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安兆和今年三十二岁,眉眼间总带着点温和的倦意。他的打印店开在老写字楼楼下,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打印机的嗡鸣成了日常背景音。墙角堆着几摞待取的文件,玻璃门上贴着泛黄的价目表,是老陈帮忙手写的,笔锋刚劲。
“兆和,真就打算一辈子守着这打印店?” 老陈把搪瓷杯往柜台上一放,瓷沿磕出轻响。
安兆和正理着刚印好的文件,指尖划过纸页的纹路,“不然还能怎样?”
“半年前替林伟背锅丢工作那事儿,就这么算了?” 老陈的声音压得低,却带着火气。
安兆和垂眼盯着袖口磨出的毛边,那是从前公司西装的遗留痕迹,“算不清的。”
“我昨儿见着林伟了,开着新车,听说升了策划总监。” 老陈顿了顿,“这事儿就像墙根儿的回声,你以为没了,说不定哪天就撞回来 —— 这故事啊,就得叫《回声》。”
安兆和指尖一顿,“回声?”
“可不是嘛。” 老陈朝店外努努嘴,“刚他好像在对面巷口晃悠,你说他来干嘛?”
安兆和今年三十二岁,眉眼间总带着点温和的倦意。他的打印店开在老写字楼楼下,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打印机的嗡鸣成了日常背景音。墙角堆着几摞待取的文件,玻璃门上贴着泛黄的价目表,是老陈帮忙手写的,笔锋刚劲。
他总爱摸左袖口,那里有块洗不净的墨渍,是从前在 “创域广告” 当 AE 时留下的。那时他是部门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同事加班忘带钥匙,他能绕半个城送去;客户临时改需求,他能通宵重做方案。有次实习生把咖啡洒在重要合同上,也是他连夜联系印刷厂赶制新合同,才没误了签约。
“安哥,这份地产提案的终稿你帮我过目下?” 林伟的声音总带着刻意的亲昵,那时他刚入职半年,逢人就喊哥,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看着格外真诚。他手里拎着杯热奶茶,自然地放在安兆和桌上,“知道你爱喝原味的,特意多放了珍珠。”
安兆和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数据页第三行,容积率算错了,得改。还有这里的配套设施描述,和前期对接的版本不一致。”
“哎呀多亏安哥!” 林伟拍着他的肩膀,力道有些夸张,“我这脑子,最近老婆怀孕总走神,夜里总睡不好,真怕出岔子。要是这项目黄了,我这个月绩效奖金就泡汤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孕检 B 超单给安兆和看,“你看,小家伙才两个月大,正等着奶粉钱呢。”
安兆和笑了笑,把平板递回去,“尽快改好吧,明天要给客户初审。” 他没多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和刚毕业时的自己很像,都带着对生活的慌张与期许。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句抱怨会成为日后刺向自己的刀,那杯温热的奶茶,不过是裹着糖衣的诱饵。
创域接了本地最大的地产项目 “云溪台”,光是前期策划费就高达百万。林伟在部门会议上主动请缨负责核心文案,说得慷慨激昂:“我对城西板块熟,之前做过类似项目,保证不辜负公司信任!” 总监频频点头,安兆和则被分配跟进执行,负责与客户对接细节、确认物料清单。
签意向合同那天,总监在会上特意表扬了林伟:“年轻人有冲劲,这个项目要是成了,年底晋升名单肯定有你。” 林伟站起身鞠躬,目光扫过安兆和时,悄悄挤了挤眼,像是在分享独属于两人的秘密。散会后,他拉着安兆和去楼梯间抽烟,“安哥,以后我要是升了,肯定忘不了你,有好处咱俩平分。”
安兆和没接话,只看着烟雾在空气中散开。他总觉得林伟太急于求成,做事少了些沉稳。果然,在对接客户时,好几次都是安兆和及时补位,才化解了林伟的疏漏。有次客户问起项目周边的交通规划,林伟答不上来,是安兆和拿出提前准备的地铁线路图和公交时刻表,详细解释,才让客户满意离开。
变故发生在提案前三天。下午三点,客户方的电话突然打到总监办公室,语气急促又愤怒:“你们的终稿怎么回事?配套学校的入学数据和当初承诺的完全不符!我们业主都闹起来了,这项目必须取消,你们还得赔违约金!”
