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混沌小馆,地处万界缝隙,招牌破旧得快要掉渣,却总有缕缕异香勾得路过的大能们心尖痒痒。
我在万界缝隙开了一家混沌店。
天界太子要吃霸王餐。
我笑了,反手就掏出我家祖传的混沌锁。
吃饭不给钱?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刷碗!
魔界太子也来吃霸王餐!
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通通给我留下打工还债!
于是,我家后院成了三界奇观——
天界太子在刷碗,魔界太子在劈柴。
01
混沌小馆,地处万界缝隙,招牌破旧得快要掉渣,却总有缕缕异香勾得路过的大能们心尖痒痒。
今个儿,店里就一位客人。
白衣胜雪,气度雍容,周身隐有仙光流转,吃相倒是优雅,就是速度奇快,桌上那盘“九转星辰煲”和三碗“龙肝凤髓烩灵米饭”眼见就见了底。
我,云澈,本店唯一的伙计兼临时掌柜,靠在柜台边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仙品食材成本、引来的混沌火工时费、服务费…嗯,这一顿下来,赚头不小。
那人放下玉箸,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袖袍一拂,就打算往外走。
“哎哎哎!客官留步!”我瞬间闪到他面前,脸上堆起职业假笑,“您吃好了?承惠,一共九千八百上品灵石,或者等值的奇珍异宝也成。”
那人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需要付钱这回事。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天生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凡人?唔…有点微末修为。你可知本君是谁?”
我挑眉:“进门是客,出门付账。天王老子来了,在小店吃了饭,也得结账。”这规矩,是我那神秘莫测的娘亲定的,铁律。
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荒谬感:“吾乃天界太子,凌霄。能尝你凡间炊食,已是汝之殊荣。”说完,又要走。
又是这套说辞!仗着身份白吃白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怒火“噌”地就上来了。天界太子?太子就能吃饭不给钱?!哪来的道理!
“站住!”我声音冷了下来,“太子爷,别说你是天界太子,你就是道祖亲临,吃了我的饭,就得给钱!这是规矩!”
凌霄太子终于转过身,面上那点温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如潮水般向我涌来。若真是普通修士,只怕早已筋骨酥软,跪地求饶。
可惜,在这混沌小馆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我纹丝不动,甚至还有空抠了抠耳朵:“威压没用,太子爷。现金还是抵押?”
他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惊异,显然没料到我能完全无视他的气势。但他依旧负手而立,语气淡漠:“蝼蚁,莫要自误。本君此行乃微服,未带凡俗钱物。他日你可凭此玉符至南天门,自有人赏你些好处。”
一块灵气盎然的玉符被随意丢在地上。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我看着他转身时那理所当然的背影,气笑了。
“好一个‘赏’!好一个天界太子!”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柜台暗格,“吃霸王餐吃到老子头上,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嗡——!”
一道暗沉沉的乌光从柜台下暴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那是一根看似古朴无华、却蕴含着无尽混沌气息的锁链——我家传的宝贝之一,专门对付这种想赖账的硬茬子!
凌霄太子脸色剧变,显然感应到了那锁链上足以威胁到他的恐怖法则之力。他周身仙光大盛,帝威滚滚,试图躲避甚至震开锁链。
但在这小馆范围内,一切仿佛都在某种更强大的规则支配之下。他的仙力如同陷入泥沼,身形也迟滞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
“咔嚓!”
乌黑锁链如同有生命的灵蛇,精准无比地缠绕而上,瞬间锁死了他的双手双脚,符文闪烁间,将他一身浩瀚修为压制得死死的!
凌霄太子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锁链,又猛地抬头瞪向我,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茫然。
他大概从诞生至今,都没受过这种待遇。
我撩开为了干活方便而束起的衣摆,一脚踩在旁边凳子上,手里掂量着一把寒光闪闪——专门用来处理神兽骨骼的——大菜刀。
“啧,天界太子是吧?身份尊贵是吧?吃饭不用给钱是吧?”我每问一句,就用菜刀面拍拍旁边的桌子,震得碗碟叮当响。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我咧嘴,露出一个自认凶神恶煞的笑容,“一,立刻、马上,让人把饭钱,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劳务费、锁链磨损费送过来!二嘛…”
我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角落里堆成小山的、蕴含灵力的油腻碗碟。
“那就留下来,给老子打工还债!什么时候把钱洗够了,什么时候滚蛋!”
