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结婚第7年我和丈夫在餐厅相遇,他正陪情人共进晚餐,他拦住我:时妍,我今天是和她彻底结束的。我一时语塞,半响他盯着我的小腹红了眼,完结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结婚第7年我和丈夫在餐厅相遇,他正陪情人共进晚餐,他拦住我:时妍,我今天是和她彻底结束的。我一时语塞,半响他盯着我的小腹红了眼,完结
结婚第七年,我和傅擎知在一家米其林餐厅碰上了。
不凑巧,他正跟沈一楠举杯对饮,烛光摇曳,好不浪漫。
而我,正满脸堆笑地陪着客户应酬。
目光交汇的那一秒,我们极其默契地挪开眼,仿佛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饭局散场,我刚出门,就看见傅擎知的车停在路边。
没多废话,我礼貌道谢,熟练地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行半路,他一脚刹车踩停在路边。
“时月,今天这顿饭是散伙饭,我和她彻底断了。”
我愣了一下,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其实断不断,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早在不知道哪个瞬间,我就已经不爱他了。
副驾驶前,沈一楠贴上去的那个卡通贴纸还在。
夜色沉沉,当初那些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宣示主权”,如今看着竟有些泛黄卷边。
或许是我反应太过平淡,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傅擎知透过后视镜皱了皱眉。
“过两天我想回去看看爸妈,你安排一下。”
我下意识地回绝:“爸妈最近身体不太爽利,你就别去添乱了。”
自从他和沈一楠搞在一起,这四年来,他一次都没回过那个家。
话音落地,车厢内的气压骤降。
我心头一紧,正琢磨着怎么找补,却听见前头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行,都听你的。”
引擎重新轰鸣,雨刷器刮得飞快,噼里啪啦的雨声却盖不住车里的死寂。
看着窗外模糊的雨幕,我竟生出一丝恍惚。
真是久违了,这种心平气和坐在一辆车里的感觉。
毕竟上一次见面,我们还闹得像不死不休的仇人。
直到车子驶入熟悉的闸机,我才猛然惊醒。
傅擎知竟然习惯性地把车开回了我们以前住的那个旧小区。
我想提醒,可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电梯缓缓上行,傅擎知冷不丁冒出一句: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挂上招牌式的客套微笑:“挺好的,吃得饱睡得香。”
他显然不信,那双精明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扒下一层面具来。
我被盯得发毛,只能死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恨不得它能瞬移。
叮——门开了。
傅擎知说了句什么,被电梯提示音盖了个严实。
他熟练地按上指纹锁,门没开,他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刚扬起一抹笑,瞬间又僵住了。
这房子荒废太久,门一开,一股子霉味夹杂着铁锈气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反胃。
傅擎知伸手摸墙开灯,却蹭了一手灰。
我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估计电费早停了。”
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讨论今晚的大白菜多少钱一斤。
他错愕地抬头:“你……不住这儿?”
我没接茬,掏出手机把欠费补上。
没两分钟,灯亮了。
冷白的灯光下,屋里的惨状一览无余。
四年了,这里还保持着我离开那天的修罗场模样。
被撕碎的婚纱照铺了一地,沙发和床单上那些发黑的血迹,无声地控诉着我当年抑郁症发作时最绝望的时刻。
傅擎知低着头,看着这一地狼藉,久久没动。
“你要是今晚想住这儿,联系物业找个保洁吧,我先走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腕猛地被抓住。
“你现在住哪?我送你。”
我浑身一激灵,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狠狠甩开他的手,连退两步。
“不用,谢谢!”
