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按照我们家族的规矩,我必须从一对双生子中挑选我的丈夫,这关乎性命,不容儿戏。
按照我们家族的规矩,我必须从一对双生子中挑选我的丈夫,这关乎性命,不容儿戏。
我的死对头秦梳,在订婚宴上端着红酒杯,特意凑到我耳边告诫:“你最好别选那个眼角有痣的,否则有你哭的时候。”
她口中不带痣的是哥哥祝余烬,商界新贵,出了名的城府极深;带痣的则是弟弟祝易凉,一个画儿童插画的,眼神干净得像张白纸。
我偏不信她的邪,径直选了弟弟。
秦梳大概以为我被她拿捏了,毕竟我前期接触和约会的对象,一直是祝余烬。我这出其不意的一招,让她为勾引祝余烬所做的种种铺垫,全都打了水漂。
订婚仪式结束,她反而冷静下来,倚着墙对我遥遥举杯,风情万种。“我就知道,我越不让你选谁,你就偏要选谁。”
红唇轻抿酒液,带着一丝挑衅的魅惑。
可惜她猜错了,我做选择,从不为任何人左右。“是吗?”我缓缓向她走近,直到能看清她轻颤的睫毛,“如果你让我别选你……”
她握着杯壁的手指倏然收紧,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紧张。
“我肯定不会选你。”我笑着替她拿掉发梢上粘的彩带,“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谁、谁紧张了!”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酒精能给她壮胆,“悦锦程,你别急着领证。信不信,二十一天之内,我能让他跟你提离婚。”
“我不信。”
“你凭什么不信?这些年从你身边被我撬走的男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就凭离婚冷静期足足有三十天。”
“你……”她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瞧!”
看着她像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环顾宴会厅,祝易凉正被几个长辈围着,看起来有些局促。当我的视线投过去时,他立刻向我递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到底和祝余烬不一样,这种场合他应付不来。
我端起一杯红酒,迈着优雅的步子朝他走去。见我过来,他脸上紧绷的表情瞬间松弛下来,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这张脸,与他哥哥那张完全复刻的脸重叠又分离,明明一模一样,却能牵动人完全不同的情绪。
祝余烬以公务繁忙为由缺席了订婚宴,但贺礼却早早送到。我至今还记得,他临走时看我的那一眼。
那是一种,鹰隼锁定猎物时,势在必得的眼神。
2
和祝易凉接触下来,我发现他简直就是个“恋爱笔记”学霸。他提前打探了我所有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我随口一提的小事,他都默默记在心上。惦记的路边小吃,喜欢的设计师首饰,下一次约会时,总会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更要命的是,我随便说句撩拨的话,他耳根子就红了,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欺负。
就这样,在风平浪静的甜蜜中,我们的婚礼如期而至。
婚宴上,他为了给我挡酒,各种酒混着喝了不少。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走路已经开始画“S”了。
他乖乖地任我扶进婚房,不吵也不闹,像一只温顺的大型犬。
火红的婚床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他坐在床边,就那么傻乎乎地看着我笑。
“想睡了?”
他乖巧地点头:“嗯。”
“那我呢?”我弯下腰,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没回答,只是仰起头,笨拙地想要吻我。
我的手才刚搭上他的肩膀,他就立刻停下了所有动作,眼神迷离又无辜地望着我,仿佛在等待我的许可。
“你……不想吗?”他轻声问。
从他散开的衬衣领口,能看到修长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怎么可能不想?
我玩心大起,只是轻轻一推,他就顺势倒在了床上,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我一层层剥开他的西装,一颗颗解开他的衬衫纽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腹部。
再往下,指尖触到冰凉的皮带扣,我摸索了半天也没解开。正有些懊恼时,他忽然坐起身,握住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来。”
“咔哒”一声,皮带应声而解。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用滚烫的手掌握住我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那……帮我暖暖?”
