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些都是假的吧?”老杨回过神来,顿时感到心慌不已,仿佛太阳已经沉下去,黑暗迅速包围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提起瞬间低落情绪,问:“哼,我可不信!”
(作者 江东)
“证据是我与小林偷情的一些照片……”老周说着不禁有些起鸡皮疙瘩。
“啊???”老杨惊讶的大叫一声,老周的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令他有些发懵。
不知道是逗他后的暗爽,还是他心急自己的满足,老周举着电话一阵暗笑。
“那些都是假的吧?”老杨回过神来,顿时感到心慌不已,仿佛太阳已经沉下去,黑暗迅速包围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提起瞬间低落情绪,问:“哼,我可不信!”
尽管他装作若无其事,可是老周何尝没有听出他的慌张呢。
老周心里既开心,又觉得残忍,便忙开口说:“嗯,都是假的,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老杨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夕阳还在,天空还是明丽一片,忍不住责骂起来:“喂!你真够讨厌的,你逗我,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老周呵呵直笑,老杨听着不由地更加生气,便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了。”
老周刚要说什么,却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随后声音断了。
这会令老周感到惊讶了,心想老杨一向比较有度量的,怎么一点儿也开不起玩笑了?
又想自己也没什么过分的话来,顶多算是苦衷作乐吧。
老周悻悻然地收起电话,回到家,准备简单的饭菜。
这个家现在真像是自己一个人的家,自由又无聊。
老杨将电话揣进兜里,见陈铭一直盯着自己,默不作声的,便笑道:“你不会被我吓到了吧?”
陈铭才不吃他这一套,“你还挺能装的。”
老杨呵呵直笑,想起老周那张欠收拾的脸,便没好气地说:“不给他一些颜色瞧瞧,将来就无法无天了。”
“嗬!将来都计划好了?看来你是吃定他了?”陈铭笑问。
“嘿嘿!他这人就喜欢嘚瑟,一吓就露馅。”老杨得意地说。
陈铭想起自己和秦淮曾经发生的事,每次一正经起来,秦淮就老实了,便看着老杨哈哈直笑。
老杨忽然觉得,陈铭这家伙好似笑的,有些特别的意味,不由自主的收起了笑脸,走着走着,又聊起了工作。
回到家,老杨换好鞋子,便坐着给老周回电话,刚刚之所以挂电话,一方面是要给老周颜色瞧瞧,另一方面还是因为陈铭在,总觉得别扭,毕竟这陈铭这老小子会在不经意间笑他。
老杨举着电话,却没等到接听的人,于是再打了一遍还是一样。
老杨收起电话,打开了电视,听着声音愣神。回过神来又端着茶来到房间,刚要坐下,却想起还没吃晚饭。
他便又来到厨房,望着冰冷的锅碗,却不知道晚上该吃些什么。
厨房里抽油烟机呼呼作响,锅里更是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老周生疏地颠了颠锅,加了调料,接着便将菜出锅,再取来两个馍,一并端到客厅。
老周坐下,看到手机里老杨的两个未接来电,不禁喜上眉头,连忙拨了过去。
“老周,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老杨连忙问。
老周啃了一口馍馍,笑道:“你没生气啊?我寻思着,让你冷静冷静,消消气儿呢!”
这家伙怎么还没老实?
老杨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哪敢生你的气啊,周大官人。”
“哼,你可别跟我提官人这个词啊!”
“好,不提了,听你这语气,这件事儿闹得很大啊?”老杨正经地问。
“能不大么,这是铁定要将我拉下水啊。”
“加油吧,公道自在人心。”老杨倚着厨房门淡淡地说。
老周轻轻一笑,岔开话题问道:“你还没吃饭吧?”
“嗯,准备做饭呢。”
“晚上做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呢。”
“你怎么问啥都是不知道?”
老杨嘿嘿直笑,反问道:“你在吃什么?”
“菜加馍了!”
“你自己炒的,还是你老婆炒菜?”
老周轻声一哼,说:“她都几天没回家了,指不定在哪大吃大喝呢。”
老杨一听他的语气不太对,便应道:“咋了你们?”
“说来话长,不和你细说了,总之就是回娘家了。”
“夫妻吵架啊,好几天没回家,你不去接她回来?”
