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作者)的父亲当时担任主簿,劝诫他说:“我们的官职卑微,俸禄微薄,你这样供人吃喝,如何才能满足得了啊?”武承规回答说:“我没有美酒与大肉供给他们,只是随缘而已,遇到有酒就醉一场,有海鱼就饱一顿,其他没有花费。没有能耐的人,十天半月也就自行离去了,您怎么就知道
武承规
武承规字子正,是长安人。政和七年,他监管台州宁海县各镇的酒税。武承规喜欢结交道士,每天在他家吃饭的人都有好几个。
我(作者)的父亲当时担任主簿,劝诫他说:“我们的官职卑微,俸禄微薄,你这样供人吃喝,如何才能满足得了啊?”武承规回答说:“我没有美酒与大肉供给他们,只是随缘而已,遇到有酒就醉一场,有海鱼就饱一顿,其他没有花费。没有能耐的人,十天半月也就自行离去了,您怎么就知道我遇不到高人了呢?”
过了几天,我的父亲又劝他,他还是不听。这一天武承规得意洋洋,就像有什么喜事一样。他说:“您笑我接交道人,最近有个道人传授我一种内交法术,每天子、午时分,运虎龙二气相互摩擦,很长时间里舒美和畅,不比男女房事乐趣少,对人没有损伤。虽然还不能度世成仙,但也算是安乐的奇妙法术了。”
我的父亲说:“您的妻子非常年轻,您又没有孩子,这样禁绝了房事,怎么行啊。”武承规说:“也有一门法术,跟我这个差不多,传授给了我妻子,她也自得其乐。我弟弟家有不少男孩,兄弟的儿子跟我儿子没啥区别,做人有后代就可以了。”
我的父亲想知道他学到的这门法术。武承规说:“您才刚刚做官,家里又有父母妻子,跟我不一样。六十岁以后,你我如果再相遇,那时候才能告诉你。”
过了十天,武承规又来找我父亲,说:“我打算去往闽中寻访道家真人,早晚让妻子孩子回我父母那里去住,遇到合适的,就把她改嫁了。”
当时,武承规的父亲武掞是越州将领。我父亲说:“既然你妻子托付终身给您,您怎么忍心这样做?已经没有了房事,分房睡就可以了,何必让她回家去?”
武承规说:“毕竟是个拖累,没有妻儿,人就一身轻松,要走就走啊。”我父亲问他:“为啥您不回家一趟,跟父母告别呢?”武承规说:“骨肉亲情,见面必然挽留我,恐怕无法离开了。”
等到武承规与我父亲再次见面,武承规说:“妻子已经动身了,我的任期已经结束,官税全都不亏缺,但代替我的人还没来。希望您帮忙跟州郡长官说一声,派个小官员来交接一下。”我父亲按他说的话去办了。郡里的小吏刚到,武承规家的房子已经空了。
(出自《夷坚志》)
轿
阳曲的王近光说:冀宁道的赵孙英公有两个朋友,一个姓乔,另一个姓车,两人合伙雇请了一辆骡轿回家乡。
赵公开玩笑,用他们两个人的姓作了一副对联的上联说:“乔、车二幕友,各乘半轿而行。”两人的姓恰好是“轿”字的一半。
当时官署里正在请乩仙,就列出这个对子,请求对出下联。乩仙批道:“这是真人真事,不是勉强凑合出来的。”又过半年,官署里又请乩仙,乩仙忽然批道:“上次的对子我已对出来了:卢、马两书生,共引一驴而走。”
接着又批道:“四天之后,辰时、巳时之间,在南门外等着。”到了时候,人们派了个小杂役去察看,果然有卢、马两个书生,用一头驴子载着新科考卷到省城去卖。
赵公笑道:“这个下联巧妙是巧妙了,但这两个书生受的侮辱就大了。”这正是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是神仙也忍不住开个玩笑。
赵文若
隋朝大业年间,雍州长安县人赵文若突然死了。第七天家人将他入殓,准备把尸体放进棺材里时,他的一只脚竟然缩了回去。
家里人都吓坏了,不敢再把他放进棺材里,赵文若也就活了过来。家人和亲戚都很惊喜,问他怎么回事。
赵文若说:开始时,有人领他去到阎王住的地方。阎王问:“你在活着的时候,做过哪些好事?”赵文若回答说常念《金刚般若经》。
阎王感叹,说:“好,这是头等好事。虽然你做了好事,但也要看看别人受罪的地方。”说完叫一个人领赵文若向北走了十步,来到一个墙洞边,然后让他进去。
隔壁有人伸过手,从墙洞中捉住赵文若的头把他拉了出去。经受了极大的痛苦,他才过到墙外。看见一个很大的地狱,有油锅开水等各种残酷的刑具,罪人受苦,难以细说。同时有很多的猪、羊、鸡、鸭等,争先恐后向赵文若讨命。
赵文若说:“我没有吃你们,为什么相逼?”所有在场的动物都说:“你以前在某个地方吃过我们,头脚四肢,处处分解,连吃带喝。为什么不敢承认?”
