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深圳的夏天总是又湿又热,空调成了续命的东西。那年头,大家都在忙着赚钱,忙着供房,忙着在这座城市扎根。写字楼里的白领们,白天穿着衬衫打领带,晚上挤公交回城中村的出租屋。
深圳的夏天总是又湿又热,空调成了续命的东西。那年头,大家都在忙着赚钱,忙着供房,忙着在这座城市扎根。写字楼里的白领们,白天穿着衬衫打领带,晚上挤公交回城中村的出租屋。
加班是常事,谁也不觉得苦,都说趁年轻多拼几年。谁能想到,一次普通的停电,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有些事情,过去了才知道,原来命运早就在暗处埋下了伏笔。
01
二零零五年七月十五号,星期五。
晚上九点,福田区那栋老旧的写字楼里,十二层还亮着几盏灯。许砚秋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他推了推眼镜,揉揉发酸的眼睛,又继续敲键盘。
办公室里的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声音,有一根灯管还在闪烁。这个项目下周一就要交付,还有几个程序漏洞没解决。客户是个国企,要求特别多。许砚秋是个认真的人,代码写不好,他心里不踏实。
桌上的泡面已经坨了,中午买的,到现在还没吃。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同事们早就下班了,有的去华强北逛电子市场,有的约了朋友吃宵夜。许砚秋不爱热闹,就喜欢安安静静写代码。
隔壁市场部还有动静。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宋知夏的身影。这姑娘去年才来公司,人长得挺好看,就是不太爱说话。同事们私底下议论,说她可能是哪个领导的关系户。许砚秋不关心这些闲话,他跟宋知夏也就是见面点个头的交情。
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外面的天还是闷热,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许砚秋端起杯子,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他看看表,九点十分。想着再干一个小时就回去。
就在这时候,灯突然灭了。
整个办公室陷入黑暗。电脑屏幕也黑了,刚写的代码还没保存。许砚秋心里骂了句脏话。
走廊里的应急灯亮起来,发出昏黄的光。许砚秋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整栋楼都黑了,只有远处的楼房还灯火通明。
“又停电了。”许砚秋自言自语。
这个夏天停电停得勤,有时候一停就是几个小时。许砚秋想起家里的电风扇,今晚怕是要热得睡不着了。
他摸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包刚背上肩,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宋知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光束照在许砚秋脸上,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许工,还没走啊?”宋知夏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清晰。
“正准备走。”许砚秋说。
宋知夏走进来,手电筒的光在办公室里晃了一圈。她今天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裙子,头发扎成马尾。平时见她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现在倒有点不一样。
“许工,”她突然说,“敢不敢玩点刺激的?”
许砚秋愣住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什么意思?”他问。
宋知夏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手电筒的光从下往上照,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诡异。
“跟我来就知道了。”她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怎么,不敢?”
许砚秋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这个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今晚好像变了个人。
“怎么,许工害怕了?”宋知夏回过头,语气里带着挑衅。
许砚秋这人最受不了激将法。他跟了上去。
02
两个人顺着楼梯往上爬。
应急灯的光很暗,楼梯间里黑乎乎的。宋知夏走在前面,手电筒照着路。许砚秋跟在后面,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去哪儿?”他问。
“天台。”宋知夏说。
爬到顶楼,推开那扇生锈的铁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深圳夏天的夜晚就是这样,风都是热的。
天台上很空旷。远处高楼大厦的霓虹灯闪烁着,近处能听到汽车的喇叭声。这座城市从来不睡觉,就算是深夜,也有人在忙碌。
宋知夏走到栏杆边,看着远处的灯火。晚风吹起她的头发。许砚秋站在她旁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工,你来公司多久了?”宋知夏问。
“两年多。”
“知道这栋楼的秘密吗?”
“什么秘密?”