办公室瞬间炸了锅。总监把文件摔在会议桌上,纸张散落一地,“谁负责的文案?数据怎么会错?当初审核是怎么通过的?” 整个部门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伟身上。
林伟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指节泛白。安兆和弯腰捡起文件,快速翻到数据页,心脏猛地一沉 —— 正是自己当初提醒过的那处错误,只是系统里的修改痕迹被莫名删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林伟重新提交的错误版本。
“总监,我…… 我不是故意的……” 林伟突然哭了,声音哽咽,“我家里真的离不开这份工作,我老婆预产期就在下个月,房贷每个月要还八千多,要是丢了工作,这个家就垮了……” 他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裤子上,引得几个女同事窃窃私语。
安兆和皱起眉,刚要开口说明自己曾提醒过修改,林伟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捏疼了他的皮肤。那眼神里满是哀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
下班后,林伟把安兆和堵在消防通道的楼梯间。这里没有监控,只有声控灯随着两人的脚步忽明忽暗。林伟一改在办公室的脆弱,眼神里带着急切的算计,却依旧装着可怜。
“安哥,求你了,就当帮我一次。” 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孕检单,还有一张房贷还款提醒短信的截图,“我要是丢了工作,不仅老婆孩子养不起,房子都要被银行收走。你不一样,你资历深,人脉广,就算暂时离职,找工作也容易得很。”
安兆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墨渍。他想起自己刚毕业时,为了攒房租在便利店打两份工,寒冬腊月骑着电动车送外卖,摔在雪地里还想着不能迟到。那种走投无路的滋味,他太清楚了。
“可这是你的失误,我提醒过你修改的。” 安兆和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删除修改记录的事,怎么解释?”
“我知道是我不对!” 林伟连忙打断,膝盖微微弯曲,几乎要跪下来,“修改记录是我不小心删的,真的!总监说了,必须有人担责,不然客户那边没法交代。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事后我肯定补偿你,十倍百倍地补!等我拿到项目奖金,先给你打两万块!”
那句 “十倍百倍” 说得掷地有声,配合着他恳切的眼神,让安兆和原本坚定的心慢慢软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年轻人,想起他平时一口一个 “安哥” 的热情,终究还是点了头。“你记住你说的话,别让我后悔。”
林伟瞬间笑了,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却已经换上了轻松的表情,“放心吧安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你指哪我打哪!” 他用力拍着安兆和的肩膀,转身跑下楼梯时,脚步轻快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危机。安兆和站在原地,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他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一早,安兆和走进总监办公室。“总监,是我审核时没仔细,修改后忘了保存正确版本,责任在我。” 总监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离职申请,“公司也是没办法,客户那边盯得紧,必须有人承担后果。你的赔偿金从工资里扣,剩下的钱会按时打给你。”
走出办公室时,他撞见林伟。对方手里拿着刚买的早餐,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只低声说了句 “谢谢安哥”,便匆匆走进茶水间,连一个歉意的眼神都没有。安兆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天在楼梯间的承诺,心里第一次泛起一丝不安。
离职手续办得很快,HR 把扣除违约金后的工资条递给他时,他愣了愣 —— 原本八千多的工资,最后只剩下两千三百块。“为什么扣这么多?” 他忍不住问。
HR 推了推眼镜,语气公式化:“客户索赔了十万,公司承担大部分,剩下的按责任比例分摊,你作为主要责任人,扣五千。” 安兆和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他想起林伟的承诺,或许等对方拿到奖金,情况会好起来。
收拾东西时,他在抽屉里发现林伟送他的钢笔,那是他入职三个月时,林伟以 “感谢指导” 为名送的,笔帽上刻着 “兄弟情深” 四个字,此刻看来格外刺眼。他把钢笔放进包里,想着以后或许还用得上。
接下来的一周,安兆和每天都在等林伟的消息,可对方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微信消息也石沉大海。直到周末,他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东西,迎面撞见林伟的妻子。对方挺着大肚子,看见他热情地打招呼:“安哥?好久不见!林伟总说你是他的恩人,主动帮他担责,还说要请你吃饭呢。”
安兆和的心沉了下去,“他没跟你说补偿我的事?”
