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随着岁月的流逝,陈毅同志离开我们已经六个年头了。陈毅同志的一生,是“坚持战斗,坚持工作”的光辉一生。他对党无限忠诚,对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无限热爱,对中国革命事业有极大的贡献,他大智大勇,胸怀坦荡,性情刚直,不畏宵小,是我们学习的光辉榜样。。
阑珊灯火启情思
——深切怀念陈毅同志对我的教诲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苏堃
人之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那重于泰山的先烈,常为人们怀念、赞颂、尊为师表,终生难忘。
随着岁月的流逝,陈毅同志离开我们已经六个年头了。陈毅同志的一生,是“坚持战斗,坚持工作”的光辉一生。他对党无限忠诚,对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无限热爱,对中国革命事业有极大的贡献,他大智大勇,胸怀坦荡,性情刚直,不畏宵小,是我们学习的光辉榜样。。
我对于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都是怀着无比崇敬、无比热爱的感情,想到我们党有这么一大批无产阶级革命先辈,就肃然起敬,感到非常幸福和自豪。对陈毅同志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感情。那原因,我想可能是:我是陈总统帅下的部队的一个文艺战士,并且有幸在难得的几次机会中亲聆过陈毅同志教诲的缘故。
一九七二年一月六日夜晚,从广播里听到陈毅同志逝世的消息,真是晴天霹雳,我惊呆了。那一晚,我几乎没有合眼,独坐灯下,默默思念,写下几首悼念小诗,记录了对敬爱的首长陈毅同志的一些回忆。
皖南事变以前,我对陈毅同志还不太熟悉,只是过去听我们豫皖苏边区新四军六支队司令员彭雪枫同志讲红军作战史时,提到过陈毅同志的名字,那时还没引起我多大注意,印象不深,皖南事变之后,陈毅同志被我党中央和中央军委任命为新四军代军长,打这以后,关于他的传说就多了。我也和他有了几次接触。
一九四一年冬,陈毅同志第一次视察淮北。皖南事变后,原六支队已改编为新四军第四师,师部驻洪泽湖西岸的半城。陈军长莅临师部后,师直属机关在半城西门外广场召开大会,欢迎陈军长。那天我们抗大四分校全体同志,从祖姚庄赶来参加欢迎大会,都想亲眼看看我们陈军长的丰姿,听听他的精采报告。当我们的师长彭雪枫同志把陈军长介绍给大家时,全场热烈鼓掌,并起立向军长致敬。彭师长致欢迎词,接着就请军长讲话。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静心倾听,他操着一口标准的四川口音,声如洪钟。军长从抗战形势讲到红军史。又风趣地讲到当年他同彭雪枫师长在一起战斗的情形,他说:“我当江西军区司令员,雪枫同志是我的政委……,他文武全才,英气逼人”,着实把我们的彭师长夸奖了一番。谈到他自己,军长语重心长地说:“……我过去受过中央的表扬,也受到过中央的批评;当然是表扬的多喽,党中央、毛主席都表扬过我……”以此勉励干部们要忠于职守,勤奋大胆工作。他那坦率、亲切而又严肃的讲话,给大家以深刻的教育和精神上的莫大鼓舞。这次欢迎大会,给大家的印象太深刻了,令人太兴奋了。
回到驻地,同志们谈话的主题,总是围绕着对陈总的印象:他身穿皮茄克,既有将军的威严,又有政治家的风度,从他的声腔语调以及修词用语上,给人以博学多识的学者的印象。
在这次欢迎会场上,我坐的离台口不远,看的真切,我有幸能看到陈军长的丰姿已经心满意足了。第二天,突然接到师政治部的通知,要我和宣传科的一位同志马上到半城北头大庙去,说陈军长要约四师的几个搞文艺工作的同志开座谈会。这个消息使我既兴奋又紧张。我想:陈军长找我们去,谈什么呢?怎么谈呢?我准备着汇报我们办的《抗大生活》报和写剧本的体会。当时大雪纷飞,天气很冷,我们俩骑着马到了半城北大庙。
