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扑向图书馆落地窗时,林小满正咬着笔杆改策划案,笔尖在"活动流程"那栏洇出个小墨点。斜后方传来书页摩擦的窸窣声,她偏头望去,正见顾明远猫着腰从书架底层抽书,藏蓝毛衣后领被扯得歪歪扭扭,露出一截雪瓷似的后颈。
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扑向图书馆落地窗时,林小满正咬着笔杆改策划案,笔尖在"活动流程"那栏洇出个小墨点。斜后方传来书页摩擦的窸窣声,她偏头望去,正见顾明远猫着腰从书架底层抽书,藏蓝毛衣后领被扯得歪歪扭扭,露出一截雪瓷似的后颈。
这是第三次注意到这个男生了。
第一次是在社团招新会,他举着"摄影社"易拉宝站在梧桐树下,阳光透过叶缝在他镜片上碎成金斑。见她抱着社团手册发怔,他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同学要不要来学摄影?"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得后退半步,鬼使神差找了个蹩脚借口:"我戴隐形眼镜容易干。"
第二次是上周社团例会,他抱着相机包坐她斜对面。中途接电话时椅子没推稳,"咚"地磕在她小腿上。她疼得皱眉,他耳尖瞬间泛红:"对、对不起!我去买冰袋!"回来时冰袋裹了三层毛巾,递过来时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两人像被烫到似的同时缩手。
此刻顾明远终于抽出《暗房技术》,转身时书脊撞在书架上,"哗啦"带倒一排书。林小满看着他手忙脚乱捡书,《人像摄影构图》滑到她脚边,她弯腰拾起递过去,故意调侃:"总翻这种书,想当摄影界百科全书?"
他接过书的手顿了顿,耳尖红到脖颈:"我奶奶说,手艺人得把本事刻进骨头里。"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页,"她教我调显影液时总说,温度差一度,底片影调就不一样。"
林小满这才发现,他每本书里都夹着干花:玫瑰、雏菊、半片银杏——和窗外飘进来的那片,连脉络都像一个模子刻的。
从那天起,她开始留意顾明远的"巧合"。
摄影社每周三拍外景,她抱着笔记本"监督进度",远远见他举着反光板追光跑,看见她立刻停住,把反光板往旁挪半米:"那边阴影重,你坐这儿写策划。"风掀起他的围巾,露出锁骨处淡粉疤痕——他说过那是翻奶奶老相册时被暖炉烫伤的,"想把奶奶的笑容永远留住"。
后来她发现他相机包总塞着润喉糖。社团活动结束她清嗓子,他立刻从口袋摸出一颗:"我奶奶说秋天干燥,润喉比润肺管用。"薄荷绿糖纸,和他相机挂饰——一片压平的银杏叶,颜色分毫不差。
最让她心跳的是个暴雨天。她抱着宣传页往宿舍跑,雨幕里突然撑开蓝白条纹伞,严严实实罩住她头顶。顾明远半边身子浸在雨里,发梢滴水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刚去器材室拿镜头,顺路。"
"顺路?"她看着他脚边延伸的水洼,"器材室在三号楼,宿舍在五号楼,你绕了半个操场。"
他耳尖又红了,像被戳破的孩子:"早上路过花店,看这伞配你薄荷绿发绳好看..."
那晚她在日记本写:"他好像在偷偷喜欢我,但又不敢说。"
真正确认是奶奶住院的周末。
她在医院守了三天,手机被社团消息刷屏:"明远说你状态不对,流程他帮改了""明远买了咸粥,说你奶奶爱吃""明远在器材室等你,说有东西看"。
赶到器材室时,顾明远正蹲在地上调试相机,脚边堆着一摞相册。最上面那本翻开着,是奶奶年轻时的照片:田埂上笑、灶前颠锅、银杏树下和爷爷合影——全是她没见过的老照片。
"奶奶说你小时候总翻她的相册,"他抬头时眼睛发亮,"我用老胶片机拍的,显影调了暖色调,像不像你手机里的电子相册?"
相册最后一页,是三天前他在医院拍的:她趴在床头打盹,阳光落进发梢;喂粥时奶奶偷偷抹泪;站在走廊打电话,背影被拉长。
"本来想等奶奶出院洗出来送你,"他摸着相机背带,声音轻得像叹息,"可今天路过医院,看你蹲楼梯间吃泡面,眼睛肿得像红樱桃..."
林小满这才发现自己早哭成了泪人。她想起这半月他总"刚好"路过教室,"恰好"知道奶奶口味,"碰巧"备齐资料——原来所有巧合,都是藏在细节里的心意。
"其实我早发现了,"她吸吸鼻子,"你相机里的银杏叶书签,是我上周落活动室的;你说顺路送伞,雨停后却把伞塞给我自己淋雨跑回器材室——伞柄上有我蹭的蓝墨水,你根本不会用。"
顾明远愣住,随即笑弯了眼:"那...那我能光明正大说了吗?招新会看你被围着手忙脚乱翻手册,像只炸毛小奶猫,我就想追你了。"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中间的相册上。林小满接住那片叶,想起奶奶常说的话:"真心喜欢一个人,不用明说,连风都知道。"
后来在一起,顾明远总翻她的日记本。看到"他好像在偷偷喜欢我"那页,指着下面一行小字笑:"其实我也在偷偷喜欢他,从他帮我捡书开始。"
"你看,"他晃着她的手,"我们连喜欢都要偷偷的。"
林小满笑着捶他肩膀,目光落在他相机包上——那枚银杏叶挂饰在阳光下闪着光,和她发间的薄荷绿发绳,正随着风轻轻碰在一起。
原来有些喜欢,不必说出口。当他为你调整光线,记得你的习惯,在细节里藏满温柔,那些未说的心意,早就在岁月里开成了花。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