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了七天七夜也没生下皇子,竟听太医低语:陛下要中宫先诞嫡子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8 14:59 1

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我疼了七天七夜也没生下皇子,痛到昏厥时,竟听到太医低语:继续延产,陛下要中宫先诞嫡子。姜思远你竟忘了,你的命是我从黄泉阴司借来的。完结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我疼了七天七夜也没生下皇子,痛到昏厥时,竟听到太医低语:继续延产,陛下要中宫先诞嫡子。姜思远你竟忘了,你的命是我从黄泉阴司借来的。完结

1

我是个走阴人。专和死人阴魂打交道。

我这双手,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乱葬岗里刨出个大活人。

他,就是后来的七皇子,姜司煜。

我拿自己保命的灵血喂他,帮他躲官兵,冒死替他联络旧部。

他抓着我的手,感动得一塌糊涂,说这辈子非我不娶。

没多久,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他一朝得势,龙袍加身,扭头就封了左相的女儿柳瑶当皇后。

他抱着我解释:“岁宁,瑶儿对我有救驾之功。皇后之位是她的,但我心里的人,永远只有你。”

呵,男人的嘴。

后来我生产,肚子活活疼了七天七夜,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我痛得快要昏死过去,迷迷糊糊听见太医在外面交头接耳。

“再这么拖下去,娴妃娘娘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小声点!陛下有旨,必须等中宫先诞下嫡子!我们敢让她先生,全家都得掉脑袋!”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不爱,他爱的人一直是那个柳瑶。

他恐怕忘了,他这条命,是我硬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没了命,他还拿什么去谈情说爱?

...

...

肚子里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像要把我撕碎。

太医的话,让我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邀月,去,把皇上请来。”

我不信。

我不信我疼了七天七夜,是他姜司煜不准我生。

我要亲口问问他。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有旨,我家皇后娘娘已有产兆,岁安宫这边,必须再等三日方可诞子。”

伺候的太医倒抽一口冷气。

“绿萍姑娘,娴妃娘娘这都拖了七天,已是极限!别说三天,三个时辰都撑不住了!”

“怎么?你们想抗旨?”

皇后的大宫女绿萍,声音瞬间冷得像冰。

“皇上要的是嫡!也是长!只有我家娘娘先生,日后立储才无人非议!你们帮着娴妃,是想动摇国本吗?”

太医们扑通跪了一地,连连磕头:“微臣不敢。”

“我等自当尽力,只是……只怕拖久了,娴妃母子……”

“这你们放心。”

绿萍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只要中宫顺利诞下嫡长子,就算这岁安宫一尸两命,陛下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我的手抚上绷紧的肚子,眼泪再也忍不住。

邀月气得发抖,猛地冲了出去。

“我家娘娘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绝不会眼睁睁看她去死,你休要……”

“啪!”

一声脆响,邀月的话被打断了。

“一个整天跟阴鬼打交道的妾,也敢提恩情?不知死活的东西!”

邀月挨了打,还要争辩,被我虚弱地喊住了。

“娘娘,您怎么样?我再去求求太医……”

我忍着剧痛,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玉牌。

这是我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回来,他醒后给我的定情信物。

“邀月,去中宫,请他来。”

我想,他看到这东西,总该会念半分旧情,来见我一面。

邀月刚走,我小腹猛地一坠,骨头像被生生劈开。

我的痛呼声把太医喊了进来。

“娘娘,微臣再为您施一次针,您忍着点。”

我这才明白。

这几天他哪是在给我催产,他是在用针,阻止我儿子出生!

“江太医……”我抓住他的袖子,“你从前夜夜被亡妻所扰,是我帮她安息的。求你看在这份情上,救救我的孩子……”

我是走阴人,天生的阴官。

这皇城,是全天下阴气最重的地方。

我时常出手帮衬那些受惊扰的人,没想到反倒落了个“鬼妃”的名声。

江太医的手抖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娘娘,不是微臣不救,是圣命难违啊。”

他一咬牙,冰冷的银针再次刺入我的穴位。

我痛得咬碎了牙,血顺着嘴角流下。

就在我快撑不住时,邀月回来了。

她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全是巴掌印。

她扑通跪下,手里的玉牌碎成了两半。

“娘娘,皇上不肯来……是奴婢……是奴婢不小心摔碎了玉牌,您罚我吧!”