林伟妻子愣了愣,“补偿?他说你就是顺手帮个忙,还说你不缺钱。对了,他最近可忙了,‘云溪台’项目成了,他升了主管,还拿了五万块奖金呢!”
安兆和没再说话,草草结完账就离开了超市。他按照林伟之前说的住址找过去,那是一个高档小区,物业费比自己的房租还贵。敲开门时,林伟穿着新买的名牌家居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安哥?你怎么来了?” 林伟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眼神里满是警惕。
“补偿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安兆和尽量让语气平静,可指尖还是忍不住发抖。
林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什么补偿?当时是你自己答应背锅的,我可没逼你。再说,你离职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工作失误,别赖到我头上。”
“你说过会补偿我!还说给我打两万块!” 安兆和的声音提高了些。
“我那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林伟翻了个白眼,“安哥,做人别太贪心。你帮我个忙,我记着你的好就行了,还想要钱?再说,你都离职了,谁能证明我说过这话?” 他说着,就要关门。
安兆和伸手挡住门,“那删除修改记录的事,你怎么解释?”
林伟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嚣张:“你有证据吗?别在这儿胡搅蛮缠,再不走我报警了!” 他用力推了安兆和一把,“砰” 地关上了门。
安兆和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暗中,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彻底算计了。那所谓的 “兄弟情深”,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骗局,而自己,就是那个愚蠢的受骗者。
失业后的三个月,安兆和成了招聘网站的常客。他投了几十份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偶尔有面试机会,每当面试官问起离职原因,他如实回答后,对方的眼神总会变得微妙,再无下文。
有次面试一家中型广告公司,面试官听完他的经历,皱着眉说:“安先生,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但职场上最忌讳替人担责,这会让人觉得你没有原则。我们需要的是能明确划分责任的员工。”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积蓄一天天减少,房租还有半个月就要交,他甚至开始盘算着把家里的旧电脑卖掉。就在这时,老陈找到了他。老陈是他的老街坊,开了家小超市,平时很照顾他。“我楼下有间空铺,之前是做文具的,现在老板回老家了,租金便宜,一个月才一千五。你开个打印店怎么样?”
安兆和犹豫了。他对打印设备一窍不通,也没做过生意。老陈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拍着胸脯保证:“我认识数码城的朋友,能以进货价拿设备,还能找师傅教你怎么操作。进货渠道我也给你搭好,你只管干就行。”
打印店就这样开了起来。开业第一天,只有三个客户,都是老陈介绍来的。安兆和手忙脚乱,打印出来的文件要么格式不对,要么颜色深浅不一,急得满头大汗。老陈的朋友李师傅在店里守了三天,手把手教他调试设备、排版文件,还教他怎么跟客户沟通。
慢慢的,生意有了起色。来打印的大多是附近的上班族,有做标书的,有印简历的,还有学生来印复习资料。有人会夸他字打得规整,细节处理得好;有人会顺便在他这儿买瓶水,跟他聊两句家常。这些细碎的温暖,像阳光一样,慢慢抚平了他心里的褶皱。
有次一个姑娘来印婚礼请柬,不小心把 U 盘落在了店里。安兆和发现后,根据请柬上的地址,下班绕了两站路送过去。姑娘很感激,不仅给了他双倍的打印费,还把身边的朋友都介绍来他店里。
这天关店前,老陈来送晚饭,是热腾腾的饺子。他看着店里日渐增多的客户档案,笑道:“你看,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当初你帮林伟,虽然被坑了,但你的人品大家都看在眼里。”
安兆和笑了笑,拿起抹布擦桌子,没看见老陈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那时他以为,过去的事早已翻篇,那些伤痛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他不知道,“回声” 正在不远处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暮色渐浓,安兆和锁好店门,刚转身就看见快递员递来的文件袋。“安兆和先生,法院传票,请签收。”
他愣住了,指尖颤抖着接过。拆开一看,原告那一栏赫然写着 “林伟”,诉求是 “赔偿经济损失十万元”,理由是 “非法窃取公司核心方案,导致项目亏损”。
晚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半年前替他背锅丢了工作,如今他反倒倒打一耙?安兆和捏着传票的边角,纸页被揉得发皱。林伟明明拿了项目奖金升了职,怎么会项目亏损?这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06“他疯了?!” 老陈把传票拍在打印店的柜台上,搪瓷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顺着木纹蔓延开,“自己做错事就算了,现在还敢告你?这是什么道理!”