到了军长住处的外间,有几位宣传部的,《拂晓报》的,和拂晓剧团的同志,还有行署《人民报》的编辑、记者已经先到了,大家围坐在两张方桌拼起来的“会议桌”旁,等候着军长的接见,陈军长就住在里间。稍等片刻,陈军长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和大家一一握手,坐下来寒暄。时张茜同志随行,随后也出来亲自给大家斟茶倒水,问寒问暖,一时间打破了屋内紧张局促场面,满室生春,空气活跃起来了。陈军长问得很仔细:什么时候参加革命的?怎么到根据地来的?现在干什么工作,等等。大家都一一作了回答。陈军长勉励大家要艰苦奋斗,要坚定抗战必胜的信心,要做好动员和宣传人民大众的文化工作,他说:中国革命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发动全民抗战,打败日本侵略者,才能取得全民族解放的胜利,将来还要建设社会主义,进而达到共产主义。他强调地说:人民文化工作很重要,你们在战争中从事文化工作意义是很重大的。俄国的革命作家,在革命中写出了《铁流》、《毁灭》,……中国革命也是非常伟大的,将来我们也要创造出自己的战争文学……俄国有高尔基,我们中国有鲁迅,但写战争的作品要靠你们,要靠你们这些从事革命战争的文艺作家广…·他还说:“我本来是不会打仗的,是想当作家的,但革命要我拿起了枪,我就跟着毛泽东学会了打仗,将来革命胜利了,我还是要用笔来战斗的……”真是:将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本来是搞报纸工作的,业余时间写过两个剧本,并没打算把戏剧作为自己的理想事业,自那次聆听了陈毅同志的亲切教诲以后,才下决心干戏剧这一行。
一九四三年春,陈毅军长第二次视察淮北。因部队精兵简政,我已转业到地方——淮北行署教育处工作,主要是搞群众性业余文化活动,如民众教育馆、农村剧团等。一天,我在双沟镇接到教育处长的通知,要我马上带光明剧团(群众业余京剧团)到大柳巷待命演出。大柳巷是淮河下游的一个沙洲,位于双沟、峰山之间,四面环水,十里长堤,烟柳成行,风景宜人,是淮北抗日根据地后方的一个风景区。在烽火连天的战争环境里,有这么个“世外桃源”,是别有一番佳趣的。军长戎马倥偬,视察边防归来,风尘仆仆,师部首长邀陈军长游憩大柳巷。
第二天上午,彭雪枫师长把我喊去,要我带一个琴师到梨园去与军首长助兴。当时我考虑:剧团都是业余票友组织起来的,成份复杂,对保卫工作不便,我就自告奋勇带把胡琴去了。我胡琴拉的虽说不好,但还可以应付一下。到了梨园,一看,呀!陈军长正跟泗南县长在下围棋,邓子恢政委在另一棵树下同彭师长谈话,参谋、警卫人员也在远处岸边闲聊。我走到军长跟前,军长抬头一看,马上认出了我:“怎么,你还会拉胡琴?’在这种情景下,我多少有点紧张地回答:“报告军长!我拉的不好。”来!你拉,我唱一段。”陈军长唱的是《空城计》“城楼"一段,说实话,军长唱的不搭调,我拉的也走了弦,引得首长们都笑了。军长接过胡琴拉弓定调,要张县长唱一段,同样也引起一阵笑声。最后还是由张县长拉起胡琴,让我唱了几句《打渔杀家》,这场余兴才算告以结束。晚上,在潘家祠堂给军、师首长演了两出京剧,军长看了很高兴,问:“演新戏吗?”我汇报:“淮北这地方,群众都很喜欢京剧,双沟、青阳、北双沟都有群众自己组织的剧团,除演些旧戏外,还编演宣传抗战的新戏,如《送子参军0\《两条路》。”军长点头说,“很好,只要老百姓喜欢,就多演嘛。”第二天上午,陈军长还接见了泗南中学全体师生,勉励师生要为民族解放事业而奋斗。下午登舟返回师部.我站在淮河岸边,目送军长东去。陈军长身穿长衫,站立船头,晾望两岸景色,大有苏子“放舟”、孟德“横槊赋诗”之概。过后,也就是日本投降后的第二年,我在苏皖边区首府——淮阴,看到阿英同志主编的《新知识》上,登载了陈毅同志的一首七言诗:《大柳巷观平剧》(就是现在出版的《陈毅诗词选集》中《大柳巷春游》的第三首,个别字眼有改动),诗词是:
十里长淮步月迟,
阑珊灯火启情思。
旧歌不厌人含笑,
抗战新声更展眉。
就是那次“春郊试马”、“骑鲸跋浪”的春游纪实。
我记下这段“野史”,并不是一般文人的闲情逸趣,而是陈毅同志革命乐观主义的豪放性格和诗人情操的表现。他是一个真正懂得和正确处理工作与生活的人。陈毅同志的《一闲》诗:“志士嗟日短,愁人知夜长。我则异其趣,一闲对百忙。”这不是对工作与休息的辩证关系的很好的注脚吗?信然。
一九四六年,蒋介石撕毁《双十协定》,汤恩伯大举进攻苏北,我华中野战军在粟裕同志的指挥下,取得了苏中战斗的胜利,给进犯的敌人以有力的打击。为了执行毛主席的运动战方针,我军主动北撤山东,与山东野战军会合,成立了华东野战军(一九四八年又改为第三野战军),陈毅同志任司令员兼政委,谭震林同志任副政委,粟裕同志任副司令员。部队撤离苏北解放区时,有些干部、战士不了解上级战略意图,不免有些带开玩笑式的“怪话”,什么:“反攻反攻,反到山东,打了胜仗,吃煎饼卷大葱。”当时我带娃娃剧团随野战军政治部行动,陈、谭首长指示我,要多演京剧《空城计00开始大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一次在鲁南某地,陈毅同志给军政干部作报告时,讲到《空城计》,他说:“娃娃剧团这出《空城计》唱得好,我们就是跟敌人唱《空城计》,诸葛亮定下‘空城计’,他不敢走,司马懿也不敢进城,我们是主动让‘客’,汤恩伯没有司马懿聪明,他呆头呆脑的闯进来了。