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芸娘放心,都已安排妥当。半月后我走了,只消谨记三日内把我挖出,吃上解药便可立马清醒。」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病重的夫君转醒,我立马捂住他的口鼻。
一大早报丧,次日出殡。
想死遁带着家产和外室避世逍遥?
让你假死成真。
婆婆挖出夫君喂了解药,才发现他早已死得透透的。
01
半个月前,夫君病了。
病得毫无征兆,且每况日下。
连大夫也无法查出病因,只说时日无多,让我看着办。
婆婆急得直抹眼泪,说要去云山寺给夫君求福。
眼看夫君白日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我担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夜里于是出去透气。
却发现丈夫与一女子相依相偎在假山旁说着悄悄话。
「陆郎,你可一定要安排好,我和衡儿婵儿在家中等你。」
陆言握紧了她的肩膀,稳稳搂着她安抚:
「芸娘放心,都已安排妥当。半月后我走了,只消谨记三日内把我挖出,吃上解药便可立马清醒。」
「她倾心对我,我「走了」以后,她必定会乖乖守孝三年。这三年,娘多的是时间让她「暴毙」或者「出意外」,也不至于败坏我的名声。」
「芸娘,为保险起见,这段时日我们不可再见,辛苦你独自照顾衡儿和婵儿了。」
他摸了摸芸娘的脸,很是不舍。
芸娘摩挲着他的手,动情道:「也辛苦夫君这么些年忍着恶心与她周旋。」
陆言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手紧紧握住她的,无声给予她力量。
他的话温和极了,也冷酷极了:
「若非她爹在朝中任职,是绝对不允我娶你进门的,我也不至于做这番。怪只怪她命不好。好在这些年我已把她的嫁妆好生利用,翻了好几番,足够我们隐姓埋名一两辈子不成问题。」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该是浪漫温馨的夜晚。
我却犹如在数九寒冬里掉入冰窟般,手脚无力地颤抖着,浑身冰冷刺骨,难受得无法呼吸。
一向对我敬爱有加的夫君,竟和别的女子有了孩子。
诈死只为逃脱我,与她们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而为了他那该死的名声,居然还要害我性命!
这么些年,我居然和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朝夕相处在一起!
浑浑噩噩回到屋里,再无睡意。
一夜睁眼到天明。
02
漏夜的时间,足以让我想通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我丝毫未妆扮,顶着乌青的眼底去看望夫君。
去到的时候,他刚好醒来。
见了我便伸手,满脸柔情。
我强压下心头的愤怒与恶心,一如以往,轻轻把手伸过去,靠在他胸口。
以往这般,是因为我实在不忍他弃我而去,深深依恋着他。
而如今……
我在他视线不及处,睁开了犀利的眸子。
死遁?
我成全你。
「夫人,昨儿个又没睡好吧。」
他轻轻揉着我的眼底,语气真诚而担忧,满是不舍。
就是这副深情缱绻的模样,蒙骗了我几年。
当真该死。
我假意抹了抹眼角,红着眼眶强笑:「夫君莫要担忧,我睡得很好。」
做戏嘛,谁还没个三两分的天赋。
依照往常,给他按揉了一会儿身子,端了药喂了他。
看着他陷入沉睡,我敛了神情。
去书房取了他的印信,到永信钱庄把他所有的存银划归我名下。
夫君的「病情」愈发严重,甚至有时一整日也未能醒来。
我没日没夜地守在他的床边。
所有人都夸赞我对夫君情深似海。
我却知晓,我只是怕他哪日知晓我转移了他变卖的那些家产,不愿再装病下去。
我得亲自守着,不让事情发生变数。
夫君近身伺候的小厮刘明回回劝我爱惜自己,夫君有他照料便好。
次数多了,他的语气也开始不好起来。
我冷冷吩咐他下去:「我自己的夫君,我自当照料。莫不是你才是主子?」
刘明忙说不敢,垂眸退下,眼神闪过一丝狠意。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陆言果真悠悠转醒。
看着我的目光也冷冽许多。
我明白,他已经知晓一切了。
但,那又如何。
他虽然装病,可为了显得更真实,是实实在在吃了药的。
如今他的身子在药物的控制下变得异常虚弱。
虚弱到……完全无法与我抗衡!
