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西洲就坐在对面,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商业晚宴,而不是在我们的四周年纪念日上,对我宣布死刑。
相恋四年,只等来男友一句:“林晚,你很好,但安于现状,我们追求不同,分手吧。”
我哭着回家,却被爸妈告知惊天真相——
我家竟是隐形首富?
那个刚甩了我的前男友,转头就出现在我家安排的联姻名上。
顾西洲,你说我配不上你?
好啊。
现在,换我来评估你,够不够格做我林家的女婿。
以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01
我,林晚,坐在精心布置的餐桌前,感觉像个等待被宣判的傻瓜。
顾西洲就坐在对面,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商业晚宴,而不是在我们的四周年纪念日上,对我宣布死刑。
“林晚,我们分手吧。”
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听不出丝毫愧疚。
我捏紧了桌布下的手,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确认这不是一场噩梦。“理由?”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他抬眼看向我,那双曾让我沉溺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只有冰冷的理智。“我们性格不合,对未来的追求也不同。你安于现状,很好。但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与我并肩、能理解并支持我野心的伴侣。你……很好,只是不适合我。”
“安于现状?”我几乎要笑出声,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顾西洲,我毕业后就在努力找工作,我……”
“一份普通的设计师工作,朝九晚五,几千块的薪水?”他淡淡打断,语气里没有嘲讽,却比嘲讽更伤人,“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节奏。我的妻子未来需要应对的是各种商业应酬和家族事务,而不是纠结一张设计图稿的配色。”
他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纪念日礼物。分手礼物。随你怎么定义。收下吧,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补偿?我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四年感情,在他眼里原来是可以“补偿”的东西。
一股巨大的荒谬和屈辱感淹没了我。我猛地站起来,抓起那个盒子,用尽全身力气砸回他怀里!
“顾西洲,谁稀罕你的补偿!留着你的破礼物去见鬼的‘并肩伴侣’吧!”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我狠狠抹了一把脸,在周围客人诧异的目光中,冲出了这家曾经充满甜蜜回忆的餐厅。
……
“呜呜呜……晓晓,他凭什么这么说我!四年啊!我算什么……”我抱着酒瓶,趴在闺蜜苏晓家的吧台上,哭得毫无形象。
苏晓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痛骂顾西洲:“瞎了他的狗眼!我们晚晚漂亮又善良,是他配不上你!那种眼里只有钱的混蛋,早晚遭报应!”
“对!报应!”我举起酒瓶猛灌一口,劣质的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疼,“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呜呜呜……”
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是苏晓把我塞进出租车,报了我家的地址。
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掏出钥匙捅了半天才打开门。客厅的灯还亮着,爸妈和哥哥林枫居然都没睡,齐刷刷地看过来。
“晚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喝这么多酒?”妈妈皱着眉上前扶我。
闻到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我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眼泪再次决堤:“妈……顾西洲……他不要我了……他说我配不上他……哇……”
我哭得撕心裂肺,以为会得到温暖的拥抱和安慰。
然而,预想中的温言软语并没有到来。
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眼,表情异常严肃。连平时吊儿郎当的哥哥林枫,也坐直了身体,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客厅弥漫开来,甚至压过了我的悲伤。
爸爸沉沉地叹了口气,开口道:“晚晚,既然你也结束了那段不合适的感情,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真相?我哭得打嗝,茫然地抬头。
妈妈扶着我坐到沙发上,握紧我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晚晚,我们家……其实不像你一直以为的那么普通。我们林家,是林氏集团的真正控股家族。”
林氏集团?那个横跨地产、科技、金融的庞大商业帝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酒精让我的大脑运转迟缓。
哥哥林枫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简单说,你哥我是未来集团CEO候选人之一,而你,林晚,是我们家唯一的嫡系大小姐,身价……嗯,大概你自己数零都要数半天。”
我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他们,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爸爸继续投下重磅炸弹:“以前放任你在外面,是想让你过普通人的生活,自由成长。但现在你长大了,也经历了……一些事情。”他顿了顿,似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我哭花的妆,“是时候担起你的责任了。你必须立刻结束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回家接受全面的继承人培训。”
“同时,”妈妈接过话,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份精美的文件夹,摊开在我面前,“为了家族未来的稳固和发展,你需要尽快订婚。这是我和你爸爸初步筛选的几位联姻对象,你看看。”
联姻?对象?