宋知夏转过身:“十二楼有一间办公室,门牌号是一二零四,可是电梯按钮上没有,楼层指示图上也没有。”
许砚秋想了想,好像确实没见过这个房间。
“那又怎么样?可能是储藏室吧。”他说。
宋知夏摇摇头:“不是储藏室。我查过资料,零三年的时候,这里有一家金融公司,叫汇通投资。后来突然就消失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公司倒闭很正常啊。”
“不正常的是,这家公司的所有记录都被抹掉了。工商登记找不到,网上也搜不到任何信息。就好像这家公司从来没存在过。”
许砚秋觉得后背有点发凉。这确实有点奇怪。
“你想说什么?”他问。
宋知夏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找到了进去的办法。”
“你从哪儿弄的钥匙?”
“老胡那里。”宋知夏说,“我观察他很久了。每个月十五号,他都会去十二楼巡逻。别的日子从来不去。今天我趁他不注意,偷偷配了一把。”
许砚秋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你这是私闯民宅。”
“今晚停电,监控都没用了。”宋知夏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盯着许砚秋:“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说实话,许砚秋确实有点好奇。可理智告诉他,这事最好别掺和。
“我觉得还是算了。”他说。
宋知夏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来。
“许工,你就不奇怪吗?为什么咱们公司的项目,明明没什么技术含量,却总能拿到大笔投资?”
这话说到许砚秋心里去了。他早就觉得奇怪,公司做的那些项目,说白了就是骗外行的。可投资方好像都是冤大头,钱给得特别痛快。
看到许砚秋犹豫,宋知夏又说:“我不是随便找你的。整个公司,我就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老实人。”宋知夏说,“老实人不会出卖别人。”
许砚秋苦笑。老实人,这个词听起来不像夸奖。
最后,好奇心战胜了理智。他跟着宋知夏下了楼。
03
两个人摸黑在十二楼转了一圈,终于在消防通道尽头找到了那扇门。
门上的一二零四几个数字已经褪色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宋知夏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嚓一声,锁开了。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许砚秋打了个喷嚏。
手电筒的光照进去,能看到屋里的景象。办公桌椅都还在,上面落满了灰尘。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框都歪了。角落里放着几台老式的联想电脑,屏幕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宋知夏走进去,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许砚秋跟在后面,心跳得厉害。
“看这里。”宋知夏照着墙上的日历。
二零零三年八月,日历停在十五号。上面用红笔画了个圈,旁边写着两个字:结束。
许砚秋觉得脊背发凉。这地方透着一股邪门的感觉。
宋知夏打开文件柜,里面塞满了文件。她随手抽出几份,都是财务报表和合同。许砚秋用诺基亚手机的闪光灯帮她照明。手机是新买的七六一零,花了他两个月工资。
“你看这个。”宋知夏指着一份合同。
甲方是汇通投资,乙方的名字许砚秋觉得眼熟。他想了想,这不是现在公司的大客户吗?
“奇怪,”他说,“零三年他们就有合作?”
宋知夏没说话,继续翻文件。突然,她停下来,盯着手里的一张纸。
“怎么了?”许砚秋问。
宋知夏把纸递给他。那是一张收据,上面写着:收到陈延峰转账五十万元整。
陈延峰,这不是他们部门经理吗?
许砚秋正想说什么,宋知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指指电脑主机,机箱是打开的,里面的硬盘不见了。
“有人来过。”她小声说。
两个人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许砚秋发现桌子下面有个保险箱,门是虚掩着的。他拉开箱门,里面有个笔记本和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几个穿西装的人在这间办公室的合影。许砚秋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正是陈延峰。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年轻,头发还没秃。
笔记本上写满了数字和代码。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真相在源代码里。
“这是什么意思?”宋知夏问。
许砚秋看了看那些代码:“可能是指向某个文件的路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赶紧关上门,躲到桌子底下。宋知夏关了手电筒,房间里一片漆黑。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下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特别清晰。许砚秋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
门把手转了几下,没有推开。脚步声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慢慢走远了。
两个人在桌子底下待了好几分钟,确定外面没动静了,才爬出来。
“是老胡。”宋知夏说,“我闻到他身上的烟味了。”
两个人悄悄出了房间,锁好门。回到许砚秋的办公室,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这电脑有备用电源,能用两个小时。
“你要干什么?”宋知夏问。
“看看这些代码指向哪里。”
许砚秋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屏幕上出现一行行代码。他用管理员权限登录公司服务器,按照笔记本上的路径查找。
“找到了。”他说。
屏幕上显示一个加密文件包,大小有两百多兆。
“能打开吗?”宋知夏凑过来看。
“加密算法很复杂,需要时间破解。”许砚秋说。
他看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明天是周六,”宋知夏说,“你有时间吗?”
