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我逃婚,半夜救下一头老黄牛,房主一高兴,竟送我一套房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1 14:43 1

摘要:钻心的疼从脚踝窜上来,我顾不上,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村外的小路上跑。身后,唢呐声、鞭炮声和着我哥林晓东的怒吼,像一锅滚开的沸水,随时都要把我吞没。那身借来的大红嫁衣,此刻像着了火一样烫着我的皮肤。

引子

我从二楼窗户跳下来的时候,脚崴了。

钻心的疼从脚踝窜上来,我顾不上,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村外的小路上跑。身后,唢呐声、鞭炮声和着我哥林晓东的怒吼,像一锅滚开的沸水,随时都要把我吞没。那身借来的大红嫁衣,此刻像着了火一样烫着我的皮肤。

我不能嫁给王建军。

我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家答应给我哥在镇上的水泥厂找个正式工,爹妈就点了头。他们说,女孩子家,读了高中认得几个字就够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能给家里换个前程,是我的福分。

可那不是我的福分,是我的命。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我不知道跑了多久,脚踝肿得像个馒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身后的声音渐渐远了,只有风声和我的喘气声。雨点子毫无征兆地砸下来,豆子似的,又冷又硬。

我躲进一片小树林,靠着一棵老槐树滑坐在地,浑身都在发抖,分不清是冷的还是怕的。雨越下越大,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木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我就这么完了吗?跑出来,又能去哪里?

我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爹妈会不会气病了?我哥的工作黄了,他会恨我一辈子吧。可是一想到王建军那双总是黏在我身上的眼睛,和他满口的黄牙,我就一阵恶心。我宁愿死,也不想跟他过一辈子。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我打了个寒噤。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哞哞”声,声音微弱,还带着痛苦的颤抖。我心里一紧,这么大的雨,是什么牲口在外面?

我扶着树干,挣扎着站起来,循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走了大概几十米,手电筒的光柱(这是我从家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晃过去,我看见了,一头老黄牛陷在路边的一个大泥坑里,半个身子都淹在浑浊的雨水里,正费力地挣扎着。

它的眼睛很大,很亮,在我的光束里,充满了哀求和惊恐。

我顾不上多想,扔掉手里那个装着几件旧衣服的布包,把手电筒叼在嘴里,就跳进了泥坑。泥水一下就没过了我的膝盖,冰冷刺骨。我抓住牛角,使出全身的力气往上拉。

“起来!快起来啊!”我冲着它喊,也不知道是给它鼓劲,还是给自己鼓劲。

老黄牛好像听懂了我的话,四条腿拼命地蹬着,泥水溅了我一脸。但泥坑太深太滑了,我们试了好几次,它都滑了回去。我的脚踝疼得快要断了,力气也一点点被抽干。

我心里一阵绝望。难道我连一头牛都救不了吗?就像我救不了我自己一样。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闺女,让开点!”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坑边,手里还拿着一根粗麻绳。他手里的马灯,在雨夜里亮着一团温暖的黄光。

他没多问,把绳子的一头递给我,另一头绕过牛肚子,熟练地打了个结。

“我喊一二三,一起使劲!”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

“一、二、三!”

我们俩同时发力,老黄牛也奋力一蹬,这一次,它庞大的身躯竟然真的被一点点地从泥坑里拖了出来。等它四脚都踩在实地上,它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响鼻,然后用头轻轻蹭了蹭我的胳膊。

我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人走过来,扶起我,他的手很粗糙,但很温暖。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和一双清亮的眼睛。他看了看我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头牛,叹了口气。

“快进屋吧,这么大的雨,会生病的。”他说着,就牵着牛,领着我往不远处一栋亮着灯的土坯房走去。

我跟着他,一瘸一拐,心里五味杂陈。我逃离了一个家,却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一个陌生人和一头牛,领向了另一个屋檐。

第一章 半夜来的陌生客

屋里的灯光是昏黄的,一盏十五瓦的灯泡,把墙上斑驳的印子照得清清楚楚。

“坐吧。”老人指了指堂屋里的一条长板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把蓑衣和斗笠挂在门后的钉子上,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立刻在屋里弥漫开来。

