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总是忍不住给孩子尝试各种食物,蔬菜、水果,甚至在我们吃饭时还想要给孩子抓筷子玩,总是忍不住亲她。
婆婆对宝宝特别宠爱,几乎什么都给她吃。
才两个月大就偷偷塞给她香蕉,结果被我发现后,她却一口否认。
结果宝宝过敏,差点酿成大祸。
婆婆吓得瘫坐在地,嘴里喃喃:“就一根香蕉,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我怒火中烧,将家中翻了个遍:“香蕉?若非我及时阻止,她恐怕要给她吃满汉全席了!”
自从孩子出生,尽管婆婆对我始终很好,但在育儿观念上,我们之间却产生了无数分歧。
她总是忍不住给孩子尝试各种食物,蔬菜、水果,甚至在我们吃饭时还想要给孩子抓筷子玩,总是忍不住亲她。
每次提到宝宝六个月前不能吃辅食,她总是显得不高兴。
“我抚养长大的三儿子都很优秀,读研的读研,读博的读博!”
她一边说,一边强迫我听从她的意见。
如果我不愿意,她就会说以后不再喂孩子。
然而,每当我不在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偷偷给孩子喂东西。
这种情况让我感到非常无奈。
原本计划请个保姆,但我和老公的工资都不高,房贷车贷每月一还,所剩无几。
孩子出生后,开销更大,我真心羡慕那些能将一块钱分成两半使用的日子。
如果我辞职全职育儿,以后的生活肯定会更加艰难。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不要随便给孩子吃东西。
老公则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孩子并不娇贵,如果婆婆被气走了,真的找不到靠谱的保姆。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尽管心里有不满,但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下班回家,看到孩子嘴边起了红疹,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总是哭泣,怎么哄都不行。
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立刻询问老公和婆婆,今天到底给孩子喂了什么。
老公一边玩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刚回到家,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哪有时间喂孩子?”
说完,他放下手机,朝正在厨房忙碌做晚餐的婆婆大声问道:“妈,你今天又给孩子吃了什么?”
婆婆一边切菜一边回答:“没有啊!你们不是说不能给孩子喂东西吗?我哪敢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悦,似乎对我的质疑感到不满。
但想到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我依然感到不安。
“妈,孩子有点不对劲,她脸上的红疹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拉肚子或呕吐?你知道她还小,一定要小心,别私自给她喂东西啊!”
我焦急而无奈地说道,出门时孩子还好好的,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我和老公白天都在上班,只有婆婆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
她竟然用毛巾把摄像头盖住了,称我在监视她,让她觉得像是被监禁似的。
生孩子时我差点大出血,医生说我将来自然怀孕的几率很低,我也不打算再生了,所以我真心希望她能理解,别再随意喂孩子,求她实际点,哪怕考虑一下我生孩子时付出的生命代价。
我站起身来,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不行,必须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
话音刚落,她就将桌上的所有东西一把摔了下来。“你凭什么怀疑我?”
你是否亲眼目睹我给孩子喂食?或者只是通过监控得知?
“我是孩子的亲奶奶,怎么可能给他下毒呢?我每天都辛勤地照顾他,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孩子偶尔感到不适,天气炎热时有点小疹子,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吧?为何一定要怀疑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我辛苦带孩子到腰酸背痛,你们却毫不体谅,孩子稍微有点感冒流鼻涕,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她越说越激动,最终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显得非常委屈。
我和丈夫看到她肩膀颤抖的样子,都吃了一惊。自从孩子出生以来,我们偶尔会有争吵,但婆婆从未认错,她一句话我能回十句,今天她却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哭泣。
丈夫急忙让我道歉,担心她会离开,如果她真的不回来了,我可能不得不辞职在家照顾孩子。
我立刻扶起她,用纸巾为她擦去眼泪,轻声安慰她,她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消气,那就把那个监控拆掉吧,它真的很让人烦恼!”
我内心也有些自责,结婚以来婆婆对我一直很照顾,知道我没有父母,每天都为我准备丰盛的饭菜,把我当作自己的女儿对待,我非常珍惜这个家。
然而,自从有了孩子,我们的关系变得紧张,这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秉持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我决定拆除了那个摄像头。
“妈,安装监控只是因为我工作时想念孩子,想看看他,只要您好好照顾,我以后就不会再提了!”
