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个秘密他从五岁起就小心翼翼地保守着，直到十岁那年不小心说漏了嘴，从此被村里人视为不祥之人。父母早逝后，他独自住在村外的小院里，靠着偶尔帮人驱邪避凶勉强维持生计。

沈默天生就能看见鬼魂。

这个秘密他从五岁起就小心翼翼地保守着，直到十岁那年不小心说漏了嘴，从此被村里人视为不祥之人。父母早逝后，他独自住在村外的小院里，靠着偶尔帮人驱邪避凶勉强维持生计。

"沈大师，我家小儿夜夜啼哭不止，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王大娘站在沈默的破院门前，手里攥着一块粗布包着的铜钱。

沈默放下手中正在晾晒的草药，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他今年二十有三，身形瘦削，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大娘请进。"他侧身让开一条路，声音低沉温和。

小院里种满了各种药草，角落里堆着几本破旧的古籍。沈默领着王大娘进了堂屋，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香炉里飘着淡淡的檀香。

"孩子生辰八字可带来了？"沈默问道。

王大娘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红纸。沈默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

"上个月十五，孩子是不是去过村西的老槐树下？"

王大娘脸色一变："是、是去过！那天我带他去走亲戚，路过那里歇了会脚..."

沈默点点头："老槐树下有个无主孤魂，见孩子活泼可爱，便跟着回来了。不打紧，我画道符给你，贴在孩子床头三日，再备些纸钱去槐树下烧了就好。"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黄纸，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下繁复的符文。王大娘接过符纸时，沈默清楚地看见她身后站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鬼魂，正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怀里的符纸。

"大娘，烧纸钱时记得说'请老人家安心上路，莫要牵挂阳世'。"沈默轻声补充道。

王大娘千恩万谢，留下铜钱离开了。沈默望着她的背影，看见那老妇人鬼魂叹了口气，慢慢飘出了院子。

这就是沈默的日常——帮人解决些不大不小的灵异事件，收取微薄的报酬度日。村里人虽然怕他，却又不得不倚仗他的能力。他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人们异样的眼光，甚至习惯了与鬼魂共处一室。

直到那个雨夜，宁小川闯入了他的生活。

那是个电闪雷鸣的夏夜，沈默正在油灯下研读一本古籍。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沈默警觉地问道。这么晚了，不该有人来访。

门外没有回答，但敲门声仍在继续。沈默放下书卷，拿起桌上的桃木剑，缓步走向门口。当他拉开门闩的瞬间，一阵冷风夹着雨水扑面而来，门外却空无一人。

"奇怪..."沈默正要关门，忽然感觉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栽去。他及时扶住门框才没有摔倒，低头一看，门槛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湿漉漉的石头。

"见鬼。"他嘟囔着弯腰捡起石头，却在直起身的刹那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惨白面孔。

"哇啊！"沈默惊叫一声，连退三步。那张脸属于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浑身湿透，面色青白，最诡异的是——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那鬼魂连连摆手，一脸歉意，"我只是想敲门求助，没想到把石头踢到你门口了..."

沈默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他见过无数鬼魂，但这么冒失的还是头一个。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鬼魂飘进屋内，好奇地东张西望。

沈默关上门，转身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鬼魂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像个农家青年，死时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你是谁？怎么死的？为什么不去投胎？"沈默直截了当地问道。

鬼魂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叫宁小川，是...呃，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已经游荡了三天，别的鬼都说我太倒霉，不愿意跟我打交道。"

沈默挑了挑眉："倒霉？"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桌上的油灯突然毫无预兆地熄灭了。黑暗中，沈默听见"砰"的一声，接着是宁小川的痛呼。

"哎哟！我撞到桌子了..."

沈默摸索着重新点燃油灯，只见宁小川坐在地上揉着额头——虽然鬼魂理论上不会碰到实物，更不会感到疼痛，但显然宁小川是个例外。

"你看到了吧？"宁小川哭丧着脸，"我活着的时候就够倒霉了，死了更甚。走路会绊倒，说话会咬舌头，连飘着都能撞墙..."

沈默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是来找我帮忙的？"

宁小川点点头，眼睛亮了起来："我听其他鬼魂说，你是方圆百里唯一能看见我们的人，还能帮我们解决未了的心愿。沈大师，求你帮帮我，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沈默沉思片刻。超度亡魂是他的本分，但这个宁小川似乎有些特别。大多数鬼魂要么怨气冲天，要么哀伤欲绝，很少像他这样...嗯，活泼。

"我可以帮你，但有几个条件。"沈默竖起手指，"第一，不准在我院子里制造混乱；第二，不准吓唬村民；第三，找到你的死因后，你必须安心去投胎。"

宁小川连连点头："我保证！虽然我可能控制不了我的倒霉体质..."