那好,我们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放弃一个城市,就给敌人背上一个包袱,敌人的兵力就分散了,然后寻找战机,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集小胜为大胜,最后我们反攻,全部消灭敌人,解放全中国,这就是毛主席的运动战的战略方针。说什么怪话?反攻反攻,反到山东,到了山东,我们就要大反攻嘛……”。同志们听了首长的报告,懂得了部队北撤的战略意义,也明白了看《空城计》的意思了。在华东战场,整个解放战争期间,娃娃剧团,除了演出《三打祝家庄》、《逼上梁山》等新编历史剧外,演出最多的要数《空城计》这出传统京剧了。
第三野战军指战员,不仅喜欢看娃娃剧团演的戏,而且更喜欢和关心娃娃们。娃娃剧团被誉为:“部队的宠儿”、“小小的火车头’。首长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娃娃剧团:陈总,谭副政委、粟副司令员以及其他各级军政首长,在每次战斗或战役胜利结束后,总要把娃娃剧团接到前线为部队演出。他们多次看过娃娃剧团的戏。陈、谭首长曾当面指示我,“这些娃娃们,要是在和平时期,正是上学读书的时候,年龄这么小,就为战争服务,是很了不起的呀。你们要很好地爱护他们,教育他们,让他们学点文化,伙食也不要跟大家一样,给他们吃细粮,每人每天发两个鸡蛋,把伙食办好些……”遵照陈总和谭副政委的指示,我们向供给部领取了这种“特殊”的供给。
三年解放战争,娃娃剧团演遍了三野部队的每一个团,共演出四百多场,对解放战争作出了自己的小小的贡献。全国解放了,部队首长考虑到娃娃剧团的培养和提高问题,经南京军区政治部决定,把娃娃剧团转业到华东文化部,送华东戏曲研究院京剧实验学校继续培养深造。
一九五一年元月,剧团离开部队之前,军区文化部召开欢送大会。想不到,观众还来放进,陈毅同志已先来了。在剧场观众厅里,陈总把我叫到一边叮嘱道:“你带娃娃们一道转业,要跟在部队里一样,好好照顾他们……”我当即向陈毅同志表示:“请军长放心,我一定遵照首长的指示,到上海跟地方上的同志一起,把戏曲研究院办好。”欢送会由军区文化部长吴强同志主持,本来程序是吴强同志致欢送词,我致答词,最后演出京剧助兴。那知我们简单讲话之后,陈总站起,走上台去,说要讲几句话。这个出人意料的情况,我们根本没有想到。顿时,会场气氛活跃。陈总说:“我也讲几句话,欢送你们去华东。三年解放战争,你们为部队服务,部队的指战员感谢你们。在战争环境,部队没有条件,也不可能在业务上培养提高你们,现在全国解放了,有这个条件了,现在把你们送到华东去,到地方给你们办个学校,请几个名教师教教你们业务,你们要好好学习,提高艺术本领,你们还要学文化,过去艺人没文化,唱词有的不通,他也不懂,你们提高了文化,就要多读点唐诗,读李白、杜甫的诗,读元杂剧,将来京剧也要改革、提高。你们在三野,归我管,到了上海,也还是归我管,到上海我还要看你们的戏……”陈总的谆谆教导,全团同志都非常激动,会场上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接着,我们向部队首长和同志们作了最后一次告别演出。第二天,我们带着部队首长和同志们的殷切期望,依依不舍的含着眼泪离开了南京。
全国解放,陈总更忙了,特别是调到中央工作以后,就很少有机会见到陈毅同志了。我一生接触陈毅同志不多,但就是这仅有的几次亲切谒见陈总,他对我的教诲和给予我的精神影响,使我终生不能忘怀。
陈毅同志是一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同时又是一位豪放旷达、才华横溢的革命作家和诗人。他对党赤胆忠心,光明磊落,一生革命,功勋卓著。陈毅同志在全国人民及全世界革命人民的心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无限崇敬和衷心爱戴。
高山仰之,景行行之,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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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白马茶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