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滴血的刀锋映着天光,比天光更冷的,是高台上男人的目光。他,魏征,新封的镇北侯,她的夫君,正搂着她的庶妹纪晚,亲眼看着她被斩首。罪名?通敌叛国。证据?他亲手呈上。
滴血的刀锋映着天光,比天光更冷的,是高台上男人的目光。他,魏征,新封的镇北侯,她的夫君,正搂着她的庶妹纪晚,亲眼看着她被斩首。罪名?通敌叛国。证据?他亲手呈上。
“纪宁,黄泉路上,别怪我。”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意识坠入无边黑暗,又被猛地拽回。纪宁豁然睁眼,雕花木床上,锦被犹温。她抬手抚上脖颈,光滑细腻,没有一丝伤痕。这不是地府。她猛地坐起,环顾四周,这分明是她出嫁前在将军府的闺房!
铜镜里,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十六岁。她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一切悲剧的开端。
明天,宫里会来人,为抵御北蛮,特开武举,不拘出身,选拔将才。前世,正是这一天,胸无大志的魏征求她,借她纪家百年兵法,助他博取功名。她爱他入骨,倾囊相授,甚至将父亲未完成的“破胡三策”给了他。他凭此一举成名,受封先锋,踏上了飞黄腾达之路,也踏上了她的累累白骨。
纪宁的眼中燃起两簇幽冷的火焰。魏征,纪晚,这一世,我不仅要你们死,还要你们眼睁睁看着,你们处心积虑想夺走的一切,我如何亲手拿到!
“小姐,您醒了?侯府的魏公子来了,在前厅等您呢。”丫鬟绿柳推门进来。
来了。这么快就来了。
纪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让他等着。”
她没有去见魏征,而是径直走向父亲的书房。那里,尘封着一套玄铁打造的铠甲,是母亲当年为父亲准备,却因父亲战死沙场,再也未曾穿上。它对纪宁来说有些宽大,但穿在身上,那冰冷的触感,却让她沸腾的血液瞬间冷静下来。
她对着镜子,将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眉眼凌厉,再无半分闺阁女儿的娇柔。
“绿柳,备马!去宫门!”
绿柳吓得脸色发白:“小姐,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纪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当纪宁一身戎装,手持纪家军枪,出现在皇宫午门前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一个待字闺中的将军府嫡女,竟敢穿戴甲胄,立于宫门之前,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惊天奇闻。
禁军统领厉声呵斥:“纪大小姐,此乃禁地,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等无礼!”
纪宁恍若未闻,丹田运气,声音清越而坚定,传遍四方:“罪臣之女,纪家纪宁,不求赦免父罪,只求为国出征!愿立军令状,三月之内,不退北蛮百里,甘当军法处置!”
她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纪老将军三年前兵败,被扣上通敌的罪名,满门唯余纪宁一个孤女,靠着皇帝一丝怜悯才苟活至今。如今,她竟要重蹈覆覆?
宫门内,消息很快传到了御书房。年迈的皇帝正为北境战事焦头烂额,猛地听到“纪宁”二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放下朱笔,沉声道:“宣她进来。”
与此同时,在纪府前厅苦等了一个时辰的魏征,终于从下人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得粉碎,脸色铁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纪宁……她怎么敢?她怎么会?
他本是来按计划行事,哄骗纪宁交出兵法,为自己铺路。可现在,主角竟然先他一步,以一种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站到了舞台中央。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起身,疯了一般冲向皇宫。
金銮殿上,纪宁一身甲胄,身姿笔挺,面对天子龙威,毫无惧色。
皇帝审视着她:“纪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战场不是女儿家的游戏。”
纪宁不卑不亢,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正是她熬夜凭记忆绘制的北境防线图。“陛下,臣女知晓。此乃臣女父亲生前遗作,‘破胡三策’。前世……”她顿了顿,改口道,“昨夜家父托梦,详解此策,此策一出,北蛮必破!”