凌霄太子被混沌锁捆得结结实实,试图挣扎,那锁链却纹丝不动,反而隐隐吸收着他逸散的力量。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青白交错,看着逼近的菜刀和我那副“老子不好惹”的架势,又惊又怒,却终究不敢再妄动。
尤其是当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堆碗碟时,这位尊贵无比的天界太子,脸色似乎…白了一下。
我心中冷笑:呵,管你什么太子不太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万界食堂,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扣押了天界太子凌霄,我这小破店算是彻底“热闹”了。
把他暂时塞进后院柴房——呃,加了禁制的特制柴房——我刚回到前堂喘口气,琢磨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勒索信……啊不,是付款通知单,送到南天门去,店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位黑衣青年。身形高大,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子邪异的野性,暗红色的眼眸扫过店内,最后落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凌霄吃剩的碗碟上,鼻翼微动。
“啧,香味就是从这儿传来的。还有残留的灵气……不错。”他大马金刀地往唯一完好的桌子旁一坐,指节敲了敲桌面,“老板,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端上来,刚走那家伙吃的,给吾照样来一份!”
得,又来了个鼻孔朝天的。
我打量着他周身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与仙气截然不同的精纯魔元,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天界太子,这又来了个魔界大佬?看这气度,八成也是个太子爷级别的。
我堆起笑脸:“好嘞,客官稍等。不过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您看……”
那魔界太子——姑且这么认为吧,不耐烦地摆摆手:“啰嗦!难道吾还会少了你的饭钱不成?速去!”
行,您阔气。
我转身钻进厨房,心里盘算开了。也好,再宰一个肥羊,正好弥补一下刚才被凌霄那厮破坏的桌椅碗碟钱。
如法炮制,“九转星辰煲”和“龙肝凤髓烩灵米饭”再次出炉。那魔界太子吃相比凌霄豪放多了,风卷残云,甚至嫌筷子麻烦,最后直接上手,吃得满嘴流油,魔瞳中满是餍足之色。
“痛快!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万界缝隙,还有这等美味!”他拍案叫绝,震得桌子又一晃。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我那饱经风霜的桌子,强笑道:“客官满意就好,承惠,九千八百上品灵石,或者等值……”
他站起身,同样习惯性地一抹嘴,就往外走:“味道尚可,吾记下了。下次再来光顾。”
我:“……”
我特么!
又是一个想吃霸王餐的!你们神魔二界的太子是统一培训的吗?!
“站住!”我火气“噌”地又上来了,闪身挡住去路,脸上的笑彻底没了,“这位……魔界的爷,饭钱结一下。”
他身形一顿,暗红魔瞳眯起,危险的气息开始弥漫:“嗯?你知道吾的身份?”
“我管你什么身份!”我彻底不耐烦了,“吃了饭,就得给钱!天经地义!”
“呵,”他低笑一声,魔威比凌霄的更添几分暴戾,“蝼蚁,你是在跟吾说话?识相的,滚开。吾心情好,或许饶你不死。”
看来道理是讲不通了。
我叹了口气,再次一拍柜台暗格。
“又一个不长记性的!捆仙锁……哦不,捆魔锁,去!”
又一道乌光射出,速度依旧快得离谱。
这魔界太子显然比凌霄更警惕,反应也更快,低吼一声,魔元爆发,一拳就砸向乌光锁链!
“轰!”
气浪翻涌,小店又晃了三晃。
我心疼得直抽抽:我的桌子!我的板凳!装修费都得算你们头上!
那锁链被砸得一滞,但旋即乌光大盛,其上符文流转,竟直接将那狂暴的魔元吞噬吸收了不少,趁其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如法炮制,瞬间缠绕而上!
