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0岁生日,子女无人祝贺,我把千万遗产捐给了我的保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1-18 01:43 1

摘要:我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奢华但从未开过的水晶灯,耳朵却在拼命地工作。

六十岁生日这天,天亮得格外早。

也可能是我醒得早。

窗帘是厚重的丝绒,遮得密不透风,但生物钟这东西,比闹钟还准。

我叫林卫国,今天,我六十岁了。

花甲之年。

我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奢华但从未开过的水晶灯,耳朵却在拼命地工作。

我在听。

听门外的动静,听楼下的声响,听车库的卷帘门会不会突然升起。

什么都没有。

这栋三百多平的别墅,安静得像一口深井。

只有我一个人心跳的声音,咚,咚,咚,敲在空旷里,显得格外寂寥。

我摸过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六点零七分。

通知栏干净得像水洗过一样。

没有微信,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

我的儿子,林强,在深圳做金融,忙。

我的女儿,林静,在北京当律师,也忙。

我知道他们忙。

从他们大学毕业那天起,“忙”就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交流主题。

“爸,最近忙吗?”

“忙。”

“爸,我这阵子特别忙,就不回去了。”

“好。”

忙,多好的借口。一个字,就能搪塞掉所有关于亲情、关于陪伴的诘问。

我把手机扔回床头柜,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走到窗边,我“唰”地一下拉开窗帘。

晨光涌了进来,有些刺眼。

院子里的草坪,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那棵我亲手种下的桂花树,正开得繁盛。

可我闻不到香味。

我的嗅觉,好像连同我的心,一起被麻痹了。

我慢吞吞地洗漱,换上一身还算精神的唐装。

镜子里的人,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眼神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这是我吗?

那个当年在工地上扛着水泥包,一步步爬起来的林卫国?

那个在酒桌上,一杯白酒干下去,就能签下百万合同的林卫董?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下楼的时候,我特意放慢了脚步。

木质楼梯被我踩得“咯吱”作响,这在平时是我最讨厌的声音,今天却觉得,有点人气儿也好。

楼下,还是空的。

巨大的客厅,昂贵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都冷冰冰地看着我。

这些东西,花了我半辈子的心血。

到头来,它们陪着我,而不是我的儿女。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走到餐厅,长长的餐桌上,空无一物。

往年的今天,这里会摆满菜,会坐满人。

就算他们心里不情愿,但“给老林总过生日”这个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做的。

今年,连工程都懒得做了。

我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

屁股下的真皮座椅,又冷又硬。

“林先生,您醒啦。”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是小秦。

我的保姆,秦兰。

她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笑。

“我听见您下楼了,就想着您该饿了。”

她把托盘放在我面前。

不是牛奶面包,也不是豆浆油条。

是一碗长寿面。

面码得整整齐齐,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几根碧绿的青菜点缀着,汤色清亮,冒着腾腾的热气。

我的鼻子突然一酸。

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在生日这天早上,吃过一碗长寿面了。

我妈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我做。

她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我的妻子,不会做饭。我的儿女,更不会。

“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个?”我问,声音有点干涩。

小秦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她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围裙,看起来比我那在律所上班的女儿还要利索几分。

“我……我听我们老家的人说,过生日,早上都要吃一碗长寿面的,图个吉利。”

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先生,生日快乐,祝您健康长寿。”

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生日祝福。

来自我的保姆。

一个在我家工作了三年,每月从我这里领八千块工资的,外人。

我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

面条筋道,汤头鲜美。

我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

吃着吃着,眼睛就模糊了。

我赶紧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想用咀嚼的声音,掩盖掉别的什么声音。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我放下碗,感觉胃里暖了,心里那块冻了半宿的冰,也化开了一角。

“谢谢你,小秦。”我说。

“您客气了,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她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三年,我给她的那份工资,或许是我这辈子花得最值的一笔钱。

上午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假装看电视,遥控器在手里按来按去,没有一个台能看进去超过三分钟。

手机就放在手边的茶几上,屏幕朝上。

我每隔几分钟,就要瞟它一眼。

它就像个沉默的判官,宣判着我的孤寡。

十点了。

没有。

十一点了。

还是没有。

十二点,午饭时间到了。

手机依然死寂。

我彻底死了心。

他们不是忙忘了。

他们是压根就没想起来。

或者说,他们记起来了,但觉得,不重要。

一个电话,一条微信,几十秒的时间而已。

他们连这几十秒,都吝于给我。

心,像是被谁攥住,狠狠地拧了一把。

疼,而且发冷。

小秦做好了午饭,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先生,吃饭了。”

“不吃了。”我摆摆手,一点胃口都没有。

“多少吃点吧,您早上一碗面,现在肯定饿了。”她劝道。

“说了不吃!”我没来由地吼了一句。

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小秦被我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端着菜,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到她眼里的惊惧,立刻就后悔了。

我凭什么冲她发火?