网约车已经到了楼下,我几乎是用逃命的速度冲进了雨里。
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
只有妈妈还守在客厅的灯下。
“怎么这么晚?没出事吧?饭我去热热,你快去冲个澡。”
热水浇在身上,才勉强驱散了那股子寒意。
手腕上那道蜿蜒的疤痕隐隐作痛,一到阴雨天就在提醒我那些不堪的过往。
洗完澡出来,却见妈妈脸色煞白。
客厅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傅擎知竟然阴魂不散地追到了这儿。
身体不好的爸爸和哥哥也被吵醒了,披着衣服站在房门口。
傅擎知站在那,哪怕是在这逼仄的老房子里,依然摆着那副高高在上的精英架子。
“时年,好久不见。”
曾经,傅擎知和哥哥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瓷。
我们三个,都是从那穷山沟里爬出来的。
傅擎知这人,从小就比旁人早熟,心眼也多。
后来我才明白,他的高智商大概遗传自那个被拐进大山的母亲。
他妈生他那年才刚成年,熬了三年,最后投河了。
捞上来的时候,浑身赤条条的,满身伤痕。
高二那年,哥哥和傅擎知争气,双双考上了大学。
这本是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的大喜事,可对我家来说,却是两座压垮脊梁的大山。
我去找傅擎知,正好撞见他那个酒鬼爹把通知书撕得粉碎。
“想跑?老子都没死,你也配去享福?这辈子你就在这泥潭里烂着吧!”
傅擎知跪在满是鸡屎的院子里,被打得一声不吭,愣是跪到月亮爬上树梢。
月光洒在他身上,那个背影清瘦又倔强。
我问他:“你想读书吗?”
他说:“想,做梦都想。”
就为了这一个字,我回家跟爸妈撒了个弥天大谎。
“我不读了,书本上的字我都认不全,读了也是浪费钱。”
爸妈拿着扫帚狠狠抽了我一顿,最后扔了扫帚抱着我哭成一团。
没多久,我办了退学。
我们三人背着蛇皮袋进了省城。
他们进了象牙塔,我进了流水线。
我学历低,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
住潮湿的地下室,啃最硬的馒头,一天打三份工,硬是用血汗钱供出了两个大学生。
那时候虽然苦,但心里是甜的。
傅擎知拿第一笔奖学金那天,奢侈地带我去吃了顿西餐。
回来的路上雪下得很大,他紧紧攥着我的手,承诺道:
“小月,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没有“我爱你”,但这句承诺,比什么甜言蜜语都动听。
傅擎知脑子好使,法学专业念得风生水起。
实习期被前辈刁难:“干咱们这行,没人脉你就是条虫。”
他不信邪,愣是凭着一股狠劲闯了出来。
有个富二代犯了事,本来铁定要进去踩缝纫机,硬是被傅擎知剑走偏锋给捞了出来。
这一战,他在圈子里彻底打响了名号。
可代价也是惨痛的。
受害者家属拿着刀守在法院门口。
傅擎知还没回神,我已经本能地扑了上去。
刀刃入肉的声音很闷,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傅擎知,第一次慌得像个孩子。
“求求你……别丢下我……”
抢救室外,他给我哥下跪,给医生磕头,整整跪了一夜。
后来我醒了,他抱着我哭得像个泪人。
“幸好你还在,幸好……”
那时候,我确信他是爱我的。
只可惜,后来他的恨,也是真的。
此时此刻,哥哥看着站在客厅的傅擎知,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还嫌害得不够吗?你要是再敢动小月一下,老子这条命不要了也要拉你垫背!”
爸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
“我女儿把命都给你了,算我求你,放过她行不行?”
说着,老人家膝盖一弯就要给他跪下。
我眼眶一热,刚要冲过去,傅擎知却抢先一步扶住了爸爸。
“爸,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补偿。”
声音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调调。
妈妈挡在我身前,像护崽的老母鸡:“不需要!只要你离她远点,就是最大的积德!”
眼看场面要失控,我赶紧推着傅擎知往门外走。
“你走!赶紧走!”