我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根本没见到人,还被打了。

怕我伤心,才编出这种谎话。

我心中一股怨气直冲天灵盖,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腿猛地一蹬。

一股温热涌出。

孩子,在往下掉!

“邀月!我、我要生了!”

就在邀月手忙脚乱时,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太医,还愣着干什么?立刻给娴妃用‘取冰之法’!”

2

取冰之法。

就是用冰块活活冻住产妇的肚子,延缓生产。

这法子,还是姜司煜亲眼看我用过的。

他当时还搂着我,满脸不忍:“岁宁你最心软了,怎么用这么寒的东西折腾产妇?”

“她命里无子,这是我强求来的。必须避开子时,不然孩子活不过三岁。”

他当时听完,还信誓旦旦地抱紧我:“我的岁宁,将来一定会给我生个嫡子。我们父子俩一起保护你。”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从我这学走的本事,今天原封不动地用在了我身上。

“陛下!”我撑起身子,抓住他的袖子,“我不在乎我的身体,求您疼疼孩子!”

“孩子要是生在冰里,他这辈子都要在病痛里煎熬,您怎么忍心啊!”

姜司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岁宁,你最懂事了。朕欠瑶儿一条命,朕答应过她,要让她的孩子做嫡长子。”

“再忍一忍,好吗?”

当初他遇刺,是柳瑶“拼死”为他挡了一箭。

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柳瑶,痛哭流涕地许诺:

“瑶儿,只要你活过来,我许你皇后之位!你的孩子,就是嫡长子,继承大统!”

柳瑶不仅活了,还很快就有了身孕。

而我这个正妻,倒成了妾。

连我的孩子,都不能比她先出生。

“姜司煜!”我痛得浑身发抖,“你若不放心,孩子生下来,我立刻带他出宫!绝不威胁她的地位!”

他的脸瞬间冷了。

“岁宁,你是朕的女人,休想离开朕。”

我痛得快在床上打滚,一边哀嚎一边求他。

他似乎终于不忍。

“太医,为娴妃接……”

“生”字还没出口,一个宫人连滚带爬地闯进来。

“陛下!皇后娘娘见红了!娘娘说,若不是嫡长子她就不生了,已经痛晕过去了!陛下快去看看吧!”

姜司煜脸色刷地变了。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往中宫冲。

临出门,他丢下一句冰冷刺骨的命令:

“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娴妃停下!”

“皇后性子烈,若让她知道岁安宫先生了,她会伤到自己的!”

他走了。

任凭我在后面哭喊嘶吼,他连头都没回。

我彻底绝望了。

腹部的剧痛让我控制不住地嘶吼。

突然,邀月颤抖着大喊:

“孩子!孩子露头了!娘娘,要生了!”

3

我醒来时,浑身像泡在冰水里。

“邀月……我的孩子呢?”

嗓子跟刀割一样。

“娘娘,您怎么样?先喝口热汤吧。”

邀月端着碗,眼神拼命躲闪。

我记得,就在孩子露头的那一刻,太医们冲了上来。

他们不是来接生。

他们是抬着大块的冰,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想告诉他们,孩子已经出来了,没用了。

可那重压之下,我只感觉身下一股热血狂涌,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的孩子呢?”我声音发颤,一种大恐怖攥住了我的心。

“小皇子……他……”

邀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生下来,就没气了。”

“娘娘,他是被活活憋死的啊!”

我怀这个孩子多不容易。

我阴气重,本就难有子嗣。

怀胎十月,我瘦了,肚子里的他却长得很好。

我夜夜跪在佛前,求佛祖保佑我的孩儿。

可最后,他竟然死在了他亲生父亲的手里。

我撑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孩子的……尸身呢?”