她做错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

“对不起,小秦,我不是冲你。我……我就是心里有点烦。”

“没事的,先生。”她把菜放到桌上,“您要是不想吃,我给您温在锅里,您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给您端出来。”

说完,她就默默地退回了厨房。

我看着满桌的菜,心里更堵了。

我这辈子,到底图了个什么?

我年轻的时候,在建筑公司,从最小的工地监工做起。

为了一个项目,我可以在工地连住三个月,浑身都是水泥灰,我老婆都嫌我脏。

为了拉关系,我能陪人喝到胃出血,吐完了回来漱漱口,继续上阵。

我以为,我拼命挣钱,给他们一个富足的生活,让他们上最好的学校,用最好的东西,就是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我成功了。

我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身家千万的林总。

儿子被我送出国留学,回来进了顶尖的金融公司。

女儿法学院毕业,进了全国有名的律所。

他们都有出息,都是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可他们,离我越来越远。

我记得林强小学的时候,开家长会,老师让他上台表演,他怯生生的,在台上半天不敢说话。

我当时正在外地谈一个关键的合同,他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快回来吧,儿子在台上快哭了。

我怎么说的?

“哭什么哭!一点出息都没有!我这边一个几百万的合同,怎么走得开!你让他给我硬气点!”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后来我才知道,林强最后也没能表演出来,在台上哭了鼻子,被同学笑了很久。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我面前提过学校里的任何事。

还有林静。

她高三那年,早恋。

我发现以后,当着那个男生的面,把她写的情书一封封撕掉,扔在地上。

我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我花那么多钱供你读书,是让你去谈情说爱的吗?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吗?”

她当时看着我,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有恨。

从那天起,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拼命学习,考上了最好的法学院,再也没问我要过一分钱。

她妈……

想到我老婆,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

她走的时候,乳腺癌晚期。

我还在外地开一个重要的年会。

等我接到电话,连夜飞回来,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只是看着我,眼角流下一滴泪。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滴泪里,是怨,是憾,还是不舍。

我只知道,从那以后,这个家,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

我以为,等他们长大了,工作了,成家了,就能理解我当年的不容易。

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我用钱,给他们砌了一座华丽的监牢。

而我,就是那个面目可憎的典狱长。

现在,他们自由了,飞走了,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只剩下我这个典僧,守着这座空荡荡的牢笼,独自老去。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把抓过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林强。

是我儿子。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终于想起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威严,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

“爸。”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像是在马路上。

“嗯。”我应了一声,等着他说下一句。

我等着那句“爸,生日快乐”。

然而,我等到的是——

“爸,我上个季度投的一个项目,现在需要追加一笔资金,大概……两百万。您看您那边,方便挪一下吗?”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握着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来祝我生日快乐的。

他是来要钱的。

在他眼里,我这个爸,今天唯一的价值,就是一张能随时提款的银行卡。

“爸?您在听吗?信号不好?”林强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回过神来,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和悲凉,从心底直冲上来。

我笑了。

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的林强愣住了:“爸,您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一字一顿地说,“我笑我养了个好儿子!一个只认钱,不认爹的好儿子!”

“爸,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遇到困难了吗?”

“困难?你的困难就是管你爹要钱?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我听到他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爸,对不起,对不起!您看我这脑子,忙糊涂了!爸,生日快乐!真的,生日快乐!”

他的道歉,廉价又虚伪,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心里。

“别了。”我冷冷地说,“你的祝福,我受不起。”

“爸,您别生气啊。我这边是真的忙得脚不沾地。这样,钱的事儿先不说,我马上订机票,晚上飞回去给您补过,行吗?”

补过?

说得真轻巧。

破碎的镜子,能补得好吗?

冷透了的心,能捂得热吗?