我局促地坐下,那身又湿又脏的红嫁衣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长板凳有些年头了,坐上去微微摇晃,发出“吱呀”的轻响。我攥紧了衣角,手心里全是冷汗。

老人没再管我,转身进了里屋。很快,他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蓝色土布衣裤走出来,还有一个干净的毛巾。

“闺女,去东边那间屋洗个热水澡,换上衣服,别着凉了。”他把衣服放在我旁边的板凳上,“灶上温着水,我给你打过去。”

我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有点发热。从家里跑出来,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带着暖意的话。

洗澡的地方很简陋,就是一个用木板隔出来的小间,但收拾得很干净。热水从头顶浇下来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身上的寒气和委屈,好像都随着热水流走了。

换上那身宽大的旧衣服,虽然不合身,但干燥又柔软,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味。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肿得像个紫色的寿桃,轻轻一碰就疼得钻心。

等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堂屋,老人已经给我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上面还飘着几颗红枣。

“喝了,驱驱寒。”他言语不多,却把事情做得周到。

我捧着那只粗瓷碗,姜汤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小口小口地喝着,暖流从胃里一直传到四肢百骸。

“我叫钟山远,你呢?”他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点燃了一锅旱烟,眯着眼睛打量我。

“我……我叫林晓禾。”我不敢说实话,临时编了个名字。我心里盘算着,天一亮就走,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钟大爷吸了口烟,吐出一团白雾,缓缓说:“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跑出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最怕的就是被问到这个。我低下头,盯着碗里剩下的红枣,小声说:“家里……家里给我找了门亲事,我不愿意,就跑出来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简单的解释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出我的慌张。

钟大爷沉默了,只有烟锅里“滋滋”的燃烧声。屋里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计算着我的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很轻:“不愿意,就别勉强。人这一辈子,不能将就。”

我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我以为他会像村里那些长辈一样,劝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觉得我是个不守本分的野丫头。可他没有。

我心里想着,这位钟大爷,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庄稼人,怎么说出的话,跟别人都不一样呢?难道他也有什么故事?我不敢多问,只能把这点疑惑压在心底。

他看出了我的窘迫,换了个话题:“脚怎么样了?”

“崴了,很疼。”我老实回答。

他起身,从一个旧木柜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药酒在手心,搓热了,对我说:“脚抬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脚搁在了他面前的小凳子上。他的手掌粗糙而有力,带着药酒的温热,覆盖在我的脚踝上。他开始轻轻地揉捏,动作很专业。

“嘶……”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点,把淤血揉开了,好得快。”他头也不抬地说。

我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揉得很仔细,每一个痛点都照顾到了。渐渐地,那股火辣辣的疼,似乎被一股暖流代替了。

“好了,这几天别乱走动。”他做完这一切,站起身,去水盆里洗了洗手。

“大爷,谢谢您。”这一次,我终于把感谢说出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谢啥,你救了我的老伙计,我得谢你才是。”他指了指门外,那头老黄牛就拴在屋檐下的柱子上,正安静地吃着草料,“它叫‘踏雪’,陪我老婆子大半辈子了。”

提到他老伴,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像风中的烛火。

我心里一动,原来那头牛对他这么重要。我救了它,算是歪打正着报了恩。

这一夜,钟大爷让我睡在东边的里屋。床是老式的木板床,铺着厚厚的棉花褥子,被子上有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小,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我逃出来了,可是明天呢?我能去哪儿?我身上只有逃跑时匆忙塞在口袋里的二十几块钱。这个叫钟山远的老人收留了我,可我能在他这里待多久?

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婚礼现场,王建军咧着黄牙朝我笑,我哥在后面推我,我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动。

第二章 一碗面的恩情

我是被一阵“咕咕”的鸡叫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窗户纸,在地上洒下一片朦胧的光晕。雨停了,空气里满是泥土的清香。我动了动身子,脚踝传来一阵钝痛,提醒我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看见床边的凳子上,叠放着我那件洗干净的大红嫁衣。红色依旧刺眼,但上面的泥污已经不见了,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我心里一阵感动。钟大爷是个细心人。

我穿好那身不合身的蓝布衣服,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钟大爷正在院子里劈柴,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旧褂子,挽着袖子,露出古铜色的小臂。斧头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很有节奏。