我一把将他的口鼻捂住,任他挣扎,就是不放手。
片刻他便没了声息。
我任由泪水从两颊滑落,脸色冷酷。
抱歉,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恐无助。
我轻轻合上他的双眼,整理了一下他的面容。
呆呆坐在床边。
03
当年赏花会,荣昌伯府的二小姐联合其他高门小姐嘲笑我的女红拿不出手。
我躲在僻静处偷偷哭泣,陆言过来安抚我。
他给我做了个草兔子,又捏了个泥青蛙,扮鬼脸逗我。
我终于开了怀。
这之后,他三不五时弄些逗趣的小玩意儿给我,我俩总约在后山。
他告诉我,他当时是替一个同窗送书到赏花会的。
恰逢我躲着哭,便安慰了我。
他长得眉目清秀,身量纤长,看着挺赏心悦目。
在送了我将近一百个小东西后,我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爹娘气极,关起门来甩了我一巴掌。
却又不得不同意我俩的婚事。
爹爹是翰林学士,若传出去我与人无媒苟合,仕途会大受影响。
又担心我已珠胎暗结,忙不迭为我准备成亲事宜。
虽则犯下此番大错,可爹娘终究只得我一女儿,自是倾尽一切在最短时间内给我置办了丰厚的嫁妆。
陆言也争气,成亲后奋发上进。
他在读书上无甚才华,却在经商上有着过人的天赋。
婆婆一直以他为傲。
但对于我未婚便与陆言有了肌肤之亲,却甚是不齿,时常把我倒贴陆言放在口中。
也一向不给我好脸色,成天拿我立规矩。
甚至在我成亲才三月之际,就以我无子不孝为由,做主纳了个妾室给陆言。
可陆言却半步也不曾跨入妾室屋里。
自那以后,她再不好往他屋里塞人,却对我越发厌恶。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陆言是为我守身如玉。
直到上回听到他与芸娘深夜的对话,方知他守身如玉的,是那个叫芸娘的女子。
那么,这几年我都一无所出,去瞧大夫也说却丝毫没有问题,便只有一个可能。
陆言不想我给他生孩子。
我曾经撞见过几回他吃药。
但他以各种理由回应我。
有说最近咳嗽痰多,有说腰膝酸软,还有说见风头疼,便让大夫开了药。
如今看来,接近我的目的便是利用我的嫁妆为他们一家几口谋取更多的钱财,避世过安逸日子。
我已再无之前刚撞见他与芸娘奸情那会儿的激动与愤恨。
人死如灯灭,接下来,我该为自己而活了。
04
坐在他床边一夜未眠,一大早我便报丧,安排次日出殡。
又命人去云山寺把婆婆接下来。
她一回来便哭倒在棺椁旁边。
当初与陆言商量好,说是得求上十九日,方才诚心。
如今才十四日,便让她下来了。
婆婆甚是疑惑,以为计划有变。
边哭边推开棺盖。
我知晓,她是想查看是否有猫腻。我没有阻止她。
她打开后又是一阵好哭,嗓子都哑了还在呐喊:「我的儿啊,你怎的就去了呢,娘还在为你祈福呢,你怎么能忍心丢下娘和你夫人,啊~」
哭着哭着便晕了过去。
我命人把她扶回去歇着,毕竟宾客都在呢。
婆婆并没有为难我,这让我心里越发凉了个透彻。
以她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怨我身上的性子,在求福的期间儿子突然就没了,她却半点不追究。
只有一种可能:她是知晓陆言的计划的。
更有甚者,是他们三人合起伙来将我蒙在鼓里。