“不用了。”我说,“你好好忙你的事业吧。你的事业,比你爹重要。”

“还有,”我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从今天起,你休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

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是气的,是寒的。

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那种寒。

还没等我喘口气,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林静。

我看着屏幕上女儿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或许,女儿会不一样。

“喂?”

“爸!你跟我哥吵架了?”林静的声音像连珠炮一样,带着质问的口气。

我愣住了。

“他给你打电话了?”

“他当然要给我打!你凭什么不给他钱?那项目我也知道,前景很好,就差这笔资金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原来,他们兄妹俩,早就通过气了。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合起伙来,算计我这个老头子。

“我糊涂?”我气得发笑,“对,我是糊涂!我糊涂了一辈子,今天才算清醒过来!”

“你清醒什么了?我哥从小到大都听你的,他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现在他遇到坎了,你这个当爹的,不拉一把,还说风凉话,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见血。

“我怎么当爹的?”我反问,“那你又是怎么当女儿的?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比刚才林强的沉默,更长。

然后,她冷笑了一声。

“生日?呵,我当然记得。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一块百达翡丽的表,二十多万。我助理后天就给您寄过去。”

她把“二十多万”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好像在提醒我,她的孝心,是明码标价的。

“我稀罕你那块破表吗?”我吼道,“我六十岁生日,你们两个,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电话过来,一个是要钱,一个是来兴师问罪!你们心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那你有把我们当儿女吗?”林静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你除了给我们钱,你给过我们什么?我妈走的时候,你在哪?你开你的年会!我哥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你谈你的合同!这个家,对你来说,不就是一个旅馆吗?你现在老了,想起要我们陪了?晚了!”

她的话,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脏。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她说得对。

我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们?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种下的因,现在,结出了最苦的果。

“爸,那块表,是我拿下的第一个大案子的奖金买的。我本来……是想今天亲自回去送给你的。”

林静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哽咽。

“但是,我昨天跟我男朋友吵架了,他家里人,嫌弃我们家是单亲,嫌弃你……是个只会挣钱的暴发户,没文化。”

“我心情不好,就没回去。对不起。”

暴发户,没文化。

这六个字,像六根钢针,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这么说我。

没想到,是从我最亲的人嘴里,转述出来的。

我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

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和疲惫。

“我知道了。”我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就这样吧。”

我挂了电话,不想再听下去。

我瘫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看着天花板,看着那些冰冷的家具,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

我突然觉得,我这一辈子,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赢了世界,却输掉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挣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这些钱,没能给我换来妻子的健康,没能给我换来儿女的亲近,没能给我换来一个温暖的家。

反而,它成了我和孩子之间唯一的纽带。

一条冰冷的,交易的纽带。

现在,我连这唯一的纽带,都想亲手斩断。

小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地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先生,喝口热茶吧,顺顺气。”

她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做着她该做的事。

我看着她,这个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

她在我家,恪尽职守,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的口味,我的习惯,她记得比我自己都清楚。

我胃不好,她就变着法地给我做养胃的汤。

我睡眠不好,她就去学了安神的香薰。

我过生日,她给我煮了一碗我心心念念的长寿面。

而我的亲生儿女呢?

他们除了管我要钱,还记得我什么?

一个荒唐的念头,像一颗种子,突然在我心里发了芽。

并且,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迅速生长,盘根错节,占据了我整个脑海。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是上好的大红袍,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胃里。

我做出了一个,或许是我这辈子最疯狂,也最清醒的决定。

我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王律师”。

我的私人律师,帮我处理了半辈子的法律事务,包括我那份早已立好的遗嘱。

电话接通了。

“喂,林总,下午好。”王律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职业、客气。

“老王。”我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家里一趟。”

“现在?”王律师似乎有些意外,“是有什么急事吗?”

“对,急事。”我说,“我要改遗嘱。”

电话那头沉默了。

王律师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总,您……您说什么?”