我是走阴人,我得去看看他,为他穿上我亲手做的小衣服。

可我找遍了宫殿,所有宫人都冷眼旁观。

我诞下死胎,他们更不把我放眼里了。

“一个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找自己孩子的尸体,是想拿来炼丹吗?”

我宫里的大太监,斜倚在柱子上,满眼轻蔑。

“大胆!你敢这么跟娘娘说话!”邀月怒斥。

“什么娘娘?她现在就是个御侍!一个爬床的宫女罢了!”

太监冷笑。

“她生个死胎,冲撞了中宫,害得皇后娘娘的龙子变成了公主!皇上早把她贬了!”

真是可笑。

柳瑶生了个女儿,也要怪在我头上?

“你既然知道我跟死尸野鬼打交道,还敢惹我?”我盯着他,“不怕我让你手上的冤魂,夜夜缠着你吗?”

他打了个哆嗦,脸色一白。

“晦气玩意儿!”

“就在茅房的恭桶里,自己找去吧!”

茅房。

恭桶。

我冲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站不住。

我的孩子,那个我连一面都没见过的孩子,浑身青紫,被泡在满是污秽的恭桶里。

我眼前一黑,流出了血泪。

我把他抱出来,一点点擦干净。

给他换上我准备的小衣服。

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娘娘,不好了!”

邀月脸色惨白地冲进来。

“皇后娘娘下旨,说小皇子的死冲撞了公主,命人……命人把他带去御兽苑!”

御兽苑,那是喂养老虎豹子的地方。

他们要让我的孩子,尸骨无存!

我气急攻心,刚站起来,就一头栽了下去。

4

我再见到姜司煜,是三天后。

他坐在我床边,皱眉看着我。

“岁宁,你何必呢?不过是一个死婴,你这不吃不喝的做给谁看?”

“不过一个死婴?”

我轻声重复,声音哑得不像话。

“可他,本不该死。”

“叶岁宁!你以前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这点生生死死,你早该看淡了!”

是啊,我早该看淡。

如果早看淡,我就不该为他自损功德,逆天续命。

“你振作点,阿宁。”

他好像以为我缓和下来了。

“等瑶瑶生下嫡子,我一定让你再生一个,成全你做母亲的心愿。”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他没看见我的讥讽,继续说:

“皇后产后体虚,你作为嫔妃,理应为她解忧。”

“是。”我闭上眼。

“这么说,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

我这副破败身子,还有什么价值?

“答应用你的灵血,为皇后调理身子。”

原来,他今天来,不是看我,是来取我的血。

我笑了,笑得眼角渗出血泪。

“岁宁,你别哭啊。”

他抬手,心疼地擦过我的眼角。

“你的血多珍贵,别浪费了,该留给瑶瑶用。”

他忘了,我也是刚生完孩子的人。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命人从我身上取血。

“娘娘身上已经没血了!求求你们,取奴婢的吧!”

邀月抱着宫人的腿苦苦哀求。

“圣上说了,你主子不是凡人,死不了,让我们随便取。”

宫人面露难色。

这话,是我当初骗姜司煜喝我血时,编的谎话。

他信了。

我的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划痕。

这天,皇后柳瑶来了。

她被我的血养得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叶岁宁,你现在可真像个鬼。”

她用帕子捂着鼻子,满眼嫌弃。

“我来,是感谢你赠血之恩的。”

“顺便,告诉你几件你不知道的旧事。”

她凑到我耳边,得意地笑。

“你可知,皇上当年为何要娶你?”

“因为他需要一个活靶子,替我挡掉那些暗杀!谁让你命硬,一波波刺客都没能要了你的命!”

我眼眶干涩,血都没了,哪来的泪。

“所以,你的救驾之功……”

“当然是假的。”柳瑶捂着胸口,表情狰狞。

“为了让他能名正言顺地废了你,我亲手捅了自己一箭!你都不知道有多疼!”

“叶岁宁,是你抢了我的男人,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你活该!”

