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长江水在湖口拐出一道狰狞的弯,1938 年的春汛里,江水裹挟着的不是泥沙,是浮尸的发辫和撕裂的衣襟。江西湖口县城墙根下那台锈迹斑斑的相机,镜头里凝固着中国军民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 沙滩上堆叠的尸体像被随意丢弃的柴薪,刺刀挑起的婴儿在夕阳下划出诡异的弧线,天
长江水在湖口拐出一道狰狞的弯,1938 年的春汛里,江水裹挟着的不是泥沙,是浮尸的发辫和撕裂的衣襟。江西湖口县城墙根下那台锈迹斑斑的相机,镜头里凝固着中国军民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 沙滩上堆叠的尸体像被随意丢弃的柴薪,刺刀挑起的婴儿在夕阳下划出诡异的弧线,天主堂的彩绘玻璃被血染红,折射出地狱般的光斑。
2 月 3 日的晨雾还没散尽,日军第 101 师团步兵第 149 联队的皮靴已经踏碎了湖口镇的宁静。这支部队在南京城练出的 "劈刀绝技",此刻要在长江边的沙洲上 "展演"。被绳索串成串的村民像牲口一样被驱赶,江风掀起他们破烂的棉袄,露出嶙峋的肋骨。
跪在最前排的铁匠王老五,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粗糙的手掌还残留着打铁的老茧。左侧日军的军靴踩着他的膝盖,右侧士兵正在用刺刀比划他脖颈的角度 —— 后来在现场照片里,这个角度被精确到三十度,据说能一刀切断颈椎。飞溅的血珠落在结冰的江面上,瞬间冻成暗红的冰晶。
中午时分,沙洲上的尸体已经堆到半人高。有个穿蓝布旗袍的女人被单独挑出来,刺刀从她的腹部刺入,又从后背穿出,肠管像断裂的红绸带垂到地上。日军用刺刀将这团血肉挑到三米外,狂笑着手拉手围成圈跳舞。后来清理现场的神父在日记里写:"那场景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十二米长的血痕从村口石碑一直延续到江堤,那是村民被拖拽的轨迹。有具尸体的双腿被撕裂到胯骨,白骨在残阳下泛着冷光。法医后来鉴定,这是生前被两匹战马反方向拖拽造成的 —— 日军管这叫 "分尸游戏"。
6 月 26 日的日头毒辣辣地晒在湖口县城,码头工人正扛着棉花包哼号子,突然听到天边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抬头时,九架日军战机已经像黑鸦一样俯冲下来,机翼下的太阳旗刺得人睁不开眼。
第一颗炸弹落在西门外的粮仓,麦粒混着碎尸飞上天空,又像雨点般砸下来。船民陈老大刚把儿子塞进船底,自己就被机枪扫中,鲜血染红了整条船舷。他最后看见的,是自家那条新刷桐油的木船,在爆炸声中碎成木屑。
第二天的空袭更像是狩猎。日军战机贴着屋顶飞行,飞行员能看清奔跑者惊恐的脸。三里乡戴家孙百仓村的四枚炸弹,把晒谷场变成了巨大的血坑,正在扬谷的三十多个村民,连人带谷糠被炸成了粉红色的雾。
逃难的人流像被打散的蚁群。裹小脚的婆婆拄着拐杖在田埂上踉跄,怀里的婴儿哭哑了嗓子;穿学生装的少年背着受伤的同学,布鞋磨穿了底,血脚印印在青石板路上;船民们把木船划向湖心,却不知道日军的舰艇正在下游等着 "捞鱼"。
7 月 2 日的白塘成了天然的屠宰场。国民党 147 师的残兵误闯这片三面环水的洼地时,才发现前面是波涛汹涌的鄱阳湖,后面是穷追不舍的日军。敌机在头顶盘旋扫射,子弹打在水面上,激起密密麻麻的水花,像一场致命的暴雨。
李营长亲眼看见通信兵被炮弹掀起的巨浪吞没,那顶崭新的钢盔浮在水面上,转了三圈就沉下去了。他带着三十多个士兵钻进芦苇荡,却听见身后传来刺刀捅进人体的闷响。直到深夜摸出重围,他的耳朵里还嗡嗡作响,分不清是枪声还是战友的惨叫。
湖边的沙滩上,军官的制服与士兵的破军装混在一起,尸体叠着尸体,有的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日军用刺刀撬开死者的嘴,检查是否藏有金条;又用军靴踢散他们的手指,看有没有戴戒指。后来涨潮的江水把这些遗体卷走,下游渔民连续半个月不敢下网。
7 月 5 日上午,日军的太阳旗插上湖口县城门楼时,城里只剩下五六十个老弱病残。躲在天主堂的张老太,从彩绘玻璃的缝隙里看见日军把神父推倒在地,用枪托砸烂了圣母像。
县署街的青石板路被血浸透,踩上去像踩在烂泥里。粮店老板被倒挂在房梁上,日军往他嘴里灌滚烫的开水,听他惨叫取乐。最年幼的死者只有三岁,被日军从三楼窗口抛出,当作练习射击的活靶,脑浆溅在对面的粉墙上,像绽开一朵恶心的花。
三里街口的示众式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天。十多个村民被捆在电线杆上,日军士兵轮流练习劈刺。有个穿长衫的先生至死都保持着昂首的姿势,鲜血顺着他的鼻梁流进嘴里,他还在含糊地骂着cs
武山村的郑老夫妇躲在灶膛里,被烟熏出的眼泪还没干,就被日军拖到堂屋。麻绳勒紧他们脖子的时候,老太太奋力咬掉了日军的耳垂,血珠滴在她干枯的手背上。这对结婚五十年的老人,最后被浇上煤油点燃,相拥着化为焦炭。
如今的湖口长江大桥横跨天堑,桥下的江水依旧东流。当年见证暴行的老槐树还在,树干上的弹孔已经长成奇特的树瘤。县档案馆的玻璃柜里,存放着那台拍下血证的相机,镜头盖内侧用铅笔写着:"1938.6.26,永记"。
每年长江汛期,总会有老人在江边摆上清水和馒头。他们说这是给那些浮尸 "洗尘",希望江水能把他们送到故乡。有个九十岁的幸存者,至今不敢吃江鱼,他总觉得鱼肚子里藏着亲人的眼睛。
那些被刺刀刻进骨髓的伤痛,那些被炸弹震碎的黎明,那些在长江里浮沉的冤魂,永远不会被江水冲刷干净。因为血可以干涸,但照片记得它凝固时的颜色;伤口可以愈合,但土地记得它被浸透时的温度。
来源:十二社会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