我引着他的手放在心口,让他重新躺下。当我的掌心贴上他肌肤的瞬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吸一滞,身体微微颤抖。
见他没有抗拒,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我猛地抽回了手。
不上不下的感觉最是折磨,他无助地睁开眼,眼底泛着水光,委屈地看着我。
我却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手已经暖和了,谢谢你。”
“求你,”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别走,帮帮我。”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几乎要将我溺毙在他那片汪洋里。我再度俯身,伸手为他拭去泪水。
指尖划过,一同被擦去的,还有他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
2
按理说,我此刻本该惊慌失措。可被压抑许久的好胜心,却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身下这个男人,依旧沉浸在他盛大的表演中,眼神纯情又无措,拿捏得恰到好处。
撩人至极。
我新做的红色指甲,轻轻划过他的下颌,掠过他滚动的喉结,最后沿着他的锁骨描绘轮廓。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卖花的小姑娘怎么喊我的吗?”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大波浪卷卷的漂亮姐姐。”
“叫声姐姐来听听。”
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切换成娇羞模式,睫毛轻颤:“……姐姐。”
“真乖。”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他舒服得像只被挠着下巴的猫,眯起了眼睛。
就在他以为我会继续时,我却坐起身,慢条斯理地将他的衣服拢好,扣子一颗颗扣回去。无视他错愕不解的眼神,我潇洒地抽身下床。
“帮你帮完了,我去洗澡了,我的好弟弟!”
走进浴室前,我回头瞥了一眼,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愣愣地坐在床上。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淋下,浴室里雾气蒸腾。
一帧帧画面在脑海中回放,通过细节对比,我百分之百确定,从始至终,和我约会、结婚的,只有祝余烬一个人。
难怪他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我,先对外谎称领证,等培养感情后再去办手续。
看来,好骗的不是他,而是我这个自以为是的猎人。
我倒要看看,他这场戏,究竟能演到什么时候。
3
我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本以为他还在床上复盘今晚的“失误”,没想到他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袍,手里拿着吹风机在等我。
果然是精明的商人,永远懂得把握时机,主动出击。
他耐心地帮我吹着头发,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这份笨拙恰好最能博取人的好感。吹风机的暖风拂过发梢,也拂过他半敞的睡袍领口,若隐若现的风景最为致命。
“我也洗过了,不脏。”他等我梳好头发,便凑了过来,身上带着和我同款的沐浴露香气。
这就是他复盘后的成果——将“纯情”人设贯彻到底。
“坐过来,头发半干怎么睡?”我拿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把他按在椅子上。
男生的短发很快就吹干了。我恶作K剧地把他吹成了爆炸头,正笑着蹂躏他的发型,他却突然发力,将我一把搂进怀里。
天旋地转间,我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可以睡了。”他抱着我走向大床。
“等等,吹风机线还没拔!”我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吹风机。
他没放我下来,单手托着我,退回去拔掉插头,顺手接过吹风机放在梳妆台上。
落地镜里,映出我们交缠的身影。
气氛刚好,心跳失序。
再逼真的演技,再无瑕的谋划,在赤诚相见的那一刻,也变得无所遁形。
他的眼底,再没有懵懂无知的清澈,只剩下欲望与侵略交织的深渊。
4
清晨醒来,我拿起手机想看时间,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
接上充电器,电量显示百分之四十七。有电,怎么会关机?
我合理怀疑是身边某人搞的鬼。
一开机,秦梳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瞬间轰炸了屏幕。她几乎每隔几十分钟就打一个,我不接,她就发微信骂我。
【凌晨一点五十三:悦锦程,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凌晨两点四十四:呵,你该不会是故意不接我电话吧。】
【凌晨三点半:切,搞得谁没有似的。】后面还附了一张手搭腹肌的炫耀照片。
我回味了一下昨晚的细节,慢悠悠地回复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对方立刻显示“输入中……”。
我紧接着又发了一句:【哦,我忘了,你连酸的资格都没有。】
她大概被气得不轻,许久才发来一句:【你等着。】
这样也好,祝余烬要是敢出轨,秦梳绝对是第一个通知我的,连请私家侦探的钱都省了。
洗漱后下楼,祝余烬已经坐在餐桌旁了,见我下来,他脸上温柔的笑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被我抢先开口打断。
“哥哥怎么来了?易凉也真是的,大清早就没影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路过,顺便蹭个早饭。”他脸上的表情切换自如,嘴角勾起三分玩笑七分讽刺的弧度,“你眼力倒是不错,一眼就认出我了。”
“当然,哥哥和我自己的丈夫,我肯定分得清。”
他冷笑一声:“是吗?”