只等夫君诈死逃脱后,他们一家五口再拿着所有的家产隐姓埋名过幸福日子。
留下那几个空壳子铺子让我填补亏空。
我心里堵得慌,却也越发兴奋。
如此一来,我便也没了丝毫愧疚。
05
宾客到齐了以后,外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我的贴身丫鬟霜儿急匆匆来禀报,说是有人趁着夫君去了,偷了府中细软想要逃跑,被抓住了。
被几名小厮押过来的,正是刘明。
他已经被狠狠揍了一顿,如死狗般喘着粗气,眼神恶狠狠盯着我。
有人提着个包袱,从刘明身上抢回来的。当众打开。
有陆言屋里贵重的笔墨纸砚,银锭子碎银子银票应有尽有,还有不少女眷用的金银发饰之物。
看得一众参与吊唁的宾客眼都直了。
婆婆更是骂骂咧咧,当众收拾了那些细软。
我方才哭丧,眼眶还红着,气势柔弱却满脸气愤地指着刘明控诉:
「刘明,你怎么敢!你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啃了不成?夫君最看重的便是你,他才刚闭眼,尸骨未寒,你却卷了我们府中的所有钱财要逃跑,你、你……」
我活活气晕了,霜儿让人一同把我扶进了屋子。
众人都喊着报官,千万不可放过这等无良的下人。
刘明这下着了急,张口便喊他是冤枉的,又说是我杀了自己的夫君。
但此刻他人证物证在,逃不掉,众人又怎会相信他的指控,皆认为他在作垂死挣扎,反咬一口。
婆婆担心告到官府被他捅出陆言的计划坏了事儿,怒火中烧,口令一下,直接让人把他杖毙了。
我松了一口气。
06
送殡队伍走后,我轻轻睁开眼。
刘明这狗东西,也是帮凶之一。
他是我出嫁时带来的下人。
这么些年,他的月例银子,他爹娘的月例银子,都是我在给着。
当年他爹病得凶,眼看不行了,还是我给找的大夫瞧好。
却与陆言联手置我于死地。简直罪无可恕。
刘明必须得死。
他知晓陆言的一切,自然也知晓我在暗中推了一手,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
财帛动人心,他的主子又死了,他怎会不为自己将来考虑。
故而我有意误导他卷走那些细软。
在确认夫君真死的情形下,他很难不心动。
今儿个的那包细软,除了银角子和一些银两是真的以外,银票及首饰全是高仿货。
但,那又如何。
婆婆今儿个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把「所有家产」都打包收走了。
再要污蔑到我身上,却是不能的了。
实在坚持也只会落得个贪得无厌的名声。
我闭眼休息。
三日后才是重点。
07
趁着这三日,我借口受了刺激一蹶不振。
婆婆主动让我回娘家调养心性。
我甚为感动。
临走前,还特意到婆婆面前晃悠一圈,问她是否跟我一并入京。
婆婆眼神四下扫着,见我只带了个丫鬟。
转身去了一趟陆言书房,陆言的印信还在,也就没有说什么,摇头说她留下来。
正合我意。
我不作停留,让马夫快马带着我入了京城。
爹娘知晓我一夕之间丧夫,硬撑着回了京城后便「病倒了」,心疼得不行。
父亲更是上奏告假几日,说要好生安抚我。
圣上准奏。
08
我回京「病了」的次日,婆婆从荣州找来,神色狰狞恐怖。
在大门口疯狂拍打着,说我杀了夫君,要让我偿命!
