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为一位长期关注蒋介石的观察者,读者应早已熟悉他的三大爱好:微操、甩锅、写日记。但今天我们要谈的是他另一大特点:擅长利用兄弟情谊谋取私利。
蒋介石在江湖上立足多年,倚仗的是三样东西:足够不要脸、不讲义气、善于出卖兄弟。
本期我们将梳理蒋氏早年如何借助无数结拜兄弟攀上权力高峰,最终却多数反目成仇的黑白往事。
作为一位长期关注蒋介石的观察者,读者应早已熟悉他的三大爱好:微操、甩锅、写日记。但今天我们要谈的是他另一大特点:擅长利用兄弟情谊谋取私利。
蒋介石或许是中国近代史上除了山匪之外最热衷结拜的人物。有案可查的结义兄弟就超过七十人,从少年读书、青年留学,到壮年从军,乃至最终执掌民国政府,他送出的金兰帖比那些鲜为人知的著作还多。
这些兄弟中,除少数早逝或对他构不成威胁者之外,几乎无一不遭他算计,甚至兵戎相向。正因这段结义关系屡屡破裂,本文亦可题为“蒋介石与他的冤种兄弟们”。
故事需从清末民初的江湖讲起。何谓江湖?是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抑或擂台比武、生死由命?
实则不然,那更多属于“武林”范畴。真实的江湖缺乏武林的原则与侠义,反而充斥各种糟粕与堕落。这是一个以利益交换与共享为目的,依靠人情、面子、关系和武力维系的圈子。
在此,哥们义气高于原则,私欲大于信仰,机会主义的人身依附胜过独立人格。江湖涵盖三教九流,包括算命、诈骗、打手,甚至乞丐等底层人群。
用现代话讲,当时的江湖更近似黑社会,而年轻的蒋介石志在成为说话管用的“社会人”,令各方势力给他面子。二十岁前,他一直为此努力。
少年蒋介石性格顽劣乃至无赖,既专横又固执。与乡里孩童玩耍时,他总要当孩子王;与人争论即便理亏,也非逼对方服软不可,否则便情绪激烈,仿佛随时会扑上去咬人。
因此,自小他就习于拉帮结派,壮大自身势力。在奉化凤麓学堂读书时,他已结拜十余名兄弟,其中周丹由和王恩溥对他影响尤深。
周丹由堪称蒋介石的政治引路人。他在日本留学时结识陈其美,经其介绍加入同盟会,成为革命党。不久,周又将蒋介石荐予陈其美。
陈身为青帮大佬,欣赏蒋的社会习气与江湖智慧。不出几年,蒋便成为陈其美的心腹至交。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蒋介石最终借陈其美之力,迈入国民党权力核心。而大哥周丹由英年早逝,39岁死于肺结核。对于周的后事,蒋介石倒显出道义,出资修建墓园,并送其两子出国深造、委以重用。
义弟王恩溥与蒋介石是发小,自幼习武,身手不凡。
蒋、王二人一文一武,堪称好搭档。蒋介石攀上陈其美后,也引王恩溥加入同盟会。1913年讨袁失败,革命陷入低潮,蒋、王奉命筹款,潜回奉化老家行动。
蒋介石认为绑票来钱更快,于是合谋绑架当地钱庄老板,索要一万大洋赎金。三年后东窗事发,两人回乡与兄弟聚会时遭通缉,决定分头逃窜。结果不善武力的蒋介石成功脱身,而王恩溥却不幸被捕,不久被北洋政府处决。得知义弟死讯,蒋介石痛哭流涕。
然而对这位生死相随、为革命牺牲的义弟,蒋介石从脱险到日后掌权,几乎从未公开提及,以致王恩溥的资料留存极少。这显然不符合蒋一贯标榜江湖义气的做派。
有学者推测,当时蒋或许故意泄露王的行踪,吸引警方注意,以便自己逃脱。当然,此事并无实据,仅作推测。
若论蒋介石真心敬佩、未曾坑害甚至甘愿冒险相助的结义大哥,唯陈其美一人。
原因有二:
一是陈其美是蒋的偶像,其在政、军、江湖的地位正是蒋梦寐以求的;
二是年轻蒋虽有野心却无方向,陈为其政治引路人。对当时的蒋介石来说,陈其美这棵大树令他甘心为小弟,而陈也极力提携他,向孙中山称赞蒋为“卓越的军事学家,见解透辟,必成革命实行家”。
可惜蒋介石后来完美避开这些褒奖中的每一项。
中山先生虽看出蒋有干劲,但功利心重且偏执,决定让他从基层磨练。
