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老汉坐在自家门槛上,望着门外泥泞的小路和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庄稼,叹了口气。今年春旱夏涝,收成怕是要减半,家里那点存粮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来年开春。
王老汉坐在自家门槛上,望着门外泥泞的小路和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庄稼,叹了口气。今年春旱夏涝,收成怕是要减半,家里那点存粮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来年开春。
"老天爷啊,给条活路吧。"王老汉喃喃自语,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那道二十年前刻下的痕迹——那是他儿子出生时量的身高。
正出神间,远处雨中隐约出现一个人影。王老汉眯起昏花的老眼,只见一个身着灰布道袍的身影正艰难地跋涉在泥水中,宽大的斗笠被风雨打得歪斜,露出半张清瘦的脸。
"这位道长,雨这么大,不如进来避避?"王老汉高声喊道。
那人闻声抬头,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他快步走到屋檐下,摘下斗笠行礼:"多谢老丈,贫道玄真,云游至此,不想遇上这大雨。"
王老汉连忙将人让进屋:"快进来烤烤火,衣服都湿透了吧?老婆子,来客人了,煮碗姜汤!"
屋内,王老汉的妻子李氏正在灶台前忙碌,闻言擦了擦手,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玄真道士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处一粒朱砂痣,在昏暗的屋内显得格外醒目。
"叨扰了。"玄真拱手道,眼睛却不经意间扫过房梁和四壁,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王老汉热情地招呼道士坐下,又让妻子去准备晚饭。玄真婉拒不过,只好道谢。他解下背上的包袱,取出一只黄铜罗盘放在桌上,指针无风自动,轻轻颤抖。
"道长这是?"王老汉好奇地问。
玄真不动声色地将罗盘收起:"不过是测测方位,赶路用的。"他顿了顿,"老丈家中最近可有什么异状?"
王老汉一愣:"异状?没有啊,就是这雨下得人心慌。"
玄真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目光在屋内几处阴影处多停留了片刻。
晚饭是简单的野菜粥和咸菜,玄真却吃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李氏的手艺。饭后,王老汉执意让道士睡在正屋,自己则去偏房休息。
"这怎么好意思..."玄真推辞道。
"道长别客气,您远道而来,理应好好休息。"王老汉憨厚地笑着,眼角皱纹挤成一团。
夜深人静,雨声渐歇。玄真盘腿坐在床榻上,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望向窗外——那里,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接近。
与此同时,王老汉在偏房辗转难眠。他总觉得今晚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就在他昏昏欲睡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了他。
"谁啊?"王老汉披衣起身。
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王大哥,是我,老李头啊。"
王老汉心头一震——老李头是邻村的木匠,二十年前借了他父亲三块银元后便杳无音信,父亲临终前还念叨这事。他连忙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佝偻老者,衣衫褴褛,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老李?真是你?这么多年你去哪了?"王老汉惊讶地问。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王大哥,我是来还钱的。当年借的三块银元,连本带利,都在这里了。"
王老汉刚要伸手去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别碰那钱!"
玄真道士不知何时已站在院中,月光下他的脸色异常严肃。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王老汉的手腕:"这钱你不能要!"
王老汉和老李头同时愣住了。老李头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这位道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凭什么阻拦?"
玄真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天经地义?那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话音未落,玄真手中黄符无火自燃,蓝色的火焰照亮了老李头的脸——那哪里是一张人脸!青面獠牙,双眼血红,分明是一张恶鬼的面容!
王老汉吓得连连后退,腿一软跌坐在地。那"老李头"发出刺耳的尖笑,身形开始扭曲膨胀:"臭道士,多管闲事!这厮前世害我全家性命,今日我特来讨债!"
玄真挡在王老汉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桃木剑:"冤有头债有主,他今生行善积德,你为何还要纠缠?"
恶鬼咆哮道:"血债必须血偿!他前世为夺我家产,毒杀我全家七口,今日我只要他一人性命,已是仁慈!"
王老汉听得目瞪口呆:"我...我前世?道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玄真头也不回地道:"老丈,人都有前世今生。你前世作恶,今生行善,本可相抵。但这厉鬼怨念太深,今日特来索命。那三块银元是买命钱,你若收了,便是认了这笔债,性命难保!"
恶鬼见计谋被识破,怒吼一声扑了上来。玄真挥剑相迎,一人一鬼在院中缠斗。王老汉只见剑光闪烁,鬼影幢幢,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忽然,恶鬼一爪抓向玄真胸口,玄真闪避不及,道袍被撕开一道口子。他闷哼一声,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一抹,剑身顿时金光大作。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玄真一声大喝,桃木剑直刺恶鬼心口。
恶鬼发出凄厉惨叫,身形开始消散。就在它即将魂飞魄散之际,玄真突然收剑,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符咒的黄布,将恶鬼团团裹住。
"你...你为何不灭了我?"恶鬼虚弱地问。
玄真喘息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也是可怜人,我超度你往生极乐,总比让你魂飞魄散要好。"
说罢,玄真盘坐在地,开始诵经。黄布中的恶鬼起初还在挣扎,渐渐地安静下来。月光下,王老汉惊愕地看到恶鬼的面容逐渐变得平和,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夜空中。
一切归于平静。
玄真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时脚步有些踉跄。王老汉连忙上前扶住他:"道长,您没事吧?"
玄真摇摇头:"不妨事。"他看着王老汉惊魂未定的脸,叹息道,"老丈,你前世确实欠下血债,今生本该偿还。但你平日乐善好施,广积阴德,方才那厉鬼才不能直接害你性命,只能设下这还钱的圈套。"
王老汉扑通一声跪下:"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我...我真不知前世竟做过如此恶事..."
玄真扶起他:"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生行善,已消弭部分业障。今后更要多做善事,方能彻底化解这段冤孽。"
王老汉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地上那个小布包问:"那这钱..."
玄真用桃木剑挑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每一枚上都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这是血钱,沾了那厉鬼全家的血。"玄真沉声道,"明日我做法事超度,将它们埋入地下,这段恩怨才算真正了结。"
王老汉看着那三枚铜钱,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自己这些年帮助过的乡亲们,想起那些微不足道的善举,不禁感慨万千。
"道长,我明白了。善恶到头终有报,做人还是要多行善事啊。"
玄真欣慰地点点头,抬头望向东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漫长的雨夜终于过去了。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