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难以启齿的往事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4-09 16:53 1

摘要:“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雪又开始下了。天更冷了。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雪又开始下了。天更冷了。


站在民政局门口的顾小雪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她跺着脚,又将衣领又往上拉了拉。
一阵风吹过,顾小雪的视野里已经一片风雪迷茫。
“来了?”一个声音在顾小雪背后响起。
顾小雪一回头,发现张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
顾小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张伟。
张伟躲开了妻子的视线,他尴尬地搓着手,跺一跺脚,轻声道:“那就进去吧。”
顾小雪一阵心酸,在抬腿迈进民政局大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今天是顾小雪和张伟离婚的日子。
顾小雪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不少,刚好十年。
十年前,她天真烂漫,十年前,他意气风发。十年前,他们手牵着手跨进了民政局的大门。说好了携手一辈子的,谁知道,一对恩爱夫妻,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天气不好的缘故,民政局办事大厅里冷冷清清看不见几个人影。
工作人员眼皮都不带抬一下道:“离婚啊!手续都带了吗?”
“带了。”张伟小声道。
“程序了解吗?”
“了解。”张伟再道。
“好的,那么你们为什么离婚?”工作人员抬起了头。那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脸上挂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当然,也许是工作人员已经见惯了像张伟和顾小雪这样的夫妻。
“为什么离婚?”张伟复述了一遍工作人员的话,他的神情开始变得茫然。
“感情破裂。”顾小雪接过了张伟的话头。
“哦!”工作人员轻“哦”了一声,又飞快道。“先要接受调解,调解不成功,我们才能进入下一步程序……那么,你们谁能说说为什么会感情破裂呢?”
“啰嗦……”张伟小声嘀咕了一声,斜眼瞪一眼正盯着夫妻俩的工作人员。
“政策就是这样,就是走一遍程序的事,当然,你们也可以不接受调解……那么,就需要走法律程序。”工作人员飞快说着,她可能也没有什么心思具体了解眼前这对夫妻感情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那个年头,人心浮动,连带着离婚的夫妻也越来越多。离婚不再是一件丢脸的事。
虽然不丢脸,但张伟还是叹了口气,脸色沮丧起来。

偌大的工会俱乐部里,挤满了红星机械厂的员工。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手里的文件念的声嘶力竭。
男人是红星机械厂的书记,他不时掏出手帕,擦一把额头的汗水,麦克风里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伴着礼堂里乱哄哄的议论声,让人根本听不清楚厂里的大领导到底都念了些什么。
“……市场经济的转型升级倒逼着我们必须改革……严重的人浮于事……去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让我们厂举步维艰……”。
“不就是下岗呗!说那么多干什么?”
“下岗了我们吃什么……”
“凭什么要搞一刀切,我是为厂子流过血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身边乱哄哄的议论吵的顾小雪头昏脑胀,顾小雪在人群缝里瞅了一眼坐在一区职工席位角落里的张伟。
张伟正抱着脑袋,闷着头抽着烟,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将张伟笼罩在了一片淡蓝色的烟雾里。
顾小雪紧锁着眉头,刚才胖书记念的文件她也没听清楚,但她知道,她和张伟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要下岗了。
谁下呢?
顾小雪眼巴巴地望着张伟的方向,她多希望张伟能抬头看自己一眼,对她说一句:不要怕,凡事有我!
可惜,没有。
张伟一直抱着脑袋,埋头在窗户下的阴影里抽烟。
只能留一个啊!顾小雪心乱如麻着,她一直死死盯着张伟坐着的方向。
其实,红星机械厂下岗裁员的消息,厂区喇叭里已经嚷嚷了两个月了,今天这场全厂职工大会,就是最后一次决定下岗人员名单的。
两个月来,顾小雪一直惶惶不可终日。家里厂里,明里暗里,顾小雪也已经和张伟商量了无数次。
可张伟总是没有一句准话。
顾小雪多想张伟能够像个男人一样,拍着胸脯说一句:你放心,咱们家,我来下岗。
可惜却没有。
工段长已经开始统计下岗人员名单了。左边的大姐拿胳膊撞了撞顾小雪。
顾小雪回头对着满脸愁苦的工段长笑了笑。“张伟身体不好,他有甲肝……又从来都没有干过力气活……他嘴又笨,又不会来事……”
顾小雪说不下去了。茫然地盯着几十米外角落里低着头的张伟,梦游似的道:“我下岗吧!”
那天回到家,张伟始终躲着顾小雪的眼神。
已经到放学时间了,家里还没有做饭。女儿背着书包一进门就嚷嚷着肚子饿。望一眼女儿,顾小雪就开始泪眼婆娑。
顾小雪觉得这个家就像暴风雨中的一条小船,岸在哪里呢?没有人知道。
女儿望着流着泪做饭的顾小雪,惊慌失措地为妈妈用她肉乎乎的小手擦着眼泪,这一擦,让顾小雪暗下决心,再苦再难,也要把家这条风浪里的船划上岸。

“哦,那是因为妻子下岗了,所以导致你们感情破裂的吗?”工作人员抱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对于夫妻间谁该下岗这事,她显然不愿做道德层面的评价。