我的大脑被这一连串信息轰炸得一片空白,机械地低头,看向那份名单。
烫金的字体印着四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附带着简单的家世背景介绍,每一个都显赫得令人咋舌。
我的目光滑过第一个名字,瞳孔骤然收缩。
——顾西洲。
那个一小时前才用“追求不同”、“无法并肩”这种可笑理由甩了我的前男友。
他的名字,赫然列在我那“门当户对”的联姻名单首位。
一瞬间,所有的悲伤、愤怒、震惊都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所取代。
我抬起头,看着神色认真的父母和哥哥,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我不同意!”
短暂的震惊和荒谬感过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抗拒。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因为醉意和激动,身体晃了一下,又被妈妈按了回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继承人?联姻?还是和顾西洲?!”我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后的沙哑,“你们是我爸妈吗?我刚被那个混蛋用‘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甩了!转头你们就告诉我其实我是首富女儿,还要把我打包送回去给他?!这算什么?年度魔幻现实主义大戏吗?我不干!”
一想到顾西洲看到我以“联姻对象”身份出现时可能露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或许还带着怜悯和嘲讽的表情,我就恨不得原地消失。这比单纯的分手屈辱一万倍!
“晚晚,冷静点。”爸爸试图安抚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沉稳,“这不是儿戏。你的身份注定你不能只考虑个人感情。联姻是最有效率整合资源、确保家族利益的方式。”
“个人感情?我现在对他只有恨!”我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效率?我是个人!不是你们用来整合资源的工具!”
“工具?”妈妈微微蹙眉,语气冷了下来,“晚晚,享受了家族提供的庇护和无忧生活,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世上没有只索取不付出的好事。以前由着你,是宠爱。现在,该结束了。”
“那你们还不如一直别告诉我!就让我当个普通人!”我口不择言地大喊。
“晚了。”哥哥林枫终于开口,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银行APP的推送通知,“而且,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吗?”
我定睛一看,瞳孔地震——我工资卡里那可怜的五位数的余额,后面赫然跟着两个字:冻结。
我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颤抖着点开各个支付软件和银行APP。
冻结。 冻结。 全部冻结!
连我的信用卡额度都变成了零!
“你们……!”我气得浑身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绑架!”
“这是让你认清现实。”爸爸面无表情,“断了经济来源,你那个朝九晚五的工作还能支撑你在这座城市生活多久?房租、水电、吃饭……哦对了,你刚才喝酒的钱,是苏晓付的吧?你打算怎么还?继续找朋友借?”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我的心上。我刚才那股宁死不屈的气势,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还在,但冰冷的现实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没有钱,我连最基本的骨气都维持不了。别说离开这个城市,我可能下个月就要流落街头。
林枫“好心”地递过来一份文件:“看看这个,或许能帮助你做出‘正确’的决定。”
那是一份简要的信托基金协议和继承人生活保障协议。
我的目光直接跳过那些繁琐的条款,死死盯住那几个数字。
——每月基础“零花钱”:七位数。 ——成年信托基金启动资金:九位数。 ——名下资产清单(预估):长度需要滚动好几下鼠标滚轮。
那一长串的零,像是有魔力,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顾西洲分手时那张冷漠的脸,他说的“安于现状”、“几千块薪水”、“无法并肩”,又一次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一股极其不甘、甚至是狠戾的情绪猛地从心底窜起。
他顾西洲凭什么?就凭他会投胎?还是凭他够现实、够冷血?
如果……如果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震惊?后悔?还是更加虚伪的迎合?
如果……我能掌控比他更多的资源,把他最看重的事业踩在脚下……
复仇的火焰和一种对庞大财富本能的贪婪,瞬间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和抗拒。
是啊,爱情没了,难道还要继续当个被人看不起的穷光蛋吗?
搞事业!拿钱打脸!把顾西洲和他那套狗屁理论踩碎!
这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拿起笔,手指因为激动和残留的醉意微微颤抖。
“协议我签。”我的声音还有些哑,但已经没了之前的激动,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冷硬,“但不是为了联姻。我是为了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我唰唰地在协议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用力得几乎要划破纸背。
“至于联姻对象,”我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份名单,特别是在“顾西洲”三个字上停顿了一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我会‘好好’见的。”
妈妈接过协议,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很好,这才是林家女儿该有的样子。零花钱明天会到你新开的卡上。旧卡里的钱,会一并解冻转过去,那点小钱,以后就当零碎开销吧。”
我看着他们,突然真切地感受到,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经天翻地覆。
屈辱吗?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感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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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块被扔进高速运转齿轮里的海绵,被迫吸收着一切。
白天,我被扔进林氏集团总部,从一个部门到另一个部门,跟着那些平时只在财经新闻里看到的大佬们学习。看报表,听项目分析,理解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他们对我恭敬又疏离,眼神里藏着审视和好奇。
晚上,则有各种老师上门。金融、管理、国际礼仪、甚至品酒和马术……我像个被重新组装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填满。累得几乎沾床就睡,连悲伤和愤怒的时间都被压缩了。
哥哥林枫偶尔会来看我笑话,美其名曰“关心妹妹成长”。
“怎么样,‘普通女孩’林晚?还习惯吗?”他靠在书房门口,看着我对着厚厚一摞法律文件抓狂。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托你的福,还没猝死。”
“啧,火气别那么大。”他走进来,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听说,爸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局要开始了?”