那头叫“踏雪”的老黄牛,正悠闲地在院角的棚子里甩着尾巴。

“醒了?”他停下手中的活,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锅里有早饭,自己去盛。”

我应了一声,走进厨房。灶台上温着一锅小米粥,还有两个白面馒头。我盛了一碗粥,就着咸菜,小口小口地吃着。这是我两天来吃的第一顿安稳饭。

吃完饭,我抢着要洗碗,被钟大爷拦住了。

“你脚不方便,坐着吧。”他把碗筷收拾了,三两下就洗得干干净净。

我坐在堂屋的板凳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一个外人,白吃白住,还让人家照顾,这算怎么回事。

“大爷,我不能总麻烦您。”我鼓起勇气说,“等我脚好一点,我就走。”

钟大爷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你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安心住下,养好了伤再说。”

他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是啊,我能去哪儿呢?我像一只没脚的鸟,不知道哪里才是落脚的地方。

我心里默默盘算着,不能白住。我看到院子里堆着一些没洗的衣服,就想去帮忙。可我刚一动,脚踝就疼得厉害。钟大爷看见了,眉头拧成个川字:“让你别乱动,怎么不听话?”

他的语气有点严厉,像个长辈在教训不懂事的孩子。我鼻子一酸,低下头没再做声。

上午,村里来了个串门的张婶,嗓门特别大。她一眼就看见了我,拉着钟大爷到院子里,压低了声音问:“老钟,你家这闺女谁啊?亲戚?”

“远房的,来住几天。”钟大爷说得很平静。

“哦……”张婶拉长了声音,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瞟,那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

我心里很紧张,生怕她认出我。我们村和这里隔着一座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万一她认识我们村的人,我的事就瞒不住了。

幸好,张婶很快就聊起了别的话题,从东家长西家短,说到镇上的物价。我悄悄松了口气。

中午,钟大爷给我下了一碗鸡蛋面。雪白的面条,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还撒了些碧绿的葱花。我有多久没吃过鸡蛋了?在家里,鸡蛋都是留给我哥吃的。

我挑起一筷子面,热气腾腾。我小声说:“大爷,您别为我破费了……”

“吃吧,一个鸡蛋算啥。”他摆摆手,自己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我低着头,吃着面,眼泪却不争气地掉进了碗里。一碗鸡蛋面,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恩情。它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多余的、可以被交换的物件,而是一个被当作人来对待的个体。

我心里暗暗发誓,等我好了,一定要想办法报答钟大爷。我虽然没钱,但我有力气,我会做饭,会干活,总不能一直亏欠人家。

下午,钟大爷的儿子打来电话。屋里没有电话,是村委会广播里喊的。钟大爷披上外衣就去了。

过了很久他才回来,脸色不太好,像是压着一肚子火。他一进门就猛灌了一大口凉水。

我不敢问,只能假装没看见。

他自己却忍不住,坐在那儿生闷气,自言自语道:“卖房子,卖房子,就知道卖房子!这是你爹的根!”

我心里一惊,原来是为这事。昨天张婶好像也提过,说他儿子钟明在城里混得不错,想接他去享福。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这才明白,钟大爷守着这栋老房子,守着这头老牛,不只是习惯,更是一种坚守。而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会不会给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心里充满了愧疚。我自己的家都回不去了,现在又好像要搅乱别人的家。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三章 不速之客

第三天上午,我正坐在院子里,帮钟大爷择菜,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下意识地抬头,整个人都僵住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我哥林晓东,另一个,就是我差点要嫁的王建军。他们俩风尘仆仆,脸上都带着一股子戾气。

我手里的豆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完了,他们还是找来了。

“林晓禾!你可真能跑啊!”我哥林晓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知不知道家里都快被你闹翻天了!妈都气病了!”

我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建军跟在后面,脸色铁青。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看到我身上宽大的男式旧衣服,眼神变得更加阴沉。他没说话,但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得我生疼。

“跟我回去!”林晓东伸手就来抓我的胳膊。

我尖叫着往后躲,脚踝一痛,差点摔倒。

“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我鼓起全身的勇气喊道。

“你个死丫头,反了你了!”林晓东气急败坏,扬手就要打我。

就在这时,钟大爷从屋里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刨木头的工具,脸上沾了些木屑。他看到这阵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他走到我身前,把我挡在身后,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

林晓东的巴掌停在半空中。他打量着钟大爷,没好气地问:“你谁啊?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别多管闲事!”