“接啥接啊,还当自己是小孩啊?”老周生气地说。
“女人嘛,面子薄,你就把她接回来,什么事情就都过去了。”
“随她。”
“你这人,真是头倔强的老牛!”老杨笑了笑说。
老周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趁此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听到他的关心,老杨心中一暖,便说:“我好啊,我这可太平了,什么事也没有。”
“真得太平?”
“啊,咋啦?”
“王校长没再找你麻烦吧?”老周淡淡地问。
“嗨,你还记得他呢,真够可以啊你!”
老杨噗嗤一笑,想来最近与王校长相处繁多,渐渐觉得他其实也还好便说:“能找我什么麻烦啊,我工作都打理的好好的。”
“哦,没事就好,就担心你吃了亏,又藏心里不说。”
“不会的!”
“嗯。”
“过两天就周末了,没想出去玩玩,散散心?”老杨问。
“没空,回单位呆着吧。”
“哦,我周末去乡下玩,跟陈铭两口子一块儿。”
“陈铭是谁?”
“你不知道啊,就是我同事,也在咱们小区一起住着,你不是常碰见吗,陈铭和秦淮两胖子,带着一个小胖子,天天早上出门的一大家子!”
“噢,我想起来了,是他们啊。”老周恍然大悟,忽然发现不对便惊讶道:“陈铭和秦淮,他们是两口子?”
老杨笑了笑,说:“不错,我也是最近知道。”
“又是出柜的爱情!!!”老周非常惊讶,想起当初看到他们,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哈哈哈,对呀,真是奇怪了,咱们的身边怎么多人弯了!。”老杨笑眯着眼,若有似无地说。
“你可胡说,是你身边都是这样,我身边可没有。”
老杨打趣道:“那你也是我身边的,你不会也是吧?”
“我现在听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头都大了,老杨诶!”
老周的言语里多是无奈和自嘲,老杨听着便止住了笑意,温和地说:“别管他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你也是啊,身在狼窝,真叫人放心不下。”
老杨噗嗤一笑,“去你的,瞎说什么,陈铭他们可是很好的人了,王校长其实人也不错,不能因为他一次的犯错,就全盘否定他。”
“在你眼里,任何人都是好人。”
“那不是,我可是黑白分明,嫉恶如仇的人,就像陷害你的人,就是大大的坏!”
老周呵呵直笑,宽慰道:“你也别把我的事,一直放心头了,事情自会有定夺的。”
“嗯,你宽宽心,才是最重要。”
“我会的。”
“那……没事就挂电话了,你好好吃晚饭吧。”
“嗯。”
挂了电话,老杨一脸平静,原本接到他的电话时是欣喜的,是连带着些许牵挂的,哪想到聊着聊着尽是家常,连一句隐晦的想念都没有提及。
看来自己是真的活回了从前的样子,像无根的云一样,沉重时卸下雨水,待天晴了便重新上路。
夜里的老杨,又伏案工作,结束后翻看书本,漫无目的。
看到几句叫人心伤的诗句,总能想起那日与老周说的话与诗,想起掩藏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情感。
不得不说,陈铭是个眼光独到的人,老杨当真是佩服不已,始终想不透,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埋在心底,尚在萌芽的情感的。
细想来与老周的点滴,从相识到共同入眠,再到相拥替他发汗治病,颇有些“不辞冰雪为卿热”的意思,这曾是美好爱情典故,如今想来,自己多少也带着爱意吧,不忍看到老周生病痛苦。
老杨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越来越明白,与老周之间,断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友情,只不过如陈铭所说的那样,自己起先并不清楚罢了,难道真象一句话所说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座断背山!!!