她将地图呈上,侃侃而谈。从地形分析,到兵力部署,再到粮草运输,甚至连北蛮几个部落首领的性格弱点都分析得头头是道。这哪里是一个闺阁女子能懂的东西?这分明是一个浸淫兵法多年的沙场老将!
皇帝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激动。纪宁所言,比他手下那些大将们的陈词滥调高明了不知多少倍!尤其是那釜底抽薪的第三策,简直是神来之笔!
“好!好一个纪家虎女!”皇帝一拍龙椅,“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封你为‘讨逆先锋’,赐兵三千,即日开赴北境!若能退敌,朕便重审你父亲的案子!”
“谢陛下!”纪宁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就在这时,魏征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跪地高呼:“陛下三思!纪宁一介女流,如何能领兵打仗?臣愿为陛下分忧,替纪宁出征!”
皇帝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又是何人?”
“臣,定远侯府世子,魏征。”
纪宁冷眼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抢先开口:“陛下,魏公子心系社稷,臣女佩服。只是,魏公子可懂兵法?可知北蛮王帐设于何处?可知我大周粮道有几处要隘?”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魏征哑口无言。他懂什么?他所依仗的,不过是前世从纪宁这里骗去的兵法!如今兵法被纪宁自己用了,他便成了一个腹中空空的草包。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好了,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魏征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纪宁接下虎符,英姿飒爽地转身离去。在经过他身边时,纪宁停下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魏征,你看,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魏征的心上。他抬头,对上纪宁那双冰冷陌生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痴恋和温柔,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杀意。
三日后,京城外,三千兵马整装待发。纪宁身着银甲,跨坐在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上,手持长枪,宛如一尊杀神。她没有回头看一眼京城的繁华,也没有看一眼不远处送行人群中脸色复杂的魏征和纪晚。前世的恩怨情仇,都将被这北境的风沙所埋葬。
马蹄踏碎尘土,大军向北开拔。
北境,黑云城。
当纪宁带着三千疲敝之师抵达时,城中守将李牧差点惊掉了下巴。一个女先锋?京城那帮老爷们是疯了吗?
军中将士更是议论纷纷,充满了轻视和怀疑。
纪宁没有废话。抵达当晚,北蛮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前来挑衅,在城下叫骂。李牧正要派兵出击,却被纪宁拦下。
“李将军,穷寇莫追,这是诱敌之计。”
李牧嗤笑一声:“纪先锋,你一个女人懂什么?这就是北蛮的惯用伎串,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
纪宁不再劝阻。李牧派出一千人马出城迎战,果然初战告捷,北蛮骑兵一触即溃,向后逃窜。李牧的副将大喜,领兵便追。
“不可!”纪宁厉声喝道,但已经晚了。
副将带兵追出十里,落入了北蛮的包围圈。刹那间,山谷两侧箭如雨下,一千精兵,转瞬成了待宰的羔羊。
就在李牧面如土色,以为全军覆没之际,纪宁动了。
“全军听令!弓箭手,上城墙,备火箭!重甲步兵,守住城门!”她冷静地发号施令,丝毫没有慌乱。
“纪先锋,你这是要放弃他们?”李牧怒道。
纪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闭嘴。不想黑云城失守,就听我的。”
她的眼神太过慑人,李牧竟一时语塞。
纪宁登上城楼,亲自接过一张大弓。她看着远方山谷的火光,静静等待着。她在等风,也在等一个时机。
半个时辰后,求援的狼烟升起,幸存的残兵正拼死向城门方向突围,而北蛮的主力也从埋伏圈中杀出,紧追不舍。他们以为黑云城会打开城门迎接残兵,届时便可一举冲入。
“就是现在!放箭!”
随着纪宁一声令下,早已等待多时的弓箭手们万箭齐发。带着火焰的箭矢划破夜空,如流星火雨般精准地落入北蛮军阵的后方。那里,是他们囤积粮草辎重的地方。
秋日天干物燥,火箭遇草,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北蛮军阵脚大乱,追击的势头顿时被打断。
“开城门!”纪宁再次下令。
城门大开,但冲出去的不是救援部队,而是纪宁亲率的五百精锐骑兵。她一马当先,如同一柄尖刀,不是冲向北蛮主力,而是直插对方帅旗所在的中军!
