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后来他认识了公司新来的助理温莹,一个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爸爸从没喜欢过我。
可妈妈不一样,她是真的爱我。
她总抱着我,一遍遍说,只希望我健康长大,过得开心。
有次我奶声奶气地问:“爸爸去哪儿了?”
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什么也说不出来。
妈妈那么温柔,根本不像爸爸说的那样阴险狠毒。
有天爸爸难得回家,一进门就说要离婚。
妈妈跪着求他别走,他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我冲过去挡在妈妈前面,大声喊:“不准打我妈!”
他盯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冷。
“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他声音发抖,“你根本就是个错误。”
妈妈突然冲上去,狠狠扇了他一耳光。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反抗。
“季宴川,是我对不起你,不是安安。”
她哭着说,“你要恨就恨我,她是你亲生女儿,别迁怒她。”
可爸爸眼睛通红,像失控的野兽,“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这婚,我离定了。”
季宴川,我爸爸。他从心里讨厌妈妈。
他是季家唯一的继承人,爷爷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他们原本是青梅竹马,两家早早就订了婚。
可后来他认识了公司新来的助理温莹,一个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
他像着了魔,为了她跟家里闹翻,连爷爷都被气出心脏病。
爷爷为了拆散他们,花钱把温莹送去了国外。
还在爸妈的毕业宴上,偷偷在酒里下了药。
就因为那一次,才有了我。
爸爸一直觉得,是妈妈用手段骗他结婚,所以恨透了她。
我问过妈妈,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她边笑边流泪:“他都已经恨我了,我不想让他再恨别人,尤其是他亲爸。”
她摇头,“说了,他也不会信。”
爷爷在世时,爸爸还会看几分面子,偶尔回家。
可爷爷一走,他就立刻把温莹接回来,逼妈妈离婚。
我六岁那年,妈妈走了。
是家里的清洁阿姨发现她出事的,顺便救下了差点饿死的我。
外公外婆想带我走,爸爸却说:“她是我的孩子,活是季家人,死也是季家鬼。”
外婆问我愿不愿意跟他生活。
我心里又恨又怕,可又忍不住想,他争我,是不是因为还在乎我?
于是,我点头了。
可从那天起,真正的痛苦才开始。
妈妈走后,爸爸几乎不着家。
幸好有保姆林阿姨照顾我。
我常问她:“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她总是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安安听话,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乖乖的,爸爸就会爱你了。”
我信了。
在学校,我拼了命地读书。
就算被同学笑我没爸没妈,我也从不哭也不闹。
老师说过,只有坚强的孩子才会被喜欢。
我一直记着这句话。
直到那天,我在学校看见了那个女人。
爸爸以前拿着她的照片,对着妈妈大喊大叫。
她笑着,牵着一个小孩的手。
那孩子叫季平。
而季平,就是每天骂我的那个男孩。
平、安、平、安。
脑袋一下子空了,只想起妈妈哭得撕心裂肺的脸。
我像失控了一样冲过去,死死咬住她的手。
她猛地回头,眼里全是嫌弃。
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季平冲上来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直接摔在水泥地上。
他边哭边骂:“你敢打我妈?你这个没妈的野种!”
“我打死你,死丫头!”
手和腿都蹭破了皮,
可我一滴眼泪都没流。
我指着他们喊:“你妈是害死我妈的人!她就是个拆散别人家的坏女人!”
季平扑过来又打我,这次又踢又抓。
我力气小,根本挡不住。
身上被踢了好几下,脸上也被指甲划破。
幸好老师及时冲过来拉开了他。
她把我护在怀里,声音都在抖:“平平妈,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看着老师,鼻子猛地一酸。
“林老师,我好想妈妈。”
她轻轻摸着我的头:“那你爸爸呢?”
我摇摇头。
没过多久,爸爸终于来了。
我一看到他,眼泪差点涌出来。
我想跑过去,告诉他我多疼,
可他第一件事是抱住温莹,然后检查季平有没有受伤,最后才看向我。
那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这么小年纪,谁教你说脏话的?”
