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标题栏那几个加粗的黑字，像烧红的烙铁，一下就烫进了我的眼睛里。

手机“嗡”地一声轻响。

是HR总监发来的全员邮件。

标题栏那几个加粗的黑字，像烧红的烙铁，一下就烫进了我的眼睛里。

【关于任命陈阳先生为创意部总监的通知】

陈阳。

我的名字。

办公室里先是诡异地静默了几秒，随即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旁边的李凯，他夸张地一拍大腿，力道大得让他自己的椅子都往后滑了半米。

“我靠！阳哥！牛逼！”

他的声音像是信号弹，瞬间点燃了整个部门。

“恭喜啊陈阳！”

“阳哥，今晚必须请客啊！”

“就知道是你，这几年的项目除了你谁扛得下来？”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有真心实意的祝贺，有言不由衷的客套，还有几道藏在电脑屏幕后面，带着几分酸味的目光。

我有些恍惚。

像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见了绿洲，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怀疑。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的。

是真的。

我，陈阳，三十岁，在这个一线城市的广告公司，从一个实习生，熬了整整八年，终于坐上了总监的位置。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嘴角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站起来，对着周围团团围住的同事们拱了拱手。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今晚我请，地方大家随便挑。”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我坐下来，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我点开那封邮件，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又读了一遍。

白纸黑字，还有公司鲜红的电子印章。

我的手指在触摸板上轻轻滑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落地窗外。

这座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像一头钢铁巨兽。

八年前，我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来到这里，兜里揣着父母凑出来的三千块钱，满心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梦想。

八年后，我终于在这头巨兽的身上，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小的立足之地。

手机又“嗡”地一声。

我以为是哪个同事发来的祝贺信息，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跳出来的那个名字，让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刚刚升腾起来的所有喜悦和激动，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林薇。

我的前女友。

一个我已经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却依然能一眼认出的名字。

她的短信很短。

“阿阳，我看到你朋友圈同事发的了，恭喜你呀。”

后面跟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阿阳。

这个曾经让我觉得无比亲昵的称呼，此刻却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扎在我旧伤疤最薄弱的地方。

我盯着那行字，久久没有动弹。

思绪像失控的野马，瞬间被拉回了两年前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就在我租住的那个不足十五平米的出租屋里，墙皮因为潮湿而微微泛黄。

林薇拖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陈阳，我们分手吧。”

我当时刚加完一个星期的班，浑身都散发着泡面和疲惫混合的味道，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尖锐的凉意，“你问我为什么？”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这个狭小的空间。

“你看看这里！这叫家吗？这是一个连转身都困难的笼子！”

她又指了指我。

“你再看看你！三十岁了，不大不小一个项目组长，一个月工资一万出头，交完房租水电，还剩下什么？”

“你拿什么给我未来？拿你那点可怜的加班费，还是拿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把我那点可怜的自尊，一片一片地剐下来。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现在是在积累，想说我负责的项目马上就要出成绩了，想说我们再坚持一下……

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大房子，名牌包，和所谓的“品质生活”。

“王皓在追我。”她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和残忍，“他家是开厂的，上个星期，他刚给我买了一辆红色的mini cooper。”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原来我这几年省吃俭用，攒下来想给她买一枚钻戒的钱，还不够人家送她一辆车的零头。

我记得我当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所以，我这几年的陪伴，算什么？”

林薇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

“陈阳，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我不想再跟你一起挤地铁，吃路边摊，为了省几块钱打车费在雨里等公交了。”

“我累了。”

她说完这三个字，就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个雨夜。

我没有追。

因为我知道，追回来也没用。

她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从那天起，我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像一架不知道疲倦的机器。

加班，熬夜，出差。

别人不愿意接的烂摊子，我接。

别人啃不下的硬骨头，我啃。

同事们都说我疯了，说我为了升职不要命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为了升职。

我只是想用无休止的忙碌，来麻痹那颗被她掏空了的心。

我只是想争一口气。

争一口被她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的气。

“阳哥？阳哥？”

李凯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是不是在想晚上去哪儿宰你一顿大的？”他挤眉弄眼地笑。

我回过神，把手机屏幕按熄，随手扔在桌上。

“行啊，你们定。”我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林薇这条短信，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滔天的波浪。