擒贼先擒王!
北蛮主将没想到这个女将军如此大胆,一时不备,竟被纪宁的骑兵冲散了阵型。纪宁的长枪在黑夜中划出死亡的弧线,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她一眼就锁定了那个身披兽皮、头戴狼盔的北蛮将领。
“拿命来!”
一声清叱,纪宁催马疾驰,长枪如龙,在万军从中直取敌将首级!那将领只来得及举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刀断,人亡。
纪宁一把挑下他的头颅,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怒吼:“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北蛮士兵看着主将的首级,瞬间军心涣散,开始四散奔逃。李牧和城墙上的守军们,则用看神一样的目光看着那个浴血的身影。
这一战,纪宁以少胜多,不仅救回了残兵,还斩杀了敌方主将,缴获无数。黑云城的军心,一夜之间,尽归于她。
纪宁之名,第一次在北境传开。人们不再叫她纪先锋,而是私下里称她为——玉罗刹。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嘉奖,并拨给她五千兵马,让她全权负责东线战事。
而此时的魏征,正靠着家族关系,在兵部谋了个清闲的文职。听到纪宁的战报,他嫉妒得发狂。那本该是属于他的荣耀!他本该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少年将军!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他在府中砸碎了心爱的瓷瓶,面目狰狞。
一旁的纪晚温柔地为他抚平紧皱的眉头,轻声道:“征哥哥,别生气。她一个女人家,在边关那种苦寒之地,能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赢了一次。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魏征看着纪晚柔美的脸,心中的暴戾才稍稍平复。是啊,他还有纪晚,还有纪晚的父亲,吏部侍郎的支持。纪宁,不过是孤身一人。
他冷笑道:“你说得对。她蹦跶不了多久的。等我运作一番,也去北境。我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通天本事!”
此后半年,纪宁在北境势如破竹。她利用前世的记忆,总能提前预判北蛮的动向,数次以奇兵制胜。她整肃军纪,论功行赏,提拔了一批有才干却出身寒微的将士。她的“黑鹰军”声名鹊起,成为北蛮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而魏征,也终于如愿以偿,被派往北境西线,担任监军。他一到任,便开始利用职权,处处针对纪宁。他扣押纪宁的粮草,抢夺她的战功,甚至在朝中散播谣言,说她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对于这一切,纪宁都冷眼旁观。她知道,魏征这种小人,不把他一次性打死,他就会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她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北蛮集结十万大军,号称要踏平黑云城,直取中原。而此时,纪宁手中只有两万兵马。双方兵力悬殊。朝廷紧急调派大将军王德率领五万主力增援,魏征则作为副将随行。
一场决定国运的大战,即将爆发。
大战前夜,魏征找到了纪宁。这是他们时隔大半年后的第一次见面。魏征一身锦绣官服,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煞气、皮肤被风沙吹得有些粗糙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纪宁,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他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道,“把兵权交出来,我会向王将军求情,保你一条性命。你一个女人,何必在战场上打打杀杀。”
纪宁笑了,笑得无比讽刺。“魏征,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赢?”
魏征傲然道:“我军七万,敌军十万,王将军用兵如神,更有我从旁辅佐,此战必胜。”
“是吗?”纪宁走到地图前,指着一个叫“鹰愁涧”的地方,“如果我告诉你,北蛮的主力并不在正面,而是藏在这里,准备绕后偷袭我们的粮道呢?”