安兆和坐在椅子上,指尖反复摩挲着传票上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说我离职时带走了公司的核心方案,卖给了竞争对手,导致他现在负责的‘澜庭国际’项目出了问题,亏损了几十万。”
“放屁!” 老陈气得脸红脖子粗,嗓门也大了起来,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你当初走得干干净净,连支笔都没多拿,怎么可能带方案?再说,你连‘澜庭国际’是什么项目都不知道吧?”
安兆和没说话,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离职前的细节。突然,他猛地睁开眼 —— 离职前一周,林伟曾借过他的 U 盘拷贝 “云溪台” 的补充资料,说自己的 U 盘坏了,后来一直没还给他。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是那时被做了手脚。
他立刻起身往家跑,翻箱倒柜找出那个旧 U 盘,插进电脑,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格式化的痕迹都没有。“难道不是这个?” 他喃喃自语,又翻出家里的旧硬盘,那是从前在创域用的工作硬盘,离职时他特意格式化过,后来搬家时不小心摔在地上,就一直闲置在抽屉里。
“说不定这里面有线索。” 安兆和抱着硬盘,连夜去了数码城。李师傅介绍的修电脑师傅老王看了看硬盘,摇着头说:“这硬盘有物理损坏,磁头可能坏了,数据恢复起来费劲,而且不一定能恢复完整,得花点时间和钱。”
“多少钱都修。” 安兆和的语气异常坚定,他有种预感,这硬盘里藏着能还自己清白的东西,也藏着林伟的真面目。
老王让他三天后来取。这三天,安兆和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一遍遍回想和林伟相处的点滴,那些曾经以为的 “兄弟情深”,如今想来全是破绽。林伟总是在需要帮忙时格外热情,一旦事情解决,就对他冷淡下来;每次谈项目,林伟都要拉着他一起,却在汇报时独占功劳。
三天后,老王打来电话:“安先生,数据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有几个文件被刻意删除过,还好有备份痕迹,我尽力恢复了。你过来看看吧。”
安兆和赶到数码城,老王把硬盘连接到电脑上,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的内容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 那是 “云溪台” 项目的原始文案,清晰地显示着错误数据是林伟最初录入的,修改记录的删除时间,正好是林伟借他 U 盘的那天;还有他伪造的与安兆和的聊天记录,内容全是 “安哥,方案我发你了,你帮忙改改”“这数据没问题,就这样提交” 之类的虚假对话;更让他震惊的是,里面还有林伟和总监的私下聊天记录 ——“安兆和老实,让他背锅准成,事后我分你点奖金”“放心,修改记录我已经删了,没人能查到”。
安兆和握着鼠标的手不停发抖,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握着恢复的数据,安兆和却没立刻联系法院。他知道,仅凭这些电子证据还不够,林伟既然敢告他,肯定早有准备,说不定会反咬一口说数据是伪造的。他需要更有力的人证和物证。
他坐在打印店的椅子上,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他想起 “云溪台” 项目的客户助理小苏。当初对接项目时,小苏负责传递需求和反馈,对项目细节很了解,而且她为人正直,当初就对林伟的工作态度颇有微词。
他试着拨通小苏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安哥?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安兆和说明来意,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安兆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作证可能会给小苏带来麻烦。
“其实林伟后来又接手了我们公司的另一个项目‘澜庭国际’,” 小苏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无奈,“结果又出了数据错误,把户型面积算错了,导致客户集体退房,公司损失了近百万。现在公司正跟创域追责呢,要求他们赔偿损失。”
安兆和眼睛一亮,“你有证据吗?比如他提交的错误文件、沟通记录之类的?”