我以为我早就死心了。

可这赤裸裸的真相,还是让我的心,痛得缩成一团。

柳瑶走后,我盯着房梁。

没人看见,屋顶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

是我的安儿。

他一直没走。

他在等我。

“既然不欠谁了,那我们就走吧。”

我对邀月喃喃自语。

“安儿,带娘和姨娘走。”

5

姜司煜正在凤仪宫陪柳瑶用膳。

“陛下,都怪臣妾福薄,没能为您生下皇长子。”柳瑶娇滴滴地说。

“公主也是朕的心头宝,我们来日方长。”

姜司煜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死婴。

如果当时……

他甩开这个念头。他答应柳瑶的,必须做到。

“瑶儿气色好了,明日起,不必再去岁安宫取血了。”

不知为何,他今天总有些心慌。

刚用完膳,宫人就冲了进来。

“启禀万岁!岁安宫,走水了!”

姜司煜猛地站起来:“什么?!岁宁呢?”

“火势太大,宫人进不去……娴妃娘娘……未见出来。”

姜司煜脸色一白,抬腿就要往外冲。

就在此时,怀里的小公主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脚步一顿,回头去哄,孩子立刻不哭了。

可他一抬腿,孩子又哭。

柳瑶幽幽开口:“陛下,臣妾知道您担心。可这孩子,分明是不想您走。”

“况且,娴妃妹妹不是凡人,她会和阴差打交道,一场火要不了她的命。您是真龙天子,别去沾那阴气。”

姜司煜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现在是九五至尊了。

那段在乱葬岗和死人堆里打滚的日子,是他最不愿提起的黑历史。

他宁愿相信我百鬼护身,也不愿去火场看一眼。

他留下了。

夜里,柳瑶穿着艳丽的肚兜缠了上来。

“阿煜哥哥,我想你了……”

姜司煜血气上涌,狠狠将她压在身下。

就在两人翻云覆雨,情到浓时。

姜司煜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刺骨的冰凉,猛地打了个寒战。

他刚一停顿,柳瑶就再次缠了上来。

他们谁也没看见。

不远处的浓浓夜色下,站着两大一小,三个透明的虚影。

“我就知道。”

我轻叹一声。

“非要不死心,再来看他这最后一眼。”

我伸出手,捂住了身边孩子的眼睛。

拉着他,也拉着邀月,转身走出了这座囚笼。

就在我们消失的刹那,床榻上的姜司煜,猛地推开了身上的柳瑶。

他死死地盯着我们消失的方向,满脸惊恐。

只可惜,我再也不会回头了。

6

姜司煜一听这话,心里那点兴奋劲儿瞬间就没了。

他龙袍都来不及穿利索,拔腿就往岁安宫狂奔。

心慌得厉害。

他总有种预感,再不去,他就要永远失去那个最重要的人了。

可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等他赶到时,岁安宫已经烧成了一片黑漆漆的焦土。

万幸的是,他瞅见宫里的下人都还在,虽然个个灰头土脸,但好歹命保住了。

他松了口气。

连下人都没事,岁宁一个主子,肯定早就平安脱险了。

“娴妃呢?她现在人在哪?”

他问这话时,心里是踏实的。

“回皇上的话,娴妃娘娘她……她没出来,已经葬身火海了。”

岁安宫的大太监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声音都发颤。

姜司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一脚狠狠踹在大太监的心窝上。

“大胆!你胡说八道什么?知不知道欺君是死罪!”

姜司煜气得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眼睛都红了。

“奴才万万不敢撒谎,娘娘真的……真的没能逃出来。”

“皇上,这事儿不能怪奴才们啊!”

“都怪邀月那个贱婢,是她把院子里那棵桃树砍了当柴烧,火势才失控的,是她害死了娘娘!”

姜司煜一听,火气更大了。

他敢肯定,叶岁宁绝对不可能让人去砍那棵桃树。

那棵树,是她刚进宫时,他们亲手从宫外的小院子一起移栽过来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在桃花树下,搂着岁宁躺在摇椅上。

风一吹,花瓣像下雨一样飘落。

岁宁在他怀里咯咯地笑,那笑容比满树的桃花还要灿烂。

“我最喜欢这桃树了,花开得好看,果子也好吃,桃枝还能辟邪。”

“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就在树下给他做个秋千。”

可他们的孩子,没了。

所以,岁宁就要亲手毁了这棵树吗?