我笔尖一顿,心头泛起一阵烦躁:“嗯,名单上那四位‘青年才俊’。”
“哦?”林枫挑眉,笑得像只狐狸,“第一位,赵家的公子,年轻有为,就是好像有点……玩世不恭?”
我没什么兴趣地“嗯”了一声。
然而,就在约定见面的前一天下午,我妈脸色有些不好看地告诉我,赵公子那边突然来电,说他在海外的某个重要投资项目出了紧急状况,必须立刻赶去处理,见面只能延期,深表歉意。
延期?我心里冷笑,这借口找得可真够敷衍的。
“没关系,妈,反正也不急。”我表现得十分“懂事”。
第二位是某个科技新贵的独子,照片上看是个阳光健朗的男生。这次更绝,见面当天早上,消息传来,这位酷爱极限运动的才俊,昨天在私人滑雪场出了点“意外”,小腿骨折,打着石膏躺在医院里,短期内是无法赴约了。
巧合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我心里那点疑虑变成了几乎确定的猜测。
第三位,家风严谨,本人是知名的青年钢琴家。这次对方倒是亲自打了电话来,不过是通过我父亲的助理转达的。语气非常客气委婉,中心思想是:深感荣幸,但近期全球巡演行程已定,事业处于关键期,暂时无法考虑个人问题,望谅解。
一连三位,都以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推脱了。
我看着名单上仅剩的最后一个名字——顾西洲。
一股无名火蹭地冒起来。
是他。一定是他。
只有他,既有动机,也有能力做到这一切。他不想我联姻?为什么?怕我找到比他更厉害的靠山,影响他攀附林家的计划?还是单纯觉得,即便我成了林家大小姐,也依旧不配拥有除了他以外的选择?
那种被他全方位掌控、连相亲对象都能被他轻易掐断的感觉,让我恶心又愤怒。
“妈,第四位呢?”我压下火气,故作平静地问。
妈妈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头疼这些“意外”:“顾家那边倒是回复得很痛快,时间地点都定好了,明天晚上七点,云顶餐厅。”
呵。他倒是敢来。
我捏紧了手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顾西洲,你越是阻拦,我越是要去看看。看看你亲自出场,又能演出怎样一场好戏!
这场联姻局,看来注定是场鸿门宴了。
而我,已经不是那个等着被宣判的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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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餐厅,本市海拔最高、也是最难预订的餐厅之一,以360度无敌城市夜景和人均五位数的消费闻名。
我特意选了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吊带长裙,搭配简洁的钻石项链和耳钉。妆容精致,气场全开。既然是以林家千金的身份出场,就不能输了阵仗。司机将我送到门口,侍者恭敬地引我入内。
包厢门被推开。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如同散落的星河。而窗边,一个挺拔的身影闻声转过身来。
顾西洲。
他穿着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气质比上次见面时更显冷峻和……疏离。头发一丝不苟,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在我进来的瞬间,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他很快恢复了那副商业精英的完美面具,微微颔首:“林小姐。”
林小姐。多么客气又讽刺的称呼。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扯出一个标准的社会假笑,走过去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顾总,久等了。”
“我也刚到。”他回到对面坐下,动作优雅从容。
侍者上来倒酒,介绍菜品,然后安静退下。包厢里一时只剩下悠扬的钢琴曲和一种近乎凝固的尴尬。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小姐。”最终,还是顾西洲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更没想到,你会是林先生的千金。”
我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我也没想到,顾总一边对我说着‘追求不同’,一边又出现在我家的联姻名单上。这算不算……口是心非?”
我的话带着明显的刺。顾西洲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是一场基于家族利益的会面,林小姐。”他避重就轻,语气依旧平稳,“与我个人的情感选择无关。”
“哦?是吗?”我倾身向前,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那在我之前那三位‘无关’的会面对象,怎么就那么巧,都临时出了‘意外’呢?顾总消息灵通,知不知道内情?”