“我说,我要改遗嘱。”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这栋别墅,我公司的股份,我所有的现金和理财,全部,一分不留地,赠予给一个人。”

“赠……赠予给谁?”王律师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阳台默默擦着栏杆的小秦。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我的保姆。”

我说。

“秦兰。”

王律师在电话那头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大概跟我第一次听说有人花一百万买个游戏装备时一样,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林总……您,您没开玩笑吧?”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带上需要的所有文件,一个小时内,到我家里来。”

“可是,林总,这……这不合常理啊!您的子女呢?”王律师还在试图劝说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您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的声音冷得像铁,“他们,不配。”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斩钉截铁。

王律师大概是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了某种不容撼动的决心。

他叹了口气。

“好的,林总。我明白了。我马上准备,尽快赶过去。”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感觉很奇妙。

没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不安,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走了半辈子路的人,突然决定把枷锁卸下来,扔进万丈深渊。

我知道,这个决定一旦做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和我的孩子们之间,那条用金钱维系的、脆弱不堪的纽带,将被我亲手,彻底斩断。

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会变成一个疯癫、无情、不可理喻的老顽固。

或许,他们会恨我一辈子。

但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他们也从未真正爱过我。

一个小时后,王律师准时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他提着一个厚重的公文包,神色凝重,一进门,眼神就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林总。”

“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小秦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有客人,便问:“先生,要泡茶吗?”

“泡两杯过来。”我说。

王律师的目光,在小秦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眼神复杂。

大概是在评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定。

小秦很快端来了茶,然后就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开始打扫卫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王律师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还有一支录音笔。

“林总,按照程序,我们今天的谈话,需要全程录音。而且,我必须再次跟您确认,您现在的精神状态是清醒的,是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您所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出自您本人的真实意愿,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胁迫或引诱。”

他的话,说得官方又刻板,像是在法庭上宣读陈词。

我知道,他是在尽一个律师的职责,也是在保护他自己。

毕竟,这桩千万遗产的变更,太过离奇,将来很可能会引起巨大的纠纷。

“我非常清醒。”我说,“比我这辈子任何时候都清醒。”

“那好。”王律师点点头,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请您说出您最新的遗嘱内容。”

“我,林卫国,在我死后,将我名下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位于‘观澜国际’的这套别墅房产、我持有的‘卫国建筑’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以及我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内的存款、理财产品、有价证券,全部,无条件地,赠予给秦兰女士,身份证号是……”

我顿住了。

我这才发现,我竟然不知道小秦的身份证号。

我甚至连她的全名,都是刚刚才决定要叫的。

这三年来,我一直“小秦”、“小秦”地叫她。

我转头看向正在角落里擦拭花瓶的小秦。

“小秦,你过来一下。”

小秦愣了一下,放下抹布,有些局促地走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的身份证,带在身上吗?”我问。

“啊?带……带着呢。”她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钱包,从里面拿出了身份证。

我接过来,递给王律师。

“就是她。”

王律师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小秦,眼神里的震惊又加深了一层。

他大概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如此平凡的女人,能获得如此惊天的财富。

小秦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气氛的诡异。

我把身份证号念了一遍。

然后继续说:“这份赠予,是我对秦兰女士在我晚年生活中,给予我悉心照料的感谢和回报。此决定为我的最终决定,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提出异议。”

“我的子女,林强和林静。”

我说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心还是抽痛了一下。

“他们,将不会从我的遗产中,获得任何一分钱。”

“我说完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录音笔上那盏红色的小灯,在一闪一闪,记录着这荒诞又真实的一幕。

王律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林总,您确定吗?一分钱都不留给他们?”

“确定。”

“这在法律上,是您的权利。但是从情理上……”

“老王。”我打断他,“你不用跟我讲情理。我跟他们之间,早就没有情理可言了。”

王律师看着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好的,林总。我会按照您的意愿,尽快起草一份新的遗嘱,以及一份具备法律效力的生前赠予协议。我会处理好所有的法律细节,确保这份遗嘱的有效性。”

“麻烦你了。”

“这是我的工作。”王律师开始收拾文件,“不过,林总,我还是得多说一句。您这么做,和您的子女之间,可能就真的……再无缓和的余地了。”

“破镜,本就难圆。”我淡淡地说。

王律师走了。

客厅里又只剩下我和小秦。

小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先生,刚刚那位……是律师吗?”她小声问。

“嗯。”

“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看着她,她一脸的担忧和茫然。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在刚刚那十几分钟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即将砸到她的头上。

我突然想看看,当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小秦。”我叫她的名字。

“哎,先生。”

“你来我家,有三年了吧?”