赵文若一心念佛,深深地悔恨各种罪恶,不多说一句话,只请求修行福份,回报恩德。所有的动物各自散去。这之后有人带赵文若退回到阎王的住处。
阎王给他一碗钉,叫他吃下去,并用五颗钉子钉赵文若的头和手脚,然后放他回去。
赵文若得以苏醒。他说起这件事后,患上了头痛和手脚痛的病。从这以后他便做起好事,痛的程度逐渐轻了。再之后,他勤奋精读《金刚般若经》,不敢浪费一寸光阴。
遇到的人不论道俗亲疏,赵文若都劝他们念经。后来因为出公差,他来到一个驿站,短暂仰卧着休息。这时他梦见一个青衣女子急慌慌前来讨命。赵文若惊醒,立即招来驿站的长官问道:“你是为我打算杀生吗?”
驿长回答说:“确实想为你杀一头小羊。”赵文若问:“这个羊是什么颜色的?”回答说:“是青色的雌羊。”
赵文若告诉他:“你赶快把羊放了,我给你钱。”说完把羊赎回放了,这都是由于《般若经》的威力,冥冥之中就能感应到。
耿十八
新城人耿十八,病情危重,自知不久就将撒手人寰。弥留之际他对妻子说:“随时就要跟你永别了,我死后,改嫁、守寡由你选择,你说说自己的打算吧。”
妻子听了默不作声。耿十八坚持要她表态,催促道:“守寡自然很好,再嫁也是人之常情。趁我还活着把事情挑明,有什么妨碍!马上与你诀别了,你守寡,我感到安慰;你决意嫁人,我也就不再牵肠挂肚,彻底了结这桩心事!”
妻子神色凄然,幽幽地说:“咱们家穷得叮当响,你活着都吃不上饭,你死后,我靠什么守寡啊?”耿十八听了,猛地抓住妻子的胳膊,恨恨地说:“你的心可真狠啊!”随即便咽了气。
可他那死死抓住妻子胳膊的手却没有松开,吓得她大喊大叫。家里人闻声赶来,连忙让两个有力气的人使劲将耿十八的手掰开,这才将妻子的胳膊抽出来。
耿十八不知自己这时已经死了,信步走出家门。他看到门前有十几辆小车,每辆车上坐着十个人,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在方纸上,贴在车上。一个押车的人看到耿十八,督促他快上车。
耿十八上车后,见车上已经坐着九个人,加上自己正好十人,又见名单上自己的名字写在最后。他听到车子吱吱咯咯地很响,声音刺耳,却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转眼来到一个场所,听见有人说:“这里是思乡地。”听到这名字,耿十八疑惑不解。又听见押车人互相窃窃私语说:“今天铡掉三个人了。”
耿十八越发惊恐害怕,再仔细听他们说的,都是些关于阴曹地府的事情,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语地说:“我这不是变成鬼了吗?”立刻想到家中倒没有值得挂念的事,唯独老母年事已高,妻子嫁人后,撇下她无人侍奉。想到这里,不由难过得泪水涟涟。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座数丈高台,游人很多。他们蓬头垢面,身带枷锁,哭着叫着,上去又下来,听人说这就是“望乡台”。众人来到这里,纷纷从车上跳下来,你争我抢地往台子上爬。
押车人用鞭子抽打他们,禁止他们往台子上爬,唯独轮到耿十八时,催他上去看看。耿十八一气登了几十级台阶,才到台子的最顶端。
抬头一看,自家的庭院、房屋如在眼前。但室内却看不清楚,好像是烟笼雾绕似的。耿十八触景生情,心里顿感凄恻难受,不能自制。
回头看时,一个短衣打扮的人站在身边,询问耿的姓名。耿如实相告。那人自称是东海的匠人。他见耿十八伤心的样子,就问:“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吗?”
耿十八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匠人与耿十八商量,想跳台逃跑。耿十八胆小,怕小鬼来追拿他。匠人再三说没事。耿又怕跳台时跌着,匠人就让他学自己的样子,便率先纵身跳下去。
耿十八果然也随着跳下,竟安然无恙地着了地,更庆幸无人察觉。看见来时乘坐的车仍停在台下,两人急忙拼命奔逃。刚跑出几步,耿十八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还贴在车上,怕被人发现按名捉回,连忙返回车旁,用手指沾上唾液把自己的名字擦去,这才放心地猛跑。
两人跑得张嘴喘着大气,也不敢歇一歇。时间不长,就跑到了家。匠人把耿十八送到屋里,耿十八猛然看到自己的尸体,一下就苏醒过来,顿时感到精疲力竭,口干舌燥,急呼要喝水。
家人大吃一惊,连忙给他端水来。耿十八一气喝了足足一大桶;随后就猛地站了起来,先是叩首作拜状,接着又到门外拱手作揖,回屋后就直挺挺地躺到床上不再动弹。
家人被他怪异的行为弄懵了,怀疑他不是真活了。然而再仔细观察一下,并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再靠到他身边询问,他才清清楚楚地说出事情的始末。
大家问他:“你刚才出门干什么?”回答说:“去和匠人告别。”又问他:“你怎么喝那么多水?”他回答说:“先是我喝,后是匠人喝。”家人喂他汤饭,不几天他就恢复了健康。
经过这事,耿十八很讨厌、鄙视他的妻子,再也不与她同床共枕了。
来源:笑古奇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