“我这儿有他提交的错误文件备份,还有当时的沟通邮件和聊天记录。” 小苏说,“说实话,当初你背锅我就觉得奇怪,林伟那人看着机灵,做事却总不靠谱,每次都要别人擦屁股。这次他告你,肯定是想把责任推给你,让公司不再追究他的责任。我愿意帮你作证,这事儿不能让好人受委屈。”
挂了电话,安兆和长长舒了口气。他立刻去小苏公司取了证据,把小苏提供的文件和硬盘里的内容整理好,放进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阳光透过打印店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文件袋上,像是给正义镀上了一层光。
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林伟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虚伪的关切:“安哥,听说你收到传票了?其实这事儿好商量,没必要闹到法院。你看你开个打印店也不容易,赔点钱,我就撤诉,大家都省心。”
安兆和冷笑一声,“林伟,你就不怕我拿出证据,揭穿你当初的所作所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威胁的语气:“安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要是真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你替人背锅被开除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用你?你的打印店还想不想开了?”
挂了电话,安兆和知道,林伟是心虚了。那些威胁的话语,不过是色厉内荏的表现。他没再理会对方的骚扰,专心准备应诉材料。老陈帮他找了个靠谱的律师,姓张,专攻劳动纠纷和侵权案件。
张律师看了他的材料后,点了点头:“安先生,这些证据很有力。硬盘里的原始数据能证明你是被冤枉的,小苏的证词和文件能揭穿林伟的谎言,胜算很大。不过林伟可能会伪造证据,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安兆和一边打理打印店的生意,一边配合律师准备材料。有天晚上关店后,他刚要锁门,就看见林伟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一个水果篮,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安哥,这么晚才关门啊,辛苦了。” 林伟走上前,把水果篮往他手里塞,“之前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安兆和侧身躲开,没接水果篮,靠在门框上,冷冷地说:“有事直说,别浪费时间。”
林伟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讨好的模样:“那十万块你肯定拿不出来,我也知道你不容易。这样,你给两万块,我就撤诉,这事儿就算了了。” 他压低声音,凑近安兆和,“我也是没办法,‘澜庭国际’项目出了问题,公司要我赔五十万,我哪有那么多钱?只能找你帮忙了。”
“帮忙?” 安兆和拿出手机,点开那段伪造的聊天记录,“当初你让我背锅,害得我丢了工作,扣了工资,是帮忙?现在你自己犯错,倒打一耙告我,也是帮忙?林伟,你的脸呢?”
林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的讨好变成了慌乱。他伸手想抢手机,“安哥,你别太过分!那些都是误会,我能解释!”
“过分的是你。” 安兆和后退一步,把手机收起来,“别再来找我了,法院见吧。”
林伟看着他决绝的眼神,终于撕破了伪装,脸上的谄媚变成了狰狞:“安兆和,你别后悔!我告诉你,就算你赢了官司,也没人会信你!谁不知道你是被公司开除的?到时候我把这事捅到网上,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替人背锅的蠢货,看你的打印店还怎么开!”