许砚秋点点头。说实话,他也想知道这个文件里有什么。
04
第二天下午,许砚秋坐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他从早上八点就开始破解那个文件,试了各种办法,总算有了眉目。
宋知夏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她今天没化妆,素面朝天的样子倒是挺好看。屋里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吹起她的头发。
“快了。”许砚秋说。
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九十五。两个人都紧张地盯着屏幕。
终于,文件解密完成。许砚秋双击打开,里面是一堆文档和表格。
他随便点开一个,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什么?”宋知夏问。
“财务报表。”许砚秋说,“咱们公司的。”
准确地说,是两套财务报表。一套是对外的,一套是内部的。两套账目相差巨大。
许砚秋继续翻看其他文件。项目合同,资金流水,还有一些邮件记录。看得越多,他的脸色越难看。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
零三年的汇通投资,跟现在的公司是一家。当年他们做假账,骗了投资人几千万。东窗事发之前,改头换面成了现在的科技公司。陈延峰就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坐牢了。”宋知夏说。
许砚秋看着她:“你早就知道?”
宋知夏沉默了一会儿。
“我表姐叫宋知秋,零三年在汇通投资当会计。”她说,“八月十五号,她出了车祸。警察说是意外,刹车失灵。”
许砚秋想起了日历上的那个日期。
“可是我不信。”宋知夏继续说,“表姐很谨慎,她的车刚做过保养。而且出事前一天,她给我打电话,说发现公司有问题,让我小心点。”
“所以你来这家公司,就是为了查真相?”
宋知夏点点头:“我查了一年,才发现那间密室。”
许砚秋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姑娘的胆子真大,一个人查这种事,不要命了。
“现在怎么办?”他问。
“报警。”宋知夏说。
就在这时,许砚秋的手机响了。他打开翻盖,屏幕上显示一条短信。是陈延峰发的:小许,听说你昨晚加班到很晚?辛苦了。周一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砚秋的手抖了一下。
宋知夏也看到了短信。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了。”宋知夏说。
“老胡肯定告诉他了。”
“咱们得赶紧行动。”
两个人开始复制文件。许砚秋翻出几张光盘,把所有证据都刻录下来。一份准备寄给经侦大队,一份寄给报社,还有一份藏起来做保险。
忙活到傍晚,两个人才松了口气。
“我认识一个律师,”宋知夏说,“明天我去找他。”
“你小心点。”许砚秋说。
宋知夏笑了笑:“怕什么,最坏不过是跟我表姐一样。”
这话说得许砚秋心里发毛。
05
周日晚上,许砚秋接到老胡的电话。
“小许啊,”老胡的声音还是那么和气,“有人在打听你的事,你最近小心点。”
“什么人?”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老胡说,“年轻人,有些事不要太较真。”
电话挂了。许砚秋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光盘。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陷得太深了。
可是想想宋知夏的表姐,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如果他现在退缩,良心上过不去。
他打开电脑,登录即时通讯软件。大学同学里有个当记者的,在南方都市报工作。许砚秋把部分材料发给他,让他先看看。
“这是大新闻啊。”同学回复,“你确定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得跟主编商量一下。你保护好自己。”
许砚秋关上电脑,躺在床上。外面的知了叫个不停,热气从窗户飘进来。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会出事。
第二天一早,他提前到了公司。办公楼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清洁工在打扫。
许砚秋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九点钟。他已经想好了,不管陈延峰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九点整,他敲响了陈延峰办公室的门。
“进来。”
陈延峰坐在老板椅上,面前放着一杯茶。他今年四十岁,头发已经秃了一半,肚子挺得老高。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今天脸上没什么表情。
“坐。”他指指对面的椅子。
许砚秋坐下来,手心全是汗。
“小许啊,”陈延峰开口了,“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对自己没好处。”
“陈经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延峰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许砚秋面前。
“打开看看。”
许砚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五十万。
“这是给你的。”陈延峰说,“拿着钱,离开深圳,去别的城市发展。忘掉你看到的一切。”
“如果我不同意呢?”