魏征脸色一变。鹰愁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确实是伏兵的好地方。但他立刻冷笑道:“一派胡言!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纪宁淡淡道,“我只是提醒你,前世你就是因为轻敌冒进,才全军覆没。哦,我忘了,你不知道。因为那场仗,是我替你打的。”
魏征的瞳孔猛地一缩。
纪宁不再理他,转身走出营帐。她早已派人查明,王德将军看似忠勇,实则早已被三皇子收买。而魏征,正是三皇子安插在军中的棋子。他们这场所谓的增援,根本就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借北蛮人的手,除掉她这个眼中钉,顺便消耗掉忠于皇帝的兵力。
前世,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落入他们的陷阱,最后连累了整个纪家。
这一世,她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第二日,大战爆发。王德果然如纪宁所料,命令大军正面强攻,对纪宁提出的侧翼防御建议置之不理。魏征更是极力附和,主张速战速决。
纪宁领着自己的黑鹰军,守在左翼,按兵不动。
战至中午,正当周军和北蛮主力胶着之时,鹰愁涧方向果然冲出一支北蛮奇兵,如一把尖刀,直插周军后方的粮草大营。
消息传来,王德和魏征脸色大变。粮草被毁,大军不出三日便会不战自溃!
“纪宁!都是你这个妖女乌鸦嘴!”魏征气急败坏地指着纪宁骂道。
纪宁冷笑:“现在骂人还有用吗?监军大人,你不是自诩智谋过人吗?现在,请你拿个主意出来。”
魏征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德毕竟是老将,立刻下令分兵回援。但为时已晚,北蛮奇兵已经得手,开始放火烧粮。周军阵脚大乱,被北蛮主力抓住机会,一通猛攻,阵线瞬间崩溃。
兵败如山倒!
王德和魏征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而北蛮大军则乘胜追击。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一支新的军队突然从侧面杀出。他们装备精良,士气如虹,为首一员女将,银甲白马,正是纪宁!
“黑鹰军!随我杀!”
原来,纪宁早就料到此劫。她表面按兵不动,实则早已将手下最精锐的一万人悄悄埋伏在鹰愁涧的另一侧。当北蛮奇兵出动后,她便立刻率军,抄了这支奇兵的后路!
北蛮人做梦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刚烧了周军的粮草,自己的老窝就被纪宁给端了。纪宁不仅夺回了被抢的粮草,还顺便把北蛮人自己的粮草也给烧了。
此刻,纪宁率领着以逸待劳的黑鹰军,如天降神兵,狠狠地杀入溃败的战场。
战场的局势瞬间逆转。
黑鹰军的加入,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溃败的周军重新稳住了阵脚。而北蛮大军,在得知自己后路被抄、粮草被烧之后,军心大乱。
纪宁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北蛮的王帐!
她再一次上演了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戏码。当北蛮王的头颅被她高高挑在枪尖时,整个北蛮大军彻底崩溃了。
这一战,史称“鹰愁涧大捷”。纪宁以两万兵马,破敌十万,名震天下。
而王德和魏征,则成了这场辉煌胜利中最狼狈的背景板。
战后,纪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王德和魏征临阵脱逃、指挥失当的罪证,连同他勾结三皇子的密信,一同打包,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皇帝收到战报和密信,龙颜大怒。他本就对几个儿子争权夺利心存不满,如今三皇子竟敢勾结外敌,动摇国本,这触及了他的逆鳞。
圣旨很快下达:王德就地斩首,魏征押解回京,听候发落。三皇子被圈禁宗人府,其党羽被连根拔起,朝堂为之大清洗。
魏征被押上囚车的那一天,纪宁去送他了。
他戴着镣铐,头发散乱,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看着纪宁,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怨毒:“纪宁,你真狠!”
“比不上你。”纪宁面无表情,“你杀我全家,毁我清白,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一切。这,才刚刚开始。”
囚车缓缓启动,魏征的嘶吼声被车轮碾碎在尘土里。
北境平定,纪宁班师回朝。
那一日,天子亲迎于城门,文武百官列队相候,百姓夹道欢呼,“玉罗刹”的呼声响彻云霄。纪宁一身银甲,骑在马上,接受着这至高无上的荣耀。
人群中,纪晚也在。她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嫉妒得几乎要咬碎了银牙。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草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魏征倒了,三皇子倒了,她的靠山,全都没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皇帝在庆功宴上,对纪宁大加封赏,封为“镇国女将军”,赐金万两,绸缎千匹。甚至还暗示,要将最受宠的七皇子许配给她。
所有人都以为,纪宁会就此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权贵。
然而,纪宁却跪下,拒绝了所有的封赏和赐婚。
“陛下,臣女有一事相求。”
“爱卿请讲。”
“臣女恳请陛下,重审家父通敌一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这是要翻旧案啊!当年纪老将军的案子,牵连甚广,若是重审,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纪宁却不管不顾,从怀中拿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陛下,此乃臣女在北境查获的证据。当年家父兵败,非战之罪,而是有人泄露军机,并暗中断我军粮草!此人,正是如今的吏部侍郎,纪长青!”
