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9月上旬的洛阳之行，可以说非常完美。一是见到了四十七年前接我到部队当兵改变我命运的贵人——二团通信连指导员张宪法，我当面向他表达了感激之情。二是与一些在老山前线打仗的战友把酒言欢，畅谈了分别四十年的思念之情。回杭州都好几天了，我还沉浸在浓浓的战友情谊中，在洛阳
9月上旬的洛阳之行，可以说非常完美。一是见到了四十七年前接我到部队当兵改变我命运的贵人——二团通信连指导员张宪法，我当面向他表达了感激之情。二是与一些在老山前线打仗的战友把酒言欢，畅谈了分别四十年的思念之情。回杭州都好几天了，我还沉浸在浓浓的战友情谊中，在洛阳与战友喝酒聊天的画面时常在梦里重现。
我深切地感受到，我这二十五年兵没有白当，到老山前线这一仗也没有白打——你想呀，一对退休多年的杭州老头和老太婆，在人生地疏的古都洛阳，凭什么能当几天“皇帝”和“皇后娘娘”——专车保障，全程陪同，免费食宿，吃大餐、喝牛肉汤……还不是因为我们都当过兵，打过仗，都是战友，都是生死兄弟啊！
开始我的想法很简单，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买张票去嵩县看一下张指导员，了却多年的心愿，再买张票返回杭州，不给当地战友添麻烦。一来公款吃喝已是过去式，让战友掏腰包过意不去；二来大多战友都退休上了年纪，有的微信上虽有互动，但从未见过面，有的过去熟悉，但多年不联系了，这时候去打扰人家，挺难为情的。可嵩县还没有通高铁，只能到洛阳龙门站下。
于是，我就给转业在洛阳的一师组织科干事韩亚青打电话，问他龙门到嵩县怎么走。之所以找亚青打听，一方面他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受命创办我军第一个战地火化场，亲手为一师348位烈士送最后一程，含泪撰写的心血之作《不堪回首的战地火化场》更是火爆全网。他的书法作品也很有名气，嘉兴对越作战纪念馆馆名就是他题写的。另一方面，今年5月亚青带夫人和女儿女婿到杭州时，陶正明将军亲自接待，并让我陪了他们一天。
“我想直接到嵩县看张指导员，就不在洛阳停留了，因为过两天贵阳参战战友来杭州，我要陪陶将军接待……”亚青一听不高兴了：“噢，你和弟妹到嵩县，在洛阳下车都不来看看我们，这说不过去吧。我看这样，你们先在洛阳住一晚，我把几个熟悉的战友叫来见见面、叙叙旧。第二天，我再陪你们到嵩县看张指导员。”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颇有几分“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味道。结果，我和老伴在洛阳待了两个晚上，还被战友们“灌”了不少美酒……
5日下午一点多，我和老伴还在高铁上，亚青一家就兵分两路——他和夫人到龙门高铁站接我们，女儿韩蕾到快捷酒店帮我们订房间。当我从出口处一露面，亚青上来就是一个“熊抱”，然后抢过我手中的行李箱，嫂子也把我老伴的行李箱抢了过去。等王国杰师傅开着自己的车把我们拉到酒店，订好房间的韩蕾已经在等候了。休息了一会儿，亚青就把我们领到附近的一家饭店，并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老山人”酒，几位参战战友也陆续赶了过来——我们组织处的军党委秘书张三旺，我的老连队——二团三连连长焦天成，二团六连连长丁书礼，二团三炮连指导员周建军，一师通信连指导员古灵学，展亚平老乡、一等功臣蔡亚平……
我和三旺虽然都在组织处工作，但真正相识共事还是在老山前线。三旺从南京大学毕业后，坚决要求上了前线，作为军党委秘书，在指挥部里跟随首长处理相关事宜。但他想，不亲临一场战斗，那战争结束了，不得后悔一辈子？因此，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还真的到了最前沿，钻了猫耳洞……