“咔嚓!”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魔界太子厉绝天(我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也被捆得结结实实,魔瞳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
“混账!这是什么鬼东西?!竟能锁住吾之魔元?!放开吾!”
我懒得理他,拽着锁链另一头,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往后院柴房拖。
“闭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吵什么吵!”
打开柴房门,把厉绝天也丢了进去。
原本面壁生闷气的凌霄太子听到动静,愕然回头。
四目相对。
天界太子:“……”
魔界太子:“……”
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极度的震惊、荒谬,以及一丝……同病相怜的尴尬。
我拍了拍手,看着并排蹲在柴草堆上的两位太子爷,心情莫名舒畅了不少。
“挺好,做个伴,省得无聊。”我摸着下巴,开始认真计算,“一个九千八,两个就是一万九千六……零头给你们抹了,算两万上品灵石!再加上桌椅板凳磨损费、精神损失费、我的劳务费、看管费……”
我掏出个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凑个整,算你们三万上品灵石!一人一半!赶紧想办法通知家里人来赎!”
凌霄&厉绝天:“……”
看着两位太子爷那仿佛吃了苍蝇般的脸色,我满意地点点头。
嗯,赎金翻倍,计划通知。
柴房里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两位太子爷从最初的震惊和面面相觑中回过神后,属于神魔二界顶级二代的骄傲和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区区凡间陋店,安敢囚禁本君!”凌霄率先发难,周身被压制得只剩一丝的仙力再次鼓荡,试图冲击身上的混沌锁链。那锁链乌光一闪,纹丝不动,反而将他那点仙力吸得更干净了些。
厉绝天见状,冷哼一声,更为狂暴的魔元自体内爆发,肌肉贲张,试图凭借强横的肉身力量强行崩断锁链!暗红色的魔纹在他皮肤表面闪烁,力量骇人。
“给吾开!”
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其上符文急速流转,混沌气息弥漫,不仅将他的巨力化解于无形,反而生出一股反震之力。
“噗——”厉绝天闷哼一声,被震得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锁链却依旧完好无损。
两人脸色彻底变了。
这锁链太诡异了!不仅能禁锢他们的力量,还能吸收反弹,材质更是坚不可摧,以他们的见识,竟完全认不出这是何种神物!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厉绝天低吼道,暗红魔瞳死死盯着我。
我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家传宝贝,专门对付你们这种吃饭不给钱还想动手的恶客。别白费力气了,就是你们家老子来了,被这锁链捆上,也得老老实实趴着。”
这话当然是吹牛,但震慑效果十足。两位太子眼神惊疑不定,显然对我的话将信将疑,但锁链的威力他们是亲身体会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却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从店堂方向传来:
“澈儿,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呢?碗洗了吗?后院的惊雷木劈了吗?一天到晚毛手毛脚的。”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朴素布衣、腰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根白玉捣杵的妇人出现在后院门口。她看起来三十许人,容貌清丽,气质温婉,像个寻常人家的美丽厨娘。
这就是我娘,芸娘。这小破店真正的老板和大佬。
我立马收起那副嚣张嘴脸,变得乖巧无比:“娘,没啥,就是来了两个想吃霸王餐的,被我拿下了。”
芸娘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进柴房。
就那么淡淡的一眼。
原本还试图挣扎或者怒视我的凌霄和厉绝天,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血色褪尽,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无法理解的大恐怖的直觉反应!比面对那混沌锁链时还要强烈十倍、百倍!