纪长青,正是纪晚的父亲,纪宁的亲叔叔!
纪长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无人色:“陛下明鉴!她……她是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纪宁的声音冷得像冰,“叔父大人,你以为你当年做得天衣无缝?你送给北蛮的密信,用的可是你妾室娘家特制的墨,遇水则会显出另一种颜色。我军的粮草官,当年被你灭口,可他儿子还活着,就在我军中效力!”
纪宁一条条,一桩桩,将证据摆在众人面前。铁证如山,容不得纪长青抵赖。
原来,纪长青一直嫉妒兄长的军功和爵位,便勾结当时还是皇子的三皇子,出卖了纪老将军,导致其兵败身亡,并一手促成了纪家的灭门惨案。而魏征,不过是他们后来推出来,用于控制纪宁的一颗棋子。
真相大白,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将纪长青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纪家满门抄没。
纪晚瘫软在地,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她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败露的。
纪宁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绝望的脸,轻声说:“庶妹,你知道吗?前世,我死后,魂魄曾在府中盘桓了三日。我亲眼看见,你和魏征在我灵前苟合。也亲耳听到,你得意地告诉他,我母亲,并非病死,而是被你长年累月,在汤药里下了慢性毒药,慢慢耗死的。”
纪晚的眼睛猛地睁大,恐惧瞬间吞噬了她。
“你……你……”
“我回来了。”纪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回来,向你们所有人,讨还血债。”
纪晚疯了。在被押入天牢的路上,她就疯了。时而大笑,时而大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她回来了”。
纪家的案子了了。纪老将军得以平反,追封为王。
纪宁处理完这一切,再次向皇帝请辞。
“陛下,京城的繁华,不适合臣女。北境的风沙,才是臣女的归宿。请陛下恩准,让臣女永镇北境,为大周守国门。”
皇帝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知道留不住她。他长叹一声:“准了。”
临行前,纪宁去了天牢。
她见了两个人。
第一个是魏征。他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草堆里。见到纪宁,他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纪宁……你好毒……”
“我毒?”纪宁笑了,“魏征,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命。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好好看着。看着我纪宁,如何站上你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度。我要你每天都在悔恨和嫉妒中度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是我送你的,最好的礼物。”
说完,她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第二个是纪晚。她已经彻底疯了,抱着一根稻草,叫着“征哥哥”,又哭又笑。对于纪宁的到来,毫无反应。
纪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有些人,不必亲手了结,她自己,便会走向地狱。
三个月后,北境,黑云城。
纪宁身着一身玄色常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眺望着远方的草原。北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目光,平静而深远。
副将林风走到她身边,递上一壶热酒:“将军,京城来信了。七皇子登基,为新帝。大赦天下,还问……还问将军何时归朝。”
纪宁接过酒壶,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不回去了。”她淡淡地说,“这里,才是我的家。”
前世的爱恨,京城的浮华,都已是过眼云烟。她重生一世,不是为了某个男人,也不是为了虚无的荣华。她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尊严,守护好脚下的这片土地。
“将军,你看,下雪了。”林风指着天空,有些兴奋地说。
纪宁抬起头,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脸上,冰凉,却又带着一丝洁净。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真好。
这一世,她不再是谁的妻,谁的妾,谁的棋子。
她是纪宁。
大周的镇国女将军,北境永远的守护神。
来源:溪旁垂钓的钓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