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南古镇的雨，总带着一股子缠绵的凉意，顺着廊檐滴滴答答，敲在青石板上，也敲在人的心上。

那句话是飘进雨里的。

像一颗被雨水浸透的石子，沉甸甸地砸进我耳朵里。

江南古镇的雨，总带着一股子缠绵的凉意，顺着廊檐滴滴答答，敲在青石板上，也敲在人的心上。

我撑着伞，站在廊桥下，看着不远处茶馆二楼的木格窗。

窗户半开着，能看见我妻子林舟和她闺蜜苏晴的侧影。

她们在喝茶，聊天，声音不大，被雨声揉碎了，断断续續。

但我偏偏听清了那一句。

是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一丝试探。

“要不，你和我丈夫也试试？”

那一瞬间，雨声、风声、远处游客的嬉笑声，全都消失了。

世界静得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像在擂鼓。

试试？

试什么？

和我的丈夫？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一柄大锤迎面击中，眼前发黑，手脚冰凉。

我手里的相机差点滑落在地。

那是我刚给林舟买的最新款，她喜欢摄影，我便想着，趁着这次旅行，让她拍个尽兴。

可现在，这沉甸甸的机器，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认识林舟七年，结婚五年。

我们是大学同学，从图书馆里一次偶然的并肩，到毕业后携手在这座城市打拼，我以为我了解她的一切。

她安静，温柔，笑起来眼角会弯成好看的月牙。

她喜欢看老电影，喜欢在阳台上种满各种各样的多肉，喜欢在下雨天窝在沙发里读一本厚厚的书。

她不爱热闹，甚至有些……怎么说呢，有些过于敏感。

比如，她从不逛古玩市场，说那些老物件让她觉得压抑。

她也从不去那些年代久远的故居，说空荡荡的房子里好像还住着人，让她喘不过气。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她文艺青年的小怪癖，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可现在，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从记忆的角落里钻出来，缠绕着我的心脏。

苏晴是她最好的朋友，从高中起就是。

她们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苏晴可以随意刷我的卡给林舟买礼物，好到她有我们家的备用钥匙，好到林舟有时候宁愿跟她打电话聊一整晚，也不愿和我多说几句。

我不是没有过微词。

但林舟总说，苏晴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她的“另一半灵魂”。

另一半灵魂。

我当时听了，只觉得是女孩子之间亲昵的玩笑话。

现在想来，这六个字，每一个都像一根针，扎得我生疼。

我站在雨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茶馆的门开了。

林舟和苏晴撑着一把伞走了出来，她们还在笑着说些什么。

林舟一抬头，看见了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怎么站在这里？下这么大雨，衣服都湿了。”她快步走过来，把伞倾向我这边。

我看着她关切的眼神，那双我曾经觉得比星辰还亮的眼睛里，此刻我却只看到了陌生的东西。

我躲开了她的伞。

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肩膀，冰冷刺骨。

“你怎么了？”她愣住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旁边的苏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这个林舟口中“另一半的灵魂”，这个刚刚说出那句话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长裙，和这古镇的烟雨气很配。

可我只觉得那颜色，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藏着能将人溺毙的秘密。

我什么也没说。

转身就走。

我能感觉到林舟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急切又困惑。

但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就会看到那张我爱了七年的脸上，布满了我不认识的表情。

我怕我会失控，会在这江南的雨巷里，问出一个足以摧毁我们五年婚姻的问题。

那个晚上，我们住在镇上最好的民宿里。

雕花的木床，推开窗就是潺潺的溪水。

本该是诗情画意的。

可房间里的空气，却冷得像冰窖。

林舟几次想开口，都被我沉默地挡了回去。

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听着雨声，一遍遍地在脑子里回放那句话。

“要不，你和我丈夫也试试？”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在我的心上来回地割。

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是什么事情，需要“试”？

而且是和“我”试？

无数种不堪的猜测在我脑海里翻涌。

我想到那些社会新闻里，关于“交换”的字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不可能。

林舟不是那样的人。

她那么传统，那么保守，连接吻都会脸红。

可万一呢？

人心隔肚皮，我真的了解她吗？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

回忆她和苏晴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她们总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有时候我走过去，她们会立刻停下来，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我看不懂的默契。

