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蹲在厨房揉面时，围裙兜里的手机震得发烫。接通小月的视频通话，镜头里她额角沾着面粉，身后堆着小山似的脏校服，没洗的奶瓶东倒西歪，背景里还混着小宝哭嚎"妈妈抱"的抽噎声。

我蹲在厨房揉面时，围裙兜里的手机震得发烫。接通小月的视频通话，镜头里她额角沾着面粉，身后堆着小山似的脏校服，没洗的奶瓶东倒西歪，背景里还混着小宝哭嚎"妈妈抱"的抽噎声。

"你瞧，"她把手机转向餐桌，掌心托着半块硬邦邦的面包，"小宝说这面包硌牙，偏要爸爸买的牛奶面包。"镜头晃了晃，墙上日历上"周明宇回家日"的红圈被划得毛边，像被揉皱的希望。

我望着她泛青的眼尾，突然想起三年前送周明宇去深圳那天。火车站台上，她举着保温杯追着绿皮火车跑，围巾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喊的是："等攒够首付就接你回来！"那时周明宇隔着车窗冲她笑，眼睛亮得像星星，说："等装修好房子，给你买个带烤箱的厨房。"

可如今，烤箱在储物间蒙灰，他的承诺早被风吹散了。

"刚才跟他说小宝又发烧了，"小月把烧得脸蛋通红的小宝抱进镜头，孩子攥着她衣角抽搭，"他就回了句'多喝热水'。"她指尖悬在聊天框上又快速划开，我瞥见最新消息："部门聚餐不视频""项目赶工周末不回""你看着办就行"。

三年前刚异地那会儿，周明宇可不是这样。那时他下工后雷打不动视频，举着手机让她看深圳晚霞："这云像不像咱家阳台的茉莉？"小宝第一次发烧，他在电话里急得声音发颤，连夜追着快递小哥跑三条街寄退烧药，包裹单上的字歪歪扭扭。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小宝上幼儿园后。周明宇升了主管，项目一个接一个，视频从半小时缩成十分钟，话题从"今天吃了什么"变成"钱转你卡了"。有次小月说："你寄的奶粉小宝喝不惯，得买新的。"他盯着手机敲键盘头也不抬："钱够不够？不够再转。"那天她挂了视频，对着镜子哭了半小时——曾经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的男人，现在连她的话都懒得听。

真正心寒的是去年冬天。小宝在幼儿园摔破额头，老师打电话时小月正拎着特价鸡蛋往学校狂奔。见到孩子哭得抽抽搭搭，额角血把校服染成暗紫，她手忙脚乱翻消毒湿巾，给周明宇拨视频，响了七声才接通。屏幕里他举着啤酒杯，身后是KTV霓虹灯："宝贝，陪客户呢，等会儿说。"

"周明宇！小宝头破了！"小月带着哭腔喊。

那边沉默两秒，划拳声清晰起来："你先处理，我走不开，钱马上转。"

视频挂断的瞬间，小月听见心里"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她抱着发抖的小宝去社区医院，护士消毒时孩子疼得踢她，她咬着牙哄，眼泪砸在小宝校服上。路过医院电子屏，"爸爸去哪儿"亲子活动海报滚动播放，她想起周明宇曾说："等小宝上小学，带他去迪士尼坐过山车，他肯定抓疼我胳膊。"

那晚周明宇转了五千块，附言"别委屈自己"。小月截图发回去："社区医院花了三百八。"他秒回："知道了，明天买金镯子。"她盯着"金镯子"三个字突然笑了——原来在他心里，她的委屈和孩子的伤痛，都能用金镯子衡量。

更荒诞的是今年春节。周明宇说项目走不开，小月带小宝坐高铁去深圳。推开出租屋门，满屋子烟味，茶几堆着外卖盒，沙发缝塞着臭袜子。周明宇从卧室探出头，头发油得打绺："咋不提前说？我去买菜。"

小月蹲地收拾外卖盒，小宝拽她衣角问："爸爸为啥不回家过年？"她抬头看周明宇，他正低头打游戏，手指翻飞："爸爸忙，买了大房子就接你们来。"

那晚小月住酒店。她站在落地窗前看深圳夜景，霓虹灯把天空染成紫。手机震，是周明宇消息："酒店花了多少？我转你。"她突然想起老家时，他加班到十点绕路买热豆浆；怀孕时蹲床边给她涂防妊娠纹油，说"一定让你当最幸福的妈妈"。

"不是他变忙了，"她对我苦笑，"是他觉得家里事不用他忙了。"

上周五凌晨三点，小宝烧到39.5度，烫得像块炭。小月抖着手翻体温计，给周明宇拨视频，响了二十声没人接。她抱着小宝冲去医院，排队时听见护士聊天："现在爸爸总觉得孩子是妈妈一个人的，上次有个妈妈抱高烧娃来，爸爸说'应酬呢你看着办'，结果孩子抽了。"

她抱着小宝坐塑料椅，看输液管药水一滴一滴落。翻出周明宇刚去深圳时的语音："老婆录下小宝叫爸爸，我天天听。"他的声音还是清亮的"爸爸爱你哦"，可此刻微信里"小宝在医院"的消息，像块没人捡的石头。

"最可笑的是昨天，"小月声音哑了，"他说同事老婆把孩子送全托，自己天天去美容院。让我也试试。"她亲了亲小宝滚烫的额头，"我问他同事老公天天陪老婆去美容院吗？他没回。"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桂花香飘进医院。小月抱着睡着的小宝出门，给周明宇发消息："我们离婚吧。"

手机震动，周明宇的语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至于吗？不就孩子发烧？这个月多转两千。"

小月盯着消息，想起老家张阿姨的话："夫妻异地像两棵树，根须断了风一吹就倒。"她曾以为相爱就能跨越距离，现在明白，婚姻最可怕的不是异地，是有人把"我赚钱你顾家"当免死金牌，把"你看着办"当甩手掌柜的勋章。

她蹲在台阶上看小宝红扑扑的脸，突然笑了。三年前为婚姻奔赴，现在要为自己和孩子转身。她打开招聘软件，投了附近幼儿园老师岗位——她大学学的就是学前教育，早该回去了。

"打算卖了房子，"她对我笑，"在深圳租小公寓，等小宝上小学就带他回来。"风掀起她刘海，眼睛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光，"周明宇教会我：婚姻不是一个人的战场，夫妻更不是主外主内的搭档。好的婚姻，是两个人都弯下腰，一起扛生活的重量。"

晨雾散了，阳光洒下来。小月站起来裹紧小宝的毯子，往家走。她的影子被拉长，却比三年前追火车的那个女人，多了几分挺直的底气。

后来听说周明宇辞了深圳的工作回来，敲开小月家门时，她正给小宝辅导作业。他站在门口搓手："问过领导了，调回本地分公司。"小月头也不抬："太晚了。"

有些裂缝，一旦出现，就再补不上了。

婚姻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远征。当一方把"异地"当逃避借口，把"我忙"当冷漠遮羞布，再深的爱也会在日复一日的"你看着办"里，熬成死水。

夫妻可以异地，但不能"异心"。那些在距离里消失的责任，在忙碌中淡化的共情，才是压垮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毕竟，爱需要回应，婚姻需要经营。所有的"心安理得"，不过是自私裹了层温柔的外衣。

来源：小西一起追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