恭喜我？

她有什么资格恭喜我？

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选择了离开。

现在我好了，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轻飘飘地发来一句“恭喜”。

凭什么？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烧起来，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拿起手机，想回她一句“滚”，或者“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但打出来的字，又被我一个一个地删掉。

算了。

跟一个已经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了抽屉里。

眼不见为净。

晚上的庆功宴定在了一家高档的日料店，是新上任的CEO苏晴亲自定的地方。

苏晴是三个月前空降到我们公司的。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哈佛商学院毕业，履历金光闪闪，人也长得极其漂亮，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美，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神永远锐利清明。

她刚来的时候，公司里很多人都不服气，尤其是一些老资格的副总。

但她只用了三个月，就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和精准毒辣的商业判断，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包括这次提拔我。

我知道，最终拍板的人，是她。

因为我负责的那个项目，在所有人都认为要完蛋的时候，是我带着团队熬了三个通宵，做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最终力挽狂狂澜。

而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放手一搏的人，就是苏晴。

包厢里很热闹，大家都在起哄让我和苏总喝一杯。

我端着酒杯，有些局促地走到苏晴面前。

“苏总，这次……谢谢您。”

我嘴笨，翻来覆去也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苏晴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

她没有平时在公司里那么凌厉，眼神里带了点淡淡的笑意。

“谢我做什么？”她晃了晃手里的清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是你自己争气。”

“你的能力，配得上这个位置。”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大提琴一样，沉静又有质感。

我心里一暖，所有紧张和局促都消散了。

我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以后，我一定好好干。”

苏晴笑了笑，也抿了一口酒。

“我等着看。”

那顿饭，我喝了很多酒。

有同事敬的，有我自己想喝的。

酒精上头，那些被我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翻涌。

林薇的脸，她说话的语气，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像电影片段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最后是李凯架着我，把我塞进了一辆出租车。

我在玄关处踢掉鞋子，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房子是新租的，两室一厅，装修得很精致，月租是我以前工资的一半。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能和林薇住进这样的房子里。

可现在，房子有了，她却不在了。

真是讽刺。

我从抽屉里摸出那只被我静音的手机。

屏幕上，有七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微信消息。

全都来自林薇。

“阿阳，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知道我以前不对，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跟王皓分手了，他就是个骗子，他家公司早就破产了，他一直在骗我。”

“我好想你，阿阳。”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那些信息，一条一条，面无表情。

心底，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重新开始？

她把我的心撕碎了扔在地上，用脚踩烂了，现在又想捡起来，拼一拼，告诉我它还能用？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手指颤抖着，打下一行字。

“我们已经结束了。”

点击，发送。

然后，我将她的手机号和微信，全部拉进了黑名单。

这一次，是彻底的，永不相见的决绝。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以为我会觉得痛快，觉得大仇得报。

可实际上，我心里空落落的。

那段长达五年的感情，像一棵长在我心里的树，她离开的时候，是连根拔起的。

现在，那里留下一个巨大的，无法愈合的洞。

不管我取得多大的成就，赚多少钱，那个洞，始终在那里。

第二天，我顶着宿醉的头痛去了公司。

李凯一见我就笑。

“行啊你，陈总监，昨晚够可以的啊，一个人干倒了我们半个部门。”

我揉着太阳穴，苦笑了一下。

“别提了，现在头还疼。”

“活该，”他递给我一杯热咖啡，“对了，跟你说个事儿，你那个前女友，林薇，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我端着咖啡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他。

“她找你干嘛？”

“还能干嘛，问你的新手机号，新住址呗。”李凯撇了撇嘴，“我当然没给。我说阳哥现在是大忙人，哪有空见闲杂人等。”

我心里松了口气。

“谢了。”

“谢什么，咱俩谁跟谁。”李凯撞了下我的肩膀，“不过说真的，这女的什么情况？当初不是跟那个什么开厂的跑了吗？怎么又回头来找你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我喝了口咖啡，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驱散了些许寒意。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李凯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想开点，那种女人，不值得。”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没有再出现。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总监这个新角色里。

开会，审方案，带团队，见客户。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晴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和权限。

她会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亲自跟我讨论一些核心项目的策略方向。

她的办公室在顶楼，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每次站在那里，我都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开阔和豪情。

“陈阳，你的眼光要放得更远一点。”苏晴指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我们做的不是广告，是影响力。我们要做的，是定义这个时代的审美和潮流。”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种光芒，叫做野心。