苏晴经常来我们家，有时候会住下。

她们会挤在一个房间里，关上门，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路过客房，听到里面有隐约的哭声，是林舟的声音。

我敲门问怎么了。

苏晴开了门，拦着我，说林舟只是做了个噩梦，没事。

她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我当时没在意的疲惫和……悲伤。

现在想来，一切都变得可疑起来。

她们之间，一定有一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世界。

一个我被排除在外的，封闭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里，藏着我无法触及的秘密。

后半夜，雨停了。

林舟大概是以为我睡着了，轻轻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我身边。

她给我披上了一件外套。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馨香，那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曾几何时，这个味道能让我瞬间安心。

可现在，它却像一根引线，点燃了我心中所有的怀疑和不安。

她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然后，我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那声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几乎要忍不住了，想抓住她，问个清楚。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

在没有证据之前，任何质问都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我得到一个破碎的真相。

赌输了，我亲手在我们之间划开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我赌不起。

接下来的两天，旅行成了一种煎熬。

我像一个蹩脚的侦探，悄悄观察着林舟和苏晴的一举一动。

我发现，她们之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

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在一家卖银饰的小店里，林舟看上了一只手镯，上面刻着很复杂的藤蔓花纹。

她拿在手里摩挲了很久，眼神很复杂。

苏晴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地把手镯从她手里拿走，放回了原处。

她拍了拍林舟的手背，低声说：“别碰，这个不好。”

林舟的脸色有些发白，点了点头，就再也没看那只手镯一眼。

我走过去，拿起那只手镯。

很普通，做工也谈不上精致。

我问老板，这手镯有什么说法吗？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本地人，笑呵呵地说，这是以前大户人家传下来的，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故事多着呢。

故事？

我看着林舟和苏晴走远的背影，心里那个叫“怀疑”的雪球，越滚越大。

她们似乎能感知到一些我无法感知的东西。

就像那天在茶馆，她们选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

林舟说，她喜欢安静。

可我后来才发现，那个位置，是整个二楼唯一一个看不到楼下那棵百年老槐树的地方。

当地人说，那棵槐树下，曾经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这些，都是巧合吗？

还是说，她们真的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回程的路上，气氛依旧压抑。

林舟几次想和我说话，我都用手机挡了回去。

我假装在处理工作，实际上，我在疯狂地搜索。

我搜索“闺蜜”、“秘密”、“无法解释的现象”。

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从心理学到玄学，看得我头昏脑涨。

没有一个能解释我心中的疑惑。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我需要冷静，需要好好梳理一下这一切。

我打开电脑，翻看这次旅行拍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林舟的。

她站在廊桥上，回眸一笑。

她坐在乌篷船里，看着远方的水面。

她举着相机，认真地对焦。

每一张照片里的她，都那么美好，那么干净。

我看着这些照片，心里的痛苦和挣扎几乎要把我撕裂。

我愿意相信她。

可是，那句话，就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拔不出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苏晴。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我们能见一面吗？就我跟你。”苏晴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舟不知道。”她补充了一句。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摊牌吗？

她要告诉我什么？

承认她们之间不堪的秘密，然后劝我放手？

也好。

长痛不如短痛。

我需要一个答案，无论那个答案有多残忍。

我们约在一家很安静的咖啡馆。

苏晴比我先到。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没有动。

看到我，她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

我们之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组织语言，要如何向我宣布一个残忍的判决。

“你都听到了，对吗？”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你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对不对？”她看着我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仿佛能剖开我所有的伪装。

我点了点头，喉咙发干。

“在告诉你之前，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你接下来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更不要害怕。最重要的是，相信林舟，她比你想象的，更爱你。”

她的话，让我更加云里雾里。

什么叫“看到什么”？

这听起来，比我想象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诡异。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

苏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很旧的木盒子。

盒子是深褐色的，上面没有任何雕花，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这是我外婆的遗物。”她说，“你把它拿起来，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它。”

我皱起了眉头。

“这是干什么？神神叨叨的。”

“照我说的做。”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个盒子。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很荒谬。