我僵在原地,所有委屈都堵在喉咙里。
“跟你妈一样心狠。”
我猛地抬头,冲他喊:
“我妈死了,你不配提她!”
“就是她勾引你,害死我妈的!”
我什么都不顾地吼了出来。
爸爸冲过来,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打得我耳朵嗡嗡响,脑袋发晕。他盯着我,眼里全是嫌弃,“怎么生出你这么狠心的女儿。”
“跟你妈一个样,心肠毒得很。”
老师赶紧站到我前面,护着我:“季先生,你怎么能动手打孩子?这事根本不是安安的错。”
“她都受伤了,您就这么看着不管?”
爸爸瞥了我一眼,眼神似乎闪过错乱。抬起来的手,最后还是没落下来。
他转身冷冷丢下一句:“这孩子天生就不懂事,老师您多费心。”
老师立刻替我辩解:“安安平时挺乖的,成绩也好,绝对不是那种坏孩子。她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您是她爸爸,怎么能不问清楚就打人?”
爸爸走了,带着温莹和季平。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在学校见过他们。
我猜是他怕我伤害他们,所以把季平转走了。
毕竟,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心狠的孩子。
后来爸爸只留了点钱,是老师实在看不下去,陪我去的医院。
她皱着眉,一边帮我处理伤口一边轻轻吹气。
我忽然笑了:“老师,你和我妈妈一样好,都会心疼我。”
可笑着笑着又难过起来:“但我快记不清妈妈长什么样了。”
“她特别漂亮,和老师你一样。但她走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老师,你说我该去哪儿才能找到妈妈?”
老师把我搂得很紧:“别怕,你还有爸爸,有老师,还有同学,大家都喜欢你。”
我摇摇头:“爸爸不喜欢我。他从不回家,他只喜欢那个打我的阿姨和季平。”
“就是因为他们,爸爸才和妈妈离婚的。”
“所以我才咬了她。”
老师轻轻摸着我的头,笑容很暖:“哪有爸爸真不疼自己孩子的。”
“只要你好好学习,做个懂事的孩子,爸爸一定会更爱你的。”
我眼睛亮了:“真的吗?爸爸会爱我?”
可那时我不懂,有些爱,不是努力就能换来的。
也不是每个父母天生就会爱孩子。
至少,季宴川不爱我,季安。
我慢慢长大,一直努力做他眼里的乖女儿。
小学毕业那天,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站在台上,我一遍遍扫视台下。
前一天我给爸爸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女人:“您好,我找我爸爸。”
她顿了顿:“季总在开会,您有什么事我帮您转达。”
我小声说:“明天是我毕业典礼,我要发言,有点紧张,能不能让他来一趟?”
我反复说了时间地点,确认她记下了才挂。
可台下密密麻麻的人里,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爸爸没来。
那天晚上,我在他朋友圈看到一张照片——他把季平举在肩上,笑得开怀。
配文很短,却透着宠溺:【只要他平安快乐就够了。】
从那以后,我不再在典礼上找他。
我知道,再乖,他也不会来看我。
在他心里,只有温莹和季平。而我的存在,或许从来就是个错误。
想通了,反而轻松了。
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妈妈和自己的未来上。
奖状贴满房间的墙。
我坚持练钢琴,每天重复枯燥的曲子,直到能在学校礼堂完整演奏,赢得掌声。
最后考下了钢琴十级。
我也学跳舞,摔了无数次,只为完成妈妈没实现的芭蕾梦。
所有时间,我都拼命往前跑。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在等——等有一天,爸爸看到我这么优秀,会为我骄傲。
我不愿承认,但心底仍存着一丝希望:也许,他是爱我的。
高考结束,我拿到了美国芭蕾舞剧院的录取通知。
这是妈妈年轻时梦寐以求的学校。
她当年为了生下我,放弃了舞蹈生涯。现在,我想替她完成这个遗憾。
可自从决定出国,爸爸就像从我生活中消失了。
眼看着十八岁生日快到了。
以前过生日,一个人也就忍了。
但成人礼,我还是希望他能在。
原本计划生日后就动身去国外准备入学。
可最近几天,每次回家总觉得背后有人。
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这种不安让我忍不住想到爸爸。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
这次,我咬了咬牙,终于发了条消息:
“爸,我考上美国芭蕾舞剧院了。”
“打算过完生日就出国。”
“走之前,能陪我过个十八岁生日吗?”
