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四寸金莲（45）：苏子莲的心事

摘要：贾道渊家发生了惨案，据知情人、桑记丸子汤店的老板说，就在天黑后不久，他看到四五个男人进了贾道渊家。因为他家出了事，老桑还以为是警察局派来的便衣呢，所以就没有太在意，而且，当时大街上还有人在走动。

“奶奶的，这是挑衅，胆大包天的挑衅。”卫大楼站起身来，愤怒地吼叫道。

吴文祯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冷冷地说了声：“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就是要钻我们迎来送往的空子，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李黑子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和他们打声招呼，便和兄弟李白子走了出去。苏子仁却愣在那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贾道渊家发生了惨案，据知情人、桑记丸子汤店的老板说，就在天黑后不久，他看到四五个男人进了贾道渊家。因为他家出了事，老桑还以为是警察局派来的便衣呢，所以就没有太在意，而且，当时大街上还有人在走动。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县政府门前卖茶的老周看到，贾钦赶着一辆马车出来了，上面坐着贾道渊的老婆，贾钦的背后，还坐着一个汉子，好像是他家原来的伙计，叫陈祥礼的。车上装的有东西，并不太多，两个粗布包裹。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有几个汉子，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李黑子弟兄和随后赶来的李大奎、黄青良认真地观察着现场，两个警察是被勒死的，而且毫无防备，确定是熟人作案，这个熟人，就是贾钦和他引来的那几个人无疑。而那个叫陈祥礼的，就是陈家楼子的人，是郑桂星的表弟。这一点，黄青良是知道的。而贾家已经被查封的珠宝店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抢劫一空，留下一些看上去闪闪发光的珠宝，无疑是假货。

“很明显，丰元仓父子出狱后，他们已经看到贾道渊等人出不来了，于是便来个釜底抽薪，铤而走险，把珠宝店值钱的货物给抢劫走了。这也更证明了，贾道渊一家，是通匪的。他这些年，膨胀式的发家，也反证了这一点，说明贾道渊父子，在郑桂星这一绺子，是后台老板。他们常驻地就是贾家楼贾道源兄弟二人的家中，甚至县城的家中，也以贾道渊家的伙计身份做掩护，进行罪恶的活动。”黄青良认真地分折着，眉头皱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们跑了，又带走贾钦和四辈他娘，他们会到哪儿呢？”

匆匆赶过来的卫大楼认真听着黄青良的分析，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剿匪的难处，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是打仗，真刀真枪地对着干，拼的是力量和勇气，是部队的实力。这些家伙，时散时聚，忽东忽西，清河剿匪力度大了，他就跑苦县去了，让我们捉摸不透。”卫大楼和土匪打了这些年交道，知道剿匪的难处。

“梳寨子，一遍不行，两遍，我就不信，他们会上天，会入地。”李黑子咬着牙，说道：“连夜通知各乡镇长、各大保保长，明天一早开会，分片包干，梳寨子，一家不漏！”

吴文祯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同时，我还建议，建立自保、联保制度，各村寨都成立保安组织，把本村寨的人员，一个一个给管好了，同时加强对本村寨的保护，紧急时相互支援。”

卫大楼笑了起来，说道：“看来，大家想到一块去了，最笨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的办法，让流窜的明土匪无藏身之地，让隐匿的暗土匪暴露出来，我们一个一个地歼灭他们，让他们形不成势力，剿匪也就成功了一大半。没了这些分散的流匪、暗匪，张寡妇也就成了瞎子、聋子，剿灭他们，也就快多了。”

“大贼，隐于朝廷啊。”苏子仁极度冷淡地说了一声，眼睛轻轻扫过自家屋顶，一墙之隔，土匪要是真的抢他家，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管他什么大贼、小贼，露头一个，打击一个，绝不手软。我看，就这样定了。”卫大楼一锤定音，众人点了点头。

