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阿姨也能一通语音甩过来，让我妈扔下和到一半的面团，陪她去逛一个无聊到爆的抽象画展。
我妈有个铁瓷，叫林玉茗。
她们黏到啥程度？
我妈能穿着睡衣杀到林阿姨家，就为了骂刚追完的狗血烂尾剧。
林阿姨也能一通语音甩过来，让我妈扔下和到一半的面团，陪她去逛一个无聊到爆的抽象画展。
一周起码约三回，买菜、扫街、喝手打柠檬茶，像共享充电宝。
我打小管她叫林阿姨。
林阿姨长得超绝，不是那种锋利的美，是软软雾雾的，像刚开封的加湿器。
她说话自带0.5倍速，嘴角常驻微笑，看谁都像看自家娃。
我妈常吐槽：玉茗这软乎劲儿，天生就是被人rua的命。
可她单到现在。
我爸，江东伟，典型中年伟企中层，头发余额不足，肚子余额超标。
他对这俩闺蜜情，态度特简单——赞成，但勿扰。
只要林阿姨来家蹭饭，我爸秒变社恐主持人。
提前三天问我妈：“玉茗来？那我下班排队买那条网红鲈鱼。”
饭桌上，他负责递菜，话术官方。
“玉茗，试试这个新茶，我同事内购的。”
“听说你前阵子刀片嗓？现在咋样？”
沈月香，我妈本名。
我爸喊林阿姨，直接叫“玉茗”。
喊我妈，叫“月香”。
听着挺礼貌，就是透着一股子客服感。
像俩人中间横着一条5G延迟，信号满格，但各刷各的屏。
我妈完全没察觉，还拍我爸胳膊：“老江别光顾投喂玉茗，你自己也炫啊！”
转头跟林阿姨吐槽：“别理他，直男AI，没更新情感包。”
林阿姨眯眼笑，滤镜拉满：“东伟哥一直这么老干部风。”
我爸嗯嗯点头，继续干饭，像没信号的机器人。
我曾以为我爸讨厌林阿姨这款。
毕竟我妈是机关枪成精，走路带龙卷风。
而林阿姨，连抽张纸巾都像在拍慢动作MV。
直到上周六。
我妈和林阿姨凌晨出发去郊区泡私汤，说要做“温泉特种兵”。
我爸难得双休，扬言要搞全屋深度清洁。
我窝房里打王者，听他在客厅哐哐搬东西，像装修ASMR。
下午三点，他敲我门：“江淼，出来当苦力。”
我摘耳机出去，见他抱着一个积灰的快递箱，胶带都黄了。
“搭把手，把这箱老古董搬去储物间。”
箱子死沉，我俩像抬杠精，一步三喘。
刚放上架子，底部胶带“撕拉”一声裂开，老物件哗啦塌方。
一摞泛黄证书、几本《知音》创刊号，还有我妈当年的霹雳舞奖状。
我爸“w槽”一声，蹲地捡垃圾。
我也蹲，然后摸到一本硬壳相册。
酒红绒布面，磨到起球，像被猫盘过。
我爸突然定格，眼神比股市还复杂。
我随手翻开，封面“啪”地弹开一页。
一张黑白证件照，像素糊成马赛克，也挡不住那张脸——
麻花辫、白衬衣、苹果肌快要溢出屏幕。
我DNA动了：这不是我林阿姨的青春限定款吗？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2
我爸的反应，简直离谱。
他把那本相册啪地塞进纸箱最底，拿一堆破书压得死死的。
全程零台词，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
我假装在旁边收拾耳机盒，其实余光全程锁死他。
他脸上那表情，像偷外卖被监控抓包，又慌又虚。
一个快五十的大叔，露出这种小学生作弊脸，离大谱。
我当场没敢问。
我爸的嘴，比银行保险柜还难撬。
夜里我摊在床上，翻来覆去煎鱼。
脑子里循环播放那张黑白照。
年轻的林阿姨，笑得像刚拿到演唱会前排票，跟我记忆里那个温柔阿姨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关键是，这照片为啥出现在我爸的私藏相册？
还是唯一一本被他当文物埋起来的那种。
第二天周日，爸妈集体失踪。
我妈陪林阿姨去医院复查，我爸说单位加班，一早溜了。
家里剩我一人。
我心痒得像长猫爪。
纠结三秒，直接冲去储藏室。
把纸箱抱下来，心跳堪比蹦迪。
我捞出那本红色绒布相册。
带回房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我坐书桌前，深吸一口，掀开封面。
手指抖成筛子。
第一页，就是昨天那张黑白照。
照片底下，一行钢笔字，褪成淡棕。
“1988，初秋，师大图书馆门口。”
我继续翻。
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我人直接麻了。
整本相册，只有一个主角。
全是林阿姨。
她侧脸看书，阳光打在她睫毛上。
她跑接力赛，刘海飞成条形码。