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妇人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蝼蚁,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对方甚至没有任何气息外放,只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芸娘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似乎对两位太子的身份和处境毫不意外,也毫无兴趣。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我身上,用捣杵轻轻敲了敲我的头。
“拿下就拿下吧,按店规处理便是。但店里的规矩别忘了,活没干完,吵到客人休息就是你的不对。”她语气平淡,仿佛扣押两位太子和扣押两只偷吃的野猫没什么区别。
“还有,”她转身欲走,又补充了一句,“惊雷木的树皮记得剥干净些,晚上娘亲给你做‘雷霆酥肉’。”
“好嘞,娘!”我赶紧应下。
芸娘点点头,拿着捣杵慢悠悠地回前堂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好久,柴房里的两位太子才仿佛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空气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他们的衣背。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骇然和恐惧。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这间看似不起眼的小破店,这个看似只有微末修为的少年,背后站着的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反抗的心思,瞬间熄了大半。
厉绝天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看向我,第一次用上了相对平等的语气:“……刚才那位是?”
我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我娘,也是这儿的老板。怎么样,还想拆店吗?”
两位太子:“……”
彻底老实了。
赎金的消息已经通过特殊渠道送出去了,至于怎么送的,那是我的商业秘密。接下来就是等待。
但等待期间,总不能让他们俩白吃白住我的柴房吧?虽然加了禁制,那也是消耗能量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毫不客气地踹开了柴房的门。
“起来起来!干活了!”
两位太子爷显然一夜没睡好,脸色都不太佳。尤其是看到我手里拎着的两套灰扑扑、还打着补丁的粗布杂役服时,脸色更是黑得像锅底。
“此乃何意?”凌霄太子语气冰冷,带着最后一丝矜持。
“何意?”我把衣服丢到他们面前,“打工还债,没听过吗?你们昨天那顿饭钱,加上住宿费、看管费,利滚利,现在可不止三万灵石了!不想债台高筑,就赶紧给我动起来!”
“你让吾……穿这个?!”厉绝天看着那粗布衣服,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污秽之物,魔瞳里都快喷出火来了,“还要吾等干活?!”
“不然呢?”我双手抱胸,“真想在我这柴房里蹲到天荒地老?还是觉得你们家赎金来得太快,想多体验几天?”
我拿起其中一套衣服,抖了抖:“别小看这工作服,可是加了料的,能更好地抑制你们体内不安分的力量,免得干活的时候毛手毛脚,打坏东西你们更赔不起。”
最终,在“继续被关暗无天日柴房”和“干活抵债但或许能呼吸新鲜空气”之间,两位太子爷屈辱地选择了后者。
换衣服的过程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两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哪里会穿这种复杂(对他们来说)的粗布衣?好不容易在我“亲切”的指导下套上了,那画面……啧,一位仙气飘飘却穿着补丁衣,一位魔焰滔天却缩手缩脚,真是怎么看怎么滑稽。
第一项任务:清洗碗碟。
后院井边,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碗碟。这些可不是普通碗碟,都是盛放过灵食仙肴的,上面沾满油污和残留灵力,极其顽固难洗。
我示范了一下:“看到没,先用这‘分解符水’泡一下,再用这‘金刚砂’打磨,最后用灵泉水冲三遍,不准用法力!要亲手擦!有一点油污,扣十灵石!”
凌霄太子拿着粗糙的金刚砂,看着油腻的碗碟,俊脸扭曲,手指都在发抖。让他用这双抚琴执棋、掌控仙术的手来干这个?
厉绝天更是暴躁,拿起一个碗就想捏碎,但看到我冷冷瞥过来的眼神,以及身上工作服传来的压制力,只能憋屈地拿起另一个碗,用力过猛,“咔嚓”一声,碗边缺了个口子。
“损坏餐具一只,扣一百灵石。”我面无表情地记账。
厉绝天:“……”
于是,混沌小馆的后院里,出现了亘古未有的奇景:
尊贵的天界太子凌霄,挽着别扭的袖子,仙姿玉骨地……蹲在井边,眉头紧锁,用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极其笨拙而嫌弃地搓洗着碗碟,时不时因为油污溅到手上而露出崩溃的表情。
狂霸的魔界太子厉绝天,则像个跟碗碟有仇的壮劳力,咬牙切齿地用蛮力刷着,碗碟在他手里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看得我胆战心惊,不断提醒:“轻点!轻点!那是灵石!!”
“不许用法力!”
“那边那个角没洗干净!”
“说你呢!魔界的!水溅到我身上了!”