他撂下狠话,狠狠把水果篮摔在地上,苹果滚了一地。林伟转身就走,背影狼狈不堪,连掉在地上的水果都没捡。安兆和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里却异常平静。他知道,这场仗,他必须赢,不为别的,只为给自己一个交代,给那些像他一样善良的人一个公道。
开庭那天,天气晴朗,阳光却格外刺眼。法庭里坐满了人,有创域的员工,有媒体记者,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市民。林伟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很资深的律师,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
安兆和坐在被告席上,手里紧紧攥着文件袋,手心全是汗。张律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别紧张,证据充分,我们一定能赢。”
庭审开始,林伟的律师率先发言,语气咄咄逼人:“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林伟先生,是创域广告的优秀员工,负责的‘澜庭国际’项目本可顺利推进,却因被告安兆和非法窃取公司核心方案,并卖给竞争对手,导致项目泄露,出现重大亏损。我方有 U 盘拷贝记录、项目亏损报表等证据,恳请法院判决被告赔偿我方经济损失十万元。” 他说着,把一叠文件递交给法官。
林伟站起身,对着法官鞠了一躬:“法官大人,我和安兆和曾是同事,我一直很信任他,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不仅害我损失惨重,还影响了公司的声誉,请您为我做主。” 他说着,眼圈又红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安兆和看着他的表演,只觉得无比讽刺。这时,张律师起身,从容不迫地说:“法官大人,我方有证据证明,原告林伟的指控纯属诬告。首先,被告安兆和离职时已将所有工作资料交接完毕,不存在窃取方案的行为。其次,‘云溪台’项目的数据错误实为原告造成,且原告曾伪造聊天记录,逼迫被告替其背锅。最后,‘澜庭国际’项目的亏损是因原告自身工作失误导致,与被告无关。”
张律师说着,递上硬盘和恢复的数据报告,“这是被告在创域工作时使用的硬盘,经专业机构恢复,里面的原始文件和聊天记录能清晰证明,数据错误是原告造成,且原告与前总监合谋让被告背锅。” 他又递上小苏提供的证据,“这是原告负责‘澜庭国际’项目时提交的错误文件和沟通记录,能证明项目亏损是原告自身失误导致。”
林伟大喊起来:“这是假的!是他伪造的!安兆和,你太恶毒了,竟然伪造证据陷害我!”
“肃静!” 法官敲了敲法槌,“传证人到庭。”
小苏和创域前总监先后走进法庭。小苏拿着文件,冷静地陈述:“法官大人,我是‘云溪台’和‘澜庭国际’项目的客户助理,能证明‘云溪台’项目的错误数据是林伟录入,‘澜庭国际’项目的户型面积错误也是林伟造成,这些都有文件记录可查。”
前总监站在证人席上,脸色苍白。在法官的追问下,他终于承认:“当初‘云溪台’项目出事后,林伟求我让安兆和背锅,还说会给我好处。我为了平息客户怒火,就同意了,逼迫安兆和离职。删除修改记录的事,也是林伟做的。”
林伟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再也说不出话。他看着周围投来的鄙夷目光,捂着脸,肩膀不停颤抖。
法官经过短暂的休庭商议后,当庭宣判:“原告林伟指控被告安兆和非法窃取方案证据不足,且存在诬告行为。驳回原告林伟的全部诉讼请求,案件诉讼费用由原告承担。同时,原告林伟伪造证据、诬告他人,将移交相关部门处理。”
走出法院时,阳光依旧刺眼。林伟被记者围住,相机闪光灯不停闪烁,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提问:“林先生,你真的逼迫同事背锅吗?”“你伪造证据诬告他人,良心不会痛吗?” 林伟捂着脸,推开人群狼狈逃窜。
安兆和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张律师拍着他的肩膀:“安先生,正义虽然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安兆和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天空,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温暖而明亮。
安兆和站在打印店门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晚风拂过,带着夏末的温柔,吹动了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终于明白,“回声” 从不是命运的刁难,而是对每一次选择的回应。
替人受过的隐忍,不是懦弱,而是善良的底色;坚守底线的执着,不是固执,而是对正义的信仰。那些亏欠他的,时光终究以另一种方式偿还 —— 打印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老客户越来越多,大家都愿意信任这个实诚的老板;那些作恶的,也终究吞下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 林伟被创域开除,业内名声扫地,妻子带着孩子离开,生活一落千丈。
这世间所有的回声,其实都是善恶终有报的注脚。就像此刻落在他肩头的月光,清冷,却足够明亮,照亮往后每一段踏实的路。安兆和抬手摸了摸袖口,那里的墨渍依旧存在,却不再刺眼,反而成了一段过往的见证,提醒他善良要有锋芒,正义终将昭彰。
来源:悬崖边自信的挑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