爹护短,却也不笨,一口一个亲家母要把人迎了进来再说。
婆婆却不肯进门。
我出去时,她正拉拢了一堆人聚在门口骂我害死陆言。
见我跟在后头出来,她目眦欲裂,颤抖着手指着我:
「你个千刀万剐的毒妇!就是你害死了我的言儿,我要你偿命!」
说着便要来厮打我。
我瑟缩着躲进娘亲怀里,又伸出一只手悄悄拉着爹爹的袖子,可怜而又委屈巴巴。
人都同情弱者。
见我这模样,周遭人瞬间联想到了恶毒婆婆与乖媳妇。
爹爹和娘亲也气坏了。
爹爹冷冷呵斥:「亲家母魔怔了,赶紧带走!莫要吓坏了我女儿。」
婆婆不肯走,在那里癫狂地骂着我,要不是有人拉着她,她指定上前动手了:
「你会遭报应的,你活活弄死我儿子啊!还跑到京城来躲着!你个该死的毒妇!我就不该让你进门,害了我的儿啊~啊啊啊~!」
我眼眶红红的,伸出一点头来,怯怯看着她,咬唇弱弱道:
「婆婆,夫君他是病死的,您也都清楚,您还去给夫君祈福来着,您忘了?是您让我回娘家来的,不少人都听到了的。昨儿个我还问您是否跟我一并回来,您也说不回来,为何今日又这般?」
「我知道您痛失儿子难以接受,可我也痛失夫君了啊。」
说到后面,我声音甚至哽咽了。
前面所说皆可查证的,我并不怕。
围观众人皆劝她别再为难我,她失了儿子我还没了丈夫了,损失不比她小。
她有苦难言。
总不能把自己儿子装病死遁的事情说出来。
见奈我不何,又挣扎着要过来打死我。
爹爹把我藏在身后,让别出来,任凭她发狂。
陆言向来细心,这件事情上他也考虑得很周到。
他原意大约是怕婆婆会露出破绽来。
之所以病了半月后安排她去求福,还得求够十九日。
便是算好了他「死」的日子。
届时婆婆正好能和芸娘等人把他挖出来,带着所有的家产隐姓埋名过下半辈子。
多亏了他这一波操作,如今成了板上钉钉的铁证。
即便她告上官府,官府派人一查,便知陆言当真是病得厉害而死。
婆婆也为给他求福在寺庙待了半个月。
而我,没日没夜照顾他,堪称妇人典范,又岂是害死他的幕后黑手。
这件事情婆婆是不敢告到官府的。
否则他们假死隐匿的事情必定败露。
婆婆一连闹了三日,第三日爹爹实在忍不住,就以扰民之罪把她告到了府尹。
一见官差来逮她,婆婆立马扔下下人溜了。
但她并未死心。
09
很快便再次登门,这一次她是来要回家产的。
她目光仿佛吃人一样,恶狠狠的咒骂我:
「你个小偷!把我们家的家产还来!害死我儿子不算,还偷了我们家的家产!那么恶毒你怎么不去死!」
门口又围了一群人。
我暗自冷笑,骂吧。
越骂她那边越不占理。骂得越厉害越好。
自上次后,我便暗中派人把我与陆言成亲前后的一切删减一番散播了出去。
如今京城人人皆知,尹翰林的独女嫁给小门小户的陆言,在婆家受尽苛责。
夫君病时没日没夜照顾,当婆婆的躲到了云山寺。
夫君死后却被婆婆追到京城刁难。
有往返两地做生意的更是熟悉个中情节。
把陆言病重一月,我衣不解带地照顾,后又受不了打击,孤身回了京城一事传了开去。
说我只带了个丫鬟,其余什么也没有带,就连嫁妆都还在陆家,又谈何来的家产。
又有人作证,说亲眼见着当日所有的财产被婆婆打包拿走了的。
如今还死死咬着我不放,想来是还想从翰林府中敲更多的银两。
可不是。
如今她的儿子死了,又无孙子。
我却有个不错的娘家。
在外人看来,我爹势必还会给我找一门可靠的亲事。
那么她这个前婆婆便是孤身一人。
她定然是想着能坑到多少是多少。
一个瓜接连另一个瓜,府门前不要太热闹。
有人甚至搬了小凳子坐着看戏。
偏偏众人都站在我这边,婆婆气得直抓狂。
一个劲跟那些人解释,是我将家产都转移了。
还说那包财产都是假的。
可越解释众人越鄙视她,当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爹爹气得直让人把她打了出去,我一下一下扯着他的袖子。
开玩笑,大好机会不可让爹爹破坏了。
为着我名声着想,爹爹最终忍了下来。
我躲在爹娘背后泫然欲泣,内心却笑得开怀。
说到财产,不得不感谢陆言当初的用心。
自成亲后,他便以我的嫁妆为本,加之经商有道,愣是在短短几年不知道翻了几番。
陆言很小心,这些挣下来的家产都陆续换成了银票存入钱庄,留着死遁后一家子过安稳日子用。
婆婆和芸娘皆不善打理,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