“不是……”张伟闷声闷气道。“感情破裂就是感情破裂,哪有那么多原因。”
“总是要有原因的吧?”
“原因……”张伟气冲冲地看一眼顾小雪,欲言又止。
红星机械厂第一批职工下岗后,厂子并没有因为有了一批愿意自我牺牲的员工,就此复活。
减员后的企业艰难地死不了也活不好,像是张伟和顾小雪的爱情——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还有爱情的话。
顾小雪下岗后,她开始四处找工作。上午,下午,餐馆,超市,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人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多,哪还有适合她的工作啊!
翻过30岁的一道坎后,适合她的工作就越发难找。
顾小雪摆过地摊,擦过皮鞋,做过商场里的保洁……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收获的是一天天的失望。
下岗后的顾小雪,收入朝不保夕,留在机械厂的张伟也并没有比妻子好多少。
厂子里开始了降薪,欠薪,每个月工资的发放日期开始变得不规律。家里不多的储蓄就像清晨的露珠,风一吹就没了。
而吹散这个家庭维系下去的希望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顾小雪下岗半年后,屋漏偏逢连阴雨。
一天,女儿上学路上发生了一场车祸,肇事司机还驾车逃逸了。
顾小雪赶到医院时,从医生嘴里听到了一笔天价医药费,家里所有的储蓄都拿出来,也不够女儿躺在医院里两三天的开销。张伟家父母都在农村,根本指望不上,走投无路下,顾小雪硬着头皮回娘家求助。
娘家妈是家庭主妇,一辈子没有正式工作,看着顾小雪, 叹了一声气,进卧室给顾小雪拿出来了一张存折。
钱也不多,勉强算是个安慰。
顾小雪拿起存折刚要塞进兜里时,顾小雪的弟弟与弟媳妇推门进来了。
顾小雪拿着存折的手就被冻结在了半空中。
弟媳妇冷着脸,瞥一眼顾小雪,阴阳怪气地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的厚脸皮,老的吃里爬外,胳膊肘总往外拐。”
弟媳难听的话顾小雪早已经听多了,原想着厚着脸皮,揣上存折,就赶紧离开娘家。不曾想,弟媳一把抓住顾小雪,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她的手。
看着那张存折又落回了弟媳的手中,顾小雪捂着脸跑出了家门。那一刻,顾小雪的心碎了。她恨自己不争气,不敢去跟弟媳抢,又恨自己瞎了眼,为什么嫁给了一个病秧子丈夫。她更恨命运无常,老天不公,为什么不能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女儿还躺在病床上等着做手术,而顾小雪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那天晚上顾小雪也不知道自己在大马路上晃悠了多久,直到街道上的行人如星子般零落。
路灯将顾小雪无助的影子拉得细长,恍若游走的幽灵,偶尔掠过的车影恍若流星划过凝滞的时空。远处传来犬吠,惊起几片残叶旋舞,恍惚间整座城池都沉入月光酿成的酒瓮,只剩下霓虹在橱窗里做着未完的梦。
“顾小雪?!”一辆黑色小轿车幽灵般在黑色的马路上滑过,停在了离顾小雪不远的地方,车上下来了一个头发烫着波浪卷的女人。
女人一身珠光宝气,随着夜风,送来一股浓郁的酒味夹杂着粉脂的味道。
顾小雪再次定睛一看,心里就似打翻了五味瓶。
女人是曾经和顾小雪一个工段的工友,后来又一起下岗,短短半年时间,看看人家,出门有车接车送,一身金银首饰,时尚又靓丽。顾小雪捂着脸就没脸见人。
“怎么了啊?看你丢了魂似的。”女人皱着眉头询问起来。
顾小雪和女人并不熟悉,可以说,曾经她是打心眼里是看不起眼前这个女人的。但眼下,顾小雪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抓住了女人的手。
“赵姐……我女儿被车撞了,躺在医院等着钱救命,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你放心,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赵姐拉着顾小雪的手,对着她上下打量,嘴里轻笑起来。“妹子啊,你是说你怎么能把自己过得这么落魄狼狈呢?怎么说,你以前也是我们厂文艺宣传队的台柱子啊。”
女人的轻笑,像是一根刺,刺得顾小雪面无血色。顾小雪撒开赵姐的手,尴尬地笑笑,打算离开。
“你要借多少钱?”赵姐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顾小雪急忙回头。“五千?不……三千!没有的话,两千也行。”
“五千还真没有,两千还值得妹子你开口借吗?”女人捂着嘴嗤笑起来。“小雪啊,你长得这么漂亮,不要浪费了你的资本,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也就是陪着几个老板吃个饭,老板们如果吃高兴了,你说你那三五千块钱还是个事吗?”
顾小雪知道不该走进那家会所的大门,但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哪扇门会对她敞开?
那是一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世界,顾小雪的心在流泪,脸上却强颜欢笑。
但她终于凑够了女儿第二天的手术费。

