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明万历年间,保定府有个杨柳村,村里有个年轻寡妇叫秀娥。这秀娥命苦,过门才一年,丈夫就得了急病没了,留下她和一个刚满月的娃儿。
(一)夜半哭声
大明万历年间,保定府有个杨柳村,村里有个年轻寡妇叫秀娥。这秀娥命苦,过门才一年,丈夫就得了急病没了,留下她和一个刚满月的娃儿。
婆婆觉得她克夫,把她赶出家门,秀娥只好带着娃儿住在村头的破草屋里。
这草屋原是村里王大户家堆放杂物的,年久失修,四面漏风。
秀娥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吃奶的娃娃,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好在村里人心善,东家给碗米,西家给把柴,娘俩这才勉强活下来。
这年冬天特别冷,西北风呼呼地刮。秀娥把娃儿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却冻得直哆嗦。半夜里,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一阵小孩的哭声。
那哭声细细弱弱的,像是从灶房那边传过来的。秀娥心里一紧:这大半夜的,谁家孩子跑她家灶房来了?
她披上衣服,点上油灯,轻手轻脚地走到灶房门口。推开破木门,里面黑漆漆的,啥也没有。哭声也停了。
"怕是听岔了。"秀娥自言自语,正要回屋,忽然又听见一声抽泣。这次听得真切,就是从灶台底下传出来的!
秀娥汗毛都竖起来了,举着油灯往灶台下一照——空空如也,只有几根柴火。可那哭声分明还在继续,时断时续,哭得人心里发毛。
"谁...谁在那儿?"秀娥颤声问。
没人回答,只有哭声。秀娥吓得赶紧退回屋里,把门闩得死死的,一晚上没敢合眼。
(二)灶台小手印
第二天,秀娥去找村里最见多识广的李老太。李老太八十多了,是村里的老寿星,啥稀奇事都见过。
听完秀娥的话,李老太皱起眉头:"闺女啊,你这怕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灶台是灶王爷的地盘,最是清净不过。要是灶台底下有动静,八成是冲撞了灶王爷。"
秀娥吓坏了:"那我可咋办啊?"
李老太说:"今儿个是腊月二十三,正好是祭灶的日子。你晚上好好祭拜祭拜,给灶王爷赔个不是。记住,供品要甜食,灶王爷吃了甜的,上天言好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秀娥连忙点头,把省吃俭用攒下的几个铜板都拿出来,去村口买了麦芽糖和灶糖。
晚上,秀娥摆好供品,点上香,恭恭敬敬地磕头:"灶王爷在上,小妇人不知哪里冲撞了您老,请您老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妇人一般见识..."
祭拜完,秀娥心里踏实了些,哄着娃儿睡了。半夜里,她又听见了哭声,这次比昨晚还凄厉,还夹杂着拍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灶台底下挣扎。
秀娥吓得用被子蒙住头,一动不敢动。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战战兢兢地来到灶房,这一看可不得了——灶台上赫然印着几个小小的手印!那手印灰扑扑的,分明是灶灰印上去的,只有婴儿巴掌那么大。
秀娥腿都软了,连滚爬爬地跑去找李老太。
李老太一看那手印,脸色大变:"坏了坏了!这不是寻常鬼祟,这是灶王爷在求救啊!"
(三)灶王爷求救
李老太拉着秀娥就往村外土地庙跑。庙里的老道士正在打坐,见两人慌慌张张地进来,睁眼问道:"何事惊慌?"
秀娥把前后经过一说,老道士掐指一算,脸色凝重:"善哉善哉!灶君受困,家宅不宁。女施主,你家灶台底下,怕是压着什么东西。"
秀娥懵了:"不能啊,那灶台我天天用,底下就几根柴火..."
老道士摇摇头:"非是寻常之物。灶君司命,最是灵验。他既显灵求救,必有冤情。贫道随你去看看。"
三人来到秀娥家,老道士绕着灶台转了三圈,忽然俯身贴耳在灶台上细听。听着听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果然如此!"老道士直起身,"这灶台底下,压着个婴灵!"
秀娥吓傻了:"道、道长,啥是婴灵?"
"就是未出世便夭折的胎儿魂魄。"老道士说,"这婴灵怨气极重,被困在灶台下不得超生。灶王爷慈悲,借你之耳传达冤情,盼你相助。"
秀娥扑通跪下:"求道长救命!"
老道士扶起她:"要救这婴灵,需得知道它的来历。女施主,你这屋子原先是谁家的?"
秀娥说:"是王大户家放杂物的,我搬来时收拾过,没见什么异常啊。"
老道士沉吟道:"那就得问王大户了。不过..."他压低声音,"这事恐怕牵扯不小,得想个法子,让王大户自己说出来。"
(四)设计问真相
老道士让秀娥去请王大户,就说灶台塌了,请他来看看怎么修。
王大户一来,老道士就假装看风水,在屋里转悠:"王施主,你这屋子风水不错,就是灶位有点问题。灶台底下是不是动过土?"
王大户脸色微变:"没、没有啊。"
老道士掐指一算:"不对,这灶台下有怨气。若是动土时冲撞了地脉,可是要影响家运的。轻则破财,重则...唉!"
王大户慌了:"道长,真这么严重?"
老道士点点头:"贫道方才感应到,这底下压着个未出世的孩子。若真是动土时不小心伤了孕妇,那可是大罪过啊!"
王大户冷汗直流,扑通跪下:"道长救命!我、我说实话..."
原来三年前,王大户家的丫鬟小翠怀了他的孩子。王夫人善妒,得知后大怒,命人将小翠拖到杂物间毒打,小翠当场流产。王夫人怕事情败露,命人连夜在灶台下挖坑,将死胎埋了。小翠也被卖到他乡,生死不明。
王大户哭道:"都是我那恶婆娘造的孽!我、我也是怕家丑外扬,才瞒到现在..."
秀娥听得浑身发冷,没想到这破灶台下,竟藏着如此惨事。
老道士叹道:"善恶有报,天道轮回。王施主,你纵容妻子行凶,隐瞒真相,罪孽深重啊!"
(五)超度婴灵
老道士让王大户准备法事所需物品,又让秀娥去村里找七个童男童女。
当晚,老道士在灶台前设坛作法。他让七个孩子手拉手围成圈,念诵《往生咒》。念到第三遍时,灶台下忽然传来婴儿啼哭声,那声音凄厉无比,听得人毛骨悚然。
老道士大喝一声:"尘归尘,土归土!冤有头,债有主!孩子,害你之人自有报应,莫要留恋人间,速去投胎吧!"
说罢,他将符水洒向灶台。只听"轰"的一声,灶台突然塌了一半,露出底下一个小陶罐。陶罐里是一具已经干瘪的胎儿尸骨。
秀娥和王大户都吓傻了。老道士将尸骨取出,用黄布包好,继续诵经超度。渐渐地,婴儿哭声停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飘过,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老道士对王大户说:"王施主,你需得为这婴灵立牌位,每逢忌日祭拜,连祭三年,方可化解怨气。至于你妻子..."他摇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王大户连连磕头,答应一定照办。
后来听说,王夫人突然得了怪病,整日胡言乱语,说有个婴儿追着她哭。不出半年,就一命呜呼了。王大户经过这事,倒是改过自新,经常接济秀娥娘俩。
秀娥的灶台再也不闹鬼了。有时半夜里,她仿佛还能听见灶台下传来轻轻的笑声,但那笑声不再恐怖,反而带着几分安宁。
村里人都说,那是婴灵超度后,在向秀娥道谢呢。
来源:经典民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