推搡间,我睡衣袖口滑落,那道狰狞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
傅擎知视线凝固了一瞬,趁着这个空档,我一把将他推出门外。
“别再来了,算我求你。”
关上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哥哥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转头安慰我:“别怕,哥这次拼死也会护着你。”
我鼻子一酸。
从小到大,哥哥总是这样义无反顾。
当年替傅擎知挡刀,他自责没照顾好我;后来傅擎知出轨,他也觉得是自己没本事。
那次重伤后,我身体底子坏了,婚后一直当全职太太休养。
傅擎知则是平步青云,成了红圈所的顶级合伙人。
他确实兑现了当初的承诺,给了我最好的物质生活。
但也给了我最深的一刀。
婚后第三年,他出轨了。
对象是他的当事人,沈一楠,一个拐卖案的受害者。
这种小案子本不用他亲自出马,或许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不仅接了,还免了费。
初见沈一楠,她像只惊弓之鸟,唯独对傅擎知极其依赖。
“她心理创伤严重,我在她能放松点,对案子有帮助。”
傅擎知这么解释,我也就信了。
看着那个女孩浑身伤痕的样子,我心软得一塌糊涂,甚至没干涉他半夜接电话往外跑。
沈一楠病情好转后,还会抱着我哭:“姐姐,要是没有你们,我早死了。”
她说等案子结了就去大理重新开始,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我真心替她高兴。
直到送她去机场那天。
我在候机大厅外,看见漫天飞雪中,那两人紧紧拥吻。
雪花落在他们头上,仿佛要这样一直白头到老。
那场大雪里,只有我一个人像个笑话,冻得彻骨寒凉。
傅擎知把沈一楠护得密不透风,生怕别人看见她的脸。
任由我在雪地里发疯、尖叫,像个泼妇一样被路人围观。
“时月,这事怪我,你别把火撒在她身上。”
他送走了心上人,留我在雪地里瘫坐,像条被遗弃的流浪狗。
傅擎知这人,哪怕被赶出门,也不会轻易死心。
第二天,他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我就职的公司。
老板对着这位大律师点头哈腰,傅擎知却径直走到我工位前。
“谈点事,等你下班一起走?”
周围同事的八卦雷达瞬间竖了起来。
我头都没抬:“我坐地铁。”
茶水间里,同事试探着问我们的关系。
我一边冲咖啡一边笑:“户口本上的配偶。”
没等她们惊呼,我又补了一句:“不过,他想娶的人不是我。”
一句话,大家秒懂,看我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同情。
回去的路上,傅擎知一直透过后视镜瞟我。
我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男人变了心就是变了,回头草大多是因为还没找到更嫩的。
当年的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那个满眼是我的少年变了质。
我砸烂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把照片发给他。
结果,他带着沈一楠登堂入室。
“房子、钱,你要什么我都给。”
“我保证,以后一楠绝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碍眼。”
沈一楠坐在沙发上,一脸愧疚,眼底却藏着得意。
“姐姐,是我没控制好感情,对不起。”
那时候,无论我怎么闹、怎么威胁,都像是一拳打在铁板上。
他搬出去和沈一楠同居,对我开始了漫长的冷暴力。
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那种绝望和空虚,真的能把人逼疯。
我想过离婚,成全这对狗男女。
可傅擎知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能离,稳定的婚姻状况是客户信任的基础。”
“你可以去找别人,我不管你。”
多讽刺啊,他自己脏了,还大度地允许我也去滚泥坑。
绝望到了极点,我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意识模糊前,傅擎知终于回来了。
醒来时,守在床边的竟然是沈一楠。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你这样折腾,擎知也很难做的。”
女孩眼里的怯懦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胜利者的炫耀。
我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给了她一巴掌,砸了手边所有的东西。
傅擎知冲进来护住她,皱着眉看我: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疯婆子有什么区别?”
明明是他们把我逼疯的,现在却嫌我疯得难看。
我恨意滔天,找私家侦探搜集了他出轨的所有证据,准备让他身败名裂。
就在我准备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傅擎知回来了。
紧接着,爸妈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打进来。
妈妈哭得喘不上气,说哥哥被人设局,欠了一千万高利贷。
“不还钱就要坐牢!那是整整一千万啊!”