就在昨夜的梦里,老周那坚毅又可爱的面容,跃然于他的脑海,那饱满壮硕的身材在梦中是那么的真切和温暖,梦里的老周,是那样的可爱和从容,吞噬着老杨的寂寞。
待半夜醒来,老杨才发现自己又是一片狼藉,冰冷和潮湿有些不堪,都一个半老头子了,居然还这样,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半夜醒后,老杨再也没有睡去,夜色再黑,却他没感觉到一丝寂寞和孤独,大概是梦里的老周,已经给了他无尽的温暖和陪伴吧。
老杨收回了思绪,看着书本上那苦情的诗句,不禁轻叹,从古至今人的情感,是一脉相承的,千百年来都是一样。
老杨翻开日记本,看到了那天送走老周后,写下的诗,不禁心头充满苦涩。
《少年》
飞花垂柳少年时,对饮高楼未有期。
斜阳晚照烟重隔,长安古道车马急。
遥想从前,你我两人虽然已经中年,可是却像两个相见恨晚的少年人,恰在飞花垂柳的时节里相识畅饮,全然不在意是否还能不能再遇。
只是酒醒后,才知道你要离开了,离别不舍的愁绪,像夕阳照着的远山,浓烟重重化不开,而你却似乎一点儿也不留恋,回去的时候走的很急。
老杨思绪渐起,稍才起身,走到窗前,从窗玻璃上看到自己沧桑的模样,还有天上垂挂的月亮,想起这不该的情意,不禁黯然伤神。
索性将窗帘拉上,坐下后将这苦楚诉诸笔端。
《长安雪》
高楼独望西天月,忽见窗挂长安雪。
伸手轻拂挥不去,才道天垂寻常月。
窗前人立两相看,疏眉浅攒岁月笼。
素帘轻掩心头意,长安路上夜正浓。
“素帘轻掩心头意,长安路上夜正浓,是呀,夜色重,我还是将我这蠢蠢欲动的心思,收好吧,莫要迷失在黑夜里啊!”
老杨合上日记本,也收起了诗词集,取出一本散文集,趁着温柔的灯火,缓缓地读。
老周早早就来到单位上班,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没多久王科长就告诉他,今天小林来单位了。
老周马上让王科长喊他来办公室,小林没一会儿果真来了。
一进门,小林憔悴的样子,就吸引住了老周的目光,只是老周此刻心里有些埋怨,便问道:
“这几天去医院了?什么病啊?”
小林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没有病,也没有去医院。”
“那你这几天是什么意思?逃避?还是……”老周本想说他心怀不轨,可见他实在像换了个人,这便生生地将吐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还是什么?陷害你?”小林笑着,可是笑容里满是苦涩和无奈。
老周看着终是不忍心,料想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变得这样,便温和地说道:“那你和我说说吧,你现在啊换了个人似的,看着叫人心疼。”
小林看着周局,似乎是这句话击中了他的内心,只见他目光闪亮,抬了抬疲惫的眉头,郑重地说:“周局你放心,你是无辜的,昨天下午其实我已经交了材料,也把我能搜集到的所有证据一并提交了。”
老周猛然一惊,连忙问:“证据?什么证据?”
“这件事件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埋下的祸根。”
小林感叹了一番,接着说道:“我早就猜到要陷害你的人是赵局,只是没想到,先前找他,他不承认,直到我看到那些照片,便更加确认就是他在搞鬼,其实那些照片,除了你的脸是后期处理换上去的,其他都是真的。”
果然是局里的人,只是小林的后半句更令老周吃惊,连忙问道:“你?你真的是……”
周局吃惊的样子,十分少见,竟然这么可爱,小林释然地笑了笑:“是啊,我就是一个倾向弯的人,赵局也是,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和你,而是我和赵局。”
老周虽然照旧吃惊不已,可是很快就从震惊中调整过来,急忙问:“赵局会做这么蠢的事,用自己的照片来害我?”
小林反问道:“那如果我不告诉你真相,你能看出照片的真假吗?看不出来吧,没人看的出来,现在的作假技术太强大了,最关键的是,你的身材和赵局基本一样,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疤,或者印记之类。”
老周回想起,看到照片的时候的情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如不是自己心里有数,恐怕连自己都能骗过去了。
老周想了想,忽然凌厉地看着小林,说:“他敢将你的照片抖出去,真的不怕惹怒你,还是说,你早就和他商量过的?”