和林薇那种只想依附于别人的“野心”不同，苏晴'的野心，是建立在她自身强大的实力和格局之上的。

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这个女人。

甚至，有点着迷。

这种着迷，无关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对强者的本能向往和崇拜。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就这样，在事业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下去。

直到那个周五的下午。

那天我因为一个紧急项目，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办公大楼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深夜的CBD，人烟稀少，只有路灯在安静地站岗。

我走到停车场，准备取车回家。

刚按下车钥匙，一道黑影就从旁边的柱子后面闪了出来，径直扑向我。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阿阳！是我！”

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林薇。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风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和疲惫。

和我记忆中那个永远光鲜亮丽的她，判若两人。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我找了你好几天了。”她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睛里泛着水光，“你为什么拉黑我？连李凯也不肯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我给你发邮件，你也不回。”

我这才想起来，公司邮箱的垃圾箱里，确实躺着几封她发来的邮件。

我冷笑一声。

“林薇，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觉得我们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不，不是的！”她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冰凉，“阿阳，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

温热的，带着一丝绝望。

我曾经最看不得她哭。

她一哭，我就心软，不管是谁的错，我都会先低头。

可是现在，看着她这张梨花带雨的脸，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深深的厌烦。

我用力地，一点一点地，掰开她的手指。

“林薇，你听清楚。”

“回不去了。”

“从你拉着行李箱走出那个出租屋的晚上开始，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在她的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血色尽失。

“为什么？就因为我当初说了那些话吗？我道歉！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大房子，不要名牌包，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样，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奋斗……”

“像以前一样？”我打断她，觉得无比可笑，“林薇，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说累了，是谁不想再跟我一起奋斗了？”

“是我！是我错了！”她哭喊着，“王皓他是个混蛋！他骗了我！他根本就没什么钱，他家的厂早就抵押给银行了！他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他把我给他买车买包的钱都骗走了！我现在……我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她说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哭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显得那么凄凉。

我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快意。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原来如此。

所谓的“知道错了”，所谓的“幡然醒悟”，不过是因为那条她以为的捷径，走到了尽头。

如果王皓没有破产，如果他依然能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她还会回来找我吗？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你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我这个备胎？”我淡淡地问。

我的平静，似乎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她难受。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

“不是的！阿阳！我是真的爱你！我离开你之后，才发现我根本忘不了你！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那你梦到的是现在这个当上总监，开着宝马的我，还是那个挤在出租屋里，吃着泡面的我？”

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她愣住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块嚼烂了又吐出来的口香糖，重新粘在了鞋底，恶心又甩不掉。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薇反应过来，疯了一样地扑到车窗前，用力地拍打着玻璃。

“陈阳！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在一起五年！你不能这么绝情！”

我面无表情地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

林薇追着车跑了几步，最终被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蹲在原地，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我的心，在那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但那点刺痛，很快就被一种解脱感所取代。

再见了，林薇。

再见了，我那段卑微又可笑的过去。

从今天起，我，陈阳，要为自己而活。

我以为那晚之后，林薇会彻底死心。

但我还是低估了她的执着，或者说，是她的不甘心。

她开始了我公司楼下堵我。

早上我上班，她等在门口。

晚上下班，她还等在门口。

像一个幽灵。

我一次又一次地从她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把她当成空气。

但她的存在，还是像一根刺，扎在我每天的必经之路上。

公司的同事们也渐渐看出了端倪。

流言蜚语开始在茶水间里传播。

“哎，你们看到楼下那个女的没？天天来等陈总监。”

“看到了，听说是他前女友，当初嫌他穷跟个富二代跑了，现在看他升职了又想回来复合。”

“啧啧啧，这女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那可不，不过陈总监也是惨，摊上这么个极品。”

这些话，或多或少地传到我耳朵里。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但我烦。

我厌恶这种被纠缠，被议论，被当成八卦谈资的感觉。

这天中午，我刚从外面见完客户回来，又在公司大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薇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了。

她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阿阳，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她讨好地笑着，眼底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排骨汤。

我记得以前，我每次加班到深夜，她都会给我炖上一锅热腾腾的排骨汤。

那是我们拮据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和甜蜜。

可现在，这个保温饭盒，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绕开她，想直接走进大厦。

她却一把拉住了我的袖子。

“阿阳，你别这样对我，我们好好谈谈行吗？就五分钟！”