“她住在我这儿,就是我的客人。”钟大爷平静地说,“你们要是来讲理的,就坐下喝口水。要是来闹事的,就请回吧。”

王建军冷笑一声,开了口,声音又粗又硬:“老头,我们家的媳妇跑你这儿来了,你说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这话充满了暗示,说得极其难听。

我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气得浑身发抖。我冲出去,指着他喊:“王建军,你胡说八道!我跟谁结婚了?我不是你媳妇!”

“彩礼都收了,酒席都摆了,你说你不是?”王建军逼近一步,“你是不是跟这老头……”

“住口!”钟大爷厉声喝道,他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像淬了火,“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胡说,别怪我不客气!”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常年干活,身子骨很硬朗。他这么一发火,王建军和林晓东都愣了一下,没敢再上前。

我哥换了一副嘴脸,开始打感情牌。他对我说:“晓禾,你别犟了。王家那边说了,只要你回去,之前的事既往不咎。哥的工作就指望这门亲事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哥,行不行?”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我心里的火就“噌”地冒了起来。

我心里想着,又是这样,又是为了他的工作。在他们眼里,我的人生,我的幸福,就只值一个水泥厂的岗位吗?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尊严啊!

“哥,那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命!”我哭着喊出来,“你们把我卖了,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场面僵持住了。

林晓东说不通我,又开始对我使眼色,那意思是让我别在外面丢人。王建军则抱着胳膊,一脸不耐烦,好像我是一件他必须拿回家的东西。

最后,还是钟大爷打破了沉默。

“我看,这事急不得。”他对林晓东和王建军说,“姑娘心里有疙瘩,你们逼得越紧,她越想不开。不如让她在这儿清静两天,你们也回去冷静冷静。”

“不行!”林晓东立刻反对,“今天必须跟我们走!”

“我说了,我不走!”我也跟着喊。

眼看又要吵起来,钟大爷叹了口气,对我说:“晓禾,你先进屋。”然后他转向我哥他们,“两位,我们到外面说。”

我被他推进屋里,他关上了门。我趴在门缝上,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听到钟大爷的声音一直很平稳,而我哥的声音则越来越小。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听到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我赶紧打开门,院子里只剩下钟大爷一个人。他背对着我,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他们……走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走了。”他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他们说了,过两天还来。”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这就像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钟大爷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说:“别怕,有大爷在。天塌不下来。”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可是我心里清楚,他能护我一时,护不了一世。他们还会再来的,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样呢?

我看着钟大爷,他为了我这个外人,得罪了村里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戚。我给他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大爷,对不起。”我低着头,声音里满是愧疚。

他摆摆手,走到院子里的水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滑落。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青山,缓缓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这辈子,最看不得的,就是人欺负人。”

那一刻,他的背影,在我眼里,像山一样高大。

第四章 老钟叔的往事

我哥他们走了以后,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可我心里的风暴却丝毫未减。

一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钟大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干着他的木工活。刨子在木头上滑过,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莫名地让我感到一丝心安。

晚饭的时候,我们俩对着一盘炒青菜,一碟咸花生,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放下了筷子。

“大爷,我是不是给您惹大麻烦了?”

他夹了一筷子花生,慢慢地嚼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麻烦谈不上。就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活得不容易。”

我鼻子一酸,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我说了我家里的情况,说了我哥为了那个工作名额,爹妈是怎么劝我的,王建军家里又是怎么步步紧逼的。我说得语无伦次,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心里觉得特别委屈。我不是不知道爹妈的难处,也不是不懂我哥的期望。可是,为什么我的牺牲就是理所当然的呢?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吗?我读过高中,我想去镇上找个活干,我想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这个想法难道就那么大逆不道吗?