“嗯,三年零两个月了。”她记得很清楚。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小秦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她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先生您……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脾气急了点,心里也苦了点。”

心里苦了点。

这五个字,让我的心头一震。

连一个保姆都能看出来我心里苦,我的亲生儿女却看不到。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又问。

“我老家还有个儿子,今年上高二了,学习挺好的。我男人前几年出车祸走了,我出来打工,就是为了供他读书。”说起儿子,她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想他吗?”

“想。每天晚上都想。”她的眼圈有点红,“不过他懂事,知道我辛苦,每次打电话都跟我说,让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我沉默了。

同样是儿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小秦,如果,我给你一笔钱,一笔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还能让你儿子上最好的大学,出国留学的钱,你会怎么样?”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小秦又愣住了,随即摆着手,笑了。

“先生,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一个打工的,哪有那样的福气。”

“我没开玩笑。”我说,“我认真的。”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和不安。

“先生,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要辞退我吗?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您跟我说,我一定改!”她急了,以为我要赶她走。

“不,你做得很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我说,“我不是要辞退你。”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决定。

“我决定,把我所有的财产,在我去世之后,都留给你。”

小秦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她张着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表情,不是惊喜,不是狂喜。

是惊恐。

“先生……您,您喝多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今天滴酒未沾。”

“那……那您是病了?脑子不清楚了?要不要我给您叫救护车?”她说着,就真的要去拿电话。

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一个即将继承千万遗产的人,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觉得她的雇主疯了。

这世道,真是讽刺。

“我没病,也没疯。”我按住她的手,“小秦,你听我说完。”

我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早上等到中午的空寂,到接到两个孩子的电话,再到我内心的绝望和最终的决定,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她。

我这辈子,从未对人如此坦诚地剖白过我的内心。

连对我老婆都没有过。

今天,我却对我的保姆,和盘托出。

小秦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

眼圈,红了。

“先生……”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您太苦了。”

她没有说“您不该这样”,没有说“您要三思”,也没有劝我“孩子毕竟是孩子”。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

“您太苦了。”

就这四个字,让我瞬间破防。

我一个六十岁的,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男人,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流了下来。

我赶紧别过头,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

“别哭了,先生。”小秦递过来一张纸巾,“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我问。

小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先生,您的心意,我明白。您是觉得,我对您好,心里感激。但是,先生,这钱,我不能要。”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我有些意外。

“这钱太多了。”她说得很实在,“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我拿着,心里不踏实,晚上睡不着觉。这钱,是您的,就应该是您儿女的。天底下,没有父母不疼孩子的,也没有孩子不念父母恩的。他们只是一时糊涂,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等他们想明白了,会回来的。”

她还在为我的孩子们说话。

这个善良得甚至有些愚钝的女人。

“他们不会回来了。”我说,“就算回来,也是为了钱。小秦,你不用替他们说话。这个决定,我已经做了,就不会改。”

“你听着,”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这笔钱,不是我施舍给你的,也不是我一时冲动的疯话。这是你应得的。”

“这三年来,我的儿子女儿,给我的是冷漠和索取。而你,一个外人,给我的,是温暖和陪伴。他们用我的钱,去构筑他们光鲜亮丽的人生。而你,用你的时间和心,来填补我人生的空洞。”

“你说,是钱重要,还是时间和心重要?”

小秦被我问住了,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在我看来,后者,千金不换。”我斩钉截铁地说,“所以,你收下这笔钱,是天经地义。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就当是,我提前预支了你未来几十年的工资。”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在我走之前,你别走。还像现在这样,照顾我,陪着我。等我哪天不在了,你拿着这笔钱,回你的老家,把你的儿子培养成才,过你的好日子去。行吗?”

这番话,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是一种恳求。

我害怕。

我害怕我做了这个决定后,连身边这最后一点温暖,都失去了。

小秦看着我,看着我这个头发花白、满眼恳求的孤寡老人。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也掉了下来。

“好。”她哽咽着说,“先生,我答应您。”

我把决定告诉孩子们的方式,简单粗暴。

我没有打电话,我嫌累。

我只是在我们的家庭微信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那是我和王律师签好字的遗嘱摘要,最关键的那几页。

关于财产全部赠予秦兰的那一条,我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

发完之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了一边。

我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我的手机就开始了疯狂的震动。

屏幕上,林强和林静的名字,交替闪烁,像两道催命符。

微信群里,更是瞬间炸开了锅。

林强:【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强:【你疯了吗!!!】

林静:【这张纸是P的吧?爸,这一点都不好笑!】

林静:【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把这个家当什么了?】

林强:【那个保姆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要报警!告她诈骗!】

林静:【爸,你快接电话!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条都没看。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小秦给我新泡的茶。

茶香袅袅,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门铃被按得震天响,几乎要把门拆了。

小秦被吓得不轻,紧张地看着我。

“先生,是……是少爷和小姐回来了吗?”