但我的直觉却催促着我，去触碰那个盒子。

也许，答案就在里面。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木盒的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传来。

冰凉，又带着一丝微弱的温热。

很矛盾的感觉。

我拿起盒子，入手很沉。

我按照她说的，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

只有咖啡馆里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和邻桌客人压低了的交谈声。

我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苏晴耍了。

就在我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异变陡生。

我的脑海里，突然涌入了一些不属于我的画面。

那是一个很模糊的场景，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我看到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遍遍地抚摸着这个盒子。

我能感觉到那双手主人的情绪。

是思念。

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还有悲伤，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我甚至能“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叹息，在呼唤着一个名字。

那不是我的记忆。

绝对不是。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将盒子推开，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苏晴，声音都在发抖。

苏晴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

“你感受到了？”

“我……我看到了一些画面，听到了一些声音……那是什么？幻觉吗？”

“不是幻觉。”苏晴摇了摇头，“那是留存在这个盒子里，属于我外婆的记忆和情感。”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记忆？情感？

留存在一个盒子里？

这听起来，比任何科幻电影都要离奇。

“这不可能……”

“对你来说，可能很难理解。”苏晴打断了我，“但对于我和林舟来说，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我们？”

“是的，我和林舟。”苏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能感知到物品和空间里残留的情绪和记忆。我们称之为‘共情’，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种负担。”

负担。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

我瞬间想起了林舟的那些“小怪癖”。

她不逛古玩市场，因为那些老物件里，承载了太多人一生的悲欢离合，那些庞杂的情绪会像潮水一样涌向她，让她无法承受。

她不去老宅故居，因为那些空房子里，还回响着旧主人的欢声笑语，或者争吵哭泣，那些声音会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过去。

她看上一只手镯，却又不敢碰。

因为苏晴“看”到了，那只手串里，藏着一段不好的，充满怨念的故事。

所有我想不通的，无法理解的细节，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答案。

“所以……林舟她……”我的声音干涩。

“是的。”苏晴点了点头，“她和你一样，是一个普通人。但她比普通人，要辛苦一万倍。”

“她每天都要被迫接收无数陌生人的情绪。走在街上，路过一家百年老店，她可能会突然感受到一百年前某个店小二的辛酸。拿起一件旧衣服，她可能会体验到衣服主人失去挚爱的痛苦。”

“这些情绪，有好有坏，但大部分都是沉重的，悲伤的。因为快乐总是短暂，而痛苦，却会留下更深刻的烙印。”

“她就像一个没有屏蔽功能的情绪接收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这些不属于她的情感垃圾所淹没。”

苏晴的话，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想到林舟时常会莫名地情绪低落。

我以为是她多愁善感。

我想到她有时候会盯着一个地方出神，脸色苍白。

我以为是她累了。

我想到她晚上经常做噩梦，梦里哭着喊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以为，那只是梦。

原来，都不是。

那都是她一个人，在默默承受着一个我无法想象的世界。

而我，她的丈夫，这个自以为最了解她，最爱她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甚至，还在怀疑她，揣测她。

一股巨大的愧疚和心疼，瞬间攫住了我。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那……那你呢？”我看着苏晴。

“我也一样。”苏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我的情况比她好一些。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不同，学会了如何去屏蔽，如何去分辨。但林舟不行，她太善良，太柔软了，她无法拒绝那些扑面而来的情绪，只能被动地承受。”

“所以，我必须陪着她。帮她避开那些情绪‘污染’严重的地方，在她快要被淹没的时候，拉她一把。”

“就像那天在茶馆，我们之所以选那个位置，是因为那棵槐树下的情绪太重了，充满了绝望和怨恨，我怕她受不了。”

“我们聊的，也都是如何更好地控制这种能力，如何让自己不被它吞噬。”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们之间那个我无法进入的世界，不是背叛，而是一个相互扶持的避难所。

我这个自诩为她港湾的丈夫，却从来没有为她遮挡过一丝一毫的风雨。

“那……那句话……”我艰难地开口，问出了那个一直折磨着我的问题，“你说，‘要不你和我丈夫也试试’……是什么意思？”