“皇上,那桃树已经枯死三个多月了。”

“娘娘一直不准奴才们刨掉,谁能想到……竟然闯出了这样的大祸。”

姜司煜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他们的桃树,死了三个月?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当即下令,以“护主不力”的罪名,将岁安宫上上下下所有的宫人全部打入大牢。

他让人动用了酷刑。

严刑拷问之下,他才终于拼凑出了真相。

他才知道,叶岁宁在这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全因为他偏宠皇后,怀着龙胎的娴妃,反而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软柿子。

别的嫔妃孤立她,刁难她。

底下的奴才也看人下菜,根本不把她当主子。

所以,在那个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邀月眼看自家主子快要被活活冻死。

她跪着去求,磕破了头,却连一块下人用的黑炭都求不来。

走投无路之下,她才只能砍了院子里那棵早就死了的桃树,给主子生火取暖。

姜司煜下令封了岁安宫。

他还在自己骗自己。

他的岁宁是“走阴人”,本事大得很。

说不定过两天,她就会毫发无伤地从那片废墟里走出来。

他就这样心神不宁地等着。

皇后却端着食盒袅袅婷婷地进来了。

“陛下,您脸色这么差,臣妾特地为您熬了安神汤。”

姜司煜木然地接过汤勺,才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味道怎么跟以前不一样?”

“还不是因为少了那味‘茶引子’。”

皇后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娴妃都烧成灰了,以后可得费心再去寻个‘血牛’才行。”

姜司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一再追问,这才知道。

早在他刚登基,位置还没坐稳的时候,因为日夜忧心国事,有次在御书房直接晕了过去。

是叶岁宁主动跟皇后提议,说可以用她的血当药引,能让皇上尽快恢复龙体。

“从那天起,她每隔三天,就准时送来一小玉瓶的新鲜血液。”

“陛下,说真的,她死了倒不要紧,可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用的引子呢?”

“啪!”

姜司煜一个耳光狠狠甩在皇后的脸上。

“她怀着朕的骨肉!你明知道她有孕在身,怎么敢还这样取她的血!”

“她是朕的妃子,不是你嘴里的什么血牛!”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诞下死胎!”

“你身为中宫,如此苛待嫔妃!岁宁若是真的回不来,你这个皇后,也就别当了!”

7

从叶岁宁“死”的那天起,姜司煜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天天晚上做梦。

梦里的叶岁宁,一会儿是那个在宫外活得自由自在的走阴人,胆子大到敢天天跟孤魂野鬼打交道。

一会儿,又变成了宫里那个安静温婉的娴妃。

她总是坐在走廊下,一针一线地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小衣服。

偶尔停下来,就痴痴地望着皇宫外面的天空发呆。

他一直都知道,叶岁宁恨透了这座皇宫,她做梦都想离开。

可他不愿意放手。

他一边嫌弃她身上的“阴气”,一边又非要把她死死困在自己身边。

最后,梦里的叶岁宁,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司煜,我们的孩子呢……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梦里哀求他。

他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他立刻召来太监,让他带自己去小皇子的墓前看看,好让这颗惶恐的心能安宁片刻。

“回……回皇上,小皇子他……没有入皇陵。”

姜司煜的心猛地一沉。

他逼问之下,才得知一个更恐怖的真相——他那个未出世的亲生儿子,竟然被……被扔去喂了畜生。

他双眼瞬间赤红,提着剑就冲向了皇后的凤仪宫。

他要亲口问问那个毒妇!

可人还没进去,他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是皇后和她那个心腹嬷嬷。

“娘娘,那娴妃死了,皇上也不往咱们凤仪宫来了,您可得想想办法呀。”

“嬷嬷慌什么。”

皇后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那个救命恩人死了,他总得装装样子,演几天深情吧。”

“他要是真爱那个妖女,当初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骨肉,被活活憋死在娘胎里?”