她的力气很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我们俩就在公司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拉扯起来。

保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正准备过来。

我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

这辈子，我都没这么丢人过。

就在我准备不顾一切地甩开她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陈总监，需要帮忙吗？”

我回头。

是苏晴。

她刚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上下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长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又美又飒。

她身后还跟着她的助理。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林薇也愣住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我的手。

她看着苏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嫉妒，还有一丝自惭形秽。

苏晴没有看林薇，她的目光只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林薇抓皱的袖口。

“苏总，不好意思，一点私事，让您见笑了。”

苏晴微微颔首，然后，她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林薇。

那目光，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位小姐，如果你对我们公司的员工有任何意见，可以通过正常的法律途径解决。在公司门口这样纠缠，已经影响到了我们公司的正常秩序和形象。”

她的语气不重，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林薇被她的气场镇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晴不再理会她，转身对我说道：

“陈总监，下午两点有个重要会议，你的方案准备好了吗？”

我立刻回过神。

“准备好了，苏总。”

“嗯，那上来吧。”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径直走进了大厦。

我跟在她身后，经过林薇身边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走进电梯，只有我和苏晴两个人。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我能感觉到苏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对不起，苏总。”我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用跟我道歉。”苏晴淡淡地说，“但陈阳，我不希望你的私生活，影响到你的工作状态。”

“作为一个部门的总监，你要为整个团队负责。你的形象，也代表着公司的形象。”

我心里一紧。

“我明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苏晴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

“是前女友？”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

“为了钱离开你，现在又想回来？”

我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晴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轻笑了一声。

“这种故事，我见得多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楼。

电梯门打开，苏晴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我。

“陈阳。”

“在。”

“有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有些麻烦，必须一次性解决干净，否则，它会像藤蔓一样，缠得你无法呼吸。”

说完，她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她的话。

一次性解决干净。

是啊。

是我太心软，或者说，是我太顾及那点可笑的旧情。

才让她觉得，我这里还有可以回头的余地。

我攥紧了拳头。

苏晴说得对。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能让林薇彻底死心，再也不来打扰我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很快就来了。

我们团队负责的那个项目，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终于大获成功。

不仅为公司赢得了巨大的声誉，还带来了一笔极其可观的利润。

公司决定为我们举办一场庆功宴。

地点，就定在城中最顶级的一家私人会所。

能进入这家会所的，非富即贵。

庆功宴当晚，我特意穿上了我最贵的一套西装。

阿玛尼的，花了我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以前的我，是绝对舍不得的。

但现在，我觉得值。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我要让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看到一个全新的陈阳。

庆功宴的气氛很热烈。

苏晴作为CEO，亲自到场，还发表了一段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我个人和整个团队都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同事们纷纷向我敬酒，我也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我感觉自己有些微醺。

我端着酒杯，走到一旁的露台上透透气。

露台外面，是城市的璀璨夜景，万家灯火，汇成一条星河。

我靠在栏杆上，吹着晚风，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一切，都是我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换来的。

真好。

“陈总监，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看到苏晴也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

她今晚穿了一件酒红色的露肩长裙，长发微卷，妆容精致，在夜色下美得像一幅画。

我有些不自然地站直了身体。

“苏总。”

“不用这么拘谨。”她走到我身边，和我并肩靠在栏杆上，“今晚你是主角，放松点。”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夜景。

“谢谢你，苏总。”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又来了。”她笑了，“不是说了吗，是你自己争气。”

“不一样的。”我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没有你当初给我机会，我可能现在还在原地踏步。”

“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站得这么高，看得这么远。”

我的眼神，或许太过灼热。

苏P晴微微一怔，随即移开了目光，看向远方。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她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我欣赏有才华，并且肯努力的人。”

“比如你。”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阿阳！”

我浑身一僵。

这个声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猛地回头。

只见林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出现在了露台上。

她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可是顶级会所，没有请柬，根本不可能进来。

她穿着一件极不合时宜的廉价连衣裙，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像是喝了酒。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苏晴。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毒。

“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跟这个女人鬼混！”她指着苏晴，声音尖利刺耳。

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林薇，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她凄厉地笑了起来，“陈阳，你为了这个女人，就要抛弃我了吗？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五年了吗？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她的声音很大，已经吸引了宴会厅里不少人的注意。

一些人开始朝露台这边指指点点。

我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要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才甘心。