苏"那句话，是我对林舟说的。"苏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

“林舟她，很痛苦。”

“她爱你，非常非常爱你。正因为如此，她才更痛苦。”

“她无法向你描述她的世界，因为那听起来太荒诞了。她怕你把她当成疯子，怕你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这种无法与最爱的人分享的秘密，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上，快要把她压垮了。”

“她觉得，你们之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你看得见她的笑，却看不见她笑容背后的疲惫和挣扎。”

“她渴望被你理解，却又害怕被你抛弃。”

“所以，她想让你‘看’到她的世界。”

苏晴顿了顿，目光落在我面前的那个木盒子上。

“这种‘共情’能力，在极少数情况下，可以通过某种媒介，进行短暂的‘传递’。就像你刚才触摸那个盒子时所感受到的。”

“这很危险，对传递者和接收者都有很大的精神负荷。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

“但林舟觉得，这是唯一能让你明白一切的办法。”

“那天在茶馆，我们就是在讨论这件事的可行性。林舟很犹豫，她怕伤害到你。”

“是我说的，‘要不，你和我丈夫也试试？’我的意思是，让我来做那个‘传递者’，因为我的控制力比她好，风险更小一些。而你，是那个‘接收者’。”

“我们想让你，亲身体验一次，林舟每天都在经历的一切。”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的世界，彻底崩塌，然后又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组了起来。

原来，那句让我坠入地狱的话，不是背叛的序曲。

而是一封，来自我妻子绝望而深情的，求救信。

她不是想推开我。

她是想用一种最笨拙，最危险的方式，让我走进她的世界，去拥抱她那颗孤独而疲惫的灵魂。

我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夺眶而出。

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一家人来人往的咖啡馆里，哭得像个孩子。

所有的怀疑，不安，嫉妒，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无边无际的心疼和自责。

我混蛋。

我真是个混蛋。

我爱她，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去了解她。

我只看到了她表面的温柔和安静，却从未想过，在那份安静之下，她一个人，扛起了多么沉重的世界。

我想到我们结婚时，我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以后，你的世界，我来守护。

可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像一个瞎子，守着一座无价的宝藏，却只看到了外面的尘土，甚至还嫌弃它不够光鲜亮丽。

“带我去见她。”我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现在，立刻。”

苏-晴没有拒绝。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林舟正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像是睡着了。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角还挂着泪痕。

即便是在睡梦中，她似乎也并不安稳。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我轻轻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我看着她的脸，这张我看了七年的脸。

我第一次发现，她的眉宇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她的嘴唇，总是习惯性地微微抿着，像是在抵抗着什么。

这些细节，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苏晴站在我身后，轻声说：“她这几天一直没睡好，精神消耗太大了。”

我伸出手，想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但又怕惊醒她。

我的指尖，在离她额头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该如何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

我该如何弥补，我这几天对她的冷漠和伤害？

就在这时，林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我近在咫尺的脸时，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然后是惊慌。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这个动作，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里。

我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了会让她感到害怕的存在。

“林舟。”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三个字，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你……都知道了？"林舟看着我身后的苏晴，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血色尽褪。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那是一种害怕被审判，害怕被抛弃的恐惧。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对不起。”我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哽咽，“对不起，林舟，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对不起，我还怀疑你，冷落你。”

“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对不起……”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浸湿了她的衣领。

林舟的身体，在我的怀里，一开始是僵硬的。

然后，我感觉到她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接着，她也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无声地流泪。

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滚烫滚烫的，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辛酸，都燃烧殆尽。

我们抱了很久很久。

久到窗外的天色，从黄昏变成了深蓝。

苏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等到我们两个人的情绪都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才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我。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我用指腹，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她，声音里充满了心疼。

林舟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怕。”她小声说，“我怕你觉得我是个怪物。”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对劲，是在高中的时候。我碰了一下历史书里夹着的一张旧书签，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民国校服的女生，在火车站跟她的恋人告别。我能感觉到她的心痛，那种生离死别的心痛，让我整整哭了一天。”

“我告诉我的爸妈，他们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是青春期，想象力太丰富，有点神经衰弱。”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跟任何人说了。”