且那笔银钱不能外露,否则他们的险恶用心便暴露无遗,当真有口难辩。
群众却不会放过她。
「想不到居然有人如此厚的脸皮,摆明了死了儿子,怕无人养着,便赖了上来。」
「可怜尹小姐如此好的一个人,竟然遇上如此不可理喻的恶毒婆婆。她小门小户,养的儿子能有多大成就,家里日子过得好,还不是靠的尹小姐的嫁妆。」
「那日尹小姐明明是空着手回来的,嫁妆都还留在荣州,就这还不满意,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污蔑尹小姐害了她儿子,我看是她财帛迷了心,故意害死自己儿子好陷害尹小姐。」
婆婆气得脸都憋红了,一嘴难敌众口,只好大声训斥:
「你们这些穷鬼哪晓得!她嫁妆就那么一点,剩下的全都是我儿子挣的啊!我疼我儿子还来不及,怎会害他!你们这群糟老婆子心思咋恁恶毒!赶紧死一边儿去!」
看婆婆有口难言狗急跳墙的模样,我心甚悦。
她的话顿时得罪了一群人。
众人越发像看疯子一样看她,指指点点,摇扔垃圾吐痰给她。
婆婆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已经处于狂怒边缘。
「尹珊,你个不要脸的毒妇!还不赶紧把实情告诉他们,那些钱明明是我儿子挣的!」
我吓得打了个激灵,缩回了头。
婆婆气急败坏,猛然挣脱拉着她的人要过来打我。
却被人故意伸出腿一跘,顿时摔了个狗啃烂鸡蛋。
她气得当场飙了狂,一顿疯魔乱打,嘴里喊着:
「她明明害死了我儿子,你们瞎了聋了我不是!尹珊你个恶毒的人,赶紧把贪墨了我儿子挣的那些银钱还回来!如此昧着良心,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局促不安,红着眼嗫嚅解释:「婆婆,我真没有……我的嫁妆也还在荣州。您让我回娘家休养的,我只带了霜儿呀,大家都看到了的。」
霜儿在一旁直点头,大声道:
「老夫人,明明是您赶夫人回娘家的,家产也全都在您手上。为着爷的死夫人都病倒了,您还如此污蔑她。如今又追到夫人娘家来要夫人的嫁妆,您为何不能放过夫人呢!」
「就是,故意让儿媳妇回来娘家,然后借口儿媳妇害死她儿子,就等着讹诈一笔呢。」
「可不,被识破了又换一招,说什么她儿子挣的那些银钱。分明是尹大人和夫人给尹小姐的嫁妆!把人赶回来,吞了人家的嫁妆还不放过,追到人娘家来,也忒不要脸了!」
爹喝着让人把她拉走,别在大门口妨碍着。
婆婆气得满脸通红,嘴唇直哆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不知怎的挣脱了众人,上前便要扯我头发。
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
「放肆!」
我顺着嗓音看过去,表哥?
莫苍是我隔了不知多少个辈分的表哥。
据说他祖父的谁谁谁和我外祖父的外祖父有一丝关系。
当年他父母去世后,因为读书过人,我爹不舍得浪费一根好苗子。
就接了过来养了几年,考中举子后送去了国子监。
我爹也算是他的半个夫子。
但他对官场之事并不是太热衷,后来隐退做起了生意,如今富甲一方的皇商。
明明长得挺拔出众,却一直未娶妻。
此刻他沉着个脸,带来的人把我们团团围住,让直接扭送府尹衙门。
婆婆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担心事情败露,也管不上财产了,和之前一般溜之大吉。
众人一看,她两回闹得厉害,却一听见官都赶紧溜走,越发认定她心里有鬼。
在表哥威严的目光下,群众都散了。却还不忘聊着婆婆的为人。
10
听了我的事情后,表哥的脸沉得能滴水,让下回还遇上此等事情,直接找他。
又问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安排?
自然和陆言的一切脱离关系。但这事儿却不好跟表哥说的。
我并不打算把接下来的打算告知他。
表哥试探性问我:「如今他已经不在了,你婆母又是这般,你还回去吗?」
回是肯定还要回去的。
我此次回来便是打算把印信放回来。
还有些事情得回去处置,处置完了以后光明正大回来,今后就过我的米虫日子。
听我要回去,表哥神情看着有些落寂。
我一怔。
他在担心我?