“不过话说回来,那妖女的命是真硬。”

“夏天的毒蛇,冬天的冰雪,还有一波接一波送进她宫里的毒饭菜,居然一样都没弄死她。”

“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落得个诞下死胎,被陛下一脚踢开的下场。”

“就算她不被这场大火烧死,早晚也会被娘娘您放干最后一滴血,油尽灯枯地咽气!”

姜司煜站在门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没有他的宠爱,岁宁的日子会很难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她过的,是这种九死一生的日子。

他忽然想起了他们在宫外的时光。

那时候,他的腿断了,穷困潦倒。

叶岁宁为了给他请最好的大夫,不惜跑去给大户人家守灵,一守就是一个多月。

他舒舒服服地睡在叶岁宁温暖的床上。

而叶岁宁,就在那片荒凉的雪地里,整整跪了一个月。

他看着那个皮肤粗糙、嘴唇干裂,却对他笑得一脸灿烂的姑娘。

他心疼了,脱口而出四个字。

“我娶你吧。”

那一刻,他是真心的。

后来,她冒着天大的风险,帮他联系旧部,差点被叛徒抓住,险些送了命。

可她反过来还在安慰他。

“别怕,我是走阴人,天生的阴官,没哪个小鬼敢来收我的命。”

他颤抖着抬起手,准备一把推开宫门,把里面那两个恶毒的女人碎尸万段。

可就在这时,里面的一句对话,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过几天寻个由头,讨个出宫祈福的旨意。”

“你马上通知我表兄,让他去皇家寺院跟我见面。”

“娘娘,万万不可啊!这太冒险了!”

“我知道风险大。”

“可不管怎么说,总得让表哥……亲眼见一见他的亲生骨肉。”

柳瑶皇后的这句话,像一道天雷,把姜司煜劈得外焦里嫩。

他石化在了当场。

他想起来了。

当年夺嫡最艰难的时候,柳瑶忽然写信给他,说家里逼她,她要和自己的表哥定亲了。

他当时气得半死,当即就回信与她一刀两断。

可后来,眼看他就要成事了。

柳瑶又哭着跑来找他,说她是背着家里逃出来的。

她还把左相府的万贯家财,全部交到了他手上。

“我知道你起事需要钱粮,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当时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你,以前都是我爹逼我的。”

“现在我想通了,既然忠孝和情爱不能两全,那我帮你。”

“等事成了,我回头死在父亲的家法之下,也心甘情愿。”

姜司煜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是真龙天子,自然有分辨真假是非的眼力。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柳瑶,你——好——大——的——胆——子!”

8

我的视角

我的孩儿安儿,用他最后的力量护着我逃出了皇宫。

我和邀月在京城郊外,寻了个偏僻的小院子住了下来。

我的身子,一直没养好,反反复复地病着。

邀月时常跑出去,给我抓回一堆补药。

她熬了一锅浓浓的当归鸡汤,非要盯着我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邀月,你现在可真不好糊弄了,比在宫里的时候厉害多了。”

我无奈地咽下一口鸡肉,跟她开玩笑。

“姐姐,你再不好起来,谁送安儿入轮回?”

邀月板着脸。

见我一瞬间就沉默了下去,神情黯然。

邀月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默默地撕了一口手里的干饼子。

我的安儿,他一落地,就枉死了。

若不是因为他一半是我的血脉,一半又是天子的龙脉,也不可能在新死之时,就有那么大的能力。

可我心里清楚,我不能让他一直留在人间。

“江太医今天晚上,就会把安儿的骨灰送过来。”

邀月小声说。

“姐姐,你的身子,真的该好起来了。”

江太医。

当初,他迫于皇命,一步步出错,最终导致我产下死胎。

可他终究是个医生,良心不安,又时常被亡魂叨扰。

后来,他无意中得知,皇后竟然要丧心病狂地将我儿的尸身扔去御兽苑喂畜生。

他才一咬牙,大着胆子,从宫人手里把安儿的尸身换了出来。

但他一个太医,也没办法保存小小的尸身。

只能忍痛一把火烧了,留下了一捧骨灰。

他打算日后悄悄交给我,全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念想。

当我“葬身火海”的消息传出宫后,他偷偷跑到京郊,想寻个风水好的地方,在夜里将安儿下葬。

没承想,却一头撞上了出来买药的邀月。

其实,邀月把我照顾得极好。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心里清楚。

一旦我的身子养好了,安儿就真的要离开我了。

所以,我才任由自己这么缠绵病榻,反反复复,一天天拖着。

可我身为走阴人,比谁都明白,安儿不能再等了。

晚上,邀月回来了。

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陶罐子,脸上的悲伤藏都藏不住。

我接过那个冰冷的陶罐,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我可怜的安儿。

他那么努力地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本可以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