“爸,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我有点怕。”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只有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才能稍微安心。
生日当天,我一睁眼就抓起手机,期待看到他的回复。
可让我心凉的是,取消置顶后,他的对话框沉在最底下。
他已经很久没回我了。
我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父亲节那天,我发:“爸,父亲节快乐,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又补了一句:“有空的话,能回来看看我吗?”
雅思出分那天,我考了7.5,兴奋地告诉他:“爸,我雅思7.5,厉害吧?”
钢琴十级考完,我录了视频发过去:“爸,怎么样?以后你女儿也是懂音乐的人了,同学都叫我‘小莫扎特’。”
新年那天,我看着窗外的烟花,自己包了顿饺子,默默吃完。
我拍照发给他:“看,我包的饺子,香不香?”
再发一句:“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
平时,除了这些特殊日子,我都不敢主动找他。
怕打扰他,更怕他本来就烦我,越联系越远。
可每当节日来临,孤独和想念就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管我多大,在心里,我还是那个渴望父母陪伴的孩子。
可惜,爸爸的孩子不止我一个。
我曾无数次想,如果没有季平,他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可转念一想,有没有季平又有什么区别?他从没真正爱过我和妈妈。
我放下手机。
这时,浴室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第一反应是林阿姨。
不可能啊,前段时间因为我出国的事,她已经被辞退了。
家里不该有人。
难道是爸爸?
我刚想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爸爸从不会偷偷回来。
就算回来,也是拿点东西就走,不会用我家的浴室。
而且里面根本没他的洗漱用品。
我突然想起这几天被人跟踪的感觉,心跳猛地加快。
下意识就想到了爸爸。
我赶紧拨通他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了。
听到爸爸的声音,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点。
我小声说:“爸,家里有个陌生男人,你快过来救我。”
没想到,他冷笑了一声:“那正好,跟你妈一样了。”
“说不定还能顺便找个男朋友。”
我整个人像被抽了一耳光,脸发烫,心也像被狠狠砸了一下。
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就这样没了,你真的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平时我从不敢问出口,可那一刻,话就冲出来了。
过了好几秒,爸爸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这是在威胁我?”
“想死就去死,别拿电话烦我。”
那一秒,我像掉进了冰水里,浑身发冷。
爸爸的脸出现在我房间门口,可话没说完,电话就被他直接挂断了。
我慌忙重新拨110。
还没接通,手机就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打飞。
他猛地把我推倒,我的头撞到床边,血开始往下流。
疼不疼已经不重要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他力气太大,像在戏弄一只小动物,一次次把我按回去。
他眼神越来越狠,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
他慢慢靠近,我拼命求他放过我,他却像听不见。
我刚想大声呼救,他突然掏出刀,划过我的脖子。
我死了。
死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我漂在空中,看着那个男人坐在床边抽烟。
血浸透了床单,他却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拍下我的样子。
我的头发散乱,眼睛睁着,手指死死抓着床单,身上有烟头烫的印子,还有擦伤。
我突然想,如果爸爸看到我这样,会不会有一点点心疼?
会不会后悔没来救我?
也许他来了也救不了我,但至少让我知道,他是关心我的,是在乎我的。
可现在我懂了,爸爸真的不爱我。
或许对他来说,我的死,反而是种解脱。
想到这儿,我反而平静了。
那些曾经期待的未来,那些幻想中的温暖,我都不想要了。
奇怪的是,我走不了。
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个男人继续伤害。
哪怕我已经死了,他还是不肯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
我本能地看向窗外,是爸爸的车。
我没有开心,只有意外。
原来他也会担心我。
可惜,他来得太晚了,我已经不在了。
敲门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爸爸皱着眉,用力拍门:“季安,你给我出来!”