还是解释一番好些,免得他干着急。
「表哥,多谢你今日替我解围。不过我终究还是她的儿媳妇,有些事情还得自己亲自面对,届时解决了我自会回府。」
他心事重重离开了。
爹娘过来看我。
我把回婆家的话也与他们说了。
娘亲不舍地拉着我的手,担忧不已:「你那个婆婆一看就不是善茬。都回到了府还敢追上门闹成这般。」
爹爹也蹙眉劝说:「你娘说的对,放你回去,你那婆婆还不定怎么对付你。爹娘不放心。」
我拉着爹娘的手,温声道:「夫君刚走,她一下子想不开也是有的。更何况,我还是她儿媳妇,迟早还得回到那里去的。」
娘亲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我的儿,你还年轻,难不成就要为他守寡一辈子不成?」
守寡?
呵呵,他没那个福气。
我的第一步是让他的娘我的婆婆身败名裂。
第二步,我得脱离她们家那个坑,把自己摘出来,让她们自己斗去。
我爹还在劝说着。
我示意他们不必担忧:「夫君刚死,将来的事情说不定。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爹娘既然不放心女儿,就给我找多几个会点武艺的强壮家丁吧。」
爹娘只好点头。
11
带着十几名爹爹找来的家丁,我重新回了陆家。
婆婆原想把我堵在门口来个下马威。
隔着门放话,我若是不把吞了的银钱交出来,就别想进门。
我衣着缟素,红着眼眶站在门口,泫然欲泣:「若是婆婆嫌弃儿媳,儿媳便回京城娘家吧。」
说着毫不犹豫上了马车。
打蛇打七寸,多费点力气我也是不愿意的。
见我真要走,婆婆咬牙切齿,赶紧命人把门打开。
因为之前压着一股气,她上前就想扇我巴掌泄愤。
可外头众人指指点点,她脸色一黑,只好先让我入府。
「入了府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脸色阴狠,小声地呵斥。
我面色惶恐。
内心却笑得愉悦。
入了府,还不知道谁收拾谁。
她不允许我从京城带来的那十几个家丁入府,说府中用不了那么多人,遣散便是。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挥手把他们招进来,让人关紧门。
婆婆见状有些惶恐不安,色厉内荏喝着:
「尹珊,你反了天了!这是陆家,不是尹府!我才是这儿的一家之主,赶紧让他们撤出去,这里不欢迎他们!」
我看着垂花门边露出的一角衣裙,以及两只小手,微微笑了,道出今日目的。
「行啊,婆婆给我一纸和离书,我便带着他们撤了。」
一听我的话,婆婆胸脯急速起伏,满脸怒气,愤懑不已地瞪着我。
「你个jian人!自己夫君走了也不过没几日,便想着勾引别的男人了?还想和离书。」
「想得美!我绝对不同意!我儿子死了,你必须得给他守寡,老死在我们陆家!」
我坐下,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不急不慢开口:
「既然婆婆这么说了,那……我便还做夫君的妻子吧。只是,不相干的人等,就没必要留着了。」
我指了其中四名家丁,让他们去把屋内躲着的那母子三人带出来。
婆婆脸色一白。
「你个贱胚子!要干什么!」
拦着不让那几个家丁过去。
家丁直接把她推开。
去把那母子三人拉出来。
芸娘长得很美,即便穿着缟素也依然惹眼。
只可惜如今满脸布满憔悴,想来陆言的死对她的打击不小。
见了我,更是两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上前便要抓挠我,被家丁阻拦。
大点的男童见状,也一头撞过来。
事发突然,我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被撞上。得亏一名家丁扯住了他。
他长得很壮实,力气似乎也很大,我看了身后的仙人掌片一眼!
内心一阵后怕,转头瞥了他一眼。
不愧是陆言的儿子,与他一样,都有一股狠劲儿。
他恶狠狠地死盯着我,嘴里骂着:「你个jian人!千人……万人……的biao子!就是你,害得爹爹没能给我们住大房子!害得我没了爹爹!去死!你去死!」
被家丁抓着也不安分,抬脚不停想来踢我。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
我眼神狠厉,示意家丁先打几个耳光,打老实了再说。
一边打,他便一边咒骂,打了几下后,眼神才露出惊惧,不敢再骂。
一同被打的还有芸娘。
婆婆一直让住手,吃人般用眼睛剜着我。
男童大约六七岁的模样,我记得好像是叫……衡儿来着。
算算时间,成亲前他便已经与芸娘在一起了。
该死的陆言!