苏晴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想看我怎么处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今天，我不能再退缩了。

我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做个了断。

我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苏晴和林薇之间。

“林薇，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我现在跟谁在一起，跟谁‘鬼混’，都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林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阳，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如果不是我当初陪着你吃苦，你能有今天吗？你现在出人头地了，就想一脚把我踹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开始撒泼，开始胡搅蛮缠。

把所有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说我忘恩负义，说我攀上了女上司就抛弃了糟糠之妻。

她说得声泪俱下，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我看到我的团队成员们，脸上都露出了担忧和尴尬的神色。

我感觉自己的脸，像被人用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

够了。

真的够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心里最后一点点的念想，也彻底湮灭了。

“说完了吗？”我冷冷地问。

林薇被我的反应噎住了。

“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逼近她，目光如刀。

“第一，我能有今天，是我自己熬了无数个通宵，做了无数个方案，喝了无数杯咖啡换来的。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当初陪我吃苦的人是你，但半路逃跑的人，也是你。”

“第二，我们只是谈过恋爱，不是结婚。你不是我的糟糠之妻，我也不是你的陈世美。你用‘抛弃’这个词，不觉得可笑吗？”

“是你，先抛弃了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顿了顿，转过身，走到苏晴身边。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伸出手，轻轻地揽住了苏晴的腰。

苏晴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她没有推开我。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能感觉到她腰肢的纤细和温热。

我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但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

这是唯一能让林薇彻底死心的方法。

也是唯一能维护我和苏晴的尊严的方法。

我转回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林薇，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现在，确实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人。”

“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林薇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汹涌而出。

“不……我不信……”她喃喃自语，“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的祈求。

“阿阳，你告诉我，你只是在骗我，你只是在气我，对不对？”

她开始向我走过来，伸出手，想再次抓住我。

我厌恶地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最狠，也最有效的方法。

我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指了指我身边的苏晴。

然后，我用这辈子最平静，也最残忍的语气，对她说：

“叫嫂子。”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露台上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我怀里的苏晴。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也停滞了一秒。

林薇，则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苏晴，眼神从震惊，到绝望，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嫂……嫂子？”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空气中，只剩下晚风吹过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隐约的音乐声。

我揽着苏晴的手，微微收紧。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给苏晴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甚至不知道，明天之后，她会怎么看我，公司的人会怎么议论我。

但那一刻，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只想结束这场闹剧。

用最彻底，最不留余地的方式。

终于，林薇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她转身，疯了一样地冲了出去，撞倒了好几个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宴会厅的尽头。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

我松开揽着苏晴的手，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总，对不起。”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我刚才……”

“你刚才，演得不错。”

苏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心里一沉。

完了。

她肯定生气了。

也是，哪个女人会愿意被当成挡箭牌，还是用这么一种近乎冒犯的方式。

我正准备再次道歉，甚至已经做好了明天就递交辞职信的准备。

苏，苏晴却突然笑了。

她转过身，重新靠在栏杆上，端起那杯一直没喝完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不过，陈阳。”她侧过头看着我，眼底在月光下，泛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你知不知道，当众宣布我是你‘嫂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愣住了。

“代价？”

“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不明所以，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淡淡的，像是雨后的青草。

我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她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从现在开始，你得假戏真做。”

“做我真正的男朋友。”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我听到了什么？

假戏真做？

做她真正的男朋友？

这是什么意思？

我呆呆地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

苏晴看着我这副蠢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不愿意？”她挑了挑眉，“那刚才那声‘嫂子’，我可就当众否认了。到时候，你的脸往哪儿搁？”

我这才反应过来。

她是在……帮我？

不，不对。

她是在……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

我的心脏，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掀起了滔天巨浪。

喜悦，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惶恐。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

“给你三秒钟考虑。”

“一。”

“二。”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锐利清明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星光。

我突然明白了。

或许，从她一次次把我叫到办公室，从她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为我解围，从她对我说“我欣赏有才华并且肯努力的人”开始……

这一切，就已经有了预兆。

只是我太迟钝，太自卑，从来不敢往那方面想。

“三。”

在她数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看着她，无比坚定地说：

“我愿意。”

不是为了保住我的面子。

也不是因为她的威胁。

而是因为，我的心，在告诉我。

我愿意。

我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我愿意，和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女人，站在一起。