呵斥声、碗碟碰撞声、两位太子压抑的喘息声在后院回荡。
我搬了把躺椅坐在屋檐下,翘着二郎腿,喝着凉茶,监督着这两位上界顶级劳力,心里那叫一个舒畅。
让你们吃饭不给钱!
让你们嚣张!
好好体验一下生活的艰辛吧!
打工还债之路,这才刚刚开始呢!
两位太子爷在我这“混沌小馆”刷了三天碗,劈了五天柴,甚至还在我娘的“指导”下,战战兢兢地处理了一些低阶但模样狰狞的异界食材后,赎金终于有消息了。
先是店外仙乐阵阵,霞光万道,一队身着金甲、仪容肃穆的天兵天将簇拥着一位手持拂尘、面容古板的老仙官降临。老仙官朗声道:“奉天帝陛下法旨,特来迎回凌霄太子殿下。此乃赎金,请阁下查验。”
说着,一个精致的储物袋被送上。我神识一扫,里面果然是堆积如山的上品灵石,珠光宝气,灵气逼人,数量只多不少,甚至还多了几件一看就非凡品的仙家饰品,算是“压惊费”?
几乎同时,另一边魔云滚滚,煞气冲天,一群狰狞魁梧的魔将护着一位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魔使落下。魔使声音沙哑:“魔尊陛下有令,接厉绝天太子回宫。赎金在此!”
另一个风格迥异、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储物袋被丢了过来。里面同样是海量的魔灵石和各种魔界珍材,价值丝毫不逊于天界那份。
我心中狂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淡定。发了!这下真的发了!不仅饭钱要回来了,连装修费、精神损失费都赚了百倍千倍!
我清咳一声,正准备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异变突生!
被混沌锁松松挂着(干活时需要一定活动范围)、站在我身后的凌霄太子,突然瞥见了魔使那个储物袋的规模,又用神识飞快扫了一下自家仙官带来的那个,眉头瞬间皱起。
他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那天界老仙官耳中:“李仙官,莫非在天帝眼中,本君的安危,竟不如魔界太子值钱?还是觉得本君只配这个价码?”
另一边,厉绝天几乎也是同时发作,对着魔使低吼:“混账!没看到天界那边带了那么多吗?你们是觉得本太子比那天界的弱鸡不值钱?立刻给我再加三成……不!加五成!绝不能比天界少!”
那天界李仙官和魔界使者闻言,脸都绿了。
两位太子爷这攀比心一起,可就苦了下面办事的人。
李仙官擦着冷汗,连忙对凌霄传音解释:“殿下息怒!陛下之意是先行赎人,莫要节外生枝……况且这赎金已是极高……”
“极高?”凌霄太子面若寒霜,“在本君看来,是极低!立刻加码!否则本君便不回去了!”
魔使那边也是类似的情况,被厉绝天骂得狗血淋头。
两位使者都快哭了,最终只能一边用秘法紧急联系上头请示,一边小心翼翼地对我赔笑:“这个……阁下请稍等,赎金……可能需要追加一些……”
我:“???”
还有这种好事?!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板起脸,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嗯,两位太子身份尊贵,确实值得更好的价码。我不急,你们慢慢商量。”
于是,场面变得极其诡异。
本该急着赎人的两界使者,开始当着我的面,疯狂传讯、讨价还价,不断增加赎金的数额。而本该被赎走的两位太子爷,则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甚至还不忘互相用眼神较劲,仿佛在说“看我比你值钱”。
最终,天界那边又追加了数箱极品仙晶和好几件罕见的天材地宝。
魔界那边也不甘示弱,增加了海量的幽冥血钻和几株生长在魔渊深处的神药。
赎金总额,比我最初索要的,翻了两倍还多!
我强忍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收下两个沉甸甸的储物袋,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咳咳,既然赎金到位了……”我作势要去解他们身上的混沌锁。
“等等!”凌霄和厉绝天几乎异口同声。
我:“???”钱都给了,还想干嘛?