顾西洲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但面色不变:“商业社会,意外难免。林小姐多虑了。”
“是我多虑,还是有人不想我多虑?”我不依不饶,冷笑一声,“顾总,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想娶我,大可以直接拒绝。背后搞这些小动作,阻止别人见我,是不是有点……太难看了?还是说,你怕我找了别人,会影响你攀上林家的计划?”
我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我看到顾西洲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林晚,这不是你该来的场合。这种游戏不适合你。回到你原来的生活去,对大家都好。”
又是这句话!
“回到原来的生活?”我几乎要笑出眼泪,“顾西洲,你告诉我,什么是原来的生活?是那个被你用‘几千块薪水’否定掉的生活?还是那个你现在知道了、却依然觉得我不配拥有的生活?”
我放下酒杯,身体向后靠去,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倨傲和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顾总,别忘了。现在,是我坐在‘林家千金’这个位置上,评估你是否够资格成为联姻对象。而不是你,再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步伐一致?”我重复着他分手时的话,嘴角勾起极致的嘲讽,“现在,我跟上了。顾总,你的步伐,又够不够快呢?”
顾西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这场冤家路窄的鸿门宴,才刚刚开始。
那顿昂贵无比的晚餐,最终在一种冰冷又诡异的氛围中结束。我和顾西洲谁都没再动几下刀叉,言语间的机锋比食物更“有滋有味”。
离开餐厅时,他依旧维持着风度替我拉开门,但指尖没有丝毫触碰。霓虹灯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
“林小姐,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这是他最后的告别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忠告”。
我回敬他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不劳顾总费心。慢走,不送。”
看着他乘坐的黑色轿车汇入车流,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坐进自家来接的车里,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心里那把火越烧越旺。
他凭什么?凭什么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凭什么觉得我玩不起这种游戏?
回到那座如今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的豪宅,我哥林枫正翘着二郎腿在客厅打游戏,屏幕上战况激烈。
“哟,鸿门宴归来啦?战况如何?”他头也不回,语气欠揍。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吧台倒了杯冰水,一口气灌下去,试图浇灭心头的火。
“顾西洲承认了?”林枫似乎猜到了结果,“前三个的意外,都是他搞的鬼?”
“他没直接承认,但也差不多了。”我冷声道,“一副‘这都是为你好,你不懂’的恶心嘴脸。”
林枫嗤笑一声,手上操作不停:“猜到了。他那人,看着冷情,控制欲其实强得要命。估计是觉得,哪怕是他不要了的……呃,前女友,”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词不太妥当,“也不能轻易落到别人手里,尤其还是通过联姻这种方式,显得他很没面子似的。”
这个分析让我更恶心了。
“而且,”林枫终于放下游戏手柄,转过身,脸上带着点看好戏的戏谑,“告诉你个更有趣的消息。顾西洲的公司,‘洲际科技’,最近半年一直在疯狂寻求融资和战略合作,他们有个核心项目,烧钱烧得厉害,急需输血。”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而目前看来,最能一次性解决他们问题、也最理想的合作对象,就是我们林氏集团旗下的‘创投基金’和‘科技事业部’。那个项目的评估报告,前几天刚好送到爸的办公桌上了。”
我猛地一愣,瞬间串起了所有线索!
所以他阻止我联姻!
不是因为余情未了,更不是什么可笑的“为我好”!
他是怕!怕我如果真的和其他实力相当的家族联姻,会影响到林家最终对“洲际科技”项目的决策!怕我这个“前女友”会在背后给他使绊子!或者,他更想通过直接掌控我,来确保这笔对他至关重要的合作万无一失?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比刚才的冰水还冷。
原来如此。全是算计。感情是,商业也是。
“他现在肯定纠结死了。”林枫幸灾乐祸地笑,“一边看不起你觉得你配不上他,一边又不得不把你当成需要小心应付的‘林家大小姐’。一边想阻止你找别人,一边自己又不敢或者说不想真跟你联姻,怕被绑死?或者觉得目的不纯显得掉价?哈哈,真是年度爽文素材!”
是啊,真是……爽文素材。
我捏紧了杯子,指节泛白。
顾西洲,你越是害怕什么,我越是要让你得到什么。
你不是看重那个项目吗?你不是想搭上林家这艘大船吗?
好啊。
我放下水杯,眼神里最后一点迷茫和情绪化的波动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决心。
“哥,”我看向林枫,“那个‘洲际科技’的项目评估报告,我能看看吗?”
林枫挑眉:“哦?想干嘛?”