又过来几个警察，给那两个死去的警察收了尸，盖上白布，抬了出去。李白子又留下几个警察，把贾道渊家给保护起来，黄青良也带着几个知情人，连夜录口供去了。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街上的行人也绝了迹，一层薄薄的雾气，从清河的水面上，慢慢地升腾着，消散着，聚合着，在夜色里变幻着形状，一两只小船靠在岸边，被水波摇动着，船舱里发出微微的呻吟之声，压抑而清晰。坐在窗前的苏子莲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烫的脸，她甚至羡慕起那对打渔的年轻夫妻来，虽说平常风里来、雨里去的，可每到晚上，他们便早早地熄了灯火，摇动起清河一河涟漪，融入天地河流之中。

年轻的女孩，刚刚偷听到大哥和四哥说话的声音，就在隔壁，那是大哥读书核账的地方，也是他兄弟几个说话的地方，不接待外人的。大哥家的院子分三层，前面是门店和一个大大的会客厅，中间是粮仓、账房，最后面才是住宅，又单独把这三间分列开来，有一道小小的月亮门与外面的大宅院沟通着。住宅的墙后，就是用石块砌成的清河河岸了。

大哥说，廷玉快回来了，是吴主委说的，要他辞了董旅长委任的秘书长职务，回来干清河县党部的副主委、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还要兼任法院的院长，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能力，所有这一切，他都会干好的。苏子莲的内心，微微颤动着，她想，要是他也像船上那个男人，自己做他的女人，该多幸福啊。她更相信，她心中的男人，是个知情知义的男人。

那条小船，终于安静了下来，月亮的光影也渐渐地聚合着，收拾着散乱的波光，苏子莲静静地坐在窗前，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她似乎觉得，那男人有的是力气，那女人有的是温柔，他们还会再把那一片月色摇动、摇散。

大哥和四哥在隔壁的谈话声，也似乎接近了尾声，大哥好像在劝说着四哥：“姓李的，要靠我们，才有可能拉起队伍来，他不会和我们作对的，至于他干的那些勾当，我们不参与，更不要去揭他盖子。贾道渊父子，不明智，落了个通匪的罪名，命，肯定是保不住了。接下来便是陈福顺兄弟和虎文岭了，和他们的生意，要断了。尤其是长短火，一根也不要再卖给他们，到时候，说不清，更兜不起来。”

“那，我们如何应对卫大楼、吴文祯呢？”四哥问了声，别看他生意做得大，他对好多事，还不是那么老练，尤其是与官场打交道。

“我们，不直接和他们打交道，廷玉不是快回来了嘛，一切交道我们听廷玉安排。记住，他是清河县官场上的公道人，更是清河县真正的掌权人。老四，你还没有看到，那姓吴的，是下来镀金的，最多一年，也就要走了，这县党部的主委，肯定就是他王廷玉的了。姓卫的那个人，是个大老粗，王家又有恩于他，他对王廷玉，那可是当兄弟、当儿子般地信任。你以为，他在柳河集断那案子，公平啊？”苏子仁教训着弟弟。

“那，莲这事，你同意？”苏子莲的脸红了起来，哥哥终于说到自己的事了。

“老二、老三不同意，是很明显的，老二婆前天到教会去，还对你大嫂说呢，让我好好管管她，天天跟个疯丫头一样，别人笑话。你二嫂还说出什么当小的话来。嘿，老四，你是啥意见啊？”苏子仁反过来追问起四哥来了。

苏子莲的内心敲响了小鼓，二哥、三哥不同意，自己早就看出来了，可他们不当家，苏子莲轻声说着：“四哥，他们可以忽略不计，你可得向着我啊。四哥，你就说你同意吧，四哥。”

隔壁的苏子义笑了起来，说道：“我，肯定没有意见，这是她个人的事，我尊重她的选择。什么大的、小的，都中华民国二十多年了，没那个说法了。”苏子义的话，让苏子莲高兴起来，小嘴嘟噜着：“四哥，你最好，你最好了。大哥，你也快说，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