一开始接近我便带了目的,打算牺牲我,贪墨我的嫁妆为他们一家几口铺垫。
而我居然傻蠢傻蠢地入了他的圈套。
既然不怕死的送上来,便先拿两人开刀!
芸娘和婆婆都没想到我竟然像变了个人,上门就放开了动手,都惊呆了。
婆婆招呼下人过来抵抗,让打死我。
可陆家的下人本来也没几个。
多亏了陆言,为制造陆家并没有多少家产的错觉,一减再减下人的用量。
如今全府所有下人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个的样子,不是老婆子就是小丫头,不顶事儿。
而我这边,十几个全是彪形大汉,看着便唬人。
有两个下人想要过来,被我厉眼一扫,都躲起来了。
婆婆吓得脸色发白。
我扫视了她和芸娘一眼,把目光放在刚才的男童身上。
芸娘恨不得将我撕碎,若眼神是刀子,我不知道被捅了几遍。
男童被打后满眼惊惧,再不敢出口乱骂。
女童大约两三岁。也害怕地看着我。
12
婆婆见我似乎打算对付她的孙子,顿时慌了。
「你个jian人,之前那伏低做小的姿态都是装出来的?你要对他们干什么!」
芸娘也很惊慌,却强自淡定地看着我,挣扎着想要护着两名孩童。
「你要干什么!」
我笑着上下打量他们母子三人,话却对婆婆说的:「婆婆,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她们吗?」
不打不相识啊。
婆婆恶狠狠道:「他们是谁,你个jian人没资格知道!」
我眼神微眯,语气颇为云淡风轻。
「是吗?可我已经知晓了。还有……」
我目光一转,冷冷吩咐家丁:「她要是再出言不逊,跟她们一样,打到老实为止。」
婆婆吓得当场就想骂我,待见到上前的家丁后,立马把话吞回了肚子,只恶狠狠道:
「想要和离书,没门儿!」
我转头看着她耸肩。
「既然婆婆不愿意给我和离书,那您的这一双孙儿,就永远只能见不得光喽。」
没有主母点头,芸娘连妾都算不上,只能算外室。
外室的子女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芸娘脸色一白,殷切地望着婆婆。
婆婆冷笑一声,似发泄般脱口而出:「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资格阻挡我的亲孙儿孙女入门!」
「我还就让她以平妻的身份入府,你能奈我何!」
才刚骂完,一个家丁上前就甩了她两巴掌,打得她愣住了。
想要发狂,却又怕打得更惨,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直喘粗气。
能奈何?
「呵呵~」
我笑了。
看来她还是没能弄清楚情况啊。
「婆婆倒是去把夫君挖起来成亲啊。只要有我在的一日,她们休想进门!夫君他……注定要无后了。」
起码明面上无后。
我耸了耸肩,继续道:「另外,这俩孩子也是夫君的吧。我是正妻,有资格抚养和教导孩子。来人,把他们拉开,今后由我来抚养吧。」
芸娘和婆婆大惊。
芸娘拼命挣扎,哀求地看着婆婆。
婆婆气得直哆嗦,手指颤抖地指着我,怒火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倒是想骂,但也知晓我身边的十几个家丁不是吃素的。
「和离书,你给还是不给?」
我玩着指甲。
不太满意地皱了眉头,有点素,还是等过些时日心头平静些再上点蔻丹吧。
婆婆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盯着我,就是不吭声。
13
我往前走一步,停在母子仨面前。
婆婆心中顿感不安,想要上前拉我,却被家丁拦住。
我站到大的那名孩童面前,取了一枚玉簪放他手中。
衡儿惊讶而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想我是不是傻了,他都要撞她去仙人掌片,我还如此待他。
下一刻,却因为我的话面色惨白。
「衡儿,你为何要偷府中的东西?」
婆婆和芸娘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jian人你敢!我宝贝孙儿才没有偷你的东西,明明是你自己给他的!」