三旺耳闻目睹了无数河南籍指战员，为报效祖国，增辉中原，而英勇战斗、流血牺牲……他深受感动，夜不能寐，泪湿稿纸，写出了感人肺腑的长篇通讯《国魂 乡情 战功——记老山前线的河南籍战士》，1 9 8 5年5月24日河南日报在头版头条刊登的同时，还配发了评论员文章《巨大的精神力量》，引起了强烈反响，文中一位烈士的所在县，以烈士名字命名了一所中学，河南省时任省长当即批示，要求省民政厅立即组织力量到前线进行慰问。广大河南籍指战员深受鼓舞，他们不怕苦，不惧死，坚守阵地，奋勇杀敌，谱写了一曲曲中原儿女保卫边疆、无私奉献的动人赞歌……
这次是我和三旺战后第三次见面。大约是十五年前，三旺和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到杭州旅游，组织处老处长、浙江省军区副政委陶正明将军在西湖边请他们一家吃饭，我去作陪。不久，我带报社的“浙报先锋（优秀党员）”到河南考察学习，路过洛阳时，三旺不仅请我们吃了著名的洛阳水席，还给我送了一箱杜康酒。此次晚上三旺没有喝酒，他端着一杯茶敬我：“等你到嵩县看完张指导员，我请你和弟妹吃饭。”我对他说：“今天我们见了面，吃了饭，就不要再破费了。”三旺说：“那不中，今晚是亚青请的，后天中午我来。”
我和老连长焦天成，是“第二次握手”。他从二连副连长提到我们三连当连长时，我已经到军组织处当干事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老山前线，那时连队刚上阵地，负责看守“辛柏林”雷达。由于越南特工曾炸掉我们一部“辛柏林”雷达，连队接受任务后压力很大。我利用到一线的机会，绕道到连队看了看。焦连长问我带武器了没有，我说没有，他抓了两颗手榴弹塞到我手里：“快回去！走大路，小路和草地容易踩到地雷，遇到危险就甩手榴弹……”
焦连长的高光时刻，是他和指导员朱永泉带领全连在老山战场创造了新的辉煌——连队在“全面模范连”“学习模范连”的基础上，被中央军委授予“坚守英雄连”荣誉称号。焦连长告诉我，九月三号看大阅兵直播，看到连队“全面模范连”的战旗通过天安门接受党和人民检阅时，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得知连队对越作战老兵袁殿华受邀参加此次阅兵观礼活动，他更是高兴得不行。
我问焦连长怎么没有参加今年3月连队在江苏盱眙举行的纪念对越作战胜利40周年活动，他苦笑了一下，说：“你嫂子身体不好，动了几次手术，我现在是寸步不离……前两天亚青说你今天来，我再不过来陪你喝杯酒说不过去啊。”虽然我不胜酒力，但我还是敬了焦连长两杯酒，并祝他身体健康、嫂子早日康复……
第二天，也就是9月6日一早，亚青和国杰就来酒店接我和老伴，每人喝了一碗地道的洛阳牛肉汤，我们便向嵩县进发。在看望和感谢贵人张宪法，参加他的生日午宴后，我们又赶到了陆浑水库大坝附近的豫杭大酒店，因为周相吾夫妇在那里等着我们。
1993年春天，我从南京军区政治部组织部青年处干事调任步兵第一师政治部秘群科科长，相吾为一师司令部副参谋长，虽然他比我大几岁，职务也比高，但没有架子，非常随和，星期天还和我们政治部的科长、干事打打老K。他的夫人刘金凤在师军人服务社当会计，我老伴是军人服务社营业员。他的女儿和我女儿又是同学……1995年他转业到杭州市公安局工作，2002年我也转业进了省报，虽然都生活在一个城市，但由于没有工作交集，我们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相吾退休后，大部分时间和金凤待在嵩县老家。从亚青那儿得知我要到嵩县看望张宪法指导员，相吾很高兴，连忙给我打电话：“欢迎你到我老家作客，我和金凤等你和大众！”但嵩县地盘实在太大了，相吾所在镇靠近南阳，离县城有120公里。他提前赶到环境优美的豫杭大酒店，为我们订了两个套间，以及晚上吃饭的一个大包厢。“真没想到在我的老家见到你们。”相吾紧紧握着我的手。金凤也拉着我老伴的手，激动不已：“听说你们要来，我昨晚都没有睡好，老是想我们在服务社的事。记得有好几次下班，都是你用电动车带我到车站的……”