两位太子对视一眼,眼神复杂。凌霄率先开口,语气有些别扭:“本君……忽然觉得此地……清静幽雅,颇有益道心稳固。或许可多盘桓几日?”
厉绝天也跟着粗声粗气地道:“没错!吾也觉得此地魔气……呃,灵气别具一格,对修炼大有裨益!吾还要再住几天!”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刷碗刷上瘾了?还是被我娘吓出毛病了?
送上门的赎金不要,居然还想留下来?!
这两位大爷不肯走,我倒是有点坐蜡了。赎金我是肯定不会退的!但他们赖着不走,白吃白住,我这小店也经不起折腾啊。
就在我琢磨着是不是要动用强制手段(比如叫我娘)把他们丢出去时,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那天,厉绝天在帮我(极其笨拙地)擦拭一个放在多宝阁上的陈旧玉盒时,不小心碰掉了盒子。盒盖摔开,里面滚出几件小孩子的玩意儿:一个磨秃了的拨浪鼓,几颗颜色暗淡的玻璃珠,还有……一块半黑半白、材质奇特、刻着一个歪歪扭扭“云”字的令牌。
看到那令牌的瞬间,厉绝天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几乎是同时,在旁边整理书架的凌霄太子,目光也被吸引过来。当他的视线落在那块令牌上时,同样浑身一震,脸上浮现出极度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两人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我!
“这令牌……你从何得来?!”厉绝天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霄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紧盯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锐利和探究。
我被他们看得发毛,莫名其妙地捡起令牌:“这个?好像是我小时候的玩具吧?我娘说我小时候可宝贝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丢盒子里了。怎么了?”
“小时候……”凌霄喃喃自语,猛地踏前一步,仔细盯着我的脸,仿佛要从中找出什么,“你……你可曾去过万界边缘的‘流萤之森’?大约……千年前?”
厉绝天也急切地补充:“或者黑曜石山谷?有没有在一个下雨天,遇到过两个迷路的小孩?!”
我被问得一愣,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仿佛被突然撬开了一丝缝隙。
千年前……流萤之森……黑曜石山谷……小孩……
一些模糊的、被遗忘的画面开始闪现:巨大的发光蘑菇、泥泞的小路、两个哭唧唧、浑身脏兮兮的小屁孩……一个穿着破了的白衣,一个穿着撕坏的黑衣……我把舍不得吃的糖丸分给他们,还吹牛说自己是美食大王,以后开了店请他们吃最好的……好像……还互相交换了信物?我把我最宝贝的、自己刻了半天的“云”字令牌掰成两半,分别给了他们,还收了他们一块亮晶晶的石头和一颗黑乎乎珠子当“饭钱”……
我猛地瞪大眼睛,指着他们,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们……难道是当年那两个哭鼻子的小鬼?!白的那个……小黑?黑的那个……小白?”
凌霄&厉绝天:“……” (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虽然绰号离谱,但无疑确认了!
凌霄深吸一口气,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个用万年温玉打造的精致小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半块泛白的、刻着“云”字的令牌。
厉绝天也默默地从魔甲内衬里,掏出一个玄铁小匣,里面是另外半块泛黑的、同样刻着“云”字的令牌。
两块残牌与我手中完整的令牌,材质、字迹一模一样!
整个后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搞了半天,这俩吃饭不给钱的混蛋,居然是我千年未见、几乎遗忘的“童年旧友”?!
而他们一直贴身收藏着那半块破令牌……这……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真相大白,气氛反而变得更加古怪。
两位太子爷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愤怒、屈辱或忌惮,而是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惊讶、恍然、尴尬,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怀念?
厉绝天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躁,但语气却缓和了不少:“所以……你这臭小子就是当年那个吹牛不打草稿,非说糖丸是九转金丹的小屁孩?”
凌霄则微微颔首,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却少了疏离:“原来是你。难怪此地的饭菜,隐约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我则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和懵逼中:“所以……你们早就认出我了?那还跟我摆太子架子?吃饭不给钱?!”