我隔着餐桌,故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到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当然。除了你眼角没痣,你们俩长得还是很不一样的。”
他侧过身倒水,动作有些僵硬:“哦?哪里不一样?”
“眼神。他看我的时候,是热烈的欢喜;你看我的时候,是漠然的审视。还有笑起来也不一样,他的笑很阳光,你嘛……好像天生不爱笑。”
“嗯。”他猛地灌下一大口水,打断了我的话,“你能认出来就行。”
他面无表情地开始用餐,我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继续“不经意”地提起:“不过,你们倒有一点很像。”
“什么?”
“味道。”我盯着他眼角那颗依旧清晰的泪痣,一字一句道,“我猜猜,你们肯定……用的同一个牌子的洗发水,对不对?”
“……对。”他像是松了口气,握着刀叉的手指也放松下来。
我吃完后,将手机反扣在桌上:“我吃好了,哥哥慢用,我先上楼了。”
“等等,”他叫住我,“以后别喊我哥哥,我不习惯。你就跟易凉一样,直接喊我名字。”
“好。”
我转身上楼,余光瞥见他又停下了动作,不知在复盘什么。
我上楼取下隐形眼镜,换上框架眼镜,又施施然地走下楼。
他正在厨房收拾碗碟,我故作抱歉地笑了笑:“瞧我这记性,下楼忘了戴眼镜,上楼又忘了拿手机。你别忙了,我等下让阿姨来收拾。”
他背对着我,身形一僵,接着以洗手和摘围裙的动作为掩护,抬手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
“也好,公司还有个会,我先走了。”
等他走后,我拿起餐桌上的手机,点开录音。
跳过前面的对话,一段长长的静默后,响起他压抑着怒火的自言自语:“我就多余洗这个澡!色诱不成,反倒把自己搞成了她哥哥!”
录音的最后,在他收拾餐盘的嘈杂声中,我听到他极轻地嘀咕了一句:
“真不知道‘她’一天是怎么演下去的。”
这个“她”,说的是祝易凉,还是我?
5
祝氏集团最近在忙一个外省山区的政府招标项目,祝余烬作为负责人,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新闻上他眼里的光都快被磨没了。
可那个答应陪我回老宅祭祖,还在书房里拿着平板画画的男人,又是谁?
我端着水果走过去,他画得还真有模有样。
见我来了,他立刻放下笔,接过果盘,顺势将我拉到他腿上坐好。“想我了?”
我不过才出去了半天。我用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有多想?”
指尖还残留着水果的汁水,滑过他眼角时并无异样。看来,他现在知道点痣要用防水材料了。
不论是看脸还是看痣,都不保险。还好我有每晚留下痕迹的好习惯。
他抓起我的手贴在他的左胸口,偏头在我掌心印下一吻:“感受到了吗?”
是炙热的心跳。
我顺势单手解他的衬衣扣子,他哭笑不得地按住我:“大白天的,不好吧。”
衬衣已被我褪到一半,我搂住他的脖子,确认他左肩颈上我昨晚留下的抓痕还在,才满意地拉开距离,手指摩挲着他红透的耳垂:“那看来是我会错意了,确实不好。”
眼见我要故技重施,他赶紧握住我的手腕,声音喑哑:“没有误会,没有不好。”
他仰头求吻,我却笑着后退,始终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他终于失了耐心,一把扣住我的后颈,将我抵在书桌上,狂热地吻了下来。
情到浓时,我贴在他耳边问:“你说,我要是分不清你和你哥,该怎么办?”
他轻咬我的耳垂,第一次说了荤话:“床上办。”
我只当他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几天后回老宅,就真出了乌龙。
那天一早,没见到他人,我猜他是去老街给我买早点了。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里喂鱼。
我上去就朝着他屁股拍了一巴掌:“起这么早?”