“我在周局眼里,就这么不堪么?”小林说的卑微,但是脸上却笑的肆意,解释道:“两年前,我与赵局还是一对暗地的情侣,如今分手两年了,怎么又会和他再勾结在一起,做出这种事呢,只不过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手里有我的把柄而已。”
这件事情似乎牵涉越来越广了,老周这才觉得符合情理,连忙问:“你有什么把柄,落他手里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点说就是,我曾口无遮拦跟他说过公务员考试,面试时,那考官与我舅舅很相熟,说白一点,就是我是走后门进来的,赵局就用这个威胁我配合他,如果我不配合他,不仅是我的事情会被抖出来,我舅舅参与作假的事,也要被他抖出来,我舅舅的仕途,就全要被他毁掉。”
事情竟然是这么简单而又现实,老周长舒了一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这时候小林的脸上,才隐没了笑容,继续说:“这几天我找过赵局,他就是这么威胁我,我和他在一起好几年了,使得他好似很了解我,深以为我只会被迫配合他。可是他忘了,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也忘了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的,当初我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老周看着他默不作言,小林又说:“那天周局的夫人,来单位找我,我只是承认自己出过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希望没有影响到你的家庭。”
老周暗自感慨不已,他发现小林的眼睛似乎总藏着东西,以前有,现在藏的更深了。
老周忽然想起老杨说的一句话:奇怪了,咱们身边怎么都有这样的人?
老周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然后迟疑道:“小林,你是不是对我……”
小林连忙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的话,睁大了眼睛,尽力提起了往日的身材,有力地说:“你是我尊敬的领导。”
老周又将话给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心疼地说:“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岂不是将你舅舅也牵扯了进去?”
小林忽然一笑,调侃道:“周局问这句话,觉悟不够啊。”
老周一惊,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这两天我请假不上班,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想不到一个好的法子,保住两头,我只能保住一头。”
老周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对他作假的事,很是看不起,同时又对他此刻的明事理,感到可喜,只是不知道这次,连累了他的舅舅,往后他在家里,该是怎么一种境况。
令人期待的周末很快就到了,顶着金色的夕阳踏出校门,老杨与陈铭一同回家。
老杨准备了这几件换洗的衣服,匆匆便出了门,而秦淮的车子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
“衣服我先放车上,我去买点东西去。”老杨关上车门,对着秦淮说。
“嗨,你买啥啊?给我爸妈买的啊?”
“啊,去你们家玩,总不能空手去吧。”
秦淮笑了笑赶忙说:“你整的那么客套做什么,你就什么都不用买,老人也不爱吃这些东西。”
“水果总行吧?”
“不用啦,我哥都已经买了很多了,你再买,都得放烂了。”
这时候陈铭和小虎,也背着包下了楼,见老杨没上车便说:“上车吧,出发了。”
“老杨说要买点东西送给爸妈,我说没必要。”秦淮说。
陈铭听后一笑,打开后备箱,将东西放好,又打开后车门,拍了拍老杨的肩膀。
“走嘛,家里什么也不缺,没啥可买的。”
“那好吧。”老杨坐上车,两手空空地便出发了。
车子在路上飞驰,将城市远远甩在身后,高楼大厦渐渐低矮起来,在呼呼的风声中,变成了连绵的山峦和杂乱的村野。
农田一片连着一片,庄稼一处绿过一处。
车子穿行在绵延的山脚下,绕过近处的大水库,行驶在白茫茫的鄱阳湖边。
老杨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顿时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浩瀚和伟大。
湖面上星光粼粼,仿佛湖中间有座宝石小岛,在阳光里璀璨夺目。
湖面上的不大,却吹皱了湖水,一下一下地冲刷着大山,湖山之间生起淡淡雾霭,烟波浩渺里,老杨望着有些失神。
小虎每次路过这里都变得有些兴奋,俏皮地按下了窗户,一股潮湿清新的风扑面而来。
秦淮只好无奈地关掉车内冷气,将所有的窗户都摇了下来,心情顿时轻快了起来。
老杨很享受这样的时刻,肆意地闻着这湖水的味道,可以闭上眼睛将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也可以望着烟波浩渺的水面而心生惆怅。
“老杨啊,你很喜欢钓鱼哦?”陈铭忽然问道。
老杨呵呵一笑,说:“还可以吧,现在也很少钓,以前喜欢一些。”
“哦,以前也是你一个钓啊?”
“对呀!我也是偶尔钓,不过现在城里都没地方钓了,那水库都是别人养的鱼。”
“有些地方有专门的,养着钓鱼的。”
“那个就算了啊,咱们就在乡下钓一钓挺好,咱也不是钓鱼发烧友,只不过是消遣一下而已,对不。”老杨笑道。
“嗯,不过我们这大湖边上资源还可以,普通的鱼很好钓。”
“那不更好嘛,好久没吃过这野生的鱼呢。”
“哈哈,这两天争取不做空军,好好吃一回。”
老杨哈哈一笑,说:“那不会,我从来都没走过空军。”
“真的假的?”秦淮惊讶地问。
“真的啊,不管大小,多少都能钓一些。”
陈铭似乎想到了某些事,哈哈大笑着望了秦淮一眼,稍才又扭头和后座的老杨说:“我记得他空军都做两回了!”