她穿小白裙在公园叉腰笑，像素糊成马赛克也挡不住甜。
她系围裙在厨房切菜，背影温柔到能当屏保。
每张照片底下，都标着时间地点，字体秀气得像打印。
照片里的她，从青涩学妹变成成熟姐姐。
衣服换季节，发型换潮流，脸还是那张脸。
我越翻越沉，像有人往我兜里塞铅球。
这哪是相册？
分明是一个男人拿相机给女人写的长篇暗恋弹幕。
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
只有一行字，写得潦草，像喝醉。
“这辈子最爱的人，不敢追。”
落款1995年夏。
我顺手百度，我爸妈领证在1995年底。
所以，写下这句话半年后，我爸娶了我妈。
我瘫在椅子里，脑壳嗡嗡。
一个离谱却清晰的念头炸开：
我爸心底住的人，一直是林阿姨。
我妈最好的闺蜜。
我喊了二十多年“阿姨”的那位。
原来是我爸不敢触碰的月光。
那我妈算啥？
备胎？替身？
我瞬间从头冷到脚。
我们家这二十多年的和平，全是特效？
我爸的稳重，是演出来的？
我拒绝再往下想。
我把相册原样塞回箱子，把箱子搬回原位。
擦掉指纹，抚平褶皱，假装我没来过。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再也回不去。
我的家，在我心里，裂开一道缝。
3
那本相册，像病毒一样植入我脑子。
自打那天起，我再也做不到拿正常眼神瞅我爸。
他照旧是江东伟，打卡上班，下班给我妈拎回热乎烤红薯。
我熬夜开黑，他还是敲门：“小子，断电了，滚去睡。”
晚饭桌，他刷着手机热搜，跟我妈吐槽领导脑瘫。
可在我眼里，全是高清演技。
他在演绝世好老公，演慈祥老爸。
而我，成了唯一知道剧本的倒霉观众。
这感觉，真他妈窒息。
上周三，林阿姨又来蹭饭。
剧情照旧，我妈厨房陀螺转，林阿姨旁边递盘子。
我爸瘫客厅刷短视频。
我出房门倒水，路过战场。
他抬头：“江淼，给你林阿姨整杯奶茶。”
我哼一声，拿杯子钻进厨房。
我妈切菜头都不抬：“喝啥茶，马上开饭，去，把你爸藏私的大红袍掏出来，泡一壶。”
那罐茶叶是福建兄弟供的，我爸平时当传家宝。
我捧罐子出来，林阿姨回头：“哎呦，又让东伟哥出血啦。”
我爸不知啥时候晃到门口，倚门框：“出血啥，快乐要分享嘛。”
他说话时，眼神黏在林阿姨脸上。
那目光，跟看我妈完全两个版本。
温柔得能滴出水。
甚至带点，我以前瞎才没看出的拉丝。
就零点几秒。
我再眨眼，他秒切回日常脸，冲我妈：“月香，盐是不是轻了？”
我妈尝汤：“刚好，别找事。”
他哦一声，溜回客厅。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没看过相册，我绝对以为这是合家欢。
现在，每一帧都被我脑内弹幕狂刷。
我爸的拉丝眼。
林阿姨的软萌音。
我妈的没心没肺。
三人行，一台狗血剧。
饭后，我妈拽林阿姨追剧。
俩女人挤沙发，共享一条毯子，嗑瓜子看渣男出轨神剧。
我爸去阳台冒烟。
我跟着晃过去，靠栏杆。
“爸，来一根。”
他愣半秒，掏烟盒甩我一支。
点火，俩人一起吐雾，看楼下堵车。
玻璃门隔住客厅笑声，只剩电视光在她们脸上蹦迪。
“爸。”我憋不住。
“咋？”
“你跟我妈，还相爱不？”
问完我手心全是汗。
他夹烟的手停半空。
没看我，盯着远处霓虹，慢吞吞吐烟圈。
烟雾里，他声音像信号不良。
“你妈，人挺nice。”
答非所问。
官方点评，不带温度，像给外卖写好评。
我的心，又沉到马里亚纳。
夜里做梦，我又回储藏室，掀纸箱。
红色相册还在，翻开却全是我妈。
年轻版老妈，笑得比林阿姨还耀眼。
末页一行手写：
“此生挚爱，幸好有你。”
我醒来，枕头湿半边。
4
我像个黑客，黑进我爸的私人云盘。
结果只有工作PPT，连张自拍都没有。
我翻他手机，聊天记录比脸还干净。
他和林阿姨的对话框，像刚出厂的模板。
“玉茗，月香手机罢工，她让你别熬夜。”
“收到，东伟哥，画展票已锁，周六十点见。”
全是给我妈当传声筒，客气得像客服。
要不是那本相册，我爸能拿“男德标兵”锦旗。
可我知道，过度洁癖就是犯罪现场。
他怕的不是误会，是真相。
周一我妈出差，家里剩我和大佬。
晚饭我故意cue：“林阿姨一个人，不会点外卖吧？”
我爸的筷子悬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扫我一眼，眼神自带X光。
“她饿不死。”声音没波澜。
“要不您慰问下？不然我妈回来炸毛。”我加码。