两人顿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凌霄轻咳一声:“时隔千年,你的变化……不小。最初并未认出,只觉此地诡异,店主……刁蛮。”(他瞥了一眼我手里的菜刀)
厉绝天哼了一声:“吾只是觉得味道不错,谁想到是你开的黑店!”
得,又绕回来了。
但现在,赎金也加了,旧情也叙了(虽然方式很别致),他们总该走了吧?
我再次试图送客:“那个……既然都是老朋友了,赎金呢,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算是你们预付的饭钱。以前的事就算了。你们看,是不是该……回去了?天界魔界肯定一堆事等着你们呢!”
然而,两人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凌霄沉吟片刻,道:“天界事务,自有父皇与仙官处理,离开几日,并无大碍。此地……清静,适于静修。”他说得冠冕堂皇,但眼神却瞟向厨房方向。
厉绝天更是直接,大手一挥:“魔界少吾一个照样转!吾刚发现你后院那‘惊雷木’劈起来挺带劲,对淬炼魔体大有好处!还有,晚上那‘雷霆酥肉’,必须给吾留一份!”
我:“……”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被我妈的厨艺和我这店里的“特色”(比如能淬体的惊雷木,能压制修为的环境)给勾住了!再加上那么点童年滤镜和不服输的攀比心(你留我也留),压根就不想走了!
赎金白给了?啊不,是赎金变成了超级VIP长期饭票+住宿费+特色体验费?
我看着这两位打定主意要赖下来的太子爷,一阵头疼。
这哪是送来赎金的?这简直是送来了两个祖宗!
赶又不好硬赶(毕竟刚收了天价赎金,还有点童年情分),留又实在闹心。
我气得直跺脚:“你们……你们这不是耍无赖吗!”
厉绝天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是又怎样?”
凌霄则优雅地整理了一下他那身补丁杂役服,淡淡道:“按店规,我等可是付了钱的客人。店家岂有逐客之理?”
我竟无言以对!
苍天啊!这都什么事啊!
就在我为了如何“送神”而焦头烂额之际,我这“混沌小馆”的名声,似乎因为两次惊天动地的赎金事件(以及两位太子爷迟迟未归),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万界某些圈子里传开了。
这一日,店里终于不再是只有我们几个,来了新的客人。一位是笼罩在星光中、看不清面容、气息缥缈神秘的占星师,只要了一壶清茶,坐在角落默默卜算着什么。另一位则是个背着巨大药篓、满身清苦药香的老者,对着一盘“清炒悟道茶芽”研究了半天。
虽然古怪,但好歹是正常付钱的客人,我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好景不长。
店门再次被粗暴地撞开。
一股炽热狂暴的气息涌入,一个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头生独角的壮汉大步踏入,声如洪钟:“哪个是店老板?给老子滚出来!”
来者不善!
我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我就是。阁下有何贵干?”
那金焰壮汉睥睨着我,目光扫过店内,在看到角落里穿着杂役服、正在假装擦拭花瓶的凌霄和厉绝天时,明显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敢认。他随即把注意力放回我身上,狞笑道:“听说你这破店,扣了天界和魔界的太子,敲了一大笔赎金?识相的,把赎金给老子交出来!再给老子做一百个刚才那种香味的肉饼,不然老子拆了你这破店!”
原来是听到风声,想来黑吃黑的蠢贼!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厉绝天不干了。
他本来就被迫干活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居然有个不开眼的蠢货敢来砸场子?还点名要抢“他的”赎金(虽然赎金没他的份)和“他的”酥肉(这个不能忍)?
“哪来的野狗,也敢在此狂吠!”厉绝天猛地直起身,虽然穿着补丁衣,但那属于魔界太子的霸烈气势瞬间爆发出来,虽然被小店规则和衣服压制了大半,依旧骇人。
那金焰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一冲,脸色微变:“你……”
与此同时,凌霄也缓缓放下手中的花瓶,转过身,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威压,看向那闯入者,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扰清净,其罪当诛。”
两位太子爷虽然内部较劲,但对外时,那种顶级二代的气场和默契竟然意外地合拍。
金焰壮汉终于看清了这两张脸,虽然穿着可笑,但那容貌和气质……“天天天……天帝太子?!魔魔魔……魔尊太子?!你们……你们怎么……”他吓得魂飞魄散,话都说不利索了,身上的金焰都差点熄灭。
我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差点笑出声。
哦豁?想黑吃黑,结果撞正主枪口上了?