陈延峰的脸色沉下来:“那你可能会遇到一些意外。比如车祸,比如失足坠楼。这种事,警察也查不出什么。”
许砚秋握紧拳头。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考虑一下。”陈延峰说,“明天给我答复。”
许砚秋站起来要走。陈延峰又说:“对了,那个宋知夏,你最好离她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人。”
许砚秋走出办公室,心怦怦直跳。他知道,陈延峰不是开玩笑的。这些人为了掩盖罪行,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回到办公室,给宋知夏发短信:陈延峰威胁我了,你那边怎么样?
很快收到回复:我已经报警了。
06
下午三点,许砚秋正在写代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几个穿便衣的人走进来,领头的掏出证件:“经侦大队的。请你配合调查。”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呆了。同事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延峰从办公室出来,脸色铁青:“你们要干什么?”
“陈延峰,你涉嫌经济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陈延峰想说什么,可是看到警察手里的文件,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是你?”他瞪着许砚秋。
许砚秋没说话。
这时,宋知夏从门外走进来。她今天穿着制服,胸前别着警徽。
所有人都傻眼了。平时那个文静的市场部女孩,竟然是警察。
“对不起,许工。”宋知夏走到许砚秋面前,“我利用了你。”
许砚秋这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棋子。宋知夏早就知道真相,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证人。而他,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你的表姐……”
“表姐的事是真的。”宋知夏说,“但我选择用法律讨回公道。”
陈延峰被带走了。公司很快被查封,所有账目都被冻结。员工们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平时和和气气的陈经理,竟然是个罪犯。
傍晚,许砚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知道,这家公司完了,他得另找工作。
宋知夏在楼下等他。
“咱们上天台聊聊?”她说。
两个人又来到天台。夕阳西下,整个城市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那天晚上,停电是巧合吗?”许砚秋问。
“是巧合。”宋知夏说,“但我利用了这个机会。”
“所以,那句'敢不敢玩点刺激的',是你早就想好的?”
宋知夏点点头:“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个正直的人,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许砚秋苦笑:“可你还是骗了我。”
“对不起。”宋知夏说,“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我一开始就表明身份,你肯定不会帮我。”
这倒是实话。许砚秋这人胆小,知道是警察的事,肯定躲得远远的。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宋知夏问。
“离开深圳吧。”许砚秋说,“去上海,那边有家公司要我。”
宋知夏拿出一张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许砚秋接过名片,上面写着:深圳市公安局经侦大队,宋知夏。
“再见。”他说。
“再见。”
07
一个月后,许砚秋坐在去上海的火车上。
深圳的一切都成了过去。那个夏天的夜晚,那场停电,那个神秘的邀约,都像是一场梦。
他删掉了宋知夏的所有联系方式。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是负担。他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想过普通的生活。
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许砚秋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他想起陈延峰被带走时的眼神,想起宋知夏脱下伪装后的样子,想起那间尘封的办公室。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最后都模糊了。
新的生活在等着他。上海的公司开出了不错的待遇,还提供住房补贴。他打算在那里重新开始,找个老实姑娘结婚,买房生子,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至于深圳的这段经历,就让它留在二零零五年的夏天吧。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谢谢你的勇气。祝你一切顺利。
许砚秋看了一眼,按下删除键。
窗外的风景飞快掠过。前方,是未知的路。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