因而蒋最初在同盟会中并无实职,多年跟随陈其美混迹。期间除回乡绑票,还涉刺杀陈其美的政敌陶成章。一说蒋买凶行事,一说亲自下手,也有称其与刺陶案无关,众说纷纭而无实据。但案发后陈其美迅速安排蒋出国,且国民党日后对此讳莫如深。
三年后,陈其美遇刺身亡,失去引路人的蒋介石陷入迷茫,一度重返上海与杜月笙等青帮头目厮混。
后来蒋发迹仍未忘陈其美,将党务大权交其侄子陈果夫、陈立夫,遂有“蒋家天下陈家党”之说。有趣的是,传闻蒋介石与陈果夫亦结拜,辈份遂乱。
辛亥革命后,蒋介石与陈其美在上海正式结拜,其中还有一位二哥黄郛。陈其美任护军都督,黄郛为护军第二师师长,蒋介石在黄手下任团长。
蒋在金兰帖上写道:“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大哥早逝,未及验证誓词,二哥则有幸亲身体验何为“我拿你当亲弟,你拿我当表哥”。
黄郛历来被视为亲日汉奸,此事暂且不评,但他这顶“汉奸”帽子,义弟蒋介石出力不少。黄郛官途憋屈,外交生涯只干了两件事:被国人骂汉奸,以及替三弟背黑锅。
1928年5月3日,日军在济南阻挠北伐,屠杀中国军民,制造济南惨案。民情激愤,反日浪潮高涨。但作为国民革命军最高统帅,蒋介石一味妥协,严禁还击。
他一边日记中写“国耻勿忘”,一边物色人员与日本讲和。
日方要求他亲自出面,蒋不愿背骂名,于是选中黄郛。黄当时是国民政府外交部长,且精通日语,又是蒋的结义兄长,于公于私都算给日本面子。
为保己身名声,蒋去电强调:“最好以兄之名义代表弟办理,不必用弟的名义。”意即一切谈判由黄出面,卖国条款也由黄签字,勿涉蒋名。此事令黄郛恶心不已,事后辞官隐居。
但这么好用的二哥,蒋介石岂肯放过?
1933年4月,日军进犯华北,蒋正忙于剿共,无暇顾及日占区,故技重施欲签停战协议,出让主权以换稳定。于是以共赴国难为由,道德绑架黄郛出山,与日签订《塘沽协定》。蒋在报上冠冕堂皇发表强硬讲话,暗地里却指示黄郛:除承认伪满和割让东北外,其它要求均可同意。
末了又补一句:“兄可权宜行事,不必用弟之名义。”黄郛看罢电文,明白自己再成怨种,牌坊你立,黑锅我背。于是回电直言:“如兄依旧留平应付暂局者,希望今后彼此真实的遵守‘共尝艰苦’之旧约,勿专为表面激励之词。”
暗讽蒋爱国留名,误国推兄。
1936年黄郛病逝于上海,蒋介石赠挽联“樽俎折冲,共同疆场”,并为其传记作序。
在蒋的结拜兄弟中,黄郛结局已属不错。相比之下,曾为蒋出钱出力的张静江与许崇智,才是真正的大冤种。
1916年陈其美遇刺时,黄郛已举家北迁,1924年前一直在北方政坛活动,与南方革命政权关联甚少。蒋介石失去依靠,混迹青帮之余,也在寻找新靠山。于他而言,是“铁打的三弟,流水的哥”。
陈其美死后不到半年,蒋盯上江浙巨富张静江和粤军大佬许崇智。张静江财力雄厚,早年便是同盟会“榜一大哥”,屡出巨资赞助革命,深得孙中山敬重。
许崇智出身名门,辛亥前后在闽粤军界声望极高,曾任大元帅府陆军总长,长期辅助孙中山处理军务。1916年9月,张、许、蒋三人焚香换帖,结为兄弟。
张、许极力提携三弟,张静江像当年帮孙中山一样助蒋,要钱给钱,要人脉给人脉;许崇智则是将军界资源倾囊相授。
1917年下半年,孙中山安排蒋入粤军任作战参谋。
但蒋自觉屈才,不到半年不辞而别,回沪继续混社会。孙中山甚怒,本想冷藏他,幸得许崇智说情,蒋才获任粤军第二军二支队司令。几年后,许升建国粤军总司令兼第二军军长,仍不忘三弟,提拔蒋为第二军参谋长。
1924年国民党一大,许崇智任中央党部军事部长,蒋却无资格参会。会上孙中山决定筹办黄埔军校,许推荐蒋任筹备委员会委员长。但蒋认为这是虚职,再度旷工回乡。
为三弟前途,许二哥亲赴奉化劝道:军校是为党造就军事人才的摇篮,日后军界才俊皆出你门下,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只要你答应出任校长,我即保荐你为粤军总参谋长,里子面子哥都办到。若无许崇智,蒋介石恐怕不是校长,而是笑话。但蒋上台后如何回报这两位兄弟?