“直到我遇到了苏晴，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跟我一样的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同类。”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有很多次都想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那么爱你，我不想让你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撑着，也不想失去你。”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着我最柔软的心脏。

我的妻子，这个世界上我最亲密的人，竟然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卑微。

她对我的爱，深到宁愿独自承受地狱般的煎熬，也不愿让我承担一丝一毫被惊吓到的风险。

而我，却还在为那些世俗的猜忌而折磨自己，折磨她。

“你不是怪物。”我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

“你从来都不是。”

“你是我妻子，是我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你的世界，我也想进去看看。不，不是看看。是以后，我要陪你一起，住在里面。”

“从今天起，你的负担，分我一半。”

林舟看着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不，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那些混乱的，负面的情绪，会把你吞噬的。”

“我不怕。”我看着她，眼神坚定，“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林舟，让我试试。”

我说出了那句，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话。

但这一次，它的含义，已经完全不同。

它不再是猜忌和背叛的象征。

而是我，作为一个丈夫，想要与妻子共担风雨的，最郑重的承诺。

林舟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她的眼神，从难以置信，到犹豫，再到慢慢地，被一种叫做“信任”的光芒所填满。

最终，她点了点头。

那个“试验”，被安排在了一个周末。

地点是苏晴家。

她说她家里的“气场”比较干净，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干扰。

说实话，我还是很紧张。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对于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说，要去体验一种超自然的能力，感觉就像是要去外太空裸奔一样，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

林舟比我更紧张。

她的手心一直在出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我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对她笑了笑：“别怕，有我呢。”

她看着我，也勉强地笑了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苏晴准备好了一切。

客厅里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只留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茶几上，放着几样东西。

一个看起来很旧的陶瓷娃娃，一把生了锈的旧钥匙，还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这些东西，都承载着比较强烈的情感印记。”苏晴解释道，“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

她指了指那把旧钥匙。

“你先来感受一下这个。”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林舟和苏晴坐在我的对面，表情都异常严肃。

我伸出手，拿起了那把钥匙。

钥匙很重，触手冰凉。

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种引导。

“放空自己，不要去思考，不要去抵抗，像一块海绵一样，去吸收……”

我按照她说的去做。

这一次，感觉来得比上次在咖啡馆更快，更猛烈。

我的脑海里，瞬间被一种焦灼的情绪所占据。

是焦虑，是期盼，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我“看”到了一扇紧闭的门。

门外，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不停地在原地踱步，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腕上的表。

他在等人。

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然后，画面一转。

还是那扇门，但门上，却多了一把冰冷的锁。

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攥着这把钥匙，脸上是绝望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等的人，没有来。

而且，永远都不会来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悲伤，像海啸一样向我袭来。

我的胸口闷得发慌，几乎喘不过气。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男人心死的瞬间，那种全世界都崩塌了的空洞感。

“好了，可以了。”

苏-晴的声音把我从那种情绪中拉了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感觉怎么样？”林舟紧张地问。

“我……我看到了一个男人，在等他的爱人……然后……”我说不下去了。

那种残留在心里的悲伤，太真实了。

“是的。”苏晴点了点头，“这把钥匙，是一个朋友的。他的未婚妻在来见他的路上，出了车祸。”

我的心，又是一沉。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是一段真实发生过的，悲伤的过往。

“这只是最简单的。”苏-晴的表情依旧严肃，“接下来，会更复杂。”

她把那个陶瓷娃娃，递到了我的面前。

娃娃穿着一条粉色的公主裙，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它的眼睛，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当我触碰到娃娃的一瞬间，一股完全不同的情绪，像电流一样窜遍我的全身。

不是悲伤，也不是焦虑。

是怨恨。

冰冷刺骨的，浓烈的怨恨。

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小女孩尖利的哭喊和诅咒。

我“看”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

这个娃娃被扔在角落里，它的身上，布满了针孔。

一个小女孩，正拿着一根针，一遍又一遍地扎着它。

她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狰狞的表情。

她不是在玩，她是在发泄。

发泄她对某个人的，极致的恨意。

我能感觉到那种恨，像毒液一样，渗透到我的骨髓里。

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让我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够了