“学习一下。”我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毕竟,作为继承人,总要了解未来可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尤其是,当这个“伙伴”正好是你恨得牙痒痒的前男友时。
了解他的命门,才能精准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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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项目报告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父亲似乎乐见我开始“关心”家族业务,只是叮嘱我看完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他讨论。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两天,几乎不眠不休。金融和科技领域的专业知识对我来说还很陌生,但我拿出当年高考的劲头,查资料、看分析、对比行业数据,生生把那份厚厚的报告啃了下来。
不得不说,顾西洲确实是个商业天才。“洲际科技”的这个AI云计算项目,理念超前,技术壁垒也高,如果能成功,市场前景极其广阔。但也正因如此,研发投入是个无底洞,对基础设施和后期推广的要求更是高得吓人,单靠“洲际科技”自身的体量,很难独立支撑到盈利那天。
林氏的注资和资源注入,对他们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甚至是起死回生的关键。
报告的最后,评估团队给出了“高风险高回报,建议谨慎介入,可进一步谈判”的结论。
几天后,林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
关于“洲际科技”B轮融资及战略合作意向的初步沟通会在这里举行。我以“学习观摩”的名义,坐在了长桌旁一个不算起眼的位置。
顾西洲带着他的精英团队准时到场。他依旧是全场焦点,从容不迫,陈述项目时逻辑清晰,气场强大,引得几位林氏的高管频频点头。
然而,当他讲到最关键的技术实现路径和预期盈利模型时,我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这个“花瓶大小姐”身上。顾西洲的陈述微微一顿,看向我,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还是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我站起身,没有看事先准备的任何笔记,目光平静地看向他以及他身后略显错愕的技术总监。
“顾总,您好。关于您刚才提到的,利用新型异构计算架构来大幅提升AI训练效率这一点,我有个疑问。”我的声音清晰,回荡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根据国际顶尖期刊上月发布的最新论文,以及AWS和谷歌云近期遭遇的实际案例,您所采用的这种架构,在应对超大规模稀疏数据模型时,似乎存在内存墙瓶颈和难以预料的 latency(延迟)波动,这可能会导致在商用场景下,实际效能远低于实验室理想数据。关于这个潜在风险,您的团队是否有详尽的应对预案?或者,在盈利模型里,是否已经充分考虑了因此可能产生的额外硬件成本和客户补偿风险?”
一瞬间,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几个林氏的高管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翻动着手中的报告,寻找对应的部分。
顾西洲团队的技术总监脸色微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顾西洲本人,瞳孔骤然收缩,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审视!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如此专业且切中要害的问题。这完全超出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该有的认知范围。
他沉默了两秒,这短暂的沉默在谈判桌上几乎是致命的。然后他才迅速调整状态,试图用一些技术术语和远期规划来模糊回答。
但我没有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紧接着又抛出了两个关于数据安全合规性以及市场推广成本测算的问题,每一个都精准地戳在了报告里相对模糊或过于乐观的地方。
我不是要全盘否定这个项目,我只是在扮演一个极其挑剔、谨慎且不好糊弄的投资方。而这,恰恰是顾西洲最不希望看到的。
会议的后半段,节奏明显被打乱。顾西洲虽然极力维持镇定,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掌控全局的自信出现了裂痕。
会议结束,双方礼节性握手。轮到我和顾西洲时,他的手掌干燥而用力,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林晚,你……”
我迅速抽回手,脸上挂着疏离的商业微笑:“顾总,叫我林总监就好。期待下次会议能看到更完善的方案。”
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转身踩着高跟鞋,跟着父亲和林枫离开了会议室。
走廊上,林枫用手肘碰了碰我,压低声音笑道:“可以啊妹!杀人诛心!你没看顾西洲最后那脸色,跟吞了苍蝇似的!”
父亲虽然没说话,但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但这一步,迈得极其痛快!