我这样解释。
“都是我的错。”
我感到愧疚。
婆婆终于露出了笑容,收拾起地上的碎片,继续忙碌着准备晚餐。
“孩子的湿疹好些了吗?”
她端出菜肴时,看着孩子已经恢复健康,脸上洋溢着喜悦:“这不是已经好了吗?现在的孩子真难带,我带我的三个孩子时,从没遇到过湿疹。”
我叹了口气:“每个孩子的体质都不相同。”
孩子终于停止了哭闹,我松了一口气:“医生说六个月前不能添加辅食,过早添加会让他肠胃不适,容易拉肚子。而且有些孩子对鸡蛋过敏,我自己就对香蕉过敏。辅食需要逐步添加。”
“怎么这么娇气?”
“没听说过香蕉不能吃吗?”
婆婆对此毫不在意,对我的话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孩子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入睡,睡前还喝了些奶,看着他熟睡的小脸,我感到一阵满足。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敏感,对婆婆心中仍有些愧疚。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哭闹是很正常的,哭闹是他的日常,哪个孩子不是边哭边睡,睡着后又哭,湿疹反复也是常事。假如婆婆误喂了不适宜的食物,我下班后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孩子理应已经出现不适,无论是呕吐还是腹泻,但我最初只是从简单角度考虑问题。
深夜时分,孩子突然开始呕吐奶水。
我急忙打开夜灯,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孩子的嘴唇变成了紫红色,眼睛不停地翻白,奶水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我内心慌乱至极,立刻叫醒丈夫,同时翻转孩子,尝试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这是我首次遇到此类情况,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几段视频中的急救方法,并依此迅速进行救助。
此刻,我已顾不上拍打孩子背部可能引起的不适,救命成了头等大事。
我的四肢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压得无力,心跳狂乱,孩子的哭声也渐渐减弱。
最初我以为孩子是因为吐奶而气道受阻。
直到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发现床上的呕吐物中竟然夹杂着几片未消化的香蕉。
这一发现让我震惊,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我本身对香蕉过敏,曾多次向婆婆说明,孩子也可能继承这种过敏体质。
医生曾提到过敏体质可能会遗传,所以我们等孩子长大一些,可以给他做过敏源测试,尽量避免接触这些过敏原。
然而,看到孩子吐出的东西,我坚信婆婆已经偷偷给他喂了香蕉。
我愤怒地喊道:“大周,快看看你妈都做了什么!”
丈夫也被我的怒吼惊醒,立刻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我抱着孩子紧随其后,而婆婆在这片混乱中未能醒来,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我心中的愤怒和愧疚交织,眼眶不禁红了。
每天出门前我都反复叮嘱,但她却还是坚持要喂。
这几乎让我崩溃!
每天忙碌得像陀螺,赚钱不多,孩子也照顾得不好,真是两头忙碌,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孩子被送往抢救室,我手开始颤抖,拨通了正在熟睡的婆婆的电话,强忍怒火,让她立刻到医院来看看孩子受的苦。
婆婆迟到后,我听到她抱怨不停,半夜两点,还让人睡觉吗?她真是不知道照顾孩子的辛苦。
孩子吐奶很正常,有必要去医院吗?
她这番话让我瞬间崩溃。
“要不是我妈早死,我绝对不指望你!”
我失控地喊道:“我已经说过无数次,别随便喂,别随便喂,你就是不当回事!非得等到出事你才满意吗?”
“现在孩子过敏休克了,幸好我们及时送医,否则在家就危险了,现在还在抢救,你满意了吗?”