苏晴笑了。

那是我见过她最美的笑容。

像冰雪初融，像春暖花开。

她朝我伸出手。

“那么，男朋友。”

“从现在开始，请多指教了。”

我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软，很暖。

和林薇那冰凉的手指，完全不一样。

那一刻，我心里那个因为林薇而留下的空洞，仿佛被这股暖流，瞬间填满了。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和苏晴“在一起”的第二天，我成了全公司的焦点。

各种版本的八卦，在公司的各个角落里疯传。

有人说我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有人说苏晴是被我花言巧语蒙骗了，一时糊涂。

更有人说，我们俩早就暗度陈仓，这次提拔我，根本就是黑幕。

李凯忧心忡忡地找到我。

“阳哥，现在公司传得很难听，你要不要跟苏总商量一下，出来澄清一下？”

我正在看一份项目报告，头也没抬。

“澄清什么？”

“澄清你们不是……”

“我们就是。”我打断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李凯愣住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靠……阳哥，你……你来真的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现在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只有时间和事实，能证明一切。

苏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

她依然是那个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女王。

开会的时候，她会毫不留情地驳回我认为不够完美的方案。

工作上，她对我比以前更加严格，要求更高。

我们之间，除了多了一个“男女朋友”的头衔，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是，她开始“占用”我的私人时间。

她会以“男朋友的义务”为由，让我下班后陪她去参加一些无聊的商业酒会。

会在周末的早上，一个电话把我从床上叫起来，让我陪她去健身房。

还会在我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发来一条微信。

“我饿了，来我家，给我做宵夜。”

她的家，在市中心最高档的江景公寓。

一个三百多平米的大平层，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跟她的人一样，冷静又高级。

我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笨拙地在她的开放式厨房里，用那些我连牌子都叫不出来的厨具，给她下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她就坐在吧台边，晃着两条大长腿，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看我手忙脚乱。

“陈阳，你行不行啊？”她一脸嫌弃。

“第一次用这么高级的厨房，不太习惯。”我擦了擦额头的汗。

面煮好了，我盛在碗里，端到她面前。

“苏总，尝尝？”

“叫我什么？”她挑眉。

我脸一红，改口道：“苏晴。”

她这才满意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嗯，味道还行。”她点点头，“比米其林餐厅的差远了，但比外卖强点。”

我松了셔口气。

我们就这样，一个吃，一个看。

窗外是璀璨的江景，游轮的汽笛声隐约传来。

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

“陈阳。”她突然开口。

“嗯？”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选你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里很久了。

我点了点头。

“有点。”

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

“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一样的出身平凡，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不肯认输。”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你负责的那个‘星辰计划’。所有人都放弃了，只有你，还带着你的团队，像个傻子一样死磕。”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后来，我看了你所有的项目履历，我发现，你不是运气好，你是真的有才华，有韧劲。”

“至于那天的庆功宴……”她笑了笑，“你那句‘叫嫂子’，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但不得不说，很帅。”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当面夸奖，原来是这种感觉。

像喝了一整瓶的蜜糖，甜得发腻。

“所以，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试探着问。

“不。”她摇了摇头，“比那更早。”

“是在你拒绝你前女友的时候。”

“我看到了你的底线和原则。一个男人，可以穷，可以落魄，但不能没有骨气。”

“而你，有。”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四肢百骸。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关注了我这么久。

原来，我那些不为人知的坚持和挣扎，她都看在眼里。

那一刻，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种冲动。

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我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软，带着红酒的微醺和清甜。

她愣了一下，随即，闭上了眼睛，生涩地回应着我。

那个吻，很长，很轻。

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从那天起，我们才算是真正地，成了一对情侣。

我们会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在周末的下午，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老电影。

她会枕在我的腿上，吐槽电影里的情节有多老套。

我也会在她工作到忘记吃饭的时候，强行把她从电脑前拖走，带她去吃路边摊的麻辣烫。

她会皱着眉，嫌弃环境太差，但还是会把一整碗都吃得干干净净。

我发现，脱下那身“女魔头”的铠甲，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会撒娇，会赖床，会因为看到可爱的小猫而走不动路。

而我，也渐渐地，从那段失败的感情阴影里走了出来。

我不再需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因为我的生活里，照进了一束光。

一束足以驱散所有阴霾的光。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在事业和爱情的双重甜蜜中，一直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妈打来的。

