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聿找到我时,我正带着儿子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笑得一脸灿烂。他站在栏杆外,西装革履,与周围的童趣和喧嚣格格不入,那张五年未见的英俊脸庞,此刻覆满了阴鸷。
顾聿找到我时,我正带着儿子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笑得一脸灿烂。他站在栏杆外,西装革履,与周围的童趣和喧嚣格格不入,那张五年未见的英俊脸庞,此刻覆满了阴鸷。
我抱着儿子简星下来,把他护在身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简宁,你倒是躲得够深。”顾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顾先生,有事?”
他死死盯着我身后的简星,那孩子有着和他如出一辙的眉眼,像是缩小版的他。怒火在他眼中燃烧,几乎要将我吞噬。“你敢带着我的种跑了五年?”
简星从我身后探出小脑袋,毫不畏惧地回瞪他:“我叫简星,不叫‘你的种’。而且我妈妈才没有跑,我们这叫开始新生活。”
顾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五岁的孩子顶撞。
我摸了摸简星的头,轻声说:“星星,你先去找王阿姨,妈妈跟这位叔叔说几句话。”
简星懂事地点点头,临走前还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顾聿一眼。
孩子走后,我才重新看向顾聿,语气淡漠如水:“说吧,你想要什么?”
“什么叫我想要什么?”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简宁,你偷了我的儿子,你问我想要什么?把孩子还给我,然后,滚回我身边。”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五年只是我们之间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
我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嘲讽的笑。“顾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五年前,是你让我滚的。至于孩子,他姓简,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顾聿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袭来,“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净身出户,连孩子的面都见不到。”
“我信。”我点点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当然信顾总的手段。但我也请你记住,我简宁五年前能从你身边净身出户,现在就能带着我儿子,让你再也找不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手心全是冷汗,但我知道,我不能怕。怕,就输了。
回到我们租住的小公寓,保姆王阿姨正陪着简星玩积木。看到我回来,简星立刻扑了上来:“妈妈,那个坏叔叔没有欺负你吧?”
我把他抱进怀里,心里的恐慌才慢慢平复。“没有,妈妈厉害着呢。他欺负不了我。”
简星似懂非懂地点头,小大人似的说:“妈妈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心中一片柔软。这五年,再苦再累,只要看到儿子,一切都值得。
顾聿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第二天,我银行卡被冻结,工作室接到的所有订单被单方面取消,连房东都打来电话,委婉地表示我们必须马上搬走。
他这是要断我所有的生路。
我坐在空荡荡的工作室里,看着一地被退回来的设计稿,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预料之中的平静。这就是顾聿,狠绝,不留余地。
手机响起,是他的号码。
“简宁,滋味怎么样?”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的残忍,“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带着孩子,回到我身边。不然,下一份‘礼物’,就是让你在这座城市彻底消失。”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顾聿,你以为我还是五年前那个任你拿捏的简宁吗?”
不等他回答,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利落地将手机卡取出来,掰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我用早就准备好的备用金,连夜带着简星和王阿姨搬到了城市另一端一个不起眼的旧小区。这里的一切,我都提前安排好了。从决定离开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为今天做准备。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他亲手教会我的。
安顿下来后,我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五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天是我们的三周年纪念日。我花了一下午,亲手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满心欢喜地等他回来。可等来的,却是他一通冰冷的电话。
“薇薇扭伤了脚,我现在要过去看她。晚饭你自己吃吧。”
林薇薇,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一个电话就能让他抛下一切。
我握着电话,听着那头林薇薇娇滴滴的哭声,只觉得浑身发冷。“顾聿,今天是我们……”
“一个纪念日而已,有薇薇重要吗?”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简宁,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电话挂断,满室的饭菜香气变得无比讽刺。窗外下起瓢泼大雨,就像我当时的心情。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我蜷缩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血从腿间流下来,染红了白色的地毯。我挣扎着去够手机,拨打了120,然后是顾聿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林薇薇的笑声和朋友的起哄声。
“顾聿……我肚子疼……流了好多血……救我……”我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顿了一下,语气里满是厌烦:“简宁,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为了让我回去,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我警告你,别再烦我!”
