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奶奶在世的时候,一提起我父亲和二叔,就唉声叹气,骂这两个“现世报”不争气,就像“蜈蚣见不得鸡”。
文/白鹭湖姑娘 素材/袁大智
(声明:作者@白鹭湖姑娘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奶奶在世的时候,一提起我父亲和二叔,就唉声叹气,骂这两个“现世报”不争气,就像“蜈蚣见不得鸡”。
每次看到奶奶气得眼泪汪汪的,我就安慰说:“奶奶,你把你自己身体保重好,又不缺你吃、不缺你喝,少操心。”
其实说归说,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团结啊?就拿我父亲和二叔来说,其实都不是坏人,可脾气秉性不同,一说话就抬杠,一个不服一个。
好在他们俩对奶奶都很孝顺,轮到谁家,都尽心尽力赛比着伺候。可三个月轮换日期一到,老姑这个“和平使者”就披挂上阵了,其实两家只隔一条巷子,奶奶的衣物却都是老姑帮着收拾,送到下一站。
奶奶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两个儿子总是这样,她觉得脸上无光,吃喝再好也不是她想要的。直到奶奶去世后,这哥俩最后一次合作,风风光光把奶奶葬礼办完,就彻底分道扬镳了。
之后二叔二婶去堂弟家照看孙子,平时也极少回老家,这一晃6年过去了,父亲和二叔没有任何联系。
奶奶一辈子生了6个孩子,可幸存下来只有3个,我父亲老大,下面分别是二叔和老姑。
爷爷是个木匠,在我们那一带提起袁树山都知道。爷爷手艺精湛,方木、圆木都拿手,直到如今,我父母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出自爷爷之手,全是卯榫结构,不存在一颗钉子。
都说一娘养九子,九子各不同。我父亲话不多,性格内向,就会埋头苦干。但二叔恰恰相反,不但能说会道,还多才多艺,年轻时在大队文艺宣传队是“台柱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为了买一把心爱的二胡,二叔缠着奶奶好几天,最后没办法,奶奶把家里攒了一个多月的鸭蛋拿到供销社卖,二叔总算如愿以偿。
有天二叔端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堂旁边摇头晃脑拉二胡,陶醉其中。
我父亲正忙着搓草绳,眼看锤好的熟草跟不上用了,他喊二叔跟他一块再锤几 把。
也不知道二叔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搭理我父亲,反正父亲连续喊了好几声,二叔没反应。父亲一气之下,用木掀把刚在屋里扫的尘土朝门外一扬,正好全飘到二叔的白衬衫上!
气得二叔拎起二胡找奶奶评理去了。
父母疼顺子,虽然我父亲能干活,但脾气拧,有时候奶奶说他一句,他有三句等着。
但二叔鬼道,马屁拍得好,“爸妈”叫得能摘下来。所以此时看到二叔白衬衫上灰冒冒地,委屈得眼泪汪汪,奶奶就训斥我父亲。
结果我父亲说:“谁让他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
父亲跟二叔之间的矛盾百出,据说因为找对象先后还闹过。
父亲和二叔相差3岁,从父亲20岁开始,爷爷奶奶就开始给他物色对象。
说实在话,按当时的家庭条件,我们家在村里还算殷实,再说父亲子承父业,也学了木匠,长得一高二大,所以娶房媳妇并不难。
可作为长媳嘛,爷爷奶奶还是比较重视,先后相了几个,但种种原因,一直没定下来,父亲自己也没主见。
与此同时,父亲三间土坯小瓦房已经盖好了。
有天二叔兴冲冲回来对我奶奶说,让她托人去邻村一个叫秋梅的女孩家提亲。
奶奶当时有些诧异,说你不声不响还在外谈恋爱啦?但你哥对象还没着落呢,不能“大麦没黄、小麦先黄”啊?
虽然二叔平时嘴甜,但此时一听奶奶用年龄来压制自己,一下子不乐意了!他顶嘴道:“照您这么说,老大要是这辈子打光棍,我是不是也不能结婚啊?”