他沉默，放下筷子，盯着青菜当犯罪嫌疑人。
六十秒后，他拿起手机，拨号，还外放。
“喂，玉茗。”
“东伟哥？月香出事了？”林阿姨的嗓音自带柔光滤镜。
“没，江淼怕你吃泡面，让我查岗。”我爸甩锅给我。
我差点把饭笑喷。
林阿姨轻笑：“告诉江淼，阿姨啃的是牛排，放心吧。”
“那早点睡。”
“晚安，东伟哥。”
通话时长五十九秒，毫无破绽。
他挂电话，用眼神给我发罚单：“少演谍战片。”
我埋头干饭，内心弹幕刷屏：老头，你露馅了。
他拨号前，屏幕上是条待发送的短信：今晚一起吃？
我那句话，像防火墙，把他小火苗掐成烟。
他怂了，拉我当挡箭牌。
那晚他把自己反锁书房，灯亮到半夜。
我上厕所，路过听见门缝里传出声音。
不是咳嗽，是哭。
中年男人的静音模式，比爆炸还响。
5
我爹在哭。
这念头像冰锥，直接戳我心窝。
二十多年，我都没见他掉过泪。
爷爷奶奶走的时候，他眼圈红成兔子，也没掉一滴。
他像根电线杆，戳家里，撑我妈，也撑我。
现在他窝书房，压着嗓子哭成小孩。
为啥？
因为我搅黄那通电话？还是错过那顿晚饭？
或者为了那个他爱了半辈子、只能叫“玉茗”的女人？
我不清楚。
也不敢深挖。
我悄咪咪退回房，躺床上，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他像没这事，早起煎蛋。
眼皮肿成核桃，精神却在线。
他还逗我：“昨晚又通宵开黑？黑眼圈能当伟宝。”
我盯着他，心里翻江倒海。
半夜哭成狗，早上还能给你煎心形蛋的男人。
我该骂他，还是抱他？
我妈周三下午杀回家。
她一到，屋子瞬间满电。
给我带零食，给我爸带条新领带。
她叭叭讲学习八卦，我爸在旁边点头当工具人。
看起来，跟平常没差。
晚上，林阿姨闪现。
我妈一个电话摇来的，说礼物到位。
林阿姨进门时，我爸正换鞋准备溜，说单位加班。
他跟我妈招呼一声，路过林阿姨，脚步卡了半秒。
林阿姨笑得正欢，没注意。
我爸就盯了她一秒。
那眼神，复杂到能拍部网剧。
想冲又忍，疼得拉丝。
然后 he 推门，闪了，门还轻轻带上。
林阿姨似有所感，回头瞄了眼门，疑惑一闪而过，立马切换笑脸。
她对我妈说：“东伟哥还是这么卷。”
我妈点头如捣蒜：“可不是，他们单位007。”
我瘫沙发，看她俩贴贴拆礼物，胸口像塞了团棉花。
脑子里蹦出个词。
共犯。
我爸和林阿姨，用二十多年静音模式，守护一个不能扫码的秘密。
我妈，是被蒙在鼓里的正版受害人。
而我，误入直播间的吃瓜群众，现在也被迫进群。
我觉得缺氧。
那晚，我问我妈：“妈，你跟林阿姨咋认识的？”
她正贴面膜，含糊：“大学上下铺，塑料姐妹花。”
“那……她跟我爸也同期？”我假装随口。
她撕下面膜啪啪脸：“你爸当年系草，追她的队能排到校外，可惜你林姐眼里只有书。”
她说这话时，小语气还挺骄傲，像炫耀自家闺蜜是学霸。
我心里却拔凉拔凉。
我妈真不知情？
她不知道她嘴里“谁都看不上”的闺蜜，其实早把心系在她男人身上？
还是说，我妈也在演？
她其实全知道？
这念头一冒，我自己都吓一跳。
不可能。
我妈那神经比网线还粗，要知道早炸锅了。
可万一呢？
万一她比我想的，多长了八百个心眼？
6
我打算去找林阿姨聊聊。
不拉我妈一起，就我自己。
我需要一个解释，或者说，想亲自确认那个让我不安的猜测。
我扯了个理由，说电脑崩了，想让她帮忙看看。
她是学计算机的，现在当技术总监，这理由听着挺自然。
我妈还挺乐：“对对对，找你林阿姨，她最在行。你这回终于找对人啦。”
我给她打了电话。
她在那头笑：“哟，终于想起阿姨的专业啦？行，把电脑带来吧，我今天下午正好在家。”
我抱着笔记本，心里七上八下地去了她家。
她住得不远，走路十分钟，老小区一楼，带个小院子，绿植满满。
她开门，穿着灰色家居服，头发随意挽着。
“快进来。”她笑着接过电脑，“外头热吧？我给你榨了西瓜汁。”
她家干净清爽，原木风，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栀子香。
她把电脑放茶几上，让我坐，然后去了厨房。
我坐在沙发上，有点不自在。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跟她待一块。
没有我妈在中间调和，气氛有点微妙。
她端着果汁出来，递给我一杯。
“说说吧，电脑怎么了？”她坐对面，开始检查。
我随口编了个问题：“就是……有时候会突然蓝屏，卡得不行。”