稍作休息后，相吾领我们参观陆浑水库大坝。陆浑名称源于春秋时期（公元前638年）陆浑戎部落迁居此地而得名。陆浑水库以防洪为主，1959年12月开始兴建，1965年8月峻工，是河南省三大水库之一，库容仅次于小浪底水库和鸭河口水库。现在陆浑水库不仅在经济建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还成了人们休闲、娱乐、垂钓的好去处。我们漫步在水库大坝上，两旁小摊上叫卖的银鱼等油炸品，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回到酒店大堂，二团和师部的几个战友已经来了，相吾叫我给张指导员打电话：“请他过来，我要向他敬杯酒，祝他生日快乐。”等张指导员的外孙开车把他送来，晚宴就开始了。席间，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盅，战友们边喝边聊，爽朗的笑声此起彼伏……
7日早上，相吾和金凤陪我吃完早饭，就赶回老家参加亲戚的喜事活动了。我们也在回洛阳的路上，顺道参观了两程故里、范仲淹墓、姚崇墓等景点。这期间，亚青接到好几回三旺的电话，问我们在哪儿，啥时候能到饭店。三旺真是用心用情，他说：“兄弟出来两天了，可能有些想家吧。我今天在诱江南江鲜荟请你们吃江浙菜，我们一家，亚青一家，还有军需处的老翟，我们吃家宴……”
三旺的做法正合我意。让家人和孩子参与其中，使战友情谊在“军二代”身上得以延续，不至于出现“断层”。这一点尤其值得战友们借鉴。三旺教育孩子很有一套，他的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都很优秀，特别是他的儿子谈吐风趣幽默，对几十年前战场上发生的事能共情，和我们没有一点违和感。这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整整吃了三个小时。
与三旺一家分别后，亚青和嫂子又陪我们参观应天门。我本想请亚青一家吃晚饭的，可亚青不同意：“我女儿早就说好了，她要请你和弟妹。”亚青女儿韩蕾当过几年兵，素质全面，5月份跟父母到杭州等地参观学习，回到洛阳后写了篇很有质量的体会，“八尺沟人”推送后广受好评。我这次到洛阳再次与她接触之后，感到这孩子既继承了亚青的品格，也非常懂事聪明。我几次想付住宿费，她总是以有酒店会员卡可以优惠为由不让我付。再让她掏钱请我们吃饭，我实在不好意思。她笑着对我说：“叔叔，以后我到杭州玩，叫姐姐请我就是了。”
晚饭是在唐宴饭店吃的。还是吃家宴。亚青一家，三旺夫妇，我和老伴，还有国杰和“老山人”酒……
8日早上，亚青、三旺冒雨把我们送到龙门高铁站，我和老伴于下午两点多回到杭州。
最后还想说的是，我要感谢王国杰师傅热情周到的服务。我和老伴在洛阳期间，无论是接送站、参观景点，还是到嵩县看望张指导员，都是王师傅的私家车保障的。我给他转了点钱想略表心意，可他坚决不收。“你这次来感恩接兵的指导员，我们也要感恩你们这些参战老兵。没有你们在前线流血牺牲，哪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不能光顾享受，也应当为你们做点什么……”他说得很真诚，我听了很感动。战友们，我们当年在老山前线的付出和牺牲值得呀。
来源：八尺沟人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