“刚才电话里那话什么意思?”
“你现在也学会拿死来威胁我了?”
门始终没开,爸爸明显没了耐心。
我冷眼看着门口,心里骂自己傻,居然还信你嘴上说的什么危险。
“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能懂事点,结果跟你妈一个样,一点没变。除了搞这些小动作争宠,还能指望你干点正经事?”
这时,爸爸手机响了,一条短信弹出来。
我知道,是凶手用我的手机发的。
【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没你这样的爸爸。】
季宴川看到短信,瞬间暴怒,冲着房门吼:“我也不想要你这种女儿,死了正好!”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一下。
“爸,你如愿了。”
我真的死了,再也不会烦你了。
我的身体一天天腐烂,气味越来越重。
可没人来找我。
外公外婆刚出国旅行,保姆林阿姨也被我辞退回老家了。
更何况这是郊区的独栋别墅。
除了爸爸,谁还会来?
这段时间,我只能待在这儿,或者跟着爸爸。
我渐渐发现,除了家里和他身边,别的地方我根本去不了。
第一次跟着他回他和温莹的家,我才明白,原来爸爸对小孩可以这么有耐心。
季平成绩差,他能推掉工作应酬,就为了多陪儿子。
他也会像普通父亲那样,为孩子的将来操心。
温莹端着水果走过来,笑着说:“平平成绩差点没关系,反正有你撑着。”
“大不了花钱送他出国念书。”爸爸说。
听到“出国”两个字,他表情微动。
肯定是在想我。
他皱着眉走出房间,温莹也跟了出来。
“听说安安考上国外名校了,成绩真不错,和平平比差太远了。”
爸爸脸色一沉:“别提她,我恨不得她消失。”
提到季平,他的语气却柔和下来。
“平平虽然读书一般,但不像季安那么心眼多。我就希望他做个善良正直的人,实在不行,我也能给他铺好路。”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揪。
都说父母的爱深沉又周全,看来爸爸是真的疼季平。
可对我,却只有冷漠和厌恶。
周末,爸爸带季平和温莹去游乐园,我忍不住跟了过去。
从小到大,他从没带我去过一次。
小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带我去玩。
可直到我死,也没等到那天。
停车后,温莹牵着季平去买票。
爸爸刚下车,就注意到一个走散的小女孩。
他立刻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声问:“小朋友,爸爸妈妈呢?一个人乱跑多危险啊。”
我心里发酸,原来爸爸不是不会疼女孩。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他对陌生孩子能这么温柔,却对亲生女儿如此冷酷。
小女孩怯生生地说:“叔叔你真好,要是我爸爸是你就好了。他从不关心我和妈妈,从没带我来过游乐园。”
爸爸表情一滞,低声安慰:“别这么说,爸爸可能是太忙了,不是不爱你。”
他耐心陪着小女孩,终于找到了她妈妈。
那女人激动得直道谢,眼泪都快掉下来。
临走前,小女孩冲他甜甜一笑:“叔叔,再见啦!”
爸爸默默转身,拿起手机,盯着屏幕发呆。
我靠近一看,才发现他在翻我之前发他的消息。
原来那条短信,是凶手用我的手机发的。
我从没那样跟爸爸说过话,哪怕他从不在乎我,我还是忍不住爱他,毕竟孩子对父母的感情是本能。
突然,他拨了个电话:“王律师,财产分配的几条内容,我需要重新调整。”
这通电话让我明白,妈妈生前早就为我铺好了路。
她喝醉时提过,当年嫁进季家,是因为季家资金链快断了。
如果不是她带了几千万嫁妆填上窟窿,季氏早就撑不下去。
爷爷临终前逼爸爸立誓,必须善待妈妈和我。
可爷爷走不到一年,爸爸就把温莹接进门,逼妈妈签了离婚协议。
妈妈抑郁成疾,清醒时找了律师,把自己在季氏的股份全转给我,连带爷爷那份也一并过户。
我才是季氏真正的最大股东。
但爸爸一直瞒着我,生怕我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泪水止不住地流,全是妈妈替我担心。
此刻,我恨自己是他的女儿,恨自己无法控制地爱他,更恨他辜负了妈妈的付出。
他夺走我的一切,按自己的意愿把大部分财产给了季平,只分我一点点,像在施舍乞丐。
我死后第七天,爸爸破例给我打了电话。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仿佛心有所感,爸爸猛地从沙发上坐起。
温莹轻声问:“怎么了?这么晚还想去哪儿?”