当那张俊脸惊恐地转过来时,我意识到,我好像认错人了。
“抱歉,我以为是……易凉。”
对着祝余烬,我能毫无负担地喊“哥哥”,但对着这张脸,我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我确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祝易凉。
“没、没事。”他手一抖,鱼食撒了大半。
“你怎么来了?”我之前让祝余烬代为邀请,他说他哥公务繁忙。
这可是观察他们兄弟区别的绝佳机会。我没戴眼镜,只能凑近了看,他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血,眼角干干净净,并无泪痣。
“陪……陪我女朋友过来玩。”他说话有些结巴。
“女朋友?”我有些震惊,祝余烬可从没提过。
“嗯。”他话少得可怜,似乎有些怕我。
“那你慢慢喂,我去找他了。”
“等等!”他叫住我,神色有些为难,似乎在组织什么艰难的措辞,“刚才……刚才认错人的事,你能不能别告诉他?”
他好像,很怕祝余烬。
6
出门溜达一圈也没看见祝余烬,倒把我累得够呛,全是小上坡。
半路上,我还收到了秦梳发的视频,她还说:“希望你会喜欢这个礼物。”
封面是一片漆黑,估计又是什么整蛊的视频。
山里网不是很好,半天没缓存下来,我便也没急着看,收了手机,扶着腰往回走。
刚回到老宅,坐下喘口气,喝口茶。
就见祝余烬拎着油香回来了,接过竟然还是热的,但我先前并未在小摊前遇见他。
“好奇怪,出门找你一圈都没遇见。”
他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反问我:“好吃吗?”
“好吃。”我竖起大拇指,“绝绝子,我就知道你会给我买,你吃了吗?”
“没有。”
“那我分你一半。”
“不用,我不饿,等会儿再吃。”
“好吧。”
等我吃完,他帮我把碎发撩到耳后,状似不经意:“你现在还会认错我吗?”
“当然不会。”
他和祝易凉虽然在容貌和身形上极为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本质而言,祝余烬带有侵略性,但他并不拒绝我的靠近,而祝易凉虽然看着柔和,但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除开神态,说话风格,还有行为习惯,他们的惯用手也不一样。
祝易凉会下意识避开我的视线,而祝余烬在接收到我的视线后,会与我对视,隔得远会笑,隔得近会吻我。
而且祝余烬虽然用右手写字,但是他惯用手是左手,应该是左撇子,但小时候矫正过。
通过早上祝易凉喂鱼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的惯用手是右手。
“是吗?”他把手机递给我,“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看,是有人偷拍的我和祝易凉,从我跑过去拍他屁股开始。
前面的声音都被处理了,拍摄角度很暧昧,只剩下最后一句:“今天早上的事,别告诉他。”
祝余烬还在等着我解释,我看着播放完毕的漆黑画面,突然明白秦梳说的礼物是什么了。
“不是说能分清吗?你看他的眼神可不清白。”
“不是,我早上没戴眼镜,看狗都深情。”
此时远处的祝易凉打了个喷嚏。
“你还记得我上次说你要是分不清该怎么办吗?”
“啊?大白天的,不好吧。”
“确实不好。”我刚松一口气,就被他横抱起,“但我怕晚上你又该分不清了。”
“等等。”我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的账后面再算,我先去找别人算一下账。”
他还真乖乖放我下来了。
我发微信问秦梳在哪里。
她甩给我一个定位,点开一看在老街尾的小酒馆。
“我陪你去。”
“也成,但是等会儿你在外面等我,半小时后再来找我,不准提前进来。”
“好。”
开车到了酒馆,我让他去旁边小餐馆先吃早饭。
自己一个人进了酒馆,进去并没有发现秦梳的人影,只看见她的外套还搭在酒台上。
给她打电话,她没接。
店里放着很吵的音乐,五颜六色的灯光闪得人眼花心烦。
喊了三遍老板才停止扭动:“老板,我朋友呢?她刚刚坐这来着,大波浪卷。”
他眼神闪躲:“我这酒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咋知道?”
“那可以麻烦你帮忙查一下监控吗?”
“我这没有监控,查不了,不喝酒就上别处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洗手间在哪?这你总知道了吧。”
“我们这洗手间不对外开放,低消五百。”
我下意识准备扫码,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现金:“现在可以告诉我洗手间在哪里了吧。”
“左边直走,出门右拐小巷子里。”合着不在店里。
走之前听见有人问老板:“晃晃要等吗?”