顾西洲,你看不起的“安于现状”,正在成为你野心的最大障碍。这种感觉,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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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战告捷,让我在林氏集团内部的处境微妙地发生了变化。那些审视和怀疑的目光里,多少掺杂进了一些别的东西,或许是惊讶,或许是重视。
我的课程和实践安排得更满了,但我乐在其中。掌控权力和金钱的感觉,确实容易让人上瘾,尤其是当它们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攻击力”时。
周末,一场由林家世交举办的慈善晚宴。
这种场合以前我绝不会参加,但现在,作为林家 newly discovered(新被发现的)千金,我不得不盛装出席,进行社交首秀。
一袭香槟色流光长裙,搭配成套的翡翠珠宝(我妈坚持说这能压得住场),我挽着哥哥林枫的手臂出现时,确实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惊艳。
林枫低声在我耳边说:“放松点,就当来看戏。今晚可是各路牛鬼蛇神……哦不,青年才俊汇聚。”
果然,很快就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其中一位叫楚彦的,格外引人注目。他来自一个实力与林家不相上下的家族,本人是知名的投资人,风度翩翩,谈吐幽默。最关键的是,他看我的眼神,是纯粹的对一个有趣女性的欣赏,而非仅仅因为“林家千金”这个标签。
我们很自然地聊了起来,从艺术展聊到宏观经济,他发现我并非草包花瓶后,眼中的兴味更浓。
“一直听说林伯父有个宝贝女儿藏着,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名不虚传。”他举杯,笑容真诚,“下次有个私人画廊开幕,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林小姐一同鉴赏?”
“叫我林晚就好。”我笑了笑,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和楚彦聊天很舒服,他能让我暂时忘记那些糟心事。
然而,这份轻松没能持续多久。
一种熟悉的、带着冷意的视线钉在我背上。
我下意识地回头,正好对上顾西洲的目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手里拿着酒杯,脸色在璀璨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身边还围着几个想搭话的人,但他似乎完全没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和楚彦。
楚彦也注意到了,他挑眉,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非但没有避开,反而微微向我倾身,说了句什么,逗得我轻笑了一下。
这个动作,似乎彻底刺激到了顾西洲。
他猛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大步朝我们走来。
“楚总,好久不见。”他先和楚彦打了个招呼,声音还算平稳,但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
“顾总,别来无恙。”楚彦笑着回应,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挑衅。
顾西洲这才把目光转向我,语气硬邦邦的:“林小姐。”
我淡淡点头:“顾总也来了。”
尴尬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正好这时,晚宴主办方宣布移步室外露台,有小型烟花表演。人群开始流动。露台是玻璃地面,为了效果还打了些蜡,有些滑。
我穿着细高跟,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电光火石间,一左一右两只手同时伸了过来!
楚彦离我更近,反应也快,他的手已经碰到了我的胳膊。
但另一只手——来自顾西洲——速度更快,力道也更猛!他几乎是粗暴地隔开了楚彦的手,一把揽住我的腰,猛地将我带向他自己!
我重重撞进他怀里,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味的古龙水气息,混合着一点酒气。
他的手臂箍得极紧,紧得我肋骨都有些发疼。心跳声震耳欲聋,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我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手臂肌肉的僵硬。
楚彦的手还僵在半空,他看着顾西洲,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嘴角却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我猛地回过神,用力想推开他:“放开!”
顾西洲像是被烫到一样,骤然松开了手,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和……失控后的自我厌恶?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地上滑,小心点。”
说完,他甚至不敢再看我和楚彦,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挤进了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我站在原地,腰际仿佛还残留着他刚才灼热而用力的触感,心跳失序,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刚才那反应……是什么意思?
楚彦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新的香槟,语气听不出情绪:“看来,顾总的‘关心’,总是这么……别具一格。”
我接过酒杯,冰凉的杯壁都无法让我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顾西洲,你到底想怎样?
晚宴上的插曲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层层涟漪。顾西洲那双失控又仓惶的眼睛,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和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形象反差太大,让我无法简单地用“算计”或“控制欲”来解释。
我开始下意识地收集关于他过去的信息碎片。
我问妈妈:“妈,我们家和顾家,以前走得很近吗?”
妈妈正在插花,闻言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你小时候,顾家老爷子还在世时,两家关系是不错。后来顾家内部出过一些变动,西洲那孩子……挺不容易的,年纪轻轻就扛起重担。你爸念旧情,私下里是帮衬过一些的。那孩子心气高,也争气,硬是把洲际科技做到了今天的样子。”
“爸帮过他?”我捕捉到关键信息。
“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一笔关键的资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政府项目引荐。”妈妈说得比较含糊,但信息量足够,“西洲后来……算是还清了吧,连本带利,还额外让渡了一些利益。他是个很……注重契约和回报的人。”
注重契约和回报?所以他对林家的“报恩”心理,可能远超过我的想象?
我又去找哥哥林枫旁敲侧击。
林枫正在打游戏,被我烦得不行,没好气地说:“哎呀,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他刚接手公司那会儿,内忧外患,差点完蛋。爸拉了他一把,但好像也提了什么条件……反正当时顾西洲是答应了的。后来他就变成工作狂了,估计是憋着劲儿要证明自己吧。”
“答应了什么条件?”我追问。
“那我哪知道?可能是什么对赌协议?或者承诺以后优先跟林家合作?”林枫不耐烦地挥挥手,“反正都是生意上的事呗……哦对了,好像跟你也有点关系?”