“要不是我们离开,你就偷偷给他喂!孩子那么小,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等他长大了,有的是喂的机会,你为什么就不能耐心等呢?”我悲痛欲绝,愤怒至极,双眼几乎要被怒火遮蔽,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婆婆被我的情绪吓住了,急忙扶住我,让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愤怒地推开她,而当我老公缴费回来时,目睹了这一幕,立刻小跑过来试图平息事态。
「你怎么能这样!妈并非有意为之!」
「她最是疼爱孩子,若事先知晓后果,绝不会这么做。」
「是的。」
婆婆语气中带着软弱,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疼爱孙子,怎会伤害他?」
她不安地站在那里,瞥了一眼抢救室的方向:「这不过是吐奶,怎么会这么严重?」
「吐奶?」
我愤怒到几乎要笑出声,疯狂地拍打椅子的扶手,怒火攻心,全然不觉手心的疼痛。
「孩子为何会吐奶,你难道不知?你给孩子喂食过多,怎能不吐?医生都说这是罕见病例,抢救室里首次遇到这么小的孩子,还说我作为母亲心太狠了。」
「我心狠……」
我既愤怒又悲伤地回应:「为何对我如此?我母亲十几年前就离世了,我只希望和家人和睦相处,这有何错?」
我情绪激动,几乎无法呼吸,耳朵也似乎被堵住。
老公在我背后轻拍,意识到事态严重,也忍不住发火。
「妈,我并非责怪你,真的太过分了,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给他吃辅食?」
「我……我并未……」
婆婆低声嘟囔,面对我的愤怒眼神,她胆怯地转移了视线:「你总是在我耳边唠叨,我怎敢……」
「不是你,难道是我?我对香蕉过敏,我从不购买香蕉,难道是我妈从天而降,给孩子喂食的吗?」
我几乎失控,猛地推了她几把。
婆婆摇晃着站稳,但仍小声辩解。
“这真不是我……”
“你不愿承认是吧?我给你看监控,尽管画面被毛巾遮挡,但声音清晰!你自己听听。”
“亲爱的,听我解释……”
我正要拿出手机查看记录,婆婆突然紧张起来,冲上前抢夺我的手机。
监控中的声音传来:“宝宝真棒,连半根香蕉都吃掉了!你妈不让我喂,看,吃得多好!就你妈真管得宽!”
婆婆停下了手,愣在原地,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好吧,是我错了!”
她无奈地承认。
“为什么呀?”
我无法控制地崩溃大哭:“妈!”
“我天天跟你讲,你就是不听!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吗?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孙子?”
我想起每次我不在时,婆婆竟将自己服用的中药也喂给孩子,看着孩子痛苦的表情,婆婆却还笑得那么得意。
我怒火中烧,眼前一黑,真想与她拼命!朋友圈里,朋友们纷纷分享宝宝的照片,赞美婆婆的细心照料。然而,我却被车贷和房贷的重压窒息,不得不外出工作,日夜奋斗,只为了给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但婆婆的固执差点让我失去孩子。
更过分的是,婆婆竟然将她的内裤和孩子的衣物一同放入洗衣机清洗。
每天,我下班后只能回家哄孩子入睡,自己则要忙着洗衣服。
尽管我不断忍耐和妥协,但孩子的安全差点因此受损。我的母亲是儿科医生,她绝不会像婆婆那样随意给孩子喂食。如果她还健在,我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愤怒如洪水般涌来,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手也因愤怒而颤抖。婆婆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她弯下腰,用柔和的声音道歉:“我哪知道一根香蕉这么严重,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我肯定不会给她吃的……”
她焦急地解释,声音却越来越激动:“我带那么多孩子都没出事,如果孩子遗传了过敏体质,那问题就多了。你想想,是你,遗传什么不好,偏偏把香蕉过敏传给孩子!”
她自以为是在道歉,却越说越生气,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而她却滔滔不绝:“你就是吃香蕉吃少了,要是一天多吃几个,孩子就不会过敏。怀孕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一天要吃三根,让孩子在肚子里习惯,怎么会这么多事!你不听老人言,现在孩子都住院了!”
真是无可救药!我以为她会意识到随意喂食的严重后果,但她却毫无愧疚地将责任推给我。
我不想再与她争论,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说要回老家吗?我给你买明天的票,你就走吧。我辞职,以后孩子我自己带。”
婆婆听后没有回应,而我的丈夫满脸震惊地看着我:“你是在开玩笑吗?房贷还那么多,我一个人怎么承担得起?”
“我不想再关心这些。你只需送妈妈回去,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位置了!”
虽然我对丈夫的反应感到失望,但我也能理解他的难处。断供的后果确实严重,这房子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他付出的努力并不比我少。他曾多次陪客户喝酒,甚至喝到胃出血。
但现在,我真的感到绝望!我不想再和婆婆同住一屋。
我感到无助,他也意识到了我的心态,于是带走了婆婆,在路上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每个人都在让我操心,妈,我不是在说你“我真是感到无能为力,为什么就不能安心地照顾孩子呢?偏偏要遇到这么多困扰!”