听完顾小雪的故事,离婚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张大了嘴巴。


顾小雪看着真不像一个混迹与风月场所的风尘女子呢!
工作人员长叹了一口气,再看向顾小雪和张伟时,眼里就有了一丝同情的味道。“这是什么世道啊,笑贫不笑娼吗?你们是因为这个离婚的吗?”
张伟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还是闷着头,闷声闷气道:“不是!”
“不是?”工作人员愈发疑惑了。
顾小雪反而淡淡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这世上还有什么新鲜事吗?”
她仿佛痴了一样,喃喃自语起来。
人生路上往往会有许多的无奈,最无奈的莫过于,当你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你就再也无法回头。
顾小雪起初对张伟说,她在赵姐的会所里打扫卫生。
每次出门,顾小雪都素面朝天,一身朴素的衣服,到了赵姐那里,她再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每天回来时,顾小雪再小心洗掉粉脂,再变回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
顾小雪觉得今天的自己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但改变还是发生了。
顾小雪日渐变得不再唯唯诺诺,兜里有钱了,她终于敢挺直了腰杆。即使再回娘家时,也不再对弟媳一味忍让。
家里的餐桌上日渐丰盛,女儿也不用总是羡慕同学们的漂亮衣服,张伟也不用再总是抽被人看不起的劣质香烟……
尊严是什么?
顾小雪常常会这样问自己?问到后来,她终于迷失了。
堕落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无数次妥协的结果。
仅仅一个月,顾小雪就彻底和昨天的自己做了最为彻底的告别。
那是一个月后的一天凌晨,三点多时,顾小雪才一身酒味摇摇晃晃进了家门。
往日里,这个时候张伟早已经早早睡了,想不到那天,他却坐在沙发上喝着闷酒。
顾小雪勉强笑笑,她实在太累了。她没想到,张伟二话不说,红着眼,过来就对着自己一顿拳打脚踢。
张伟越打越恨,越恨越打。“你怎么就这么自甘堕落。”
顾小雪一个劲地傻笑,不闪也不躲,甚至生出了一股解脱般的轻松。
打到后来,张伟都被顾小雪脸上的笑容吓着了。他再一次抱着脑袋,点一支烟,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一支烟抽完,顾小雪依旧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她仿佛被打傻了。
张伟又过来抱着妻子撕心裂肺地嚎了起来。
男人愤怒时,女人只是一个劲地傻笑,而当男人哭时,顾小雪却又傻了眼。
“为什么要跟着赵姐走那条路?”张伟终于开口询问。
“我难道愿意走这条路,要不是你这个病秧子拖累,我能走这条路?你那点收入够啥啊!够你买药吃吗?那我们娘俩吃什么?我们是不是就该死?我们是不是就不该活着?”
顾小雪问一句,张伟就嚎一声,两人疯疯癫癫着,吵得整栋楼都不得安宁。
女儿揉着惺忪睡眼,来到客厅,看着疯魔了的父母,跟着一起哭。
顾小雪突然就想起了不知道从那里听来的一句话:不疯魔,不成活。
第二天,张伟下班回来,吃过晚饭后,顾小雪该出门了。张伟一言不发,跟在顾小雪身后往出走。
“你干什么?”顾小雪猛然回头。
“送你去上班。”张伟闷声闷气道。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再说话。张伟一辆自行车把顾小雪送到赵姐开的风月场所,一路两个人沉默不语。
张伟目送妻子踏进那扇亮着粉红色灯光的玻璃门。凌晨两三点,张伟等到顾小雪出来,张伟再用自行车驮着顾小雪回家。
一路上,两夫妻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从那天开始,夫妻俩日渐生疏,渐渐再也没有了共同话题。
两人都心照不宣着,保持着这样的沉默。日子就在沉默中一天天地过着。
张伟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接送顾小雪上下班,准时的像是一部精密的机器。
但家里的日子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了。
转眼,这样的日子就过了一年。
也许这样的日子也没那么坏呢?顾小雪甚至偶尔会生出这样的错觉来。

但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离婚的那一步。


离婚办事处的大姐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对奇怪的夫妻。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但职责所在,还是不得不最后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为什么?”顾小雪两手一摊。“遇到了公安局扫黄,他们通知了我的原单位,让我丈夫去拘留所领人。”
“就因为这个原因?”
“还能是什么?这下机械厂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出去卖的……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你要问到什么时候去?”
“一年都过来了啊?”
张伟和顾小雪同时瞪了办事处工作人员一眼。
办事处的胖大姐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讪讪地拿出两份表格,开始按照流程给眼前这对夫妻办理离婚手续。
她低着头,办事很认真的样子。两枚鲜红的印章往两本结婚证上一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都成了过往云烟。
顾小雪和张伟走出民政局大门时,两人最后一次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目的荒诞。
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各自转身默默离开。
满天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轮昏暗的太阳挂在天空。
一阵风从远方吹来,吹落路边满树的积雪。一片残雪落在了顾小雪的指尖。顾小雪低下头看着指尖飞快融化的雪花,心想:是啊!人们从不去追问一朵雪花来到人间时经历过怎样的漂泊。正如无人追问溪水的源头是否荒芜。
而万物的来路总是会被遗忘在时间的褶皱里,唯有结果会被你我用尘世的天平反复的丈量与揣摩。(完)


虚构的小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来源:杨树叶子y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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