我心里猛地一跳:“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像爸当时半开玩笑地说,以后要是我们家晚晚没人要,你得负责之类的话?”林枫挠挠头,“年代久远,记不清了,估计就是大人之间的玩笑话吧。那时候你才多大?”
玩笑话?
我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闪回——很多年前,似乎是在某个宴会上,我还是个小女孩,因为摔坏了最喜欢的发卡在哭鼻子。当时有个沉默的少年走过来,笨拙地递给她一颗糖。爸爸笑着摸我的头,对那个少年说:“西洲啊,还是你有办法。以后我们晚晚要是哭了,可就找你哄了。”
当时只觉得是大人无聊的调侃,那个少年也只是绷着脸点了点头。
那个少年……是顾西洲?
所以,他对我爸的承诺,或许不仅仅是商业上的,还夹杂着一种对长辈托付的、扭曲的责任感?
所以他和我交往,可能从一开始就背负着这种沉重的包袱?他对我若即若离,是因为分不清是责任还是感情?而他最后选择分手,是因为发现我“安于现状”,怕我无法承担起作为他伴侣需要面对的压力和复杂局面,从而让他无法向父亲交代?或者,他觉得自己必须先把恩情和事业处理好,才有资格谈其他?
无数的猜测在我脑中翻腾。
真相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隔着一层迷雾。
但无论真相如何,他选择用那种伤人的方式分手,独自承担一切,把我排除在外,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和伤害。
我的心乱成一团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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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试图理清思绪时,林氏集团突然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集团旗下最重要的一个高端制造业板块,被海外竞争对手恶意散布产品质量谣言,并勾结部分媒体大肆渲染,导致股价暴跌,几个即将签约的重大海外订单也岌岌可危。更雪上加霜的是,核心生产线的某个精密部件供应突然被卡脖子,对方坐地起价。
董事会一片焦头烂额。父亲的压力肉眼可见地变大。
我虽然心急如焚,但能力和资源都有限,只能拼命学习,试图找到能帮上忙的地方。
然而,第一个伸出实质性援手的,竟然是顾西洲。
他直接联系了我父亲,提出洲际科技可以紧急调用其投资的一家欧洲实验室的最新替代部件专利授权给林氏应急,并且可以利用其在国际上的媒体资源和法务团队,协助林氏进行危机公关和反制诉讼。
条件当然有:他希望林氏创投能尽快对洲际科技的项目进行B轮注资,并且要求获得比市场预期更优惠的条款。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董事会上,几乎所有高管都反对。认为这是引狼入室,代价太大。
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
我看着父亲疲惫却强撑的脸,又看了看屏幕上顾西洲那边传来的、确实能解燃眉之急的解决方案条款。
我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我同意与洲际科技合作。”我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
“理由有三。”我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忽略那些质疑的目光,“第一,目前的危机,时间是最宝贵的。顾总的方案是现有选项中最快、最有效的。第二,洲际科技的项目本身优质,前期评估虽有风险,但回报可期,并非不良资产。优惠条款可以谈,但不能因噎废食。第三,”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这是我们展示林家处理危机能力和决断力的时刻。犹豫不决,只会让对手看笑话,让合作伙伴失去信心。”
最后,我看向父亲:“爸,我相信我们能把握好合作的尺度。危机过后,主动权依然在我们手里。”
父亲看着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最终化为一丝决断。他点了点头:“林总监说得有道理。危机当前,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合作可以推进,但具体条款,必须由林总监牵头,组建团队重新谈判,最大限度维护集团利益!”
一锤定音。
我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我知道,这是父亲给我的巨大考验,也是我真正踏入核心战场的开始。
而我的谈判对手,将是顾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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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洲际科技的谈判进行得异常艰难。顾西洲派出了他最精锐的团队,每条条款都锱铢必较。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会议,我和他的团队据理力争,常常争得面红耳赤。顾西洲本人并不每次都出席,但每次他出现,谈判氛围就会变得更加凝重和……微妙。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欣赏、探究、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在一次关于技术授权使用范围的激烈争论后,双方团队都需要休息冷静一下。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还在看文件的顾西洲。
空气安静得可怕。
我疲惫地揉着眉心,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值得吗?”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明白:“什么?”