“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婆婆经历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怎能甘心被我们这些晚辈训斥,总是不服气地回击:“谁让你娶了一个这么麻烦的老婆?那些事情我照样带过你们,小的时候不都是好好的?”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说什么都来不及!”
婆婆那句“说什么都来不及”刚落地,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摘了口罩走出来,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孩子喉头水肿,再晚送来十分钟就危险了。现在要转ICU观察48小时,家属先去办手续。”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老公大周一把扶住我,自己手却抖得连病历本都拿不稳。婆婆踮着脚往抢救室里张望,嘴里还嘟囔:“不就是吃口香蕉......”
“不就是?”我猛地挣开大周的手,把手机录音杵到婆婆鼻子底下,“您听听!‘宝宝真棒,半根香蕉都吃掉了’——这是您亲口说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说到这儿突然哽住,ICU惨白的灯光晃在脸上,刺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婆婆被录音震住了,眼神虚浮地乱飘。大周突然红着眼眶吼出声:“妈!您能不能别犟了!孩子都这样了......”他拳头攥得咯咯响,最后却砸在了自己大腿上。走廊里其他家属纷纷侧目,有个抱孩子的妈妈直接绕着我们走。
婆婆脸上挂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塑料椅上开始抹眼泪:“我五十多岁的人,被你们当犯人审......”她嗓门越嚎越大,护士站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咳嗽声。大周夹在中间,看看我又看看他妈,突然蹲下来抱着头:“别吵了行不行!孩子还在里面呢!”
我深吸一口气,摸出湿巾擦掉孩子吐在我衣领上的奶渍。香蕉残渣混着酸腐味钻进鼻孔,激得我又想起刚才惊魂一幕——孩子翻白眼的样子像刀刻似的烙在脑子里。
“大周。”我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今天必须说清楚,要么妈明天回老家,要么我带孩子住我妈留下的老房子。”这话像块烙铁,把空气都烫得扭曲了。婆婆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威胁谁呢!”婆婆腾地站起来,假睫毛都被眼泪泡歪了,“当初要不是我卖了两头猪给你们凑首付,你们现在还在租地下室呢!”她手指头差点戳到我脸上,镶着水钻的指甲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大周突然站起来挡在我们中间。他后背的衬衫被汗浸透了,黏哒哒地贴在我手心里。“小芸。”他没回头,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房贷还有二十三年没还......”这话像盆冰水浇下来,我捏着他衣角的手慢慢松开了。
婆婆见状立刻来了劲,掏出老人机啪啪按号码:“我现在就让你舅评评理!哪有媳妇赶婆婆走的道理!”电话接通后她嗓门陡然拔高:“他舅啊!你外孙媳妇要赶我回乡下......”
我转身就走。消毒水味混着走廊尽头飘来的泡面味,熏得人太阳穴突突跳。拐角处撞见个戴金链子的男人正偷拍我们吵架,见我瞪他,赶紧把手机塞进裤兜吹口哨。
“家属来领ICU告知书!”护士的喊声把我拽了回去。婆婆还在电话里添油加醋,大周蹲在地上签字的背影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狗。我抓过笔飞快签完字,突然发现告知书背面蹭了块黄渍——是婆婆刚才吃煎饼掉的油渣。
“妈。”我抖着告知书递过去,“您看看这个。”婆婆斜眼一瞥,突然脸色煞白。病危通知书上“过敏窒息”四个加粗黑字下面,还印着孩子青紫小脚的监护仪截图。
电话那头舅舅还在嚷嚷“现在的年轻人啊”,婆婆却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手指头在截图上来回摩挲。大周趁机抢过手机:“舅,孩子差点没了,您别跟着掺和......”
婆婆突然一屁股滑坐在地上,镶亮片的拖鞋都甩飞了一只。她盯着ICU的门喃喃自语:“以前喂大周他们......都是嚼碎了......”这话让我胃里翻腾起来,想起有次确实看见她把嚼过的苹果泥往孩子嘴里抹。
夜班护士推着药车经过,不锈钢托盘哐当一响。婆婆突然抓住护士裤腿:“姑娘,我孙子真会留后遗症吗?”护士没好气地甩开她:“老太太,您再闹我叫保安了!”