可他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和那个父亲的“真爱”,联手害死了。

最后,只变成了这小小的一捧灰。

我找出两片早就准备好的布。

一片是我的,一片是……他的。

曾经,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他的降生。

我特地去求姜司煜,想从他身上要一片衣角布,给孩子缝在小衣服上,求个平安。

可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还指责我,说我整天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后来,有天他留宿在我宫里。

我趁他睡熟了,偷偷剪下了他里衣胸口处的那一块布。

他发现后,虽然没有责罚我。

但他转头就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一样,告诉了皇后。

皇后立刻抓住了机会。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因为嫉妒皇上对她的偏爱,才故意损毁她“亲手”为皇上做的里衣。

哪怕我明知道,那件衣服就是普通绣娘做的,根本不是她柳瑶的手笔。

我也没法开口争辩。

她罚我,罚我这个大着肚子的妃子,跪在宫中的长街上,任凭来往的宫人指指点点。

姜司煜从我身边经过。

他只是皱了皱眉头,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

“娴妃毕竟怀着身孕,告诉皇后,给她加几个蒲团吧。”

他对我,没有爱。

那唯一剩下的一点点情谊,原来,也就只值几个蒲团而已。

皇后当然给我送来了蒲团。

只不过,那蒲团里,塞满了尖锐的石子,和藏在棉花里看不见的钢针。

我跪在上面,血染透了裙摆。

但今天,我拿着这块明黄色的布,依然觉得值得。

若安儿能活着,有父母胸口的衣料缝在小衣袍上,能保他无病无d灾。

而对于早夭的孩子,这两块布,可以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去遇到一对,真正将他视若珍宝的父母。

送安儿走的时候到了。

小小的他,还不会说话。

但他透明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舍,还有一丝疑惑。

我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安儿,别难过。你的父亲不是不爱你……”

“他只是,不爱母亲。”

他脸上的悲伤和落寞,慢慢变成了释然。

安儿的身影一点点变淡,直到我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我强撑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

我浑身脱力,满脸泪痕地软倒在地上。

邀月这才敢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我。

“姐姐……”

她哽咽着。

“江太医说,当今天子……疯了。”

“他屠了两个宫的奴才。”

9

我从没想过,姜司煜会因为我,而“发疯”。

他明明不爱我。

不,也不能这么说。

他只是,没那么爱我。

曾经,他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所以用“以身相报”的方式,给了我一个名分。

那里面,有算计,但也有一时冲动的真心。

可我,是跟阴物打交道的人,人人都躲着我,怕我。

只有他。

只有他会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温和地问我:

“岁宁,你自己……会不会害怕?”

“岁宁,你也是个女孩子,也该在头上簪一朵漂亮的花。”

“岁宁,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们日日相伴,岁岁长安。”

我就在他那片温柔的目光里,彻底迷失了。

他说的没错,我是个女人,我也不想一辈子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他就像正午的太阳。

那么温暖,那么耀眼。

耀眼到,我心甘情愿地,被他灼烧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他为什么,又要在我的“死讯”之后,屠了我满宫的奴才呢?

“姐姐,不只是我们宫。”

邀月的声音都在抖。

“听说,他因为气愤皇后苛待您,连凤仪宫上下,也全都被处死了。”

“包括皇后身边那个老嬷嬷,一个没留。”

我宫里上下伺候的,少说也有二百人。

凤仪宫,何止千人。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姜司煜……是不是真的疯了?”