沈默叹了口气，隐约感到自己接了个棘手的活儿。

第二天清晨，沈默带着宁小川前往村子调查。阳光明媚，宁小川不得不躲在沈默的影子里避光——鬼魂虽然不怕阳光，但会感到不适。

"你说你不记得死因，那你还记得生前的事吗？"沈默低声问道，确保周围没人听见他在"自言自语"。

宁小川的声音从影子里传来："记得一些。我家住村东头，父母早亡，靠打零工为生。最后记得的是去赵财主家帮工，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德福？"沈默皱起眉头。赵德福是村里有名的财主，为人刻薄吝啬，名声不佳。

路过村口的老榆树时，几个正在乘凉的村民看见沈默，纷纷避开目光，交头接耳。沈默早已习惯这种待遇，目不斜视地走过。

"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宁小川好奇地问。

"因为我能看见死人。"沈默淡淡地说，"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很可怕。"

"我觉得很厉害啊！"宁小川的声音充满羡慕，"要是我活着时有这本事，就能提前避开那些倒霉事了。"

沈默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倒霉鬼倒还真是乐观。

村东头有间破旧的茅草屋，据宁小川说那就是他生前的家。屋子已经上了锁，看起来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奇怪，我明明记得我没锁门的..."宁小川飘到门前，试图穿门而入，却"咚"的一声撞在了门上。

沈默扶额："你连穿墙都不会？"

"我说了我很倒霉啊！"宁小川揉着鼻子抱怨道。

沈默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铁丝，几下就撬开了简陋的门锁。屋内积了一层薄灰，家具简陋但整洁，灶台边还放着半碗发霉的米饭，似乎主人离开得很匆忙。

"看来你是在吃饭时被叫走的。"沈默观察着屋内的细节，"碗筷只有一副，你一个人住？"

宁小川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父母五年前相继病逝，就剩我一个。"

沈默在屋内仔细搜寻线索，最后在床榻下发现了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几枚铜钱和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上写着"赵府急招短工，日结三十文"，落款日期是三个月前。

"这是你最后一次工作？"沈默问道。

宁小川凑过来看，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赵管家来说赵财主要连夜运一批货去县城，需要人手搬运，给的工钱比平时多一倍，我就跟着去了..."

"然后呢？"

宁小川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然后...我们到了赵家后院，那里堆满了麻袋...赵财主说那是粮食...我帮忙装车...喝了碗水...然后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摇了摇头，"后面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沈默若有所思。赵德福以吝啬出名，突然大方地出双倍工钱本就可疑，再加上宁小川喝了水后失去记忆...

"我们去赵家看看。"沈默收起纸条，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谁在里面？"一个粗犷的男声喝道。

沈默迅速将木盒放回原处，示意宁小川躲好。门被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站在门口，正是赵德福家的护院武大。

"哟，这不是沈大师吗？"武大眯起眼睛，"跑别人家里偷东西？"

沈默面不改色："路过见门锁被撬，进来查看。你是..."

"我是赵老爷派来看管这屋子的。"武大挺起胸膛，"宁小川那小子欠了赵老爷钱，这屋子抵债了。"

影子里传来宁小川愤怒的声音："胡说！我从不欠债！"

沈默不动声色地挡住武大的视线："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他从容地走向门口，武大却伸手拦住。

"慢着。听说你能通灵？"武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那你...有没有看见宁小川的鬼魂？"

沈默故作沉思："这个嘛...阴阳两隔，鬼魂也不是随便就能见的。"

武大松了口气，随即恶狠狠地说："那小子活该短命，敢偷赵老爷的东西..."

"我没有！"宁小川气得要从影子里冲出来，沈默悄悄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人死为大，何必恶语相向。"沈默淡淡地说，从武大身边挤过，离开了小屋。

走出很远后，宁小川才从影子里冒出来，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污蔑我！我宁小川虽然穷，但从没偷过一针一线！"

沈默安抚道："别急，他们的反应恰恰说明有问题。赵德福派人守着你的屋子，还污蔑你偷东西，这不合常理。"

"你是说...我的死和他们有关？"宁小川睁大眼睛。

沈默点点头："很有可能。我们先去打听一下你'死'后发生了什么。"

村里的小茶馆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沈默要了壶粗茶，坐在角落静静聆听。很快，他就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听说赵财主家又出事了。"一个老汉压低声音说，"前天晚上运货的车翻了，两匹好马都折了腿。"

"作孽啊，这都第三回了。"另一人摇头，"自打三个月前那个短工莫名其妙死在赵家后院，他家就没消停过..."

沈默竖起了耳朵。

"嘘，小点声！听说那短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不是说偷东西被当场抓住，自己吓死的吗？"

"嘿，你信？赵德福那老狐狸的话能信？我听说那短工死得蹊跷，县衙来了人，赵德福塞了不少银子才压下去..."