“擎知不是大律师吗?能不能求求他想想办法?”
爸妈还被蒙在鼓里,把傅擎知当成救命稻草。
傅擎知当着我的面开了免提,眼神冰冷而戏谑。
“妈,这事有点棘手,我和小月商量一下,您别急。”
挂了电话,他静静地看着我,像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时月,你是聪明人,别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要鱼死网破。
这一千万的局,就是他为我量身定做的。
为了哥哥,我只能妥协。
当着他的面,我把所有证据删得干干净净,连备份都没留。
第二天,哥哥就被无罪释放了。
傅擎知带我去接人,转头就让我陪他去参加晚宴。
“今晚的客户很看重家庭观念,时月,别犯傻。”
我就像个提线木偶,挽着他的手臂游走在名利场。
他演着深情丈夫,我忍着强烈的生理性反胃。
他靠过来那一刻,我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医院。
傅擎知坐在床边,神色晦暗不明。
我怀孕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当初受伤后医生说我不孕,没想到这孩子偏偏在这时候来了。
我不想要,傅擎知却死活要留下。
他这人,既痛恨自己肮脏的血统,又继承了他爹的自私阴暗,疯狂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你想清楚。”
他又搬出了父母这座大山。
我只能再次低头。
为了孩子,傅擎知搬回了家。
这下,轮到沈一楠慌了。
她竟然跑去找到了我爸妈,把这几年的破事抖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哥哥被设局的事也没放过。
我赶回去时,家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妈妈抱着我哭成了泪人,哥哥蹲在地上揪着头发,懊悔得想撞墙。
沈一楠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求求你把擎知还给我,没了他我会死的!”
那一刻,我是真的动了杀心。
我发了疯一样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和她同归于尽。
傅擎知冲进来,一把将我推开。
“你们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别给脸不要脸,只要我想,捏死你们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他抱起受惊的沈一楠,转身就走,背影决绝狠厉。
被推倒时,我的肚子重重撞在桌角,剧痛袭来。
可这点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哥哥红着眼,像头愤怒的公牛冲了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忍痛追了出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再接到消息时,一切都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定局。我和爸妈赶到医院的时候,走廊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傅擎知手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擦伤。
看到我那一刻,男人眼底迸发的恨意,让我瞬间如坠冰窟,心惊肉跳。
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时月,我一定会让他死。”
事情的起因,是我哥得知了那个残酷的真相。
满腔的愤怒化作了脚下的油门,他开着车,发疯一样直冲傅擎知和沈一楠撞去。
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抱了必死的决心,想要傅擎知的命。
但老天爷没让他如愿。
车子即将撞上去的瞬间,傅擎知下意识地猛打了一把方向盘。
结果是沈一楠身受重伤,傅擎知只受了些皮外伤。
而我哥,被直接送进了ICU生死未卜。
爸妈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苦苦哀求傅擎知高抬贵手。
可傅擎知坐在那里,面若寒霜,丝毫不为所动。
我挺着早已显怀的大肚子,直挺挺地跪在坚硬的地砖上。
头磕在地上的声音沉闷而绝望。
“只要你能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傅擎知,算我欠你的,我求求你。”
我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也不记得磕了多少个头。
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冷到我牙齿打颤,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直到身后传来护士惊恐的尖叫声,我才迟钝地低下头。
身下早已汇聚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孩子没了。
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他甚至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这个对他充满恶意的世界。
或许是这条没出世的生命触动了什么,傅擎知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