邀月现在提起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

“乱葬岗那边,都快堆成一座尸山了。”

“虽然他们中有些人是欺负过我们,可也罪不至死啊。”

“现在倒好,落得个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的下场。”

我拍了拍邀月的手。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终究是因我而死。

我就当是……为我的安儿积阴德了。

我再次来到了乱葬岗。

哪怕是我,在亲眼看到眼前这座尸山时,心脏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光靠我和邀月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将他们一一裹席安葬。

我们能做的,就是一把火,送他们上路。

就在我点燃火焰,为他们低声念诵往生咒时。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男声,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岁宁。”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

“岁宁……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

我没想到。

他,一朝天子,竟然会在三更半夜,一个人跑到这种尸横遍野的乱葬岗来。

“姜司煜,好久不见。”

我平静地转过身。

其实也就一个多月没见,他却像是彻底变了个人。

“岁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自从你不在我身边,我没有一天能睡得着。”

“你跟我回宫,好不好?我把皇后的位置给你,我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你!”

他眼睛里全是血丝,脸色惨白得吓人。

那副样子,倒是跟这尸山血海里的“人”差不多。

“那你最珍爱的柳瑶呢?”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他却咬牙切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那个贱人!我把她打进了冷宫!”

“我让她天天和前朝那些疯掉的妃子关在一起!”

“还有她的女儿!那个孽种!”

“她是怎么对我们儿子的,我就怎么对她的女儿!”

“我让她亲眼看着,她和她表哥的那个孽种,被御兽苑的畜生……撕成了碎片!”

“岁宁,我为你和孩子报仇了!”

“你原谅我的,对不对?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让我毛骨悚...

...然的疯狂。

我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小小的生命,承受了她根本不该承受的苦痛。

“姜司煜,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随着安儿的离世,彻底断干净了。”

“你不必再强求。”

此时此刻,我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就连我亲眼看见,他身后那些数不清的、因他而死的阴鬼,正在疯狂地啃噬他的龙气。

我也毫无波澜。

“我不信!你那么爱我!你宁愿天天为我取血续命,你怎么可能舍得丢下我?”

他嘶吼着,想向我靠近。

我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我对你的情意,已经全都葬在了那座皇城里。”

“埋在了那棵枯死的桃花树下。”

我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阴魂,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而他身上的龙息,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淡。

他能坐上这个皇位,当初也有我的功劳。

我总得为天下人负最后一次责。

我指了指他身后那片血红的尸山。

“你走吧。”

“你是他们的仇人,你待在这里,只会折寿。”

他还想挣扎,还想说什么。

只是,当他回头瞥见那片尸山时,眼中还是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当初,我从死人堆里将你救回。”

“今天,你若想把这条命还在这里,我也不会拦你。”

他目光中的纠结,几乎变成了实质。

这个口口声声求我回去、说爱我爱到发疯的男人。

在最后关头,终究还是更在意自己的皇位,和自己的命。

他仓皇地转身逃走了,狼狈不堪,甚至险些被地上的尸体绊倒。

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帝王之姿。

是我当初看走了眼。

是我亲手,把他送上了那个高位。

不过,没关系。

我借给他的寿数和气运,我也会亲手拿回来。

……

全文完

三年之后。

我带着邀月,正在山水间游历。

无意中,听到了旅店里的行商说,京中变天了。

邀月在听到,姜司煜被自己的亲弟弟,一刀斩杀在龙椅上时,脸色还是变了变。

她跑过来,悄悄地问我。

“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

他的死期,我三年前就已经算到了。

我,又怎么会难过呢。

我轻轻敲了一下邀月的脑袋。

“《本草经》都背过了吗?还有心思在这想些有的没的?”

邀月吐了吐舌头,背着她的小药篓子,一溜烟朝山顶跑去。

我笑着摇了摇头。

这丫头,要是能把江太医的本事学个一成,将来我魂归地府,也就能安心了。

忽然,邀月在山顶上朝我兴奋地大喊。

“姐姐,快来啊!山顶的景色,可真壮观啊!”

嗯。

人间山水,还有这么多秀色。

我得先看够本再说。

全文完

来源:老徐的读书屋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