出门右转,刚好看见有帅哥倚在墙边抽烟,问过才知道这右边根本没有洗手间。
酒馆二楼左手边最里面便是洗手间。
他见我还不走,抬眼看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想去洗手间吗?”
7
就冲他给我指路,见我站在旁边还主动掐了烟,把烟蒂丢进了垃圾桶,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他搂着我的肩膀,避开老板的视线,上了二楼,我将兜里仅剩的现金都塞到了他外套兜里。
道谢后,我立马往左手边走,洗手间没人,正疑惑往回走。
听见了旁边包间传出了熟悉的吼声:“滚。”
看了眼时间,快来不及了,但我还是礼貌地敲敲门,门一开,来人骂骂咧咧开门:“谁呀!”
我甜甜一笑,他立马变了脸色,用恶心的眼光上下扫视我:“美女你找谁?”
越过他,我看见里面还有一个男人。
秦梳被他搂着肩膀灌酒,她闭着嘴不肯喝,酒全洒在她衣服上,她手机也被丢在沙发上。
“我找她。”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立马会意,拉着我往里走:“原来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一起喝点呀。”
“好呀。”
外披衣袖有些长,我隔着纱拎起桌上剩半瓶的酒,朝搂着秦梳的男人邀约:“干杯!”
他露出满口黄牙:“有眼力见,我喜欢。”
但他还是没松开搂着秦梳的手。
趁他仰头喝酒的时候,我将酒倒在他面前,一酒瓶直接怼向他的前额。
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他杯子里的酒全洒自己身上了,被呛得直咳嗽。
他刚要发作,我将酒瓶在桌子上敲碎,对准他的脖子:“还想喝点吗?”
被砸的人,丢了手里的空杯子,松开了秦梳举起手,慢慢后撤。
“不喝了,不喝了,我没恶意,就是想请美女喝杯酒。”
没被砸的人也停下倒酒的动作,见我将瓶口对向他,吓得把杯子扔了。
“你呢?”
“不喝了,不喝了,我本来就没想喝,是他非逼着人小姑娘喝酒。”
“你们两个,抱头,蹲墙角去。”
他们对视一眼都没动。
我掂掂手里的半截玻璃瓶:“忘了说我有精神分裂,慢了,我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哦。”
一个比一个快。
瞧着硬气得很,但实质只是欺软怕硬的怂包。
我捡起手机和包递给秦梳:“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临走前,我将手里的瓶子丢进屋,玻璃四溅,他们蜷缩在墙角又是一哆嗦。
楼梯口,又遇见那个抽烟的男人,我再次道谢:“谢了。”
准备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提醒:“以后你换家店喝酒吧,我看这店挺黑的,迟早得垮。”
他嘴角上扬:“成。”
秦梳异常安静地跟着我下楼,我将酒台上的衣服丢给她,她也没说话。
出门,祝余烬已经等着了,他一直盯着手表在看,见有人出来才抬头:“速度不减当年呀。”
“什么意思?”
他凑到我耳边低语:“夸你快。”
我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回敬道:“谢谢,你也挺快的。”
他强颜欢笑点点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而平日张牙舞爪的秦梳抱着手臂安静地站在一旁:“我先走了,对不起。”
这么多年,我头一回听她嘴里说出对不起,怪别扭的。
“得了,喝酒了吧,我们送你回去,别等会儿酒驾被请去喝茶了。”
我这账算得可太憋屈了。
到地方了,她突然扑过来抱了我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松开了。
她边开门边自顾自解释:“别误会,我只是被人下药了没控制住而已。”
前面这么大一帅哥她不扑,扑我?
还是跟以前一样嘴硬。
8
回去的路上,发现他有些沉默。
“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坐我旁边?”
“酒不小心洒身上了,你不是有洁癖吗?”
“哼,她喜欢的是你吧。”
话题跳跃有些快:“小女孩子就是这样,把她拉出泥沼的人仿佛镀了光。”
“你不也是小女孩子吗?”