“嗯。”我点点头,放下茶杯,“开门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小秦犹豫着去开了门。

门一开,林强和林静就跟两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冲了进来。

林强西装革履,但领带歪了,头发也乱了,满脸的怒火和不敢置信。

林静更是一脸的泪痕,眼睛又红又肿,看到我,她直接就哭了。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冲到我面前,把她的手机狠狠地摔在茶几上,屏幕上正是我发的那张照片。

“你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

林强则一把抓住了旁边不知所措的小秦的胳膊。

“说!是不是你这个女人搞的鬼!你给我爸吃了什么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他的力气很大,小秦疼得脸都白了。

“放开她!”我厉声喝道。

我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威严。

林强愣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松开了手,但眼神依然像刀子一样剜着小秦。

小秦吓得躲到了我的身后。

“你们两个,可算回来了。”我看着我的一双儿女,冷冷地笑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忘了这个家在哪儿了。”

“爸!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林强气急败坏地指着那份文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要把我们家的钱,全都给一个外人?”

“外人?”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在你们眼里,她是个外人。可在我眼里,这三年,她比你们两个亲人,还要亲。”

“我们不亲吗?”林静哭喊着,“我们是你亲生的儿子女儿啊!血浓于水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指着我身后的小秦,言语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她不算什么东西。”我说,“她就是一个每个月拿八千块工资的保姆。但是,在我六十大寿的今天,是她,给我煮了一碗长寿面。而不是你们,一个打电话来要两百万,一个打电话来质问我为什么不给钱!”

我的话,让他们两个都愣住了。

他们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尴尬。

“爸,生日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林强放缓了语气,开始打感情牌,“我们知道错了。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啊!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产,你怎么能给一个外人?”

“林家的家产?”我笑了,“这些钱,哪一分是你们挣的?都是我,林卫国,一拳一脚,一杯酒一口饭,拼了命挣回来的!这些钱是我的,不是你们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法律上,你有权利处置你的财产。但是道德上呢?爸,你这么做,让外人怎么看我们?说我们不孝?说你被保姆迷了心窍?”林静擦了擦眼泪,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攻击我。

“我活了六十年,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怎么看我而活。”我说,“为生意伙伴怎么看我,为你们的老师怎么看我,为你们的未来丈母娘、婆婆家怎么看我。我累了。”

“从今天起,我不想再为任何人活了。我就想为自己,活得舒坦一点,顺心一点。”

“我把钱给了小秦,我心里舒坦,我乐意。怎么了?”

我这番近乎无赖的话,让他们彻底没了辙。

他们大概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们印象里,我永远是那个威严的、理性的、以家族利益为重的父亲。

他们不知道,那个父亲,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就已经死了。

死于心寒。

“爸,你不能这样……”林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把钱都给她了,我们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你们有手有脚,有高学历,有体面的工作,没了我的钱,你们就活不下去了吗?”我反问,“至于公司,我已经把它最值钱的部分,也就是我的股份,赠予给了小秦。以后,她就是你们的股东。你们是继续干,还是辞职不干,那是你们的事。”

这番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强和林静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陌生的恨意。

他们终于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来真的。

“好……好……好!”林强连说了三个“好”字,指着我,手都在抖,“林卫国,算你狠!你为了一个外人,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你等着,我们法庭上见!我一定会告到你撤销这份遗嘱!”