“啪”的一声,他挂了电话。
那一刻,我的世界也随着那一声忙音,彻底崩塌了。
躺在冰冷的救护车里,我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医生说,如果早一点送来,或许还有希望。
出院那天,我回到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顾聿还没回来,玄关处却放着一双不属于我的女士高跟鞋。我走进去,看到林薇薇穿着我的睡袍,正亲昵地指挥着佣人把我的东西一件件打包。
“顾太太,”她看到我,笑得一脸无辜又得意,“啊,不对,很快就不是了。阿聿说,你住在这里让他觉得不舒服,所以让我来帮你收拾一下。这些东西,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我就让佣人扔了。”
我看着她,只觉得一阵恶心。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房间,从衣柜最深处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我自己的衣服和一张存了几万块钱的银行卡。
我拉着箱子从她身边走过,她拦住我,将一张支票塞进我手里:“这里是五百万,阿聿让我给你的。他说,你跟他这几年,也算辛苦了。拿着钱,以后不要再来纠缠他。”
我看着那张支票,像是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你告诉顾聿,我什么都不要。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我走得决绝,没有回头。我没告诉他,我流掉了一个孩子。我也没告诉他,在我躺在医院里生死一线时,他的白月光正登堂入室。更没告诉他,我肚子里,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我们的简星。
有些痛,说出来就轻了。我要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究竟错过了什么,又亏欠了我什么。
回忆结束,我摸了摸简星熟睡的小脸,眼神变得无比坚定。顾聿,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们母子分毫。
我动用了我这五年攒下的所有人脉和资源。我不再用“简宁”这个名字,而是化名“Nico”,一个在室内设计圈小有名气的新锐设计师。我通过国外的渠道接单,将作品卖给海外的公司。我的设计风格独特,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顾聿的封锁,对我国内的业务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却也逼着我彻底打开了国际市场。我的收入不降反升。
一个月后,我用赚来的第一笔大额佣金,在一个高档小区全款买了一套公寓。当我带着简星搬进宽敞明亮的新家时,我知道,我和顾聿的这场仗,我赢了第一回合。
而顾聿那边,显然也察觉到了我的“消失”。他找不到我,也查不到我的任何信息,整个人都变得暴躁易怒。顾氏集团的员工,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大概以为我走投无路,躲在哪个角落里苟延残喘。他绝对想不到,我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这天,我带着简星去超市采购。简星坐在购物车里,晃着小腿,好奇地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
“妈妈,我想吃那个草莓味的棉花糖。”
“好,妈妈给你拿。”我笑着应允。
就在我转身去拿棉花糖的时候,一个熟悉到让我骨头发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简宁。”
我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
顾聿就站在我身后,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贵的西装也穿得皱皱巴巴。他看起来憔悴又疯狂,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他死死地盯着我,又看了看购物车里的简星,眼神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偏执。“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下意识地将购物车拉到我身后,挡住简星。“你怎么找到我的?”
“只要你还在这座城市,我就一定能找到你。”他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我动用了全城所有的监控,一帧一帧地找。简宁,你逃不掉的。”
我心底发寒。为了找我,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简星从我身后探出头,对着顾聿做了个鬼脸:“讨厌的跟踪狂!”
顾聿的目光落在简星身上,瞬间变得柔和,他试图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星星,到爸爸这里来。”
简星立刻把头缩了回去,紧紧抱住我的腿:“我才不要,你这个坏蛋!”
顾聿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宁宁,跟我回家,好不好?以前是我错了,我混蛋。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和孩子。”
“补偿?”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顾聿,你拿什么补偿?补偿我失去的那个孩子?还是补偿我在医院里给你打电话,你却在陪别的女人的那份绝望?”