大哥张静江有钱有地位,党内资历极高,连孙中山都礼让三分。时间一长,难免倚老卖老。1930年中原大战后,蒋一统军阀,对张言行日益不满。
当时张任浙江省政府主席,蒋欲架空他,逼其退出政坛。张气极找蒋讨说法,问金兰之盟是否作数。
蒋借故不见,让五十多岁的张在接待室枯坐数小时痛哭。此后张静江日渐消沉,1935年遁入空门,吃斋念佛。兄弟在心中,有事不见人——蒋介石直接把好大哥整到看破红尘。
张静江还算幸运,他不在军界,而对上位的蒋来说,军界声望高的许二哥才是心腹之患。机会很快到来,1925年8月,左派领袖廖仲恺遇刺,线索指向几位粤军将领。
作为粤军头面人物,许崇智难脱干系。更因有三弟在,即便许无辜,蒋也希望他有干系。蒋先逮捕粤军中与黄埔系不和的军师长,再借口粤军不可靠,为二哥安全着想,改派黄埔学生军警卫许崇智。
许做梦没想到,三弟用自己送的资源夺权软禁自己。
几天后,为彻底控制粤军,蒋强制送离许崇智,口头许诺三个月后复职。这种承诺自难兑现。一代军界大佬,孙中山军事得力助手,就这样被三弟安排明白。
此后许一直寓居上海、香港,蒋虽月供丰厚生活费,却再无实职,更别说领兵。
吃大哥喝大哥,吃完喝完卖大哥。
对蒋介石而言,既怕大哥过得苦,又怕大哥开路虎。你可以好,但不能比我好。与蒋结拜想有好下场,要么早死,要么让他觉得你毫无威胁。张群、吴忠信、戴季陶深谙此道。
1908年,蒋与张群、戴季陶在日本结拜,蒋为大哥。戴、张深知蒋的秉性,他说一不二,相处唯唯诺诺,有锅自背,有问题自省,绝不指责大哥。
事实上,二人从未视自己可与蒋平起平坐。晚年张群受访谈及与蒋关系,答:我只是个厨子,主人喜欢吃什么,我就做什么。“主人”一词颇为传神。戴季陶长期担任蒋的反共理论顾问,专研歪理邪说,蒋对他很放心。
1949年国民党溃逃台湾时,戴不愿远离故土,又觉留下也无好果,于是服药自杀。
吴忠信1922年经许崇智见证,与蒋结拜,是蒋又一位“好大哥”。但吴比许看人准,知弟弟争强好胜,不肯久居人下。
1925年蒋刺许后,吴主动找蒋表示退出军界,为弟让路,不再带兵,但坚决拥护蒋带兵。有觉悟的大哥才是好大哥。
有懂事的,就有不懂事的。昔日上海滩一霸杨虎便是四六不懂的货色。早年杨随陈其美混社会,结识蒋介石,二人结拜。
1927年四一二政变期间,杨虎长期充当蒋的反共打手,残忍杀害共产党人与进步学生,坐稳上海土皇帝位置。但杨虎如历史上诸多武夫,有功便狂妄,自以为是一字并肩王,却不知已居至尊之位的蒋,洗白第一步就是与混混出身的朋友切割。
到1931年,杨虎官越做越小,仅得中央监察委员虚职。
蒋杨矛盾越来越大,最终杨虎投共。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蒋命特务逮捕民盟领袖张澜,欲秘密处决。这段在电影《建国大业》中有体现,陈道明饰演的军官阎锦文冒死救出张澜。有人以为阎是我方地下党,其实他是杨虎手下。因此功,杨虎登上开国观礼台。
但他后来仍不懂事,具体可百度。
以1927年蒋正式篡党窃国为界,其江湖义气观明显分两阶段。此前与人结拜尚存传统金兰精神继承,此后则唯我独尊,结拜全为利益毫无感情。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冤种兄弟是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
冯、李是碍于面子与蒋逢场作戏,唯张学良真心认蒋为大哥。少帅还是太年轻,未遭社会毒打。