“我呀?”我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躺下,“曾经是,现在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我闭上眼小憩,第一次见秦梳,也是在灯红酒绿的酒吧,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没有鲜花和蛋糕,我在空荡的客厅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也没等到开门声。
但是没关系,我用十八年的时间,终于明白了,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孩子。
有的父母只是需要一个优秀的孩子,写入他们的人生。
你不需要快乐,你只管优秀。
孤寂的人,去最热闹的地方,想要献祭我的十八岁。
毁掉自己一次,是不是就能从他们眼里看见悔恨?
可当我看见那些男人的眼神时,胃里翻江倒海,推开他们不怀好意的手,冲到洗手间吐了。
冷水浇过脸,没了酒精的麻痹,我清醒了很多。
他们也许会悔恨,但一定不是后悔没有照顾好我,而是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我。
我真是听够了“都是为了我”,我没有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生下我。
没了我,他们也不必维系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泪都在水里,我默然抽纸,擦干脸上的水。
出门后,在长廊里遇见被人拦住去处的秦梳。
三两个小伙,故意堵在她面前:“小妹妹,一个人来的?”
她穿着小短裙怯生生地说:“不是,我跟我同学一起。”
他们故意将腿蹬在墙上让她跨过去,或者喊他们一声好哥哥,他们就让她过去。
她来回踱步,往大厅里看,希望能够看见她的同学。
如果我救不了我自己,那我能不能拉她一把?
穿着裤子的好处就是,能一脚踹在他腿上,而不用担心走光。
“好狗不挡道。”
“臭 婊 子,你说什么呢?”
被踢的人,上来就要揍我,我把脸凑过去。
“来来来,你打我一个试试。”我播放手机里的视频,“我都录下来发给我朋友了,我不介意去局子里录口供。”
另外两个人拉着他说:“算了算了,出来玩,别扫了兴致。”
他骂骂咧咧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理了理外套,三步一回头走了。
“还不回家?”
她理了理小裙子:“不要你管。”
算我管闲事了:“那要不我把他们再叫回来陪你玩玩?”
“别别,我回还不行吗?”
她找到了她的同学们,结伴离开了。
我原本也准备回家,但发现那三人的视线总往我这边瞟。
便花钱喊一个个子很高的服务生,脱了工作服送我去门口等出租车。
陷入回忆的我,蜷缩在后座睡着了,等我醒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怎么就回来了,我东西还没收呢?”
“我已经收好了。”他从后备箱拉出小箱子,“洗澡水已经让阿姨提前放好了,先去泡个澡,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咦不对,大中午为什么要泡澡,“好啊,你果然嫌弃我。”
本来占理的是我,他突然委屈了:“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不就是酒味吗?”我抬起胳膊嗅了嗅,“要不就是秦梳身上的香水味?”
“不,是烟味。”他气鼓鼓,用看渣女的眼神看我,“你不是最讨厌烟味了吗?”
他现在撒娇装委屈是毫无心理负担,希望他知道早已掉马后,还能演绎得如此自然。
“烟味?”
我想起那半截扔进垃圾桶的烟,估计是他手上沾上的。
“不是,你是狗鼻子吗?”我又仔细闻了闻左肩膀,“我闻不出来啊!”
“哼,我就知道。”他指了指我左肩处,“这着重洗。”
他将我往楼上推:“快洗,等会儿我检查,要是没洗干净,我不介意帮你洗。”
“我介意。”
“头发也要洗。”
“不是,我换的衣服还没拿。”
“哦,对了。”他动作不停,把我推进浴室,“还有你这一身,从里到外都丢垃圾桶去,我给你准备了一身新的,我一会儿拿过来。”
“贴身的总得洗了穿吧!”
“你放心,屉子里有洗好放着的。”
半个多小时后,我裹着浴巾出来:“差不多得了。”
他像小狗一样,围着我闻了一圈。
“这还差不多。”
“衣服呢?”
“喏,挂着的,放心,也是洗过的。”
我看着熟悉的配色和款式:“有一点点无语,不是,你买新的,买一套一模一样的?”
他觉得没问题:“那万一你确实很喜欢这件,我让你丢掉,你很为难怎么办?”