她点头，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最近装了啥奇怪软件没？”
“应该没有吧……”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全围着电脑转。
她专注得很，睫毛垂着，侧脸线条柔和。
我看着她，脑子里却全是那本相册。
她知不知道那东西存在？
她知不知道我爸曾经那么迷她？
半小时后，她合上电脑。
“没啥大问题，系统垃圾太多，我清了下。”她把电脑推回来。
“谢谢林阿姨。”
“客气啥。”她笑笑，端起果汁喝了口。
我觉得，是时候了。
我看着她，装作随口一提：“我前几天大扫除，翻出我爸一本老相册。”
她拿杯子的手，微微顿了下。
但脸上还是挂着笑：“你爸啊，老派得很，还留着那些老照片呢？”
“是啊。”我盯着她，一字一句，“那本相册里，全是你年轻时候的照片。”
空气，瞬间凝固。
她脸上的笑，像被暂停键卡住，僵在嘴角。
客厅里只剩冰箱嗡嗡作响。
过了十几秒，她才慢慢放下杯子。
玻璃杯碰茶几，轻轻“叩”了一声。
她没看我，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他……还留着啊？”
就这么一句。
没否认，没惊讶，没辩解。
只是一声叹息，像早就知道答案。
我全明白了。
她从头到尾都知道。
她不仅知道相册，还知道我爸的心思。
我心一下子沉到底。
原来，我妈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唯一。
“为什么？”我声音发颤，“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妈？”
她抬起头，眼眶红了。
我第一次见她这样，平时那么淡的人，此刻满脸难过。
她说：“江淼，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追问。
她顿了顿，声音发哑：“你妈……她其实也知道。”
7
我妈……也清楚？
这六个字，像一记闷雷，直接在我脑壳里炸开花。
我当场当机，愣愣盯着林阿姨。
“你……你刚说啥？”
林阿姨的眼泪顺着下巴滴，连擦都不擦。
“你真以为你妈是神经大条的傻白甜？”她鼻音重得要命，“她精得很，比谁都门儿清。”
“那……那她咋……”我嗓子发紧，话都挤不全。
“因为她爱他。”林阿姨说，“也因为我。”
我彻底乱套。
这都啥离谱剧情？
爱老爸，就默许他心底藏别人？
爱闺蜜，就接受闺蜜是老公的白月光？
这逻辑是麻花成精吧？
“我整不明白。”我疯狂摇头，感觉二十多年的三观被拆迁队踹塌。
林阿姨望着我，眼里全是心疼。
“江淼，坐下，阿姨给你唠个旧瓜。”
她开讲一个上古八卦。
主角仨大学生：江东伟、沈月香、林玉茗。
铁三角，好到穿一条裤子。
江东伟和林玉茗，当年校园论坛置顶CP。
他帅得能出道，学生会扛把子。
她仙得能滤镜，文艺汇演C位。
双向暗恋，全校嗑糖。
包括我妈，沈月香。
我妈那会儿是个假小子，跟林玉茗睡上下铺，跟江东伟网吧双排。
她早就看出那俩人的小电流。
甚至亲手帮我爸给林阿姨递过情书。
“然后呢？”我急问，“咋没锁死？”
林阿姨视线飘到窗外，像掉进了旧时光。
“我家塌房了。”
林阿姨的爹，我那素未谋面的林爷爷，当年是个小领导。
就在我爹准备告白前夜，林爷爷被举报，直接政治性社死。
林家一秒从云端砸进泥里。
全校秒变陌生人，避瘟神似的。
“那年代，沾上我就等于自爆。”林阿姨声音轻到快听不见。
“你爸……愣是没躲。”
林爷爷出事后，只有江东伟照常打卡。
食堂排队给林阿姨打饭，图书馆给她占座，医院陪她跑上跑下。
他一句废话没有，全靠行动硬刚。
“我不能毁了他。”林阿姨眼泪又决堤，“他前程亮得晃眼，不能被我拖进深渊。”
于是她开启人间蒸发模式。
拒收好意，冷脸相对，连标点符号都带冰碴。
她甚至求我妈传话：从来没爱过江东伟。
“你妈回来哭得比我还惨。”林阿姨说，“她骂我蠢到地心。”
再后来，林爷爷平反，可身体废成渣。
林阿姨毕业没留大城市，直接回老家侍疾。
我爸留在本市，两人断联。
几年后，我妈不知从哪打听到林阿姨下落，单枪匹马杀到小城。
那时林家双亲已走，林阿姨守着空屋发呆。
我妈硬把她连人带行李拖回本市。
原话是：“江东伟还单着，死心眼等你。”
“那我爸最后……”
“为啥娶了你妈？”林阿姨替我把话补齐。
她苦笑出声。
“我亲口跟他说：我这辈子不婚。你要真愧疚，就替我宠死我闺蜜。”