大周终于爆发了,拽起他妈就往电梯口拖。婆婆的包带子断了,口红、钥匙扣噼里啪啦掉一地。有个滚到我脚边的薄荷糖铁盒,上面还贴着“宝宝专用”的标签——那是上个月我抓到她偷偷喂孩子吃的龙眼干。
“大周你松手!”婆婆扒着电梯门死活不进去,“我走了谁给你们做饭!谁......”她突然噎住了,因为我举起手机播放了另一段录音——她跟楼下李婶炫耀:“我天天给孙子喂点米油,媳妇不让吃?嘿,她上班又看不见!”
电梯门缓缓关闭时,我看见婆婆的假发片歪成了滑稽的角度。大周喘着粗气走回来,白着脸问我:“你什么时候......”
“客厅摄像头拆了,可婴儿车上的玩偶摄像头还在。”我点开监控APP,屏幕里婆婆正把香蕉往孩子嘴里塞,孩子扭头躲,她就捏着鼻子硬灌。大周看着看着突然干呕起来,冲进洗手间吐了。
凌晨三点,ICU的玻璃窗映出我们三人的影子。婆婆蜷在长椅上睡着了,嘴边的皱纹里还卡着下午的粉底。大周忽然抓住我的手:“明天我送妈回去。”他掌心都是冷汗,却攥得我生疼,“我跟厂长申请调夜班......白天我能带孩子。”
窗外救护车呜呜地开进来,蓝光扫过婆婆磨破的鞋跟。我数着孩子的心电监护仪节奏,听见自己说:“不用调班,我辞职。”
婆婆在睡梦里突然抽噎了一下。她身边掉着张皱巴巴的纸——是孩子百天照,背后写着“奶奶的小心肝”。我弯腰去捡时,发现她裤兜里还露出半截香蕉皮。
第二天天刚亮,婆婆的行李箱轮子就卡在了门槛上。她故意把动静弄得震天响,不锈钢保温杯从箱侧兜里滚出来,哐当一声砸在瓷砖上。
大周顶着黑眼圈去扶,被她一把推开:"用不着你假好心!"她弯腰捡杯子时,我看见她秋裤膝盖处磨得发亮,突然想起上个月她念叨过风湿疼。
"妈,我送您去车站。"大周嗓子哑得像砂纸,伸手要拉行李箱。婆婆突然把箱子往地上一墩:"急什么!我总得看看我孙子再走!"她眼睛往主卧瞟,那里头空荡荡的——孩子还在ICU。
我正往奶瓶里灌温水的手一顿。婆婆趁机凑过来,身上飘着过期的花露水味:"小芸啊,妈想了想,要不我......"
"十点的高铁。"我把奶瓶塞进背包,"现在七点半,路上堵。"
婆婆脸色一僵,突然抓起玄关的帆布袋往箱子里塞。袋口敞开时,露出半包开了封的婴儿米粉——那是我藏在橱柜顶上的,包装袋上印着"六月龄以上食用"。她手忙脚乱要拉上拉链,米粉却撒了一地,白花花像层雪。
大周突然蹲下去,抓起一把米粉捏得咯吱响:"妈!这又是什么!"他手背上青筋暴起,米粉从指缝里簌簌往下掉。
"我、我这是带给老家刘婶孙女的......"婆婆眼神乱飘,脚偷偷把洒落的米粉往沙发底下踢。我忽然想起上周视频时,她确实提过刘婶家添了孙女。
电梯下到一楼时,保洁阿姨正用拖把捅垃圾箱。婆婆突然甩开大周的手冲过去,从垃圾桶捡起个皱巴巴的红色塑料袋:"哎哟我的风湿膏药!"她抖开袋子,里头滚出两颗已经融化的巧克力,黏糊糊沾在她袖口上——那是昨天我清理孩子呕吐物时扔掉的。
大周突然红了眼眶。他摸出车钥匙按开防盗,滴滴两声在清晨的车库里格外刺耳。婆婆趁机把塑料袋塞进我手里:"小芸,妈知道错了,这膏药贵着呢......"
塑料袋摸着有点潮,我下意识翻开——夹层里露出半截香蕉皮,边缘已经发黑。我触电似的甩开袋子,婆婆却突然拍大腿:"哎哟我钱包落家里了!"