我拍了拍手站起来,斜了一眼她,对其他人道:「你们可看到我冤枉他了?」
我带来的家丁齐齐道:「没有,分明是他偷的!」
「你个该死的jian人!居然敢陷害我的孙子,你可真恶毒啊,我诅咒你不得好si!」
婆婆气得癫狂,又踢又打的,完全没了前些年装出来的老太太模样。
衡儿也吓得一把扔了玉簪,躲到芸娘身后。
落在地上的玉簪顿时碎成几块。
我沉下脸:「来人,把这不明来历的孩子送官,不仅偷盗,还想毁尸灭迹!」
上来四个家丁,抓着他便往外头走。
婆婆和芸娘吓得肝胆俱裂,一个劲追上去拉着。
这时候的婆婆,早已经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另外两个,既然不是我们府中的,乱棍打出去!」
家丁听令,还真抓着棍棒就要往芸娘身上打,芸娘吓得尖叫不止。
抱起婵儿就跑,却还是躲不过,被打了好几棒子,差点儿没心神惧裂。
婆婆见我丝毫不收手,近乎崩溃。
「住手!快住手啊~」
我挥了挥手,家丁停止了拉扯的动作。
眼看衡儿已经被拖着到了大门口,她鼻涕眼泪横流,爬过来求着我:「珊珊,你放过他们,我给你和离书。」
我勾唇,轻轻侧头, 示意他们先把人关好。
「什么时候写好了, 什么时候放人。」
我倒是不怕她去外头说,总归如今在外人眼里, 我是被她欺负到不能反抗丁点的儿媳。
即便她口若悬河,别人亦会认为她做那般多只是为了贪图我的嫁妆。
四宝准备好了,可婆婆却为难了。
她不会写字。
我示意其中一名识字的家丁上前。
帮着写好, 我和她分别摁了手印。
之后便含着泪从陆家出了门,捂着脸上了马车,脸上不时哭得直抽抽。
14
上了马车, 我勾起了唇。
霜儿替我暂时留在陆家附近,朝夕盯着陆家,禀报消息与我听。
婆婆和芸娘刚开始相处尚算和谐。
奈何余下的几间铺子早就亏空了。
掌柜的被逼债,只好找上门。
几个铺子和一个庄子加起来一共亏空了近两万两,债主不停上门骚扰。
婆婆和芸娘终究是女子,熬不过,最终把宅子卖了。
可才刚联系好买家, 下人就把她和芸娘母子三人迷晕了。
次日傍晚几人悠悠转醒,府中早已被搬空。
婆婆气急,顿时诱发了卒中。
芸娘也急疯了, 因为她的孩子不见了。
她四处寻找孩子,报官府。
但一个昼夜过去,哪里还能找到半点痕迹。
婆婆没人照料, 没几日便病死宅中,玉娘也彻底疯了。
买宅子的人敲门才发现惨状,打听到我被婆婆赶走后,好心给我寄了一封信。
但当我赶到陆家时, 婆婆也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而芸娘是在湖里找到的。
婆婆见了我,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直喘粗气,手指抖动着, 却一动也不能动。
我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话,而后转身离开。
她张大嘴死命想要喘气而不能,眼眸红得似乎渗血。
片刻便归了西。
我面色沉了下来。
草草安排了他们的丧事后, 到官府报备了一下两个孩子丢失的情况。
把陆家宅子贱卖了,带着霜儿回了京城。
我回京后, 表哥倒是时常来府中走动。
爹娘有意撮合我俩,而表哥也对我展露了心扉。
当年在府中住的那段时日,他当真对我有意。
只可惜当时我眼光不太好, 看上了陆言,一颗心绑在他身上。
我感慨, 得亏那晚睡不着撞见陆言的阴谋。
看来冥冥之中, 一切是有定数的。
两年后,我和表哥成亲的头一天,官府派人来告知陆衡和陆婵的情况。
陆衡被卖到一户大户人家当小厮, 偷主家东西去典当, 事发被打死了。
陆婵被卖给了一户贫困的农户做了童养媳。
官府放话,若是需要把她带回领养,他们可以出面。
我满脸担忧摇头,「名声已经毁了, 带回来不是让她去死吗,就这么着吧。」
我还没有大度到给算计我的一家子养潜在白眼狼的地步。
更何况,我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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