“你妈也去找他。”
“她放话：江东伟，是男人就别再折磨玉茗。她为你耗成老姑娘。你要真爱她，就滚去幸福，你的幸福才是她的止疼片。”
我瘫在沙发，一句话挤不出来。
我一直以为这是出轨瓜。
现在才明白。
这是拿刀互挡的成全局，血包味的牺牲局。
8
从林阿姨家晃出来，天已经黑得跟打翻的墨水瓶似的。
我脑袋像被短视频刷爆的手机，烫得发虚，脚底踩的都不是地砖，是棉花。
敢情我嗑的瓜只是预告片，正片藏在水下，足足有八十集。
我妈不是傻白甜女主，我爸也不是面瘫渣男，林阿姨更不是什么反派小三。
他们仨像被系统随机匹配到一个组队任务，锁死，不能退出。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氪金、肝任务、送人头，以为能成全对方。
结果全员残血，半辈子过去，血条还没回满。
我一进门，爸妈居然同时在线，罕见同框。
桌上菜已排好队，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我妈开麦：“江淼，去哪浪了？洗手干饭！”
我爸端着报纸，像NPC一样定格，连头都懒得加载。
我换鞋，溜进卫生间，镜子里的我脸色白得能直接开滤镜。
我突然笑出声，笑自己之前那波正义输出，纯纯中二病发作。
我算哪根葱，也配给他们打分？
他们吃的苦，我连预告片都没看过。
饭桌气氛降到冰点，连筷子都不敢发出音效。
我妈雷达响：“儿子，掉线了？电脑没修好？就说你林阿姨是大神。”
我装死，把脸埋进碗里干饭。
我爸突然推推眼镜，开口：“月香，明天周末，组队去看看玉茗。”
我妈卡顿两秒，笑着接任务：“好啊，我刚刷到一件羊绒衫，适合她。”
“嗯。”我爸顺手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她最近血条掉得厉害，多奶几口。”
他说得风轻云淡，我却听出隐藏台词：你今天的副本，我全知道。
他不装了，或者说，懒得再在我面前演路人甲。
那顿饭，味同嚼蜡，连盐都在划水。
夜里，我躺尸，我妈推门进来，端着果盘，像送补给。
她坐床边，把牙签递到我手里：“坦白吧，是不是跟你林阿姨对线了？”
我戳起苹果，摇头：“没吵。”
“那你一回来就挂机？”她眯眼，“林阿姨玻璃心，你可别乱开炮。”
我看着她，血槽突然发酸。
妈，你后悔吗？
嫁给我爸，你后悔吗？
为了成全他们的主线，把自己的支线删光，你后悔吗？
话到嘴边，我又咽回去，怕她开强制微笑，也怕她掉帧落泪。
我只能说：“妈，我没事，就是肝累了。”
她盯了我半天，叹了口气，伸手揉我头，像撸猫。
“江淼，你升级了。”她说，“大人的剧情很复杂，你不用全解锁，只要记得，我们都希望你满血。”
她手心温热，我却更堵了。
原来她早就看穿我的异常，只是静静挂机，等我自行触发剧情。
我们家，全员戴面具，彼此心知肚明，却都不点破。
就这样，我们在微妙的平衡里，像走钢丝一样，苟了这么多年。
9
那档子破事，成了我们仨微信群里永不@的置顶文件。
我爸，我妈，外加我。
谁也没再点“撤回”。
日子像倍速播放的vlog，滑回老轨道。
我爸依旧社恐式礼貌，我妈依旧营业式热情，林阿姨依旧AI式温柔。
但滤镜碎了一地，拼不回去。
我爸突然把林阿姨设为“强提醒”。
买菜顺手多扫一份，让我妈闪送，备注“别放葱”。
刷到养生推文立刻@我妈，附带一句“替玉茗收藏”。
动作丝滑得像带货主播。
我妈在评论区回个狗头：“哟，比我还上心。”
我爸丢个笑脸表情，不接梗。
俩人直播带货似的，一唱一和。
我从观众秒变场控，还得刷火箭。
这画面，比BE美学还虐。
本周，林阿姨阑尾爆了。
半夜120呼啸进医院，一刀秒切。
我妈跟着跳上车，连口红都没补。
我第二天醒来才看见99+的未读。
冲到医院，我妈趴床边，黑眼圈掉地上。
林阿姨脸白成反光板，吊瓶滴答像打节拍。
她冲我抬手：“嗨，江淼，来探班？”
“林阿姨，还痛吗？”
“小case，割个阑尾送体验券。”
我妈被吵醒，哈欠打出表情包：“不是让你宅家别添乱？”
“我CPU要烧。”
她伸懒腰：“行，你守塔，我回城补血，给你俩点外卖。”
我妈闪了。
病房瞬间静音，尴尬值拉满。
“江淼。”林阿姨突然开麦。
“在。”
“别给你爸妈打差评。”
我原地卡壳。
“我们那个年代，恋爱像计划经济。”她盯着天花板，“指标有限，得排队。”
“我懂。”声音闷成低音炮。
“你爸是五星好人。”她说，“你妈，顶配闺蜜。”
“所以好人卡集体躺平，仨人一起emo？”我弹幕吐槽。