秦淮皱了皱眉,白了一眼嘲笑自己的陈铭,然而陈铭似乎并没有收敛的意思。
秦淮便狠狠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大腿,埋怨道:“不都是你说的资源好,资源好我能空军?”
“哈哈哈,就是呀,我记得小时候资源才叫好,用根棍子就能钓鱼了。”老杨笑着说。
陈铭一边笑着一边揉着腿,说:“我也钓到鱼了呀,还是你技术不行啊。”
“钓鱼要什么技术,还不是要看运气,你那天就是走了狗屎运,钓起来一条好的。”秦淮不服气地说。
“谁跟你说钓鱼不需要技术啊,还走狗屎运,你吃鱼的时候,闻到没有?”陈铭得意地说。
老杨笑着附和道:“钓鱼当然也需要技术啊,钓深钓浅,还有调瞟等等。”
“啊?钓鱼这么复杂吗?”陈铭连忙说。
“哈哈哈……”
陈铭的话逗得车里的人大笑起来,这回秦淮更得意了,“露馅了吧?”
陈铭笑的快岔气,连忙平复下来,对老杨说:“不是把钩子扔下去就好了么?我们村里人都是这样钓的啊,从小就是这么钓的。”
“资源好的话,水里环境稳定的话,其实也可以啊,稍微调一下更好一些。”
“这样嘛,那明天好好试试。”
“哈哈,想不到吧,哥!你也有今天啊!”
陈铭瞅了一眼秦淮那嘚瑟的样子,也不恼,笑道:“这也不丢人啊,三人行必有我师,不懂就是要学习。”
“哈哈,我也只是略懂,你别这样,明天要是咱们都做空军了,我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老杨连忙摆手求饶。
“那不可能吧,明天咱们三个都做空军,我就直接去县城买渔网了,这鱼我必吃不可。”秦淮说。
陈铭指着他,对着老杨直笑,“你看他,典型的投机倒把分子!”
夕阳悬在天际,淡淡的余晖映在陈铭的脸上,那洋溢的笑容比这夕阳还美妙,眼镜下的那双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福和满足,好似湖里的那段粼光闪闪的水面,晶莹而夺目。
从前不知道他和秦淮之间的事,只觉得陈铭心态不错,现在才知道,两个男人一起生活也能过的如此幸福满足,他们之间的爱意相当深,举手投足间都可窥见一二,老杨看着陈铭,心里竟升起了一种羡慕。
“我还不是为了杨老师嘛,人好不容易来做一回客,你没钓到鱼,能到让人家吃青菜啊?”秦淮逗趣地说。
“哈哈,你们吃啥我吃啥。”老杨说。
谈笑间,车子已经离湖边越来越远了,渐渐暗下的天色给前方的村野染上一抹幽蓝。
远远就看到灯火点点,在地上亮起,在楼上亮起,在天上亮起。
这样初降的夜色,有一种令人享受的氛围,车里的人都不忍打破,只不过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将这夜色停格了下来。
老杨随着他们下了车,看到陈铭家时一栋三层的楼房,装修的也很不错,关键是屋前的那个大院子,着实令老杨羡慕。
他曾梦想有这样一个院子,能摆不少花草呢。
陈铭爸妈早就在家等候了,一见他们的宝贝孙子,便笑着迎了过来,接过小虎的书包,笑着和秦淮说:“今天回来的快哦!”
