蛊就能解了。它能清除你体内残余的蛊毒药性,让你恢复正常的思绪。”
我看着那碗解药,心里百感交集。这段时间的煎熬,这段时间的躲避和挣扎,终于要结束了。
我端起解药,一饮而尽。
液体入口清凉,然后化作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消融,那种依附在意识上的情蛊之力,似乎在一点点剥离。
喝完解药,我坐在椅子上,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那种强烈的、不受控制的爱慕之情,那种自动加滤镜的脑补弹幕,似乎真的在减弱。我再想萧衍这个人,脑子里出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在我面前出现过几次的男子形象。没有了那种冲动,没有了那种夸张的赞美。
成功了!解药生效了!
我高兴地冲出房间,找到师父:“师父!解药生效了!我感觉情蛊消失了!”
师父看着我,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我就说,你师父出手,还有什么蛊解不了的?”
“谢谢师父!”我真心实意地感谢他。
困扰我一个月的情蛊,终于解了。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现在,我该去把那个误会解释清楚了。我得告诉萧衍,我对他的那些奇怪表现,都是因为蛊毒,不是我真正的感情。
虽然情蛊给我带来了麻烦,但它也让我认识了萧衍这个人。虽然是带着滤镜认识的,但至少他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而且,他对我那个随口胡说的“心病”表现出了关心,甚至说能做我的“药”,这让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当然,不是情蛊带来的那种“不错”,而是正常理智下的评估。
我决定写一封信给萧衍,约他出来见面,当面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回到房间,拿出纸笔。写这封信比写任何药方都让我费劲。我该怎么开口?说我中蛊了,爱上了你一个月?想想就觉得社死。
我纠结了很久,最终写了一封措辞尽量委婉的信,大意是感谢他送药材和书,并想约他出来,解释一些上次没说清楚的事情。
信写好后,我让师兄帮忙送了出去。
等待回信的时间,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萧衍收到信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我莫名其妙?
几天后,萧衍的回信来了。
信中依然是那种简洁的风格。他同意了见面,并将地点定在了城外的一个凉亭。
我如约前往凉亭。天气晴朗,微风不燥。
我远远地看到,凉亭里已经有人了。正是萧衍。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常服,背对着我,看着远处的风景。他的身影,在阳光下……等等,没有滤镜!我看到的就是他的身影,一个正常的男子身影。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萧公子。”我开口。
他转过身。看到是我,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情蛊没有了,但看到他的笑容,我心里依然感到一丝放松和……愉悦?
“唐姑娘,来了。”他点头致意。
我走上前,与他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萧公子,上次在药材铺,还有之前在医馆,我的一些举动,可能让您觉得奇怪了。”我决定开门见山,“今天约您出来,是想向您解释清楚。”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其实……我之前中了一种很特别的蛊。”我斟酌着用词,“这种蛊会让我爱上我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并且药效发作时,会对这个人产生一些……不正常的、强烈的感情和冲动。”
我说到这里,观察他的反应。他脸上依然平静,只是眼神似乎变得更深邃了一些。
“您是那天在我醒来后,第一个出现在我视线里的‘人’。”我继续说,“所以,那些日子,我才……”我有点说不下去了,脸上有些发烫。
我鼓起勇气,抬眼看他:“所以,我之前的那些表现,那些所谓的‘心病’,都是蛊毒作祟,不是我真正的意思。现在蛊毒已经解了,我的心病也好了。”
我一口气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是生气?是尴尬?还是觉得我胡说八道?
他听完我的话,并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凉亭边的栏杆旁,看着远处的山峦。
气氛有点沉重。我心里七上八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原来如此。”他说,“我就说,唐姑娘这样的性子,怎会对我一个萍水相逢之人,产生那样的心病。”
听到他这句话,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没有生气!他好像还相信了我的解释!
“所以您没有生气就好。”我说。
他转过头,看向我。脸上带着那种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却很认真。
“生气?”他反问,“为何要生气?能被唐姑娘被蛊毒选中,也是一种特别的经历。”
他停顿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离我近了一些。
“只是,唐姑娘说,心病已好。”他看着我的眼睛,“那颗因为蛊毒而失控的心,恢复正常了。”
我点头:“是,恢复正常了。”
“那颗正常的,属于唐姑娘自己的心,”他继续说,声音放得很轻,“现在如何?”
我愣住了。他问的是,我现在是不是真正喜欢他?
情蛊已经解了。我对他,没有了那种强制性的、夸张的爱意和滤镜。
但我看着他平静真诚的眼神,回想起这些日子因为他而鸡飞狗跳的生活,回想起他帮我捡药材的样子,回想起他听到我“心病”时露出的关切。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发现,即使没有蛊毒,我依然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一个细心、聪明、有能力、而且似乎对我有一点兴趣的人。
我看着他,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真实的、没有情蛊滤镜的笑容。
“季公子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说,引用了他朋友的话,“萧公子说,他能做那味药。”
我上前一步,靠近他。
“现在我的心病好了。”我说,“但是,也许我需要找一味药,来治一治另一个病了。”
他眼神里的笑意更深了。“什么病?”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相思病。”
这次,是我自己说的。没有蛊毒的控制。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绽放。
微风吹过凉亭,带来远方花草的香气。我的“情蛊”虽然是一场乌龙,却歪打正着地,让我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也许,这就是师父说的那种,“命中注定”吧。只不过我的命中注定,来得有点荒谬。
但他似乎,也很喜欢这种荒谬。
爱上空气是乌龙,爱上他,却是事实。不过这个事实,我一点都不想改变了。
来源:楠有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