她侧头看我，眼神是化开的雪。
“不emo。”她摇头，“能围观你们满血复活，我就回血。”
我眼眶秒变红眼特效。
这女人，拿一生当彩蛋，塞别人结局。
下午，我爸拎着保温桶空降。
鱼汤味自带BGM。
他看见我，卡帧一秒。
随后把桶放床头，对我妈说：“通宵选手快去挂机，我接团。”
我妈扫视我们，点头：“行，我回城泡温泉，江淼，记得交班。”
我妈把我拎出病房。
走廊白到曝光，她突然刹停。
“江淼，你是不是觉得妈妈恋爱脑？”
我张嘴，语言系统崩溃。
“听好了，你妈脑子SSD。”她指着自己，“我要的从来不是男主独宠。”
“我要的是家庭版套餐，有他，有你，Wi-Fi稳定。”
“其余弹窗，一键屏蔽。”
“你林阿姨，是我置顶闺蜜，终身VIP。”
“我希望她血条满，也希望你爸……别掉线。”
“他心里那点缓存，我懒得清，不是蠢，是懒得折腾。”
“我们仨，就这样组队，挺好。”
“懂？”
我盯着我妈，她脸上写着“系统运行流畅”。
我曾以为她是苦情女主。
现在看，她才是全服第一控场。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选了自定义模式，守住她的服务器。
10
林阿姨出院那天，我跟我爸一块儿去接。
我妈在家炖了汤，整了满桌菜，说给她“去去霉味儿”。
她坐后排，我爸当司机，我窝副驾。
全程静音模式。
空气沉得能滴出水。
到小区门口，我爸踩刹车：“江淼，先陪林阿姨上楼，我去找车位。”
我下车，搀着她蜗牛爬楼。
她血条见底，走两步就得暂停。
到家门口，我拧门把手。
栀子花香瞬间糊我一脸。
我把她安放在沙发上。
“江淼，谢啦。”
“阿姨，咱别整客套。”
她扯了个笑，脸色还是惨白滤镜。
“你爸……跟你漏啥没？”她突然发问。
我摇头：“零爆料。”
“那就行。”她明显松气。
我盯着她，冲动上头。
“林阿——姨，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当年……”
“打住。”她截胡，“没假如。”
她声音轻，却自带钢筋。
“人生单程票，选了就得坐到终点。”
“可那趟车，不一定是你想上的那班。”
“想？”她自嘲嘴角，“真心在房贷面前就是张欠费账单。”
我静音。
对啊，真心。
我爸的，我妈的，她的。
三颗心缠成麻花，几十年，最后换来个表面光鲜、内里漏风的现在。
我爸停完车上楼。
手里拎着超市袋，全是保健品。
他把东西堆桌上：“多躺，少脑补。”
林阿姨点头：“懂。”
三人再次开启静音模式。
我爸破冰：“撤吧，你妈等翻桌了。”
我跟他前后脚出门。
楼下小路，他突然开麦。
“江淼。”
“在。”
“以后……别单独刷林阿姨副本。”
我刹住脚。
“理由？”
“不解释。”他语气锁死，“她需要掉线维护。”
我懂，这是官方借口。
他怕我这个bug把脆弱剧情整崩。
他想把全部剧情重新打包进“隐藏文件夹”。
“爸。”我瞅他，“你倦不倦？”
他愣了两秒。
“天天戴面具，脸不酸？”
他脸色瞬间黑屏。
眼刀嗖嗖飞来。
“这不是cos。”他一字一顿，“这是生存模式。”
说完他掉头就走。
我望着他的背影，高大却透着孤独debuff。
对啊，生活。
对他们那代人来说，生活就是一场超长待机的实景剧本杀。
剧本，出生就发你手，改台词？门儿都没有。
11
我妈说，她跟林阿姨是上下铺的塑料姐妹花。
这话不假。
但她没提，当年她睡上铺，林阿姨睡下铺。
也没说，我爸的隔壁寝室，她天天串门。
我妈，沈月香，人送外号“小太阳”，社牛天花板，情绪价值满格。
她自己也这么认。
直到她刷到林玉茗和江东伟这两个bug。
新生报到那天，她推开宿舍门，看见林玉茗穿白裙，坐在下铺翻书，阳光给她开了美颜滤镜。
沈月香当场脑内弹幕：仙女下凡？
迎新晚会，江东伟作为学霸代表发言，白衬衫+低音炮，语速稳得一批。
沈月香坐台下，心跳直接+120。
她秒速沦陷。
结果第二天就发现，江东伟的锁定目标，是她室友，林玉茗。
心梗+1。
但她可是沈月香，恋爱脑秒切事业脑。
喜欢就祝他赢，她连夜把自己crush格式化。
她化身CP头子，给江东伟递攻略、造偶遇、代送奶茶。
看着两人双向奔赴，她给自己点了个赞。
结果剧情杀来了——林家破产，林玉茗直接黑化，对江东伟开启已读不回。
江东伟急得团团转，把她当人工客服。
她两头跑，左边哄男主，右边劝女主，微信步数日均三万。
直到林玉茗让她传话：“我从来没喜欢过他。”
沈月香当场拒接：“这锅我不背！”