1926年底,蒋与李宗仁结拜,金兰谱上写的情真意切:“谊属同志,情切同胞,同心同德,生死系之。”
意即二人志同道合,私交如亲兄弟,令李宗仁恶心。蒋此时结拜,是因他虽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资历尚浅,拉拢桂系李宗仁,可将潜在对手转化为助力,增强军中影响。
三年后蒋桂战争开打,蒋亲身诠释何为“大哥好,大哥妙,大哥打得你哇哇叫”。李宗仁被结拜大哥打得仓皇出逃,连行李都丢了。同时蒋深知教训小弟时需安抚其他派系,故技重施,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拜冯玉祥为大哥。
1928年递上金兰谱:“安危共仗,甘苦同尝,海枯石烂,死生不渝。”冯玉祥未接茬,回谱写道:“结盟真意,是为主义。”
意即休想以私情替主义,若背弃主义,兄弟情断。但蒋不管,先安抚好大哥,处理眼前弟弟再说。
1929年大败桂系后,蒋转头对付新大哥冯玉祥,通过编遣、收买、贿赂、泼脏水、造舆论等非正面手段占上风,最终背刺大哥成中原大战赢家。
又过二十年,1949年国府飘摇将坠,蒋仍惦记这俩兄弟。冯玉祥自美返程时乘苏联客轮失火遇难,背后是否有美蒋特务身影,至今存疑。李宗仁运气稍好,躲过一劫。
据特务沈醉回忆,蒋原计划让李“意外死亡”,后因需李支撑局面,才令停止暗杀。
就在蒋琢磨如何安排新大哥冯玉祥时,刚丧父的张学良引起他的兴趣。无缝衔接,下一个冤种老弟就是汉卿。张学良十九岁凭努力被张作霖任为陆军少将。
少年得志的少帅,金钱、地位、女人唾手可得,唯缺名望。他未经历正经创业磨练,最忌被说全靠爹。蒋投其所好,结拜并授其陆海空三军副总司令头衔,给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望。
张学良投桃报李,在中原大战中果断入关助蒋。年轻的少帅以为这是凭实力建功之始,心底感激结拜大哥给机会,却想不到一腔热血喂了狗。蒋解决冯玉祥后,与单纯的张学良之间,成了“我把大哥捧得高,大哥看我有点彪”。
蒋始终视张学良为与李、冯一样的一己军阀。但李、冯不信蒋的鬼话,张学良却真信了。如此单纯的军阀,打着灯笼难找,不坑他坑谁?
整个东北军包括张学良本人都被蒋大哥玩得惨透,被忽悠与红军作战,不到两个月折损三个师。请求补给时,大哥说:费那劲干啥,直接撤编吧。
张少帅如梦初醒却未全醒,对蒋大哥仍保留相当情义。后来西安事变解决,张非要亲送蒋返京以表忠诚,谁劝都不听,结果赔进下半生。
蒋介石的一生,即便在坐上国府头把交椅后,极力想与杨虎、杜月笙等江湖出身的狐朋狗友切割,但其实始终未走出江湖,甚至未甩脱封建意识。国民党内,蒋与其阁僚、学生普遍称兄道弟,完全忘记孙先生“同志仍须努力”的遗训。
这不仅是蒋介石个人的问题。当一个人的能力足以左右亿万人时,这就不仅是称呼或喜好的问题,而是折射出国民党自上而下热衷搞江湖义气、远近亲疏的小团体作风。在我们这边,这叫做宗派主义和自由主义。
1937年毛泽东写下《反对自由主义》,1941年延安整风运动中又作《整顿党的作风》,以平等同志关系与宗派主义等江湖习气彻底切割,使中共达到空前团结,始终保持信仰与战斗力,为革命最终胜利奠定坚实基础。
所谓一叶知秋,蒋中正的王朝始于江湖,也终于江湖。而他其人,既不忠也不正,唯权谋与心术耳。
来源:历史记录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