“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卷入这些复杂的斗争里。”他没有看我,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本来不是你该承受的。”
又是这句话!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我冷笑:“顾西洲,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地认为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不好。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剧烈波动。
“你和我爸到底有什么约定?你当初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因为那个可笑的承诺?”我再也忍不住,把心中的猜测吼了出来,“分手是不是也是你觉得‘为我好’?顾西洲,你问过我的想法吗?你尊重过我吗?!”
我的质问像刀子一样甩出去,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顾西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恨?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双手撑在桌沿,将我困在他的气息里。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眼里的红血丝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是!我是答应过林伯伯要照顾你!”他终于失控,声音压抑而嘶哑,“可我他妈没答应会爱上你!”
我猛地僵住,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挣扎和绝望:“晚晚,我试过推开你……我以为那样是对你好……林家的水太深,我那时候自身难保,我怕护不住你,怕你被我牵连,更怕我无法兑现对你父亲的承诺会让你失望……我只能逼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掌控一切……”
他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想碰我的脸,却又不敢:“可是……我做不到……看到你和别人笑,我这里……”他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疼得快要疯了……”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我的额头,声音哽咽,“我用错了方式……伤你最深……我其实……早就后悔了……”
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从我眼中滑落。
恨了那么久,怨了那么久,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可笑又可悲。
所有的愤怒和委屈,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似乎变得无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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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洲的突然崩溃和告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伪装和隔阂。
那层坚冰,碎了。
但我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现实的问题:家族的期望、商业的利益、过去的伤害、以及那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恩情”与“承诺”。
后续的谈判,在一种极其微妙和复杂的氛围中进行。我们依然据理力争,但眼神交汇时,总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流动。我们都清楚,公私必须分明。我尽全力为林家争取利益,他也为洲际科技守住底线。
最终,达成的是一份对双方都相对公平,甚至可以说是双赢的合作协议。林氏度过了危机,洲际科技获得了急需的资金和资源。这场合作,也奠定了我在集团内部的地位。
危机过后,父亲找我深谈了一次。
“晚晚,你做得很好,超出了我的预期。”他看着我,眼神欣慰又复杂,“你和西洲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我也有责任,给了他太大压力。感情的事,你自己决定。林家是你的后盾,不是你的枷锁。”
哥哥林枫也破天荒地没有开玩笑,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跟着心走吧,妹。反正不管选谁,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哥第一个揍他。”
我得到了我一直渴望的“自由选择权”,却反而更加迷茫。
我和顾西洲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消化过去,去重新认识彼此,去思考没有外界压力和扭曲承诺的、真正的未来。
我们没有立刻复合。
我搬回了自己在B市的工作室附近买的公寓,重新投入我热爱的设计工作,同时也远程参与林氏的管理。我开始学着平衡家族责任和个人追求。
顾西洲则专注于整合林氏注入的资源,推动项目进展。他变得不再那么冷硬,偶尔会给我发一些无关工作的信息,比如一朵奇怪的云,或者他养的那条叫“元帅”的德牧的傻照。
我们都小心翼翼,试图重新开始。
几个月后,我的设计师工作室在一个国际比赛中拿了奖。我受邀去巴黎领奖。
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闪光灯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同行,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平静。这是我靠自己挣来的荣耀。
颁奖礼结束后,我独自走在塞纳河畔。
手机震动,是顾西洲发来的消息:【恭喜。实至名归。】附带一张我领奖照片的新闻截图。
我笑了笑,回了个【谢谢】。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回头。】
我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不远处,埃菲尔铁塔刚刚亮起璀璨的灯光。而在那一片流光溢彩的背景前,顾西洲穿着一身简单的风衣,手里拿着一束不算起眼、却是我最喜欢的白色小苍兰,正静静地看着我。风尘仆仆,眼底却有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将花递给我。
然后,他微微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但没有打开。他只是看着我,眼神真诚而忐忑,甚至带着点少年般的笨拙。
“林晚。”他叫我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晰,“以前的我,用错了方式,弄丢了你。现在的我,可能还不够好,但我在学。学着尊重你,支持你,爱你本来的样子。”
“我不求你立刻原谅,也不强求结果。”他深吸一口气,“我只想问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以顾西洲的身份,而不是任何其他。”
塞纳河的晚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角,身后的铁塔光芒流转。
我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所有冰冷外壳,显露出笨拙和真诚的男人,看着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和期待,看着那束在夜风里微微摇曳的小苍兰。
过去的伤害或许无法完全抹去,但未来的路很长。
我沉默了几秒,在他越来越紧张的目光中,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束花。
然后,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释然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
“看你的表现咯,顾总。”
“追求可以,但规则,得由我来定。”
来源:冬瓜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