钟大爷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等我说完了,他才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喝口水,顺顺气。”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怜悯和理解。他说:“你这事,让我想起你婶子年轻的时候。”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他的老伴。

“你婶子,当年也是家里不同意。她家是镇上的,嫌我是个乡下木匠,穷。”他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很温柔,“可她性子烈,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偷了户口本,自己跑到村里来找我,说‘钟山远,你要是不要我,我就从村口的桥上跳下去’。”

我听得入了神。

“后来,我们就结婚了。刚开始那几年,日子苦啊。”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她跟着我,吃了这辈子没吃过的苦。可她从来没抱怨过一句。她总说,日子是自己选的,苦也舒坦。”

“那头牛,‘踏雪’,就是我们结婚那年,她娘家陪送的唯一嫁妆。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头老黄牛对他那么重要。那不仅仅是一头牲口,更是他和老伴爱情的见证,是他们相濡以沫的岁月的缩影。

“你婶子走了五年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她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老钟,这辈子没过够,下辈子还想跟你做夫妻,住这个老屋。”

屋里很静,只有挂钟在不知疲倦地走着。

“我儿子钟明,在城里买了房,非要接我去住。他说这破房子,一下雨就漏,冬天又冷,让我卖了。”钟大爷摇了摇头,“他不懂。这房子里,到处都是他妈的影子。我走了,你婶子的魂就没地方落脚了。”

我听着他的故事,心里百感交集。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不愿离开的“老屋”,都有一件不愿舍弃的“旧物”。我执着于我的人生,而钟大爷,执着于他的回忆和承诺。

我们都是在守护着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

钟大爷起身去开门,我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门一开,一个穿着干净夹克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

“爸,你怎么回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只好自己跑一趟了!”年轻人一进门就带着一股子怨气。

他就是钟明。

钟明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我身上,充满了审视和不悦。

“她是谁?”他皱着眉问钟大爷。

“一个……远房亲戚,来住几天。”钟大爷的回答有些含糊。

“远房亲戚?”钟明冷笑一声,“爸,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年轻的远房亲戚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转头对我,毫不客气地说:“姑娘,我们家地方小,庙也小,恐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给你点钱,但请你尽快离开。”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

“钟明!你怎么说话的!”钟大爷气得脸都涨红了。

“我怎么说话了?爸,你别犯糊涂!现在外面的骗子多的是,专挑你们这种独居老人下手!”钟明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今天张婶都打电话给我了,说你收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村里都传遍了!”

我站在那里,手脚冰凉,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你给我滚出去!”钟大爷指着大门,气得浑身发抖。

“爸!”钟明一脸的难以置信。

父子俩的争吵,像两把尖刀,在我心里来回地割。我知道,我成了他们父子矛盾的导火索。

钟明看着他父亲,最后把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警告。他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摔在桌子上。

“这是五百块,够你坐车去任何地方了。请你明天就走。”他顿了顿,又对他父亲说,“爸,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让她走,要么我以后就不回来了,你也别指望我再给你寄一分钱!”

说完,他拉着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桌上那几张红色的钞票,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狼狈和不堪。

第五章 木簪花开

钟明走后,钟大爷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他的木工房,把门关得紧紧的。

我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看着桌上那五百块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钟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是啊,我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凭什么赖在人家家里,还害得人家父子反目。

我必须得走了。

我的脚踝虽然还疼,但已经能勉强走路了。我回到房间,开始收拾我那几件可怜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一个小布包,装着两件换洗的旧衣服。

我把钟大爷借给我的那套蓝布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还有那件被他洗干净的红嫁衣,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塞进了包里。这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但它是我逃离那场噩梦的唯一证据。

我心里乱极了。走了又能去哪里?天大地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可留下来,只会给钟大爷带来更多的麻烦。他已经为了我,承受了太多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心里想着,也许我该去镇上碰碰运气。我读过高中,会写会算,总能找到一个刷盘子洗碗的活儿吧。只要能养活自己,再苦再累也值得。

收拾好东西,我走到木工房门口,想跟钟大爷告个别。门虚掩着,我从门缝里看进去,他正坐在小板凳上,对着一堆木料发呆。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背影佝偻着,显得特别孤单。

我没忍心去打扰他。

我回到堂屋,把那五百块钱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然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那皱巴巴的二十几块钱,一起压在下面。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我知道这远远不够报答他的恩情,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做完这一切,我准备悄悄离开。

就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的目光被墙角的一个木箱子吸引了。箱子没盖好,里面露出一些精致的木雕。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轻轻打开了箱盖。