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确实很符合逻辑。”
他拉着我进衣帽间,指着新挂满的一面:“当然,我还准备了很多套不一样的,你喜欢哪件穿哪件。”
我觉得专卖店都没把裙子的颜色和长短罗列得这么整齐。
他一副求表扬的姿态,我拍拍他的肩膀:“干得漂亮!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换衣服。”
“小气。”
我真服了,之前他要换衣服,我赖着不走,也是这么说他的。
“坏的倒是学得挺快。”
“我饿了。”
“我马上。”
“好。”他贴上我的后背,在我左肩处落下一吻,“我也马上。”
9
隔了几天,我给警局工作多年的赵叔打电话,拐弯抹角表达了对那个小酒馆开设赌场的怀疑。
他却告诉我老板都被刑事拘留好几天了,秦梳动作倒是快,有仇立马报。
那就轮不着我 操心了。
下午,应邀参加一个小型拍卖会,都是些小众珠宝设计品。
祝余烬非要陪我去,还说:“喜欢的尽管拍。”
我故作为难:“我就去看看,不买。”
但其实我有钱,我也算是继承了我爸妈的经商头脑,自己摸索着开办了公司。
赚的钱虽然谈不上太多,但也足够支撑我的各种兴趣爱好,足矣。
他听我说不买,有些疑惑不解:“不买来干什么?”
“看看,饱饱眼福呀。”我跟他一一分析,“虽然你哥很有钱,我爸妈也很有钱,但是我们两个穷啊!”
他眉头微皱:“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穷……”
我打断他:“房子、车子是你哥名下的吧?”
“是。”
“黑卡也是你哥开的吧?”
他无奈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你哥大方是你哥的事,咱也不能太不节制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打碎牙往肚里咽。
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演归演,看见喜欢的作品,我牌子举得比谁都快。
他又疑惑了:“不是说不买吗?”
“我的意思是让你别乱花你哥的钱,你哥还要娶媳妇呢!”
老有人加价,我连忙跟上。
“但是我不一样啊,我家就我一个女儿,我不使劲花,谁花啊?”
没苦硬吃?
钱和爱,我总得享受一样吧。
两头应付,我只来得及看了眼跟我竞价的那两人的背影。
有点眼熟。
最不可能出现的背影出现在一起了,我有些不敢确认。
我停了竞价,祝余烬想举牌,被我拦下了。
“我又没那么想要了。”我喜欢的会有很多,没喜欢到唯一,就没必要当冤大头。
他只以为我是舍不得钱。
成交的锤子敲响时,我看清那两人的侧脸了。
祝易凉所说的女朋友就是秦梳?
“我们走吧。”
“不看了吗?”
“没意思,回家吧。”他眼底的愧疚更深了。
“其实祝氏集团也不完全是他的,我也占了一部分股权的,有什么东西想买,你尽管买,不要有心理负担。”
在展厅,他试图说服我,却看见祝易凉与秦梳也跟着出来了。
祝易凉递给我一个首饰盒,我没接:“什么意思?”
秦梳打开首饰盒,是他们方才拍下的胸针。
她挽住祝易凉的胳膊:“我和他准备订婚了,就当是我们哥嫂给你的见面礼。”
苍蝇什么味,我不知道,但我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看祝余烬的表情估计也是刚知道,我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这二人分开打探。
他将祝易凉喊了出去,留下我和秦梳在大厅,我走到沙发上坐着。
“说说吧,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我要成为你嫂子了。”她将首饰盒推到我面前,而后欣赏着自己的指甲,“祝余烬也不过如此,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行,尊重,祝福。”
“哎。”我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心理预期,“不是,你都不劝一下我吗?”
“我劝了,你会听吗?”
她想了一下:“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的人生你做主,我又何必多费口舌。”我站起身就走。
她急了:“喂,你就不怕我把祝易凉也抢走?”
“能抢走的东西和人,我都不要。”
死腿快走,说不定还能意外听见他们的谈话,我还是挺好奇的。
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祝易凉的崩溃,虽然他很小声,但配合着唇语我能猜到他大概在说什么。
“那我痣也点了,会也参加了,女朋友也有了,你总不能把我派国外去吧,我就一画画的,我容易吗我?”