看来这两位“打工太子”,偶尔还是有点用的嘛,比如当门神?
厉绝天扭了扭脖子,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正好,劈柴劈得手痒了。”
凌霄则淡淡地对我说:“店家,按店规,滋事挑衅者,该如何处置?”
我笑眯眯地指了指后院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脏碗碟:“老规矩,干活抵债。看他体格不错,刷碗劈柴处理食材,应该都是一把好手。”
金焰壮汉看着那堆碗碟,又看看摩拳擦掌的厉绝天和面色冷淡的凌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最终,在两位太子爷的“亲切”监督下,这位来自某个小世界的妖王,欲哭无泪地加入了刷碗大军,成为了混沌小馆第三位“打工还债”的临时工。
我看着后院“热闹”的景象,叹了口气。
得,这店是越来越像问题人物收容所了。
赎金是拿到了,但这日子,怎么好像越来越不安生了呢?而且那两位真太子爷,看起来更没有要走的意思了。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过着。
天界和魔界的赎金让我一夜暴富,但我还是喜欢待在这间小破店里。
凌霄和厉绝天终究还是没有离开,似乎真的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奇怪的“避风港”或者“度假村”。他们依旧穿着那身可笑的杂役服,每天被我支使着干各种活,从最初的笨手笨脚、怨声载道,到后来居然渐渐熟练,甚至开始互相攀比谁碗洗得更快、柴劈得更匀。
当然,争吵和斗嘴是每日必备节目,为后院的“工作氛围”增添了大量“活力”。有时是为了最后一块酥肉,有时是为了谁该去清理最难搞的虚空章鱼触手,有时甚至只是为了争抢一个看起来更舒服的摇椅。
我娘芸娘依旧深不可测,大部分时间待在厨房研究新菜,偶尔出来溜达一圈,就能让三位“临时工”(包括那位倒霉妖王)吓得大气不敢出。她似乎默认了这种古怪的现状,只要不打扰她做菜,不影响客人,随我怎么折腾。
那位来黑吃黑的妖王,在刷了半个月碗、劈了一个月柴、差点被厉绝天当成沙包打残、又被凌霄用佛法“感化”到快要崩溃之后,终于涕泪横流地付清了一笔巨额“赔偿金”和“饭钱”,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小店,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靠近这片星域了。
而小店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来的客人更加千奇百怪:有来寻找失落美味的远古精怪,有来打探消息的异界游商,甚至还有慕名而来、只想尝尝“能让两位太子刷碗”的厨神手艺的胆大妄为之徒。
后院常常能看到诡异的景象:仙气飘飘的太子在晾晒抹布,魔焰嚣张的太子在喂食圈养的珍禽,而店主人我,则翘着脚在旁边指挥,时不时因为他们的失误而扣上几点“工钱”。
赎金带来的财富,似乎并没有改变太多东西。阳光依旧会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店里,空气里永远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云澈!死哪去了!客人点了一份‘八荒涅槃汤’,快去后山抓只凤凰来拔毛!”我娘的喊声从厨房传来。
“来了来了!”我连忙应声,踢了踢旁边又在用眼神厮杀的两位太子爷,“喂,听见没?凌霄你去抓凤凰,要尾巴最靓的那只!厉绝天你去生火,用你的本源魔火,控制好温度啊,烧糊了扣钱!”
两位尊贵的太子爷对视一眼,居然没多少犹豫,一个化身流光冲出后门,一个认命地蹲到灶台前开始控火。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也许,这样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日子,也挺不错?
至少,很有趣。
“混沌小馆”,今日照常营业。
来源:冬瓜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