“时月,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他扔来了沈一楠的谅解书。
一次性结清了哥哥所有的医药费。
然后,彻彻底底地从我的世界里抽身离去。
他不谈离婚,也再没出现过。
小产之后,我的精神世界像是一栋被抽走地基的高楼,轰然坍塌成废墟。
身体也跟着彻底垮了,整天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
原来当一个人心碎到极致的时候,大脑真的会开启保护机制,变得一片混沌。
直到现在,回想那段日子,我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我甚至不记得,在痛不欲生的时候,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我活不下去了”这句心里话说出口。
偶尔清醒的片刻,我看见妈妈深陷的眼窝和红肿的眼睛。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说出来过。
哥哥还在昏迷,我半死不活。
妈妈整日以泪洗面,却不敢离开家半步,生怕一眼没看住我就没了。
晚上睡觉,她甚至拿绳子把她的手腕和我的绑在一起。
年迈的父亲拖着病体,早出晚归去打零工。
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还要为了这对不省心的儿女操碎了心。
爸妈带着我跑遍了医院。
医生的话千篇一律:重度抑郁,心病难医。
“心病难医”这四个字,像座大山压垮了爸妈的脊梁。
妈妈开始推着我出去晒太阳,变着花样做我以前爱吃的菜。
爸爸每天下班累得直不起腰,也会坚持坐到我床边。
不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絮絮叨叨说着家常。
医生说,人间烟火气或许能把我的魂喊回来。
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强撑着精神回应,可眼里的空洞骗不了人。
爸妈看出来了,便不再强求,只是每晚躲在房间里压抑地哭泣。
我都听得见。
但我无能为力。
某天深夜,我从噩梦中惊醒。
月光惨白,照在蜷缩在我脚边守护的妈妈身上。
我想振作,可身体里的疼痛在叫嚣,过去的阴霾像沼泽一样拽着我下沉。
我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住了。
那天晚上,我悄悄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爬上了阳台。
夜风凛冽,吹得单薄的我摇摇欲坠。
只要闭眼跳下去,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栏杆。
我不舍地回过头,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家。
却看见妈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她没有尖叫,没有冲过来。
只是眼含热泪,颤抖着声音说:
“孩子,吃饱了再走。”
这世上,没有人会在乎你死的时候是不是饿着肚子。
除非她是妈妈。
那一刻,我的心防彻底崩塌。
我最终还是从阳台下来,活了下来。
傅擎知那种锲而不舍的纠缠,终于耗尽了我最后一丝耐心。
公司楼下的寒风中,我裹紧了大衣,语气平静得像在问路人:
“傅擎知,你是想和我回到从前吗?”
男人暗淡的眼神瞬间亮起,迫不及待地点头:
“想。”
我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可我不想了。”
“傅擎知,从前你没有回头,今后,我也绝不会再回头。”
思绪回到那个站在阳台的夜晚。
我从栏杆上下来时,妈妈抱着我,浑身抖得像筛糠。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还有家人,还有爱我如命的父母。
我的人生,绝不该为了一个烂人就这样轻易画上句号。
那天晚上,我混着眼泪吃完了那碗饭,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虽然醒来依旧痛苦,但我再也没动过轻生的念头。
那一碗饭,成了我在茫茫苦海里抓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日子开始慢慢好转。
我强迫自己吃饭,主动出门,甚至能静下心看完一本书。
半年后,哥哥醒了。
虽然身体大不如前,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爸妈红着眼眶说:“人在就好,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我们在外面租了房子,哥哥休养一年后,也重新找了份工作。
我也在二十五岁这年,通过自考,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这是爸妈一直以来的心结,也是我新的起点。
备考那段日子很难,离开学校太久,连握笔都觉得生疏。
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哥哥总会摸摸我的头:
“怕什么,学不好也没关系,哥养你。”
努力没有白费,我也终于跨进了大学校园,翻开了人生新的一页。
大三那年,我找了份不错的实习。
曾经以为熬不过去的长夜,如今都已天光大亮。
生活步入正轨,那段关于傅擎知的记忆,也被我尘封在角落。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傅擎知,我也算为你死过一回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留点体面不好吗?”