我终于还是把那件事说了出来。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和恨意,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出口。
顾聿如遭雷击,他猛地瞪大眼睛,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看来林薇薇没告诉你啊。”我冷笑一声,“就在你陪她过纪念日的那天晚上,我流产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已经快三个月大的孩子,就那么没了。”
“不……不可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的货架,东西散落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超市的保安立刻围了过来。
“你不知道,对不对?”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你当然不知道。你那时候正抱着你的白月光,温柔缱绻。你怎么会知道,你的妻子,正在医院的手术台上,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器械。”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喃喃自语,像是疯了一样,伸手想要抓住我,“宁宁,你听我解释……”
我抱着简星,毫不留情地避开他的手。“顾聿,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从你挂断那个求救电话开始,我们就完了。”
保安将精神恍惚的顾聿架住,我推着购物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超市。
从那天起,顾聿彻底疯了。
他不再用那些强硬的手段逼我,而是开始了近乎卑微的纠缠。
他会每天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我们小区楼下,从清晨站到深夜。风雨无阻。居民们都以为他是被我抛弃的可怜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指责。
他会想方设法查到我每天的行踪,然后制造各种“偶遇”。我去咖啡馆谈工作,他会包下整个咖啡馆;我带简星去公园,他会提前清场,准备好孩子喜欢的一切玩具。
他甚至学会了做饭。有一次,我开门准备扔垃圾,发现他捧着一个保温饭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我。
“宁宁,我……我给你和星星做了饭。我学了很久,都是你们爱吃的……”他举起饭盒,我看到他手上贴着好几个创可贴,一看就是新手下厨的杰作。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饭盒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心,为什么还是会痛?
简星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顾聿恶语相向,有时甚至会隔着窗户,偷偷看楼下那个落寞的身影。
“妈妈,”他小声问我,“那个叔叔,他真的是我爸爸吗?”
我沉默了许久,才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是。从血缘上来说,他是你的父亲。”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因为,爸爸以前做错了一件事,一件让妈妈非常非常伤心,永远也无法原谅的事。镜子摔碎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的,对不对?妈妈和爸爸之间,就是那面摔碎的镜子。”
简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顾聿的纠缠变本加厉,甚至影响到了我的生活。终于,我忍无可忍,在一个他再次拦住我车的时候,下了车。
“顾聿,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滑落,看上去狼狈不堪。
“宁宁,原谅我。”他声音沙哑,眼睛红得像兔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查清楚了,五年前的一切,都是林薇薇设计的。她故意扭伤脚,故意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故意……故意在我接你电话的时候捣乱……我已经让她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了。我把她送进了监狱,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像是要将我捏碎。“宁...宁,我把伤害你的人都解决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和星星,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甩开他的手,雨水打在我脸上,冰冷刺骨,“顾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问题从来都不只是林薇薇。是你的不信任,你的不在乎,你的冷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杀死了我对你最后的一点爱。”
“你以为把林薇薇解决了,一切就能当没发生过吗?你错了。就算没有林薇薇,也会有下一个李薇薇,张薇薇。因为在你心里,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不是的!”他痛苦地嘶吼,“你才是!我爱的是你!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自己……我自己这个混蛋,一直没有发现!”
“太晚了。”我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如止水,“顾聿,一切都太晚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我不需要了。”
我留下这句话,转身上了车,任凭他在我身后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再也没有回头。
那之后,顾聿消失了一段时间。
我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我的工作室步入正轨,简星也上了附近最好的幼儿园,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幼儿园的家长会上,我认识了简星的同学的父亲,温医生。他是一位儿科医生,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我们很谈得来,偶尔会约着一起带孩子们出去玩。
温医生对我很好,那种好,是润物细无声的尊重和关怀。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忙工作的时候主动帮忙接孩子,会在简星生病时,耐心地给出最专业的建议。
简星也很喜欢他,总是一口一个“温叔叔”。
我知道温医生对我有好感,但我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害怕,我怕再次受到伤害。
直到那天,我带着简星在公园玩,顾聿又出现了。
他比上次更加憔悴,瘦得几乎脱了相,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绝望和哀恸。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直直地朝我走来。
“宁宁。”
温医生下意识地把我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顾聿看都没看温医生一眼,他的眼里只有我。他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我,声音微弱得像随时会消散在风里:“这是顾氏集团所有的股权转让书。我已经签好字了。从现在起,顾氏是你的了。还有我名下所有的房产,车子,存款……全都给你和星星。”
我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这些都弥补不了什么。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给你什么了。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你,你能不能……哪怕只看我一眼?”