两人第一次吵到宿舍灯闪。
“你这是在把他拉黑！你渣了他的真心！”她吼。
林玉茗哭到断气：“我不能拖他下水。”
沈月香看着闺蜜发抖，心软成烂泥。
最后还是去了。
她对着江东伟撒谎，看着少年眼里的星星一颗颗熄灭。
那一刻，她恨不得抽自己。
毕业即分手，林玉茗退回老家，江东伟留校读研。
沈月香也留下，开了个“江东伟失恋救助站”。
几年过去，江东伟依旧单身，相亲局全部鸽。
沈月香坐不住，直接杀到林玉茗老家。
看见仙女变宅女，守着空房喝白开水。
她又吵：“你凭啥替他的人生按暂停键？你以为圣母就高贵？”
她把林玉茗打包拎回城市，打算强行HE。
结果翻车，林玉茗铁了心单身，江东伟也摆烂。
两人一个比一个轴。
某天沈月香喝大，直接冲去江东伟宿舍。
“江东伟，跟我领证。”
她连珠炮：“我知道你还爱她，可她不会回头了。”
“咱们结婚，让她死心，也算给你给我给这段三角恋一个全剧终。”
“就当救我，行不行？”
江东伟盯她半晌，点头：“行。”
婚礼当天，林玉茗穿红色风衣当伴娘，笑到镜头模糊。
沈月香敬酒时，瞥见她在角落偷偷抹泪。
她也想哭，但婚纱太紧，只能嘴角上扬。
洞房夜，江东伟喝挂，抱着她喊：“玉茗……”
她的泪瞬间决堤，却轻拍他背：“乖，梦会醒。”
她知道，有些名字一旦刻进心里，就是终身VIP。
但她不悔。
家有了，人齐了，遗憾也算团圆。
就这样吧。
12
林阿姨的告别式，天是磨砂灰。
像手机贴膜没撕，随时要碎屏。
她关机太快，睡个觉就黑屏，心梗。
医生说她没痛觉，算系统闪退。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官方补丁。
现场人不多，像早八的地铁车厢。
单位同事加我们一家三口，刚好拼桌。
我妈哭成掉帧视频，全程靠我爸这根移动充电桩。
我爸脸是飞行模式，连泪珠都发不出去。
他静音跑流程，接待、签字、扫码收款。
脊梁笔直，像WiFi信号格满格。
我知道，他内网已经404。
我看着他抱骨灰盒，动作轻得像给手机贴钢化膜。
仿佛盒子里是他限定隐藏款。
我忽然想起相册最后一行弹幕：
“此生挚爱，不敢氪金。”
如今他终于全款拿下，
用的却是删号卡，黑色幽默。
仪式结束，我爸当场新建任务：
把林阿姨的IP迁回她的出生服务器。
他说她单机太久，该回主城下线。
我妈没投票，红着眼点同意。
周六，他独自开车，载着她的骨灰盒，像送一个U盘回家。
他没组我们母女，说要单排最后一局。
三天，他离线。
家里气压低到要戴氧气面罩。
我妈不开麦，只循环擦拭林阿姨掉落的装备。
八音盒、丝巾、陶瓷手办，全擦到反光。
她边擦边掉血包，我知道她少了绑定奶。
她们俩像共享账号，一个下线，另一个buff全没。
我爸回来的傍晚，头像灰了又亮起。
胡茬像系统崩溃弹出的乱码。
他甩上车钥匙，说：“通关了。”
我妈嗯了一声，像挂机。
他瘫沙发，盯客厅loading界面。
然后喊我：“江淼，过来更新个补丁。”
我坐过去，他掏出一把铜绿钥匙。
“她老房门的激活码。”
“我清仓库时，她书桌抽屉里留了个邮件。”
“收件人写你。”
13
我攥着那把冰冷的钥匙，手指抖得跟筛子。
我爸盯着我，眼神比地铁末班车还复杂。
“去吧。”他说，“她可能……想给你发个语音。”
我脑子空白地出了门。
开着我爸那辆老雅阁，导航直奔他发的小城定位。
高速三个半小时，屁股都麻了。
到的时候，天黑得跟手机没电一样。
小镇静得连外卖都没有。
林阿姨的老屋藏在巷子最深处，像被世界遗忘的WiFi信号。
青砖墙，黑瓦片，枯掉的爬山虎像过期面膜。
钥匙捅进锁眼，门吱呀一声，像十年没更新的提示音。
院子里的草高得能藏一只可达鸭。
屋里一股陈年旧书加除湿剂的味道。
我举手机当手电，摸到书房。
书桌上躺着一只牛皮纸信封，安静得像飞行模式。
封面写着“江淼收”，字迹清秀，像她朋友圈的滤镜。
我撕开信封，抽出三页A4。
“江淼：
你看到这行字时，阿姨大概已经关机了。
别哭，我主动退群。
你脑子里肯定一堆弹幕，关于我，你爸，你妈。
那天在你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怕噎死你。
写给你，像发长语音，起码不卡。
你妈说得对，她不傻。
当年你爸要结婚，是我按的头。
他轴得要命，我不推他，他能单到退休。
我不想让他孤独终老，想他有老婆有娃有猫。
而能给他这一切的，只有你妈。
你妈爱他，比我生猛，比我纯粹。
她可以为他卸载全世界，而我做不到。