看着再次堵在公司楼下的车,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前排开车的司机大气不敢出。
沉默良久,我听见后座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
“对不起,时月。”
“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多么讽刺的三个字。
当年我跪在地上,问过无数次。
求他别走,求他放过哥哥,求他别伤害我爸妈。
如今场景重现,只是角色互换。
这几年虽然断了联系,但傅大律师的名头太响,我想不知道都难。
刚分开那会儿,他风头无两。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谁不羡慕他事业爱情双丰收?
可才过了三年,他就来说后悔。
我不知道他的后悔几分真几分假。
但我很快就知道,他的“后悔”给沈一楠带来了多大的恐慌。
沈一楠找上门时,我正在阳台给妈妈的花浇水。
三年不见,她更精致了,浑身上下都是当季高定。
只是那份优雅之下,藏不住眉眼间的焦躁与刻薄。
她按门铃的架势,仿佛要拆了我家的门。
门刚开,一张银行卡就甩到了我身上。
“这里面是五百万。”
“虽然你们还没领证离婚,但我才是外人眼里的傅太太。”
“当初没把你哥送进监狱,是看擎知的面子。”
“拿着钱,永远消失。”
沈一楠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不安。
“时月,成王败寇,当初是你输了,现在你也赢不了。”
我捡起卡,随手放在鞋柜上,语气平淡:
“如果是找傅擎知,你该直接联系他,而不是来这儿撒野。”
提到那个名字,她脸上完美的假面瞬间裂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让他回心转意是不是?做梦!”
“这辈子他只能是我的!”
她的歇斯底里印证了我的猜测。
傅擎知所谓的“重新开始”,大概是对沈一楠进行了单方面的冷处理。
这个女人慌了,才迫不及待地跑来向我宣示主权。
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沈一楠,我竟然觉得有些可悲。
曾经,她掉一滴泪就能让傅擎知抛妻弃子。
如今,却沦落到要用钱砸人、像个泼妇一样来找存在感。
天道好轮回。
傅擎知能为了她抛弃我,自然也能为了别人——或者为了回头,抛弃她。
这就是个死循环。
想通这层,我对她甚至连恨意都淡了。
“你们的事我没兴趣。”
我作势要关门。
沈一楠猛地伸手抵住门板,美甲都要被掰断了。
“时月!你别得意!”
“你以为他是真的想回头?他不过是觉得你现在这副清高样新鲜!”
“等腻了,你照样是个弃妇!就像当年一样!”
这话要是放在三年前,绝对是诛心的利刃。
但现在,我只觉得吵。
“说完了吗?说完请回。”
我的无动于衷彻底激怒了她,她开始口不择言:
“你装什么装!当初为了我,他连你们的孩子都不要了!”
提到孩子,我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
现在的我甚至有些庆幸,那个孩子没生在那样的家庭里。
见我始终不接招,沈一楠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恶毒: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像条狗一样躺在医院,擎知怎么说的?”
“他说你像个疯子,让他恶心!”
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点凉,但不致命。
那些结了痂的伤口被撕开,底下早已长出了新肉。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而是看向她身后。
沈一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脸色瞬间惨白。
她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急切地挽住来人的手臂:
“擎知,你怎么来了?我和姐姐叙叙旧,我们回家吧!”
傅擎知冷冷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一根根掰开。
“那天晚上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沈一楠,不要做不知好歹的人。只要我想,你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威胁。
绝情,冷血,不留余地。
一句话,就能把人打入地狱。
沈一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枕边人。
“擎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为了你……”
“够了。”
傅擎知打断她,语气里满是讥讽和厌倦。
“趁我现在还有点耐心,见好就收。”
“你知道我的手段,别逼我动手。”
沈一楠被钉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得灰败。
“好!傅擎知,你够狠!”