“随便你。”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王律师会处理好一切。我累了,你们走吧。”

我下了逐客令。

林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有恨,有怨,有不解,但好像,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悲伤。

她一言不发,拉着还在咆哮的林强,转身走了。

大门被“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靠在沙发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这场家庭战争,耗尽了我最后一点力气。

小秦从我身后走出来,眼圈还是红的。

“先生,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不苦。”我摇摇头,看着她,“现在,一点都不苦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

没有了对孩子们的期待,也没有了无休止的争吵和索取,我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林强和林静,真的去法院起诉了。

他们请了最好的律师,以“赠予行为显失公平”以及“怀疑我精神状态受影响”为由,要求撤销我的赠予协议和新遗嘱。

王律师代表我,和小秦一起,处理着这一切。

我一次都没有出庭。

我觉得没意思。

把亲情撕破了,放在法庭上,让外人来评判对错,是这世上最难看的事情。

官司打得很漫长。

这期间,林强和林静再也没有回过家,也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我们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对手,和血缘关系上的陌生人。

小秦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不再仅仅是个保姆了。

王律师会定期过来,教她看公司的财务报表,给她讲解股东的权利和义务。

一开始,她很抗拒,也很害怕。

“先生,我……我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我哪懂这些啊。”

“不懂,就学。”我说,“你总不能拿着这么多钱,连它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吧?我这是在逼你,也是在帮你。我不能护你一辈子,等我走了,这些东西,你得自己能抓住,能看懂,才不会被人骗。”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开始很努力地学习。

她买了很多基础的财会书籍,晚上等我睡了,就自己在灯下看书,做笔记。

有时候,我起夜,看到她书房的灯还亮着,心里就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我开始教她一些别的东西。

我教她品茶,告诉她大红袍和金骏眉的区别。

我教她欣赏字画,告诉她那幅《山居图》好在哪里。

我甚至在天气好的时候,带她去我公司的工地上看。

我指着那些拔地而起的高楼,告诉她:“你看,这些,都是我当年,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那一刻,我不是在炫耀。

我只是想找个人,分享我这一生的骄傲和落寞。

而她,是唯一的听众。

她总是很认真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很朴素的问题。

“先生,盖这么高的楼,累不累呀?”

“累。”我笑着说,“但看着它盖起来,心里就踏实了。”

我们的关系,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不再是简单的雇主和保姆。

更像是一种……忘年交。

或者说,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座空旷的房子里,互相取暖,彼此依靠。

半年后,官司一审判决下来了。

法院驳回了林强和林静的全部诉讼请求。

因为王律师准备的证据太充分了。

我的体检报告,证明我身体健康,精神正常。

我们谈话的录音,证明了我的决定完全出自本人意愿。

最关键的是,我亲自录制了一段视频,在视频里,我平静地陈述了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所有理由。

当那段视频在法庭上播放时,据说,林静当场就崩溃大哭了。

而林强,则面如死灰。

王律师告诉我这个结果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给那棵桂花树浇水。

我只是“哦”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个结果,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倒是小秦,听到这个消息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先生,那……少爷和小姐,他们还好吗?”她还是在担心他们。

“不知道。”我说,“以后,别再叫他们少爷小姐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

又过了一年。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老毛病,高血压、心脏病,都开始找上门来。

小秦把我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

她严格控制我的饮食,每天监督我吃药,陪我散步。

她学会了使用各种智能设备,给我的手机上设置了吃药提醒,还买了一个能随时监测我心率的手环。

她比我的亲生女儿,还要上心。

林强和林静上诉了,二审,依然维持了原判。

他们彻底输了。

从那以后,他们就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听说,林强从公司辞职了,好像是自己创业去了。

林静,也跟那个嫌弃我们家的男朋友分手了,换了个城市工作。

他们,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了。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六十二岁生日那天。

依然是个大晴天。

早上,小秦照例给我煮了一碗长寿面。

吃完面,我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

桂花树开得正盛,香气袭人。

这一次,我闻到了。

那香味,浓郁,又让人心安。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只能听到,压抑的、细微的哭声。

“爸……”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是林静。

我的心,猛地一颤。

“……是我。”她哽咽着说,“爸,生日快乐。”

这是时隔两年,我再次听到她的声音。

这也是时隔多年,我第一次,在生日当天,听到她的祝福。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爸,对不起。”她哭着说,“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我们不该只想着你的钱,不该忘了你的生日,不该……不该说那些话伤你的心。”

“这两年,我一个人在外面,我才明白,你当年有多不容易。”

“我也才明白,没有你的庇护,外面的世界,有多冷。”

“爸,我好想你……我想回家……”

她哭得泣不成声。

我握着手机,手在微微发抖。

我转过头,看到小秦站在不远处,正担忧地看着我。

她对我,做了一个口型。

“孩子。”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静以为我挂了电话。

“爸?你还在听吗?”

“……在。”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院子里的桂花,开了。”

我说。

“很香。”

来源:雨落星为伴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