里面全是钟大爷做的木工活。有给小孩做的木马、陀螺,有雕着繁复花纹的首饰盒,还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每一件都那么精致,充满了灵气。我能想象,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好木匠。

在箱子的最上层,我看到了一支未完成的木簪。簪子的主体已经成型,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只是花瓣的细节还没有雕刻出来,显得有些粗糙。

我拿起那支木簪,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至少,我要为他做点什么。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虽然没正经学过,但村里谁家办红白喜事,都喜欢找我帮忙画些简单的图案。我看着那支木簪,脑海里浮现出兰花盛开的样子。

我找来一张旧报纸,用灶膛里剩下的半截木炭,在报纸的空白处,把我想象中兰花的样子画了出来。我画得很认真,把每一片花瓣的脉络,每一个卷曲的弧度,都仔细地描绘出来。

画好之后,我把图纸和那支半成品的木簪放在一起,摆在木工房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了我短暂庇护的家,狠了狠心,转身拉开了院门。

夜色已深,月光清冷。

我刚走出院门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站住!”

我回头一看,是王建军。他一个人,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堵住了我的去路。

“林晓禾,你个臭娘们,还真敢跑啊!”他打着酒嗝,眼睛通红,“我王建军哪点配不上你?啊?你是不是跟那个老头有一腿?”

他一边骂,一边朝我逼近。我吓得连连后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别过来!”我颤抖着说。

“过来?老子今天非要办了你不可!”他面目狰狞,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尖叫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章 最后的选择

预想中的侵犯没有到来。

我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和王建军的一声惨叫。我睁开眼,看到钟大爷举着一根粗大的木棍,站在我和王建军之间。王建军捂着肩膀,疼得龇牙咧嘴。

“滚!”钟大爷的声音不大,却像冬日里的冰碴子,又冷又硬。

王建军被这一棍子打得酒醒了一半。他看看钟大爷,又看看我,眼神里满是怨毒。但他终究是没敢再上前,只是撂下一句狠话:“好,林晓禾,你等着!这事没完!”然后就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夜色中。

危机解除了,我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钟大爷扔掉木棍,扶住我。他看到我脚边的布包,什么都明白了。

“你要走?”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大爷,我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傻孩子。”他叹了口气,“你以为你走了,麻烦就没了吗?像他那种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一个女孩子,跑出去更危险。”

他把我拉回院子,关上大门。

“回去睡吧,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我回到房间,心里却像开了锅。王建军的出现,彻底打消了我独自离开的念头。钟大爷说得对,外面更危险。可是留下来,我又能做什么呢?

第二天,钟大爷起得很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劈柴,而是直接进了木工房。我起来后,看到我放在门口的图纸和木簪都不见了。

我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过了一会儿,他从木工房里出来,手里拿着那支木簪。它已经完成了。那朵兰花,被他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带着清晨的露水,在木头上悄然绽放。比我画的,还要美上十分。

他把木簪递给我。

“送给你。”他说,“你的图,画得很好。”

我接过木簪,入手温润。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件真正属于我的礼物。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爷,我……”

“晓禾,”他打断我,“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

我愣住了。

“我这身手艺,快要带进棺材里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落寞,“我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了。但是你懂画,你年轻,眼神好。你画样子,我来做。我们一起,把这些木头,变成能换钱的东西。怎么样?”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不是在可怜我,也不是在施舍我,他是在给我一份工作,一份尊严。

我用力地点头:“我愿意!大爷,我什么都愿意干!”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有了新的方向。我不再是那个走投无路的逃婚女,而是钟大爷的帮手。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根据他的要求,或者我自己的想法,画出各种各样的图样。小到一支发簪,一个梳子,大到一个首饰盒,一个摆件。

钟大爷的手艺是真的好,任何复杂的图案,到了他手里,都能化为现实。我们俩一个画,一个做,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木工房里,又重新响起了工具的声音,充满了生机。