她怨毒地剜了我一眼,又死死盯着傅擎知:
“你别后悔!”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冲进电梯,像个败兵。
走廊终于清静了。
我站在门口,像个看戏的局外人。
傅擎知疲惫地揉着眉心,转向我时,眼里满是歉意:
“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找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当年的事,其实我……”
“傅先生。”
我笑着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解释。
“您和傅太太的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听,也不想卷进去。”
“麻烦二位高抬贵手,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当然,如果您想通了要办离婚手续,随时联系我。”
我的油盐不进让傅擎知有些茫然。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他表情失控。
他伸手挡住我要关的门,眼神复杂: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是认真的。”
“家里我已经让人重新布置了,跟你以前喜欢的一模一样。”
“所有的麻烦我都会处理好,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很多时候,沉默比歇斯底里的怒骂更有杀伤力。
在这片死寂中,傅擎知从自信变得无措,最后狼狈地收回了手。
他落荒而逃。
因为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像个笑话。
但我低估了他的偏执。
公司楼下多了一辆常驻的黑色轿车。
不管我加班到多晚,他都在。
他动用关系,让哥哥莫名其妙升职加薪。
给我爸安排最好的医院体检。
甚至放下身段,陪我妈去嘈杂的菜市场买菜。
不管我们怎么冷脸,他都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我知道我罪无可恕,只想补偿一二。”
爸妈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干脆不出门。
我也天天躲着他,上下班走地下车库。
最后,哥哥拿着我那段日记和抑郁时的监控视频,去了他的律所。
“如果你真想补偿小月,就跟她离婚。”
“我们家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放过她。”
“小月为了你搭进去半条命,傅擎知,你若还有良心,就别再逼她。”
据说,傅擎知对着那段视频看了很久。
但他依旧固执地守在楼下。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找你。”
还是威胁。
不想让他再打扰我的家人,我思考良久,还是上了他的车。
车速很慢,后面喇叭声此起彼伏。
最后停在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西餐厅。
“陪我吃顿饭吧。”
我沉默着下车,沉默着看他点了当初的套餐。
这算什么?
情景重现?提醒我勿忘初心?
我看着他,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傅擎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想说什么?骂我也行,恨我也行,跟我说句话吧。”
他急切地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点反馈。
哪怕是恨。
可惜,我给不了。
不是冷暴力,我是真的没欲望跟他交流。
男人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傅律师?真的是你?”
傅擎知茫然抬头,看着眼前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你不记得我了?”
那男人突然咧嘴一笑,笑容狰狞。
“我终于找到你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餐刀,朝傅擎知捅了过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傅擎知下意识侧身,堪堪避过要害,但手腕还是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当年你给那个畜生辩护,害死我女儿,又把我老婆送进监狱!”
“老天开眼!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原来是旧仇。
这男人是傅擎知出道第一个案子的受害者家属。
因为傅擎知的辩护,受害人被逼死,家属反击又被送进监狱。
这么多年,这家人一直活在仇恨里。
男人挥舞着带血的餐刀,状若癫狂。
我第一时间退到了安全地带,本能地保护自己。
傅擎知看到我的动作,眼神顿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受伤,随后是了然。
保安很快赶来制服了行凶者。
处理完警局的事,傅擎知坚持开车送我回去。
他的手腕包着纱布,血还在往外渗。
车厢里,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当时,是不是也像我现在一样疼?”
我一怔,转头看他。
他自嘲一笑:“你以前最怕疼了,蹭破点皮都要哭半天。”
到楼下停好车,他突然拽住我的袖口,露出我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
那是割腕留下的,每逢阴雨天还隐隐作痛。
“你看,我们现在一样了。”
他近乎哀求地看着我: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哪怕是为了报复我,怎样都行。”
怎么可能一样呢?