挺惨的啊。
两个人演是情趣,一群人演是神经。
是时候摊牌了。
10
晚上,我背对着他躺在床上,骗人的是他,怎么我反倒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的手率先游走,随后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你以前都不会背对着我睡觉的,怎么一跟秦梳单独见面就疏远我?”
废话,他每次把我抱得死死的,我怎么背对。
他把玩着我的头发:“有时候真想把你锁家里面,可是你会不开心。”
“那我把你锁家里面,你开心吗?”
“开心啊!”
“……”
见我表情不对,他立马表示:“我开玩笑的,我知道非法拘禁违法。”
还有救,但他立马补了一句。
“但我是自愿的。”
很好,没救了。
手越伸越往里,而后翻身覆上,吻我的唇,我抚上他的眉眼,魅惑一笑:“哥哥,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喜欢。”
“习惯吗?”
“习惯。”
“可你不是说不习惯,让我喊你名字的吗?祝余烬。”
他摩挲我耳垂的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无措了,起身跪着:“你听我解释。”
“嗯,你说。”我跟着坐起身,故意冷着脸,“发表一下骗人感言。”
“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选择祝易凉,而不选择我。”
他伸手想拉我的手,我躲开:“继续说,不要动手动脚。”
“明明我们长相、身形都相差无几,先认识你的也是我,可你还是选择了他。我想你可能是喜欢他这种孩子般的性格,但我也可以啊!”
“如果不是为了生存,谁不想永远保持孩子的天真呢,你原谅我好不好?”
“求你了。”他试探着拉我的手,贴在他脸上,滚烫的泪珠成滴落下,“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等你记起我。”
这题我熟:“我们以前认识?小时候是青梅竹马?”没印象啊,小时候不是补习就是兴趣班,没时间跟人私定终身啊。
“你看你,你只记得秦梳,不记得我。”
好一招理不直气也壮。
“秦梳?我跟秦梳那还是好多年前在酒吧……”
我知道了:“你是那个个子很高很帅的服务生!”
他的表情更冷了,猜错了?
“你不会是那三个小混混吧。”我一阵恶寒,一巴掌甩开他的手和脸。
怪膈应人的。
“不是,你就不记得你当时花了很多钱点了一个……”他有些急,还有些挫败,“好歹也是花钱了的啊!怎么就不记得了。”
我想起来了,我点的陪酒的服务生。
当时站了一排,我也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选,只有一个看着很紧张,我站在他面前他还强调:“我只陪酒。”
我便选了他,让他先进包间,还给了他一沓钱。
把他吓得够呛,看出他眼底的挣扎,他很需要钱。
我也没为难他,我只是生日不想一个人待着,说只要他吃完一整块蛋糕,这钱就当是小费了。
“哦,我想起来了。”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冒昧问一句,你不会跟很多人睡过觉吧?”
“只有你,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悦锦程,你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说对了,不领证不就是怕负责吗?
见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他狐疑道:“你还真不想负责?你不会经常在酒吧无缘无故给别人塞钱吧?”
别人要这么说我,我指定怼回去:“我花我自己的钱,你管得着吗?”
可是他嘴一瘪,又要哭了,我还是心软了。
“怎么会,我钱多烧得慌吗?就只给你塞了。”
“当真?没骗我?”
“当真,没骗你。”
“这还差不多。”他跪着挪过来想要搂我,“你要是敢,我真怕我死你身上。”
“不是。”他反而拷问起我来了,“谁让你起来了,还没交代完呢!”
“慢慢拷问好不好,夜深了。”
“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那要不我干脆去纹个痣,坐实?”
“神经。”
话外篇
某日,我与祝余烬逛商场,但凡我多看一眼的东西,他都悄悄买下了,还说给我一个惊喜。
而且大部分都是我觉得难看的。
给我气坏了,咋这么败家,我让他离我三米远。
突然有帅哥伸手拦住我去路,他以为是来搭讪的,我也以为是。
他刚想走过来宣示主权,就被我的眼神杀给吓得缩回了腿。
“有什么事吗?”
“我还想问你呢。”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你没事在酒吧给我塞钱干什么?我又不是鸭子。”
三米外的祝余烬脸都黑了。
大事不妙。
【全文完】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