“顾先生,”一直沉默的温医生忽然开口,语气温和却坚定,“感情不是交易。你用这些东西,是想弥补简宁,还是在弥补你自己的愧疚?”
顾聿这才将目光转向温医生,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温医生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重要的是,你正在用你的方式,对简宁进行二次伤害。请你离开,不要再打扰她们母子的生活。”
“打扰?”顾聿怒极反笑,“她是我老婆,那是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说着就要冲上来,简星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一把将简星抱进怀里,对顾聿吼道:“顾聿!你闹够了没有!你看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简星的哭声像一把尖刀,刺进顾聿的心里。他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疯狂和狠厉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绝望地看着我怀里哭泣的儿子。
“顾聿,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抱着简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们已经离婚了。五年前,在你签下那份离婚协议,把它和我不要的那张支票一起扔给我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简星是我的儿子,只是我一个人的。从今往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我的话,像最后的审判,将他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被风吹得四处飞扬。他双膝一软,就那么跪在了地上,像一尊被抽去所有灵魂的雕塑,任凭路人指指点点。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抱着简星,和温医生一起,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简星的哭声才渐渐停下来。他趴在我的肩膀上,小声问:“妈妈,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吗?”
我停下脚步,把他放下来,擦干他脸上的泪水,认真地告诉他:“星星,妈妈不是不让你见他。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去见他,要不要认他。妈妈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但是现在,妈妈希望你能有一个平静快乐的童年,不被这些复杂的事情打扰,可以吗?”
简星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听妈妈的!”
温医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眼神温柔。等我安抚好孩子,他才轻声说:“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可以多陪陪星星。男孩子的成长,还是需要一个男性榜样的。”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一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他也笑了,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暖得恰到好处。
后来,我听说顾聿病了,很重。胃癌晚期,医生说,是长期酗酒、饮食不规律和心情郁结导致的。
他的助理辗转联系到我,求我去医院看他一眼,说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死前再见我和孩子一面。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顾聿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曾经那双锐利逼人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浑浊无光。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来了……”他声音嘶哑。
我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我来了。”
他贪婪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刻进骨血里。看了很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星星……他好吗?”
“他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他笑了,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宁宁,对不起。这三个字,我说得太晚了。”
我没有说话。
“我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份新的遗嘱……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星星……密码……是你的生日……”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呼吸越来越急促,“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你别再遇见我了……我这样的人……不配……”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沉寂。仪器上,心跳成了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鸣叫。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张曾经让我爱过、也恨过的脸,心中一片平静。
没有眼泪,也没有解脱。一切,都结束了。
走出医院,阳光灿烂,温医生牵着简星的手,正等在门口。看到我,简星立刻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妈妈!”
温医生走过来,将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轻声说:“都过去了。”
我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和儿子天真无邪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是啊,都过去了。
顾聿死了,带走了那段不堪的过往。而我,简宁,带着我的儿子,我崭新的事业,和我身边这个温暖的人,将要开始一段全新的,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幸福的人生。
至于顾聿留下的那份巨额遗产,我以简星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专门用于救助那些因家庭变故而陷入困境的单亲母亲和儿童。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少一些像我当初那样无助的女人,多一些能掌控自己人生的强者。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依靠任何人。
而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深渊,走向光明。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