"妈!"大周一拳捶在车门上,"您到底要怎样!"他声音在车库里炸开,惊得顶棚声控灯全亮了。婆婆被灯光刺得眯起眼,皱纹里卡着的粉底屑簌簌往下掉。
去医院的路上谁都没说话。婆婆抱着她的帆布袋假寐,睫毛膏晕成了熊猫眼。等红灯时,大周突然开口:"妈,您到了老家记得......"
"知道知道!别给你们丢人嘛!"婆婆猛地睁眼,指甲在帆布袋上抠出个月牙印。她忽然压低声音:"大周,妈跟你说实话,那米粉真是......"
导航突然播报"前方事故路段",淹没了她后半句话。后视镜里,婆婆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像条搁浅的鱼。
ICU走廊比昨晚更吵。有个光头男人正抓着医生闹:"我闺女就喝口奶茶怎么就要洗胃?"婆婆眼睛一亮,蹭过去搭话:"就是!现在医院动不动就吓唬人......"
我攥着吸奶器的手一紧。保温杯里刚挤的母乳晃出来,在袖口洇出深色痕迹。大周突然拽住他妈胳膊:"妈!您能不能消停会儿!"
护士正好推门出来:"3床家属?孩子醒了。"
婆婆比我们冲得还快。她扒在玻璃窗前,口红印蹭在观察窗上像个血指纹。孩子躺在保温箱里,小脚上缠着监测仪导线,看见我们时虚弱地动了动手指。
"哎哟我的乖孙!"婆婆突然掏手机要拍照,护士厉声喝止。她讪讪收回手,从兜里摸出块东西就往观察窗里递:"奶奶给留了糖......"
我一把攥住她手腕——是昨天那盒薄荷糖,盖子已经开了。大周突然夺过糖盒摔在地上,彩色糖球蹦得到处都是。婆婆愣了两秒,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值班医生皱着眉头过来:"家属安静!"他白大褂口袋里别着的钢笔晃了晃,我认出是昨天给孩子插管那位。
婆婆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爬起来时,帆布袋口滑出半包东西——是婴儿米粉,包装袋上豁了个口子。我弯腰去捡,发现生产日期被黑色马克笔涂改过。
"妈。"我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这米粉哪来的?"
婆婆一把抢过袋子往身后藏:"超市买的!发票、发票在......"她手忙脚乱翻口袋,却带出张皱巴巴的传单,上头印着"婴幼儿辅食代购,临期特惠"。
大周突然抓住他妈肩膀:"您是不是又去那个地下集市了?上次吃坏肚子的教训还不够?"他手指掐得婆婆毛衣都皱了。我忽然想起上月婆婆确实腹泻过三天,当时她还怪医院开的药不对症。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不锈钢托盘映出我们三人扭曲的影子。婆婆突然挣脱大周,把米粉袋子往我怀里塞:"临期的怎么了?煮开了啥细菌杀不死?你们小时候......"
"我们小时候没死真是命大。"大周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摸出手机点开相册——昨晚我拍的,孩子吐出来的秽物里混着没消化的黑色颗粒。
婆婆盯着照片,嘴唇开始哆嗦。她染得乌黑的发根露出半指宽的白,像冬天没扫净的雪。走廊广播突然响起:"儿科ICU3床家属,请速到护士站。"
我们转身时,婆婆的帆布袋掉在地上。敞开的夹层里,露出半根用保鲜膜裹着的香蕉,已经氧化成了褐色。
护士站前,穿白大褂的主任医师正翻着病历本。婆婆小跑着凑过去,花衬衫领子都跑歪了:"大夫,我孙子啥时候能喝米汤啊?"
医生抬头瞥了她一眼:"孩子现在只能喝母乳或特殊配方奶。"钢笔在病历上唰唰写着,"消化道黏膜损伤严重,至少半年内不能添加任何辅食。"
婆婆的假睫毛颤了颤:"那营养跟得上吗?我们老家......"
"妈!"大周一把拽回她,自己凑到医生跟前,"您说半年?那之后怎么......"他声音越压越低,后背绷得像块钢板。我盯着医生钢笔帽上的反光,突然发现那上头映着婆婆的影子——她正偷偷往护士台放宣传单的架子上塞什么东西。
医生合上病历:"先去续费吧,今天要加免疫球蛋白。"
缴费窗口排着长队。婆婆突然捅捅我胳膊:"小芸,妈去趟厕所。"她帆布包带子一甩,蹭着墙根往走廊拐角溜。大周正在打电话跟厂里请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悄悄跟了上去。
厕所旁的消防通道里,婆婆正抓着个穿病号服的老太太嘀咕:"张姐,你那偏方真管用?我孙子咳得厉害......"她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里头褐色的药丸像羊粪蛋。老太太神秘兮兮地比划:"三碗水熬成一碗,加蜂蜜喂......"