我们的第一个客人,是村里的张婶。她看到我头上的木簪,喜欢得不得了,非要钟大爷也给她做一个。钟大爷做好了,张婶给了我们二十块钱。

拿着那张崭新的钞票,我激动得手都在抖。这是我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第一笔钱。

事情传开后,来找我们做木工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钟大爷的名声,似乎又回来了。

就在我们的生活慢慢走上正轨的时候,钟明又来了。

这一次,他是一个人来的。他看到院子里晾晒的木料,和正在画图的我,愣住了。

他没再像上次那样盛气凌人,只是走到他父亲面前,低声说:“爸,我听说了,王家的人,到处说你的坏话,说你拐了人家的媳-妇……”

钟大爷打断他:“我这辈子,行的端,坐得正,不怕别人说闲话。”

钟明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我,眼神很复杂。他说:“爸,我还是希望你跟我回城里。你做的这些东西,在村里能卖几个钱?跟我回去,我给你开个店,比在这儿强百倍。”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真切的关心。

我心里想着,也许他不是不孝顺,只是他表达爱的方式,和他父亲想要的不一样。他想给父亲更好的物质生活,而父亲想要的,却是守着一份念想。这大概就是两代人之间,永远也无法完全跨越的鸿沟吧。

“我的根在这儿。”钟大爷摇了摇头,“我哪儿也不去。”

父子俩又一次不欢而散。

看着钟明离开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我不仅要帮钟大爷把手艺传承下去,还要想办法,让他们父子俩能够真正地相互理解。

第七章 牛哞声里的清晨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入了秋。

我哥和王建军没有再来过。我后来听张婶说,王家看我铁了心不回去,丢不起那个人,就托媒人又说了另一家。我哥的工作自然也黄了,他为此消沉了很久。

我每个月都会托人给我妈带去三十块钱,这是我赚的钱的一大半。我没写信,也不知道他们收下没有,但我必须这么做。养育之恩,我不敢忘。

我和钟大爷的“木工房”生意越来越好。我发现镇上的年轻人喜欢一些新潮的样式,我就画了一些简约风格的木梳和耳环。没想到,特别受欢迎。

钟明没有再来,但他每个月都会准时把钱寄过来。钟大爷收到汇款单,总是一声不吭地收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他心里是在乎的。

秋收后的一天,我鼓起勇气,用我攒下的钱,去镇上邮局给钟明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喂,哪位?”钟明的声音很冷淡。

“钟明哥,是我,林晓禾。”

那边沉默了一下。

我赶紧说:“你别挂电话,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大爷他……他很好,你别担心。他最近在做一个八仙过海的木雕,说等你过年回来,送给你……”

我又把我们做木工活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我说,大爷现在每天都很有精神,手艺不但没落下,反而越来越精湛了。

“我知道,你希望他过得好。其实,他现在过得就很好。”我最后说,“有空,就回来看看他吧。”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用,但我必须试一试。

冬至那天,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特别安静。我和钟大爷坐在堂屋里,围着一个小火盆取暖。他正在给一个木雕做最后的打磨。

院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口,身上落满了雪。

是钟明。

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肉,有酒,还有给钟大爷买的新棉袄。

钟大爷抬起头,看到他,手里的刻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爸,我回来了。”钟明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吃了一顿团圆饭。钟明没再提让钟大爷去城里的事,钟大爷也没再赶他走。父子俩喝着酒,聊着天,说了很多很多年没有说过的话。

我看着他们,心里暖洋洋的。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过完年,钟明回了城里。但他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有时候还带着他城里的朋友,来买我们的木雕。他说,他要帮我们把这门手艺,推广出去。

我的生活,也彻底安定了下来。我不再是那个惊弓之鸟,我在这里找到了我的价值,找到了比家更温暖的地方。

又是一个清晨,我被院子里“踏雪”的哞叫声唤醒。

我推开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阳光洒在院子里,给那头正在悠闲吃草的老黄牛,镀上了一层金边。钟大爷正在他的工房里,敲敲打打,充满了干劲。

我拿起画笔,在纸上勾勒出一幅新的图样,那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间给了我新生的小屋,心里充满了感激。我想起我刚逃出来的那天晚上,风雨交加,我以为自己走到了绝路。

可谁能想到呢?九九年的那场逃婚,半夜救下了一头老黄牛,房主一高兴,竟留我多住了下来。这一住,就住进了我心里,成了我一辈子的家。

我低头继续画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心在这里,哪里都是安稳的归宿。

来源:笑料百宝箱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