我背着原生家庭的垃圾包，给不了他干净未来。
所以我把他‘转发’给你妈。
我以为这是三赢，其实是三输。
我退回老家，以为时间能格式化记忆。
结果每天夜里都在脑内循环他。
直到几年后，你妈杀到我面前。
她把我骂成狗：
‘林玉茗，你就是个逃课的！’
‘你以为你成全？你罚我们三人抄作业！’
‘回来吧，我们重新组局。’
我就鬼使神差点了同意。
回来才发现，什么都变了，又好像没更新。
他已婚，有了你。
你妈仍把我置顶闺蜜。
我们三人像死机三角，稳得吓人。
你妈把我当树洞，连他夜里说梦话都录给我。
他对我礼貌得像客服，不敢开摄像头。
我也不敢对焦他。
我们同桌吃饭，同屏聊天，心照不宣地演连续剧。
演太久，连我自己都信了剧本。
直到你翻到了那本隐藏相册。
你像系统更新包，啪一下强制重启。
我知道，戏崩了。
江淼，我知道你恨你爸。
你觉得他骗了你妈，也骗了你。
可你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像单机游戏。
守着不爱他却需要他的老婆，
守着爱他他却不能爱的我。
他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相册是唯一的存档点。
他不是好老公，但确实是个好人。
求你，升级一下对他的理解。
也求你，超爱你妈。
她才是这个故事的MVP，最无辜也最硬核。
她用一辈子爱了两个人：
一个得不到的男人，
一个不能失去的朋友。
至于我……
把我拉黑吧。
就当我是你妈列表里一个普通老友，
来过，点赞，又注销。
林玉茗 绝笔”
14
我瘫在积灰的书桌前，把那封信刷手机似的来回滑。
外头的天从滤镜黑切到冷白，我才一键确认真相。
没有谁塌房，只是算法把三人推上BE支线。
在系统bug的年代，他们点了当时最优解。
然后用余生支付订阅费，连超前点播都没舍得。
我顺手给房间点了“全部整理”。
从床底拖出旧木箱，像开盲盒。
一堆林阿姨的速写，像素不高却精准。
每张C位都是白衬衫校草，亲爹年轻时。
还有一本手账，满屏弹幕同一句话。
“东伟，祝你幸福。”——复制粘贴到纸张起毛。
我把信和日记塞进背包，像带走彩蛋。
锁门，关灯，老房正式下线。
回程我开自动驾驶，脑子跑高铁。
爱到底是啥？是超话打榜还是默默守护？
好像有点缓冲出来，不是高清但也够用。
到家，爸妈并排坐在沙发，像等更新。
他们通宵未睡，眼圈挂着实况回放。
我把铜钥匙推到我爸面前，示意转交存档。
我爸伸手，又缩回，像怕触发彩蛋。
最终我妈捡起钥匙，放进他掌心，双手盖紧。
“东伟，”她语气温柔，“剧情已完结。”
我爸的肩膀瞬间调成0.5倍速。
他攥紧我妈的手，把脸埋成表情包。
一个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哭成热评。
我妈环住他，轻轻拍背，像给猫顺毛。
我也掉线，泪水自动下载。
不是悲伤，是缓存清空后的流畅。
家里的裂缝没修，只是被亲情升级。
风暴后长出的新皮肤，抗性更高。
我们仨终于关闭演员模式，上线真人。
15
林阿姨走后的第二年，我爸提前退休了。
他不再是那个天天加班的“江处”。
他开始养花，钓鱼，还学做我妈最爱的糖醋排骨。
话多了，甚至开始跟我抢梗。
像终于从单机模式切回联机。
我妈还是风风火火的沈月香。
但她不再拖我爸去尬聊局。
她陪他去花鸟市场砍价，在河边刷手机陪他发呆。
两人像老夫老妻，也像开黑多年的队友。
上周是林阿姨忌日。
我们仨高铁直达那座小城。
墓在后山松树林，信号只有两格。
碑前摆着一束栀子，新鲜得还带水珠。
不知道谁放的，像悄悄打卡。
我们排排站，沉默三连。
下山时我爸打头，我妈中间，我垫后。
夕阳把他俩的影子拉成加长版。
我盯着影子，想起林阿姨信里那句：
“她才是隐藏 MVP。”
我曾以为我妈输麻了：
守一辈子，只拿到半颗心。
现在看她侧脸，平静得像余额充足。
她拿到了她想要的：
完整的家，稳定的 Wi-Fi，
和终于学会回头的老伴。
至于爱情？
大概就像手机电量，
100% 撑不到天黑，
20% 省着用也能熬过地铁。
我爸突然停步，回头，伸手。
我妈愣了半秒，笑着把手塞进去。
斑白头顶被夕阳打上金色滤镜。
故事杀青。
三个主角，两段错过，一次握手。
谁也没拿到满格心动，
却都领到了长期饭票。
完美？
掉点血，才有剧情。
来源：安逸雪梨I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