“阳阳啊，你跟那个……林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妈的语气，充满了担忧。

我心里一咯噔。

“妈，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姑娘，找到我们家来了！”我妈的声音都变了调，“昨天来的，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说你不要她了，说你在城里找了个有钱的女老板，把她给甩了。”

“现在，我们家门口，天天都有邻居在指指点点，你爸气得高血压都犯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林薇！

她竟然找到了我老家！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从我心底燃起。

纠缠我，我认了。

但她不该，去打扰我的家人！

这是我的底线！

“妈，你别听她胡说！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急忙解释。

“那你倒是跟我说，是哪样啊？”

我把我和林薇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妈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很久。

“这个……林薇，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妈叹了口气，“以前看着，挺好的一个姑娘啊。”

“妈，你别管她，她要是再来，你们就把她赶出去，或者直接报警。”

“那怎么行？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在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妈还是心软。

“妈！”我加重了语气，“你再心软，她就要把我们家给搅翻天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室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没想到，林薇竟然会卑劣到这种地步。

在城里纠缠我无果，就跑到我老家去卖惨，去败坏我的名声。

她这是想毁了我。

让我不仅在公司待不下去，连家都回不去。

我拿起手机，从黑名单里，把林薇的号码拖了出来。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阿阳？你终于肯联系我了？”林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

“林薇，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不想干什么啊。”她在那头，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让你爸妈，让你老家的亲戚朋友们，都看看他们的好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负心汉。”

“你觉得，你闹成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陈阳，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得不到的，我就要毁掉！”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跟一个已经疯了的女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林薇。”我重新睁开眼，眼神里一片冰冷，“你会后悔的。”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苏晴说得对。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是时候了。

是时候，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我打开电脑，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是我大学时的一个学长，现在在一家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当合伙人。

“喂，师兄，是我，陈阳。”

“我想请你帮个忙……”

几天后，一封律师函，被送到了我老家的村委会。

同时，另一封，寄到了林薇现在租住的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

律师函的内容很简单。

控告林薇捏造事实，恶意中伤，严重侵犯了我的名誉权。

要求她立刻停止一切侵权行为，并在我老家和我公司，公开赔礼道歉。

否则，法庭上见。

同时，我还拜托李凯，帮我查了一下王皓那个所谓的“破产”的公司。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王皓的公司，根本不是破产那么简单。

他涉嫌合同诈骗，金额巨大，早就被警方立案调查了。

而林薇，作为他的同居女友，在他公司挂名担任过财务。

虽然她可能并不知情，但在法律上，也难辞其咎。

我把这些证据，连同律师函，一起打包，发给了林薇。

我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如果她再继续闹下去，等待她的，将不仅仅是名誉权的官司。

还有可能，是牢狱之灾。

做完这一切，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我知道，我这一招，很狠。

几乎是把她往绝路上逼。

但这是她自找的。

我给了她无数次机会。

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那天晚上，苏晴来我家。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都处理好了？”

“嗯。”

“后悔吗？”

我摇了摇头。

“不后悔。”

她把脸埋在我的背上，声音闷闷的。

“那就好。”

“陈阳，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我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我转过身，用力地抱住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一个拥抱。

从那以后，林薇，就真的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我听说，她很快就从我老家离开了。

再后来，我听说，她被警察叫去问话了。

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的人生，她的结局，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

我和苏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在我们一次又一次并肩作战，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之后，也渐渐平息了。

大家开始接受，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并且，是势均力敌地在一起。

一年后，在我生日那天，苏晴给了我一个惊喜。

她买下了我们公司旁边那栋写字楼的一整层。

然后，她对我说：

“陈阳，我们一起，开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公司吧。”

“你来当CEO。”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的信任和期许。

我知道，我的人生，又将迎来一个新的起点。

这一次，是和她一起。

我笑了。

“好。”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

里面是一枚我准备了很久的钻戒。

在苏晴惊讶又感动的目光中，我单膝跪地。

“苏晴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做我的女老板，不是做我的合伙人。”

“是做我的妻子，做我陈阳，一辈子的‘嫂子’。”

窗外的阳光，正好。

照在她带泪的笑脸上，比我见过的任何风景，都要美。

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这就是我奋斗的全部意义。

至于过去。

那些伤害，那些不堪，那些人和事。

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而我的前方，阳光万里，一路繁花。

来源：欢喜星为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