"妈!"我冲出去时踢翻了角落的拖把桶。婆婆手一抖,药丸滚了一地,在水泥地上蹦跳着。老太太吓得扭头就跑,拖鞋啪嗒啪嗒响得像放鞭炮。
婆婆弯腰去捡药丸,后颈的皱纹里全是汗:"这是、这是妈自己吃的......"她指甲缝里沾了灰,捏着的药丸变成了泥灰色。
我抓起一颗碾开,刺鼻的中药味冲得太阳穴直跳:"您是不是疯了?孩子才七个月!"
"你懂什么!"婆婆突然梗起脖子,"大周百日咳就是这方子治好的!"她声音在消防通道里嗡嗡回荡,震得安全出口的绿灯一闪一闪。
我掏出手机就要拍,婆婆突然扑上来抢。拉扯间她的帆布包掉在地上,滚出个眼熟的小药瓶——是上周我从她枕头底下没收的"七星茶",说明书上明明白白写着"三岁以下禁用"。
"还给我!"婆婆指甲刮过我手背,火辣辣的疼。我后退两步撞上消防栓,铁柜门咣当一声响。
大周闻声冲进来时,我正把药瓶往兜里塞。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没天理啊!媳妇要逼死婆婆啊!"她假发片歪到耳朵边,露出底下花白的发茬。
"又闹什么!"大周嗓子都劈了。他弯腰去扶他妈,却被婆婆趁机往手里塞了颗药丸:"儿子你看,妈特意给你儿子求的......"
大周盯着手心黑乎乎的药丸,突然开始发抖。他转身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见了血:"妈!您是不是非要孩子死了才甘心?"
婆婆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她看着儿子手上的血滴在地上,和那些踩碎的偏方混在一起,变成了肮脏的紫红色。
回病房时我们三个谁都没说话。婆婆走在最后,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红纸——是那种包符咒用的朱砂纸。我忽然想起上周晒被子时,从孩子襁褓里抖出来的奇怪香包。
孩子醒了,正啃着监护仪的导线。小脸还是肿的,但看见我们时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刚冒头的小牙。婆婆突然抹着眼睛往外走:"我、我去打点热水......"
大周拉住我:"你看。"他指着床头柜——婆婆的保温杯下压着张车票,是今天中午的。
护士来换药时,婆婆拎着暖壶回来了。她默默收拾好自己的零碎物件,最后摸了摸孩子的小脚丫。监测仪突然滴滴响了两声,吓得她触电似的缩回手。
"妈。"大周嗓子哑得不成样,"我送您。"
婆婆摆摆手,背上帆布包往外走。快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那......那偏方别扔,三碗水熬成......"看见我们的眼神,她后半句咽了回去,佝偻着背慢慢挪出了门。
监护仪的声音渐渐平稳。我低头给孩子擦口水时,发现枕头底下露出个红色小角——抽出来是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上面用金粉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大周红着眼眶笑了:"老太太昨晚偷摸去庙里求的。"他摸出手机,"刚收到短信,她改签了最近一班车,说......说等孩子能吃辅食了再来看他。"
我把符纸塞回枕头下。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婆婆忘拿走的保温杯上,杯身上贴着的宝宝贴纸闪闪发亮。那是上个月孩子百日宴时,她特意让照相馆给做的。
孩子出院那天,婆婆从老家寄来个包裹。拆开是套纯棉小衣服,里头夹着张字条:"布料用盐水泡过三遍"。大周笑着抖开衣服,突然从领口掉出个东西——是半根晒干的香蕉片,裹在保鲜膜里,上面用红笔写着:"等医生让吃时再泡水"。
我捏着香蕉片正要扔,孩子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冲着阳光乱抓。大周把香蕉片放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其实......挺甜的。"
手机响了,婆婆发来视频请求。屏幕那头她戴着老花镜,正笨拙地翻一本《科学育儿大全》。
来源: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