沈默放下茶钱，悄悄离开了茶馆。宁小川跟在他身后，脸色惨白。

"他们...他们杀了我？"宁小川的声音颤抖着。

沈默神色凝重："很可能。赵德福似乎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无意中发现了，他就灭了口。"

"可我不记得看到什么啊..."

"也许是被下了药后杀害的。"沈默分析道，"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今晚我们去赵家查探。"

宁小川突然停下："等等...如果赵德福真的杀了我，那他家里会不会有危险？"

沈默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纸："通灵师自有办法。"

夜幕降临后，沈默带着宁小川悄悄摸到赵府后院。高墙内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人声嘈杂。

"奇怪，这么晚了还在忙活..."沈默皱眉。他取出一张符纸贴在墙上，低声念咒，符纸燃烧起来，墙面上竟浮现出半透明的景象——院内堆满了麻袋，十几个工人正在忙碌地搬运装车。

"这是...透视符？"宁小川惊讶地问。

沈默点头："只能维持片刻。看那些麻袋——"

宁小川凑近观察，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粮食！麻袋下面露出来的是...是盐！"

沈默眼神一凛。私盐贩卖可是重罪，轻则流放，重则杀头。赵德福竟敢做这种勾当！

"我明白了..."宁小川声音发颤，"那天晚上我一定是看到了他们在装私盐，所以他们要杀我灭口..."

沈默正要回应，透视效果突然消失。与此同时，院墙内传来一阵犬吠。

"不好，被发现了！快走！"沈默拉起宁小川就跑。身后传来开门声和护院的吆喝："什么人！站住！"

两人一路狂奔，躲进了村外的树林里。确认没有被追上后，沈默喘着气靠在一棵树干上。

"现在我们有证据了。"他平复着呼吸，"赵德福贩卖私盐，为了保密不惜杀人灭口。"

宁小川却忧心忡忡："可我们怎么证明他杀了我？县衙已经收了贿赂，不会听我们的..."

沈默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通灵师自有通灵师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沈默独自来到县衙击鼓鸣冤。县令不耐烦地升堂，见是沈默这个出了名的"通灵怪人"，更是满脸厌恶。

"沈默，你状告何人？若无理取闹，小心板子伺候！"

沈默拱手行礼："大人，小人要告赵德福杀人害命，贩卖私盐！"

公堂上一片哗然。县令拍案喝道："大胆！赵员外乃本县乡绅，岂容你污蔑！可有证据？"

"有。"沈默从容不迫，"请大人允许小人施展通灵之术，让死者亲自指认凶手。"

县令本想拒绝，但堂外围观的百姓已经议论纷纷，迫于压力，他只得勉强同意。

沈默取出一面铜镜摆在公堂中央，又点燃三炷香，开始念诵咒语。烟雾缭绕中，铜镜表面渐渐浮现出模糊的人影...

"装神弄鬼！"赵德福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公堂，脸色铁青地喝道，"大人，切莫听信这妖人胡言！"

就在这时，铜镜中的人影突然清晰起来——正是宁小川的模样！围观的百姓一片惊呼，县令也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冤啊！大人为我做主啊！"宁小川的鬼魂在镜中哭诉，"三个月前，赵德福雇我搬运私盐，见我识破，便下药害我性命，还污我偷窃！如今我魂魄无依，无法超生，求大人明鉴！"

赵德福面如土色，连连后退："胡、胡说！这是妖术！"

沈默乘胜追击："大人若不信，可派人搜查赵府后院，那些麻袋下藏的全是私盐！另外，宁小川的尸体想必也被赵德福藏匿，可命仵作验尸，必能查出毒杀痕迹！"

县令见事态严重，终于下令搜查赵府。果然在后院地窖中发现了大量私盐，更骇人的是，还挖出了宁小川的尸体，经仵作检验，确系中毒身亡。

铁证如山，赵德福当场瘫软在地，不得不认罪伏法。

当天傍晚，沈默在村外的小河边为宁小川举行了超度仪式。纸钱燃烧的青烟袅袅上升，宁小川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谢谢你，沈默。"宁小川微笑着说，"要不是你，我永远都是个糊涂鬼。"

沈默摇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宁小川想了想："我屋后埋着父母留下的几两银子，本来是想娶媳妇用的...现在用不上了，你拿去帮我捐给村口的孤儿堂吧。"

沈默点头答应。宁小川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夜空中。

"再见，倒霉鬼。"沈默轻声说，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从那天起，村里人对沈默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依然敬畏他的能力，但多了几分真诚的尊重。而沈默也不再那么孤独——虽然他再也见不到那个总是惹麻烦的倒霉鬼了。

但有时候，当油灯无故熄灭，或者门前的石头莫名其妙绊人一跤时，沈默会忍不住想：也许宁小川转世前，特意回来跟他开了最后一个玩笑。

来源：民间故事连连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