他迟疑了一下:“得去季安那儿一趟,她快出国了,我想见见她。”
温莹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但很快掩饰过去。
“去吧,虽然她妈拆散了咱们,但她到底是你亲生女儿,该关心还是得关心。”
爸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拿起钥匙出门。
我心里一紧,难道他终于要发现我的尸体了?
这次他敲门没人应,直接用钥匙开了门。
他走进空荡的屋子,喊了一声:“季安?” 没人回应。
我本以为,他走进我房间时,会看到我惨烈的遗体。
可奇怪的是,房间里干干净净,我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滴血迹都没留下。
他转了几圈,没找到人,反而恼火起来:“季安,都多大人了,还敢彻夜不归?”
“大半夜不回来,去哪儿鬼混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已经死了,可听到这些话,心还是被狠狠撕开。
这个家,虽然爸爸很少回来,却是我和妈妈共同的记忆,是我唯一的归属。
而真正经常夜不归宿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他。
他拿起手机,盯着我的号码看了很久,最终没拨出去,转身离开了。
一进门,温莹就迎上来:“见到安安了吗?”
爸爸摇头:“没见着,电话也不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温莹嘴角微微上扬:“这年纪的女孩,该不会是被人骗走了吧。”
季平也跟着说:“就是啊爸爸,我们班前阵子还有女生因为怀孕退学了。”
我冷冷看着他们母子,任由他们肆意污蔑我。
爸爸果然发火了:“她都18岁了,整天往外跑,我真不知道怎么养出这么个女儿。”
他看了看温莹和季平,叹了口气:“还好有你们在。”
从那以后,爸爸再没找过我,好像我从没存在过。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遗体最后去了哪里。
正当我觉得没人会发现我已经死了时,爸爸的手机响了。
“您好,请问是季安的家属吗?”
爸爸应了一声,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您女儿在xx月x日去世,今天尸体被一位在深山捡废品的老人发现,我们已通过身份证确认身份。”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他站在原地发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嘴里不停念叨:“怎么会这样……”
我有点想笑。爸爸不是一直盼着我消失吗?现在我真的没了,怎么又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他开车一路闯红灯,直奔警局认领我的遗体。
我默默看着停尸房里那具残破的躯体。除了散发异味,身体还被野兽啃咬得不成样子。
爸爸一见到我,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是旁边的法医扶了他一把。
“孩子失踪多久了?”法医问。
爸爸沉默许久,才低声说:“一个月。”
法医皱眉:“失踪一个月,你怎么没报警?”
爸爸说不出话。
普通父母孩子不见了都会急疯,可他呢?根本不在乎。他只希望我永远别回来。
法医语气冷了下来:“你女儿生前遭受过严重伤害,死状很惨,身上有淤青、烫伤、刀痕,最后是被人割喉。”
“你们家有仇人吗?”法医又问。
爸爸听完,突然弯腰干呕。法医伸手要拍他背,却在半空中停下,眼神满是鄙夷。
爸爸吐了好一阵,甚至呕出一口血,才直起身,眼睛通红,眼里含着泪。
“没有。”
法医继续问了一连串问题,他像木头人一样,回答得含糊不清。
临走时,法医对警察低声说:“这世上还有这种父亲?女儿独自生活,死前打过求救电话,他居然不当回事。真是亲生的?”