气得奶奶拿起鸡毛掸就给了二叔几下子,抽得他左右跳着躲闪。
也难怪二叔着急,因为那个叫秋梅的女孩是当年的村花,好多年轻小伙子都对她展开追求,二叔感觉秋梅对自己有好感,似乎还暗示他托人上门提亲。
怕夜长梦多,二叔就想快人一步,跟那个秋梅把亲订了,结果奶奶因为我父亲,对他的事不上心。
不久父亲和我母亲订亲了,二叔跟秋梅的事却黄了,然后二叔就迁怒到我父亲身上。
其实秋梅父母根本看不上农村人,后来由她父母做主,秋梅跟城里一个工人结了婚。
二叔为此很长时间萎靡不振。直到一年后经人介绍,认识了眉清目秀的二婶,二叔对我父亲的怨气才稍微消了点。
二叔处处要跟我父亲比,连后来盖房看我家是三间带走廊的大瓦房,他硬是买预制板盖平房,必须要超越我们家。
父母生我们兄妹三个,二叔家就堂弟兄妹俩。而我和堂弟也相差3岁。
家里添丁进口,爷爷奶奶心里最高兴,我出生时爷爷给我取名“大智”,等堂弟出生时,爷爷给他取名“大勇”,寓意“智勇双全”。
爷爷在世时,我父亲和二叔表面上说得过去,可等爷爷一去世,震慑他们俩的人没了,又开始磕磕碰碰,奶奶稳住不了大局。
不过说来很奇怪,虽然父辈关系不和睦,但我们堂兄弟姐妹5个非常抱团,这一点让奶奶很是欣慰,因为我们都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随着我们一个个外出求学的求学、打工的打工,聚少离多,尤其是有了手机后,只能通过电话或者微信联系。
总之,奶奶去世后,家里也没啥大事,各自都忙着事业和自己小家庭,联络得更少了,感情似乎也变淡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即便一母同胞,如果平时不经常维护,注入感情血液,剩下的仅仅是DNA理论上的划分了!
尤其是二叔老两口被堂弟接到城里后,老家就鲜少回来,有时候看看二叔家空荡荡的院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有一次我喝了点酒,在我们兄弟姐妹群里热热闹闹聊了一会儿,意犹未尽,于是酒壮怂人胆,我便对父亲说:“老来弟兄了,要学会释怀。再说了你和二叔之间也没啥大矛盾,你作为老大哥,先找他联系又能怎样?”
结果父亲把脖子一梗,没好气地对我说道:“笑话!他在他儿子那享福,又不是受罪,我找他说啥?难道还非要我认怂?”
一看父亲发火了,母亲怕我捅马蜂窝,朝我使使眼色,我乖乖地闭嘴。
上星期五上午,我刚把手头工作忙完,听到手机响,一看是堂弟大勇打来的。我当时就在想,这不是年、不是节的,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难道有什么事吗?
想到这时,心里莫名其妙地跟着紧张。
接通电话后,堂弟跟我简单问候几句,然后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对我说:“哥,告诉你一个坏事情、好结果。”
堂弟是工大的高材生,说话很文乎,但我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
果然,堂弟告诉我说,二叔去年年冬检查得了食道Ca,还好发现得早,属于中期,手术已经做完好几个月了,恢复得不错,所以这才告诉我。
我当时一听火“蹭”一下起来了,我朝电话里吼道:“你小子真糊涂!二叔身体出了这么大事,你居然瞒着这么紧?这都半年时间了才告诉我!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堂弟不住地解释,说大家离这么远,说了平添担心,于事无补,等等。
我又问二叔后续准备在哪复查,是在深圳还是回老家调养。
堂弟说尊重他爸的意见,再结合大夫的建议,还是回老家调养比较接地气,有利于身体的回复,二婶专门伺候,应该比在城里好。
我说:“行!我明天回去帮他们把家里收拾整理干净,月底前随便哪天回来都可以。”
接着我问:“你告诉我爸没有?”
堂弟说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怕大伯担心。准备晚上再打电话告诉。
没想到我第二天回去,老远看到父亲在二叔家门口的砖头缝里拔草,在他抬头看我的那一刻,居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一看,二叔家院子的大铁门已经打开,院子里晾满被子。估计都是父母帮着抱出来晒晒的。
二叔虽然不在家,但都知道他家大铁门的钥匙在窗台顺数第二块砖下面压着呢。这老哥俩一直就像打哑迷似的,配合得挺默契,其实啥都心知肚明。
看我在打扫院子里的枯树叶,父亲突然想起来啥,于是他急匆匆往家里堆柴火的棚子走去,不大会儿,手里捧个瓦罐来了。
这个瓦罐还是奶奶留下来的,当年她老人家在锅灶下瓦罐煨肉,那简直一绝。
看我疑惑不解地看着,父亲笑着解释说:“瓦罐煨东西容易烂乎,好消化,等你二叔抓住了饭力,我烧草锅煨汤给他喝。他小时候嘴最馋,尤其喜欢你奶奶煨的汤,他比谁都喝得多……”
父亲喃喃自语着,目视前方,感觉他混浊的眼眶里,有亮闪闪的东西在往外涌。
父亲一转脸发现我在看他,他不好意思地指指天说:“风大,有些迷眼。”
说完,父亲用干枯的手指擦了擦眼角。
我知道父亲打内心心疼二叔了,这种手足弟兄的感情,在某种时刻会不经意间表露出来。
他瞒不了我。
然后,我随手偷拍父亲拿着瓦罐的照片,发到群里,说了一句:看看,我爸说在家煨汤,等二叔回来!
来源:白鹭湖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