我心里的伤,岂是一道皮肉伤就能抵消的?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不恨你,因为我当年给你的爱是真的,所以我尊重那个时候的自己。”
“你也不会遭报应,你最大的报应,就是再也遇不到像我那样爱你的人。”
“老天爷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因为那个傻傻的时月已经死了。”
“傅擎知,向前看吧。”
冬夜的风卷起落叶。
男人眼里的光彻底碎了,只剩下无尽的悔意。
那天把话说开后,傅擎知真的消失了。
哥哥托人打听了一圈,才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沈一楠这些年仗着“傅太太”的名头,在圈子里作威作福。
可她心里清楚这位置是怎么来的,所以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她开始疯狂干涉傅擎知的工作,不许他接女客户,骚扰律所的女合伙人。
前不久,律所一位女律师讽刺了她一句“小三上位”。
沈一楠竟然发疯开车把人撞进了抢救室。
她以为傅擎知会像从前那样给她擦屁股。
可这一次,傅擎知拒绝了。
这些年为了沈一楠,他得罪了不少人,名声早就臭了。
对方扬言掌握了所有证据,要把沈一楠送进监狱。
沈一楠哭天抢地,换来的却是男人冷漠的背影。
走投无路之下,她把恨意转移到了我身上。
她在网上买水军,造谣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还找私家侦探跟踪我和傅擎知,试图把脏水泼给我。
可这些拙劣的手段,在傅擎知直接晒出我们的结婚证后,成了笑柄。
而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我在网上平静地讲述了我和傅擎知的过往。
包括那段被抑郁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光。
“我们也曾幸福过,只是后来,走散了。”
文字平静克制,却让无数网友泪崩。
舆论的风向瞬间逆转,所有怒火都烧向了傅擎知。
律所为了止损,踢出了傅擎知,吊销了他的律师执照。
那个曾经在法庭上叱咤风云的傅大律师,彻底身败名裂。
我也得到了公司同事和领导的公开力挺。
沈一楠原本以为傅擎知失去一切就会回到她身边。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耳光。
傅擎知故技重施,利用法律手段让她背上了巨额债务。
并且威胁她,如果再敢纠缠,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一楠彻底疯了。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几近癫狂的她拿着刀,把我拽上了中心大厦的顶楼。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人站不稳。
沈一楠拽着我,要拉我同归于尽。
楼下铺满了安全气垫,警笛声此起彼伏。
傅擎知和爸妈也赶来了,站在警戒线外。
“都是因为你!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沈一楠嘶吼着,刀刃抵在我的脖子上。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割脸。
和三年前那个绝望的夜晚不同,现在的我,内心无比平静。
我看着沈一楠。
此时的她,面容竟然和初见时那个可怜的女孩重合了。
那是她还没有遇到傅擎知,还没有变得疯狂的时候。
“沈一楠,你还记得当初跟我说过什么吗?”
她疯狂的动作一顿,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
我替她回忆:
“你说你要去大理,听说那里四季如春,花开得正好。”
那是她曾经的梦想。
美好的回忆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封闭的内心。
沈一楠突然又哭又笑:
“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姐姐,我其实真的只想重新开始啊……”
她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傅擎知。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无比清明。
我听见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下一秒,她猛地松开我,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了傅擎知。
手里的刀疯狂挥舞。
鲜血喷溅,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砰!”
一声枪响。
沈一楠倒在血泊中,身体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傅擎知被紧急送往医院。
但他身中多刀,且刀刀致命,医生也无力回天。
ICU里,他躺在床上,费力地想要抬手碰碰我。
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隔着氧气面罩,他的呼吸沉重而艰难:
“原来……原来你当初……这么疼啊……”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时月……时月……”
我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流泪,也没有回应。
弥留之际,他的意识开始混乱,嘴里念叨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时月,不要原谅他……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他。”
傅擎知到死都这么自以为是。
我不恨他,我只是想好好爱自己。
原谅?这个词太轻了。
轻到根本不足以填平那些沟壑。
傅擎知死后,我没有出席葬礼。
他的助理处理了后事,并将他的所有遗产交接给了我。
作为唯一的合法配偶,我继承了他全部的财产。
这笔钱,足够我和家人安稳富足地过完下半生。
那张红色的结婚证,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困住我的最后一道枷锁,随着傅擎知的死,彻底碎了。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我的人生,终于翻篇了。
来源:老徐的读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