声音很大,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连陌生人也为我打抱不平,言语中全是愤怒。
爸爸呆呆望着我的遗体,突然抬手狠狠扇自己耳光,脸都打肿了,却像感觉不到疼。
他似乎闻不到那股难闻的气味,伸手握住我的手,紧紧贴在脸上。
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安安,乖,醒过来,爸爸陪你过生日。”
“你不是一直想让爸爸陪你过生日吗?”
“现在爸爸来了,再也不走了。你睁开眼好不好,安安?”
我漂在空中,看着爸爸先是低声抽泣,接着放声大哭。
可我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为什么我死了,你才开始心疼?
为什么我活着的时候,你不肯多看我一眼?警察最终在我的房间里找到了线索。
浴室门把手上,有一枚清晰的指纹。
比对后,他们锁定了嫌疑人——魏海,一个刚假释出狱的重刑犯。
更糟的是,他已失联,成了在逃人员。
爸爸知道后,找了不少律师,甚至动用了黑道关系。
只有一个目的:抓住魏海,让他偿命。
我死后,爸爸搬回了我和妈妈曾经的家。
不管温莹和季平打多少电话,他都不接。原来他一直知道回家的路。
只是现在,他每天像游魂一样,在屋里来回走动。
后来,爸爸无意间翻到了我藏在抽屉深处的日记本。
里面写满了我对他的依恋和期盼。
他手抖着翻开,从我刚会写字时的涂鸦一直看到最后。
内容大多关于他,字数不多,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只能靠想象填补空白。
“同学说她爸带她去了海洋馆,我也想去,可爸爸什么时候才会陪我呢?”
“我考试拿了第一名,老师表扬我,可妈妈说爸爸不会回来,是不是我不够好?”
“妈妈睡着了,我肚子饿,但我不敢走开,我得守着她。”
“林阿姨说妈妈走了,‘走’是什么意思?我想妈妈,更想爸爸。”
“那个阿姨和她女儿总出现在家里,她们是不是抢走了爸爸?妈妈是不是因为她们才不说话了?爸爸为什么总不信我?”
……
后来,日记里提到爸爸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写,也只是寥寥几句。
大概是我终于骗不了自己了,爸爸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太忙了。
最后一篇,停在我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
上面写着:“希望今天能和爸爸一起吹蜡烛。”
爸爸合上本子,眼神空茫地扫过墙上贴满的奖状和证书。
最后,落在那个相框上——我穿着礼服,在学校礼堂弹完钢琴后站在聚光灯下,笑容干净明亮。
他摇晃着想站起来,腿却一软,重重跌坐回地上。
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整夜。
天刚亮,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
我看着他,突然发现他两鬓竟冒出了大片白发,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后来,他开始翻我的手机,一点一点了解我过去的生活。
他不敢相信,那个他曾以为自私又偏执的女儿,其实一直努力、上进,甚至在同学眼里是开朗热心的。
她这么拼命,只是想换来爸爸一句肯定,一丝关注。
接下来三天,爸爸几乎没吃东西,整个人恍惚得厉害。
是温莹找人把他送进了医院。
他刚醒,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打给律师。
“那个逃犯的线索查到了吗?”他问。
律师一句话,让他立刻警觉地看了温莹一眼,随即让温莹和季平先出去。
他正色问律师:“我查到点事,先别急。还记得温莹的前夫吗?”
他顿了顿,“不是说早就过世了吗?”