“今天出发早呢,等我哥一下班,我们就出发了。”秦淮取出车上的东西进了屋。
陈铭便将老杨引到两个老人面前,热切地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杨老师。”
陈铭妈看起来特别精神,陈铭爸虽然胖一些,可是看起来也十分和蔼,老杨连忙客气地喊道:“陈叔、婶子好。”
因为陈铭事先打过电话,也知道今天有一位杨老师来玩,所以也并不意外,热情地说:“杨老师,快进屋坐。”
“哈哈,我全名叫杨柳,陈叔叫我名字就好了。”
刚进屋,陈铭妈就倒好了茶端了过来,“小杨喝茶。”
这一家人可真是热情,老杨感到特别亲切,而且听到陈铭妈喊自己小杨,不由地有些恍惚,内心窃喜,连忙接过茶水。
老杨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发现这茶和学校陈铭的茶味道一样,想必也是秦淮买的。
农家人的热情是真挚的,以至于老杨为自己空手而来感到惭愧。
这天的晚饭特别丰盛,果真如秦淮所说,婶子的厨艺真的好,味道特别纯正地道。
饭席间其乐融融,老杨十分佩服陈铭妈爸,作为土生土长的庄稼人,竟然能够接受陈铭和秦淮这样的爱情,这何尝不令人尊敬呢。
吃过晚饭,夜色正浓,一家人坐于院子乘凉。
明月将清辉洒向大地,点亮了一只只黑夜的行者,宛若天上的星星,不经意的失神之际,被夜风吹得到处飘扬。
这屋里最具童趣的莫过于小虎了,他看到那飞舞的萤火虫分外激动,嚷叫着要去抓。
然而陈铭却喊住了他,说外面野草中有蛇,小虎便看着那点点荧光干着急。
老杨瞧着呵呵一笑,起身来到小虎身边,说:“你先走一边,伯伯给你抓。”
老杨跺了跺脚,企图惊走陈铭所说的那些东西,随后跨出去,探着身子,双手轻捧,萤火虫便被他合在手里。
小虎兴奋地惊叫着,见杨伯伯回来,兴奋地凑了过去。担心一打开手萤火虫就飞走,老杨于是回来坐下,双手小心翼翼地露出一条缝隙,看到萤火虫安静地停在掌心,忽暗忽明的光亮犹如人呼吸一般,神奇又令老杨寻得一点童趣。
“杨伯伯,给我嘛!”小虎依靠在老杨腿边,探着大脑袋往手掌里瞅。
老杨逗他道:“哈哈,你小声点,别给它吓走了。”
小虎马上点了点头,歪着脑袋看着杨伯伯,声若蚊呐地说:“你慢慢地打开,我看看。”
小虎纯真的样子逗笑了一家人,老杨收起笑声,缓缓地打开手掌。
许是动作轻缓,萤火虫依旧停留在掌心,小虎看见兴奋不已,刚要喊出来,又连忙止住,捂着手兴奋地偷笑着。
萤火虫对于老杨来说,就像是自己逝去的童年,这么多年了,再一次看到,既陌生又熟悉。
老杨半握手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随后取出手机,耐心地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才将萤火虫交给小虎。
小虎手握星光,兴奋的直跳。
老杨手捧月光,若有所思。
听他们唠家常,老杨偶尔掺和几句,时间稍晚时,老杨便问起明早钓鱼的事,陈铭这便起身回屋收拾装备。
“你们明天去哪钓鱼啊?”陈铭爸笑问道。
秦淮接话道:“我哥说了,去老房子那前头的河里,那里不知道有没有鱼啊?”
“鱼肯定有,现在都没干过。”
“那我上次去鱼鳞都没见到。”秦淮低声说。
“你就不像钓鱼的人呀,坐在那看手机。”陈铭爸笑道。
陈铭附和道:“就是撒,真该让小虎给你上一课《小猫钓鱼》。”
小虎一听到老爸说自己,便捧着萤火虫走了过来,认真地问:“你们明天去钓鱼啊?”
秦淮连忙说:“对,不过你不能去,你在家写作业。”
小虎一脸失望,逗得陈铭爸笑着拍打了秦淮一下,随后对着他宝贝孙子说:“作业明天下午写,上午爷爷带你去玩。”
这下小虎高兴地直点头。
谈笑间夜色更深了,一家人也陆续回屋准备洗澡睡觉。
陈铭与秦淮的房间在二楼,老杨住的一间,在他们的对门。
老杨率先洗完澡,换上大裤头,光着膀子把换下的衣服洗了才回到房间。
听到陈铭和秦淮在客厅说话,感到特别舒服,好似自己也融入了这个和睦的家庭。
关了灯,老杨窗外的月光更加明亮,空调轻轻地吹着,好似这凉意是这如水的月光,带进了的。
老杨看着这月亮,忽然想起手机里的萤火虫,便拿出手机看了看,随手发给了老周。
“送你一捧月光。”老杨微笑着附言道。
最近的事令老周焦头烂额,虽然小林勇敢地站了出来,为自己洗白了冤屈,可是结果没有下来,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
小林作假的事,非常严重,还在彻查之中,局里也展开了“打假”风,会议一天开到晚,老周回到家,已经是疲惫不堪。
令老周焦心的不只是单位的事情,还有家里的事。
李莉昨天回来了一次,不知道收拾了些什么,又走了,老周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喊她回家,哪想到得到的答案是离婚。
老周很苦恼,想起老杨的话来,于是抽了时间去老丈人家接她回去,哪想到她的答复,依旧不变。
老周便和两位老人聊了许久,兴许是上次的话,说的太直接,他们至今没有接受,言语里带着怨气,好似在骂老周,就是一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老周对这一家人彻底失去了信心,于是和李莉说:“既然过不下去,就离了吧,你约个时间,去民政局把这事情办了。”
老周走了,倒是没有多大的悲伤,只是觉得无奈和无力,似乎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
只希望这婚能离得顺利一些,好让自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去。
老周疲惫地回到家,躺下后才看了一眼手机,看到老杨发来了信息,似乎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致,随手点开,看到萤火虫的照片和他的话,觉得他有些无聊和幼稚,于是没有回复,疲惫地翻身睡去。
老杨期望着他会怎么回复,可是等到月色都爬下了窗台,依旧不见老周的回复,老杨感到淡淡的失落。
瞅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这便放下手机,双手抱于胸口,仿佛是护住他那颗心,强迫自己睡去。
不知是念想在作祟,还是因为身在陌生环境的缘故,老杨闭着眼,却始终在半睡半醒之间,不经意间翻了个身,不仅清楚地听到自己身下席子作响的声音,而且还听到了对门传出暧昧的声音,那种声音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远很远了……
老杨渐渐冷静下来,但是那份曾经的拥有,却是尚且浓烈,老杨不敢开灯,小心翼翼的完成了一件羞耻的事,再偷偷打开手机电筒,清理了一番。
第二天,黑夜渐退,天空刚放亮,老杨就被说话声吵醒了。
不记得昨夜是几时睡的,只记得昨夜满脑子都是老周的身影,而耳旁却回响着陈铭和秦淮二人的低语和沉重的喘息,老杨想到此,睡意渐消。
撑起身子,不经意间低头看到地上的罪证,于是赶紧穿衣服起床。
今天去户外,老杨准备了一条五分裤,套上雪白的纯棉T恤,换上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不仅年轻而且十分清爽,只是是那微凸的肚子,似乎在怀有二心,挺起衣服,向别人透露着人到中年的烦恼。
老杨穿好衣服,将地上的罪证揣进了兜里,一出门便看到秦淮在客厅,便笑了笑,随即去往了卫生间。
陈铭妈早就做好了早餐,老杨三人简单地吃了一些,趁时间还早便带上装备出去了。
秦淮拿着鱼竿,陈铭提着小水桶,老杨匆匆在家拿上草帽追了过来。
“草帽带上吧,太阳出来就吃不消了。”老杨追过去将草帽扣在陈铭头上,接着又将另一个扣在秦淮头上,打趣道:“你的头可真大。”
“大大的脑袋,大大的智慧。”秦淮说。
“哈哈哈。”
河边离这有点路程,三个人穿过新农村,翻过小山坡,才来到老村的地盘。
站在高坡上,能看到低矮的平房,一片阴暗破败,只有不少高出房子许多的树木,还在风里轻晃,诉说着陈年往事。
老杨以为这里的村民都搬迁走了,听陈铭说才知道这里还住着一两户人家。
进村的小路,被踩的有些发白,尽管将要被杂草淹没,但是可见当年这条路上,也是非常的热闹,来往者络绎不绝。
时间果真是能改变一切,这些房屋当年都是各家最贵重的财产,如今被遗弃于此,任由它们相继败落。
早上的露水很重,压的小草抬不起头。老杨感到小腿冰凉,仿佛是走在阡陌上,一抬头便看到一株大樟树,枝繁叶茂像一片大乌云悬在天上。
“这棵樟树真够大的!”老杨叹道。
陈铭瞅了一眼樟树,说道:“是啊,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我小时候这树就在了。
“这种大树应该保护起来。”
“呵呵,外面有些地方是这样的,挂个牌子写上树龄,将树围起来,咱们这乡下没有这样,主要是也不知道这树多少岁了,樟树叶不是什么稀罕的树木。”
“主要也没谁动。”秦淮说。
顺着老村的小路下去,没走多远便听到狗吠声,打破了这早晨的宁静。
陈铭说前头有人住,这是他家养的狗。
老杨好奇起往下走,看到一栋老旧的小平房,那只狗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们,兴许是看到来人是三个彪形大汉,便敢狂吠而不敢上前半步。
三个人只是相互笑了笑,没有理会,继续往下走,穿过一片很小的林子,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的地势持续走低,因为是夏季,河水特别足,水面宽阔,着实是钓鱼的好地方。
老杨看中了那一片田埂,在那棵大柳树的边上,打开马扎子坐了下来。
陈铭和秦淮也走靠了过来,或许是因为老杨技术好,也或许是因为这棵大柳树能够遮阳。
经过了一番调整和详细的教学,三根鱼竿都下了水。陈铭和秦淮兴致勃勃,心想有老杨的技术支持,今天收获一定是不错的。
果不然,没过多久,老杨的鱼竿率先中鱼,而且是一条很大的黄辣丁。
秦淮十分高兴,连忙提了半桶水过来,赞许道:“可以啊!杨师傅!”
老杨乐呵一笑,连忙说:“你哥说的没错呀,这里资源真不赖!”
“看来还是我们技术不行啊!”
陈铭一听便不乐意了,说:“不是我们技术不行,是你不行,我可没有做空军过。”
老杨将鱼取下,小心地提着鱼鳍,听着咯吱作响的声音,别提多开心,于是将手机递给秦淮,说:“第一条鱼,你给我拍个照片,纪念一下!”
秦淮爽快地接过手机,一边拍摄一边和陈铭说:“你看到没有,杨师傅才是专业的!”
陈铭摇头直笑,暗暗希望自己也快些中鱼。
这一条鱼出水之后很久都没有动静,好在三个人都坚持住了,鱼儿又开始咬钩了,不仅是老杨提起了鱼,陈铭和秦淮都有斩获,三个人更是信心充足、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鱼儿咬钩的情况也越来越少,而秦淮早就在那玩起了手机。
老杨坐在树荫下,也无聊地拿出手机,翻看了几眼,看着自己钓的鱼心头暗喜,忙不迭将照片发给了老周。
老杨收起手机,望着粼粼闪闪的水面,吹着温热的风,不知不觉困意侵袭而来。
老杨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正瞌睡时,陈铭忽然说道:“哈哈,老杨你咋犯困了呢?”
老杨被惊醒后也笑了笑,想起昨晚的种种,不免有些羞愧,揉了揉脸,提起精神说道:“睡得不太好。”
“昨晚你不是早早地就回房间睡觉了么!”秦淮往了一眼浮标,不经意地说。
老杨提起鱼竿换上新的饵料,继续下水,说:“回房间早,也不一定睡的早啊!”
“不睡觉,你做啥啊,手机上看电视啊?”陈铭说。
老杨噗嗤一笑,心想昨夜电视是没看到,只不过是听了一晚上的录音,便反问道:“你精神这么好,昨晚一定睡的很好吧。”
秦淮听着,不免偷偷瞅了一眼陈铭,而后继续低头看手机,竖起耳朵听陈铭怎么说。
陈铭却并没有想那么多,直说道:“我也睡得晚。”
老杨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说:“哦,昨晚你们在看电视吧,我说呢,怎么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呢?”
秦淮慌忙将手机放进兜里,起身提起鱼缸,才发现饵料早已空了。
他换上新的饵料,微风吹来陈铭的笑声,秦淮不禁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
老杨望着水面,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本正经地问:“你们昨晚看的什么电视剧来着,看那么晚,我可是挺喜欢看电视剧的。”
陈铭抿住笑容,扭头望向秦淮,温柔地问道:“淮啊,昨晚电视剧叫什么来着?”
秦淮刷地一下便红了脸,朝他咬了咬牙,随即正经道:“忘了,反正不是电视剧,是个美食节目,看人家吃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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