律师叹了口气:“没死。你当年太信任她,没细查。实际上,她前夫一直活着,还带着他们的孩子。据我查,那人就是威海。”
爸爸手一抖,强撑着挂了电话。
一切终于说得通了。
有人盯着我,下手不是为了钱,也不为别的,连现场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如果是为了争夺季家继承权,那这一切就合理了。
爸爸依旧沉默,像往常一样照顾温莹和季平,不露声色。
没过多久,他被查出胃癌晚期。
温莹一直守在病床边,从没一句怨言。
可每次爸爸睡着后,我总听见温莹在走廊里打电话。
“警察已经开始查你了,先躲一阵。”
“幸好季宴川快不行了,他那个女人的女儿也被你解决了,我哄他把财产全留给平平,以后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别担心,医生说他撑不了多久。”
“大儿子你再忍忍,要不是图他家的钱,我早甩了他,别忘了当初离婚我还卷走一笔呢。”
“平平也是你亲生的,怕什么。”
这些话,不知怎么,全被爸爸听到了。
他闭着眼,脸上没有情绪,仿佛早已预料。
不久后,趁温莹回家拿东西,爸爸悄悄拨了个电话。
“查清楚了吗?”
“查实了,温莹当年确实收了您父亲五百万。她出国期间交往过多个对象,和您在一起时也一直联系前夫。最关键的是,季平的亲子鉴定证明,他和您没有血缘关系。”
“好,我知道了。”
“这事别传出去。”
“还有件事得告诉您,苏绾的自杀也是温莹造成的。她不停把您和她的亲密照发给苏绾,刺激她患上抑郁症,最终轻生。”
“另外,苏绾当年嫁给您时,所有嫁妆都转入了公司账户。”
爸爸脸色骤变:“这事儿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夫人不让透露。其实当年您和夫人的事,都是老爷子安排的,她也是被算计的人。”
爸爸闭上眼,疲惫地挂了电话。
我静静看着这个蜷缩在病床上哭泣的男人。
妈妈和我的死,都是因为他对别人的轻信和纵容。
爸爸低声说:“安安,爸爸对不起你。” 又更轻地补了一句:“也对不起你妈妈。”
“我们走了,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你们。” 他喃喃道。
我笑了笑,心里想,爸爸,我和妈妈再也不想见你了。
威海落网了。警察用心理施压让他极度恐惧,很快就把温莹的事全交代了。
温莹进了看守所,威海被判了死刑。
听说他在狱中日子极惨,腿被打断,头被按进马桶。最后哭着求狱警快点执行。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死成,因为爸爸坚决不同意让他轻易解脱。
爸爸没去见温莹一次,把季平——不,是威家的儿子——也赶出家门。这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根本没法适应穷日子。
没过多久,因偷窃和抢劫被抓进监狱。
这一家子,总算是团聚了。
事情处理完后,爸爸开车来到我和妈妈的墓前,放下一束蓝色矢车菊,轻轻放在妈妈碑前。
“阿绾,我记得你最爱蓝色矢车菊,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暖的事。”
爸爸红了眼,声音发颤:“对不起,是我没护住你们,让你们受尽委屈。”
“你会原谅我吗?” 他问。
风轻轻吹过,墓园安静得没有一丝回应。
爸爸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
“你大概不会再原谅我了,也不想再看见我了吧。”
其实爸爸根本没病,全是装的,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现在,我倒觉得他身体好是件好事。不是因为还在乎,而是彻底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连。
后来,爸爸在我和妈妈的墓前坐了很久。
抬头望天,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恍惚间,像是妈妈来接我了。
她身后展开一对洁白的翅膀,伸出手,眼神温柔。
“安安,妈妈来带你回家了,我的孩子受苦了。”
我毫不犹豫地奔向她,一次也没回头。
而那位曾叱咤商场的季总,正当巅峰时突然消失。
有人说他因丧女发疯,也有人说他被背叛击垮。
总之,那个令人畏惧的季宴川,再没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多年后,有个驼背老人守在墓园。
没人知道他名字,也不清楚他从哪来。
只知道他是这里的守墓人,每天雷打不动地把两块墓碑擦得干干净净。
有人好奇问他:“这里面埋的是谁?”
他浑浊的眼睛会忽然亮起一丝柔光。
“我唯一的妻子和女儿。”
再追问,他立刻翻脸赶人。大家私下都叫他“疯老头”。
后来,疯老头不见了。有人在那两座墓碑后发现了他,已经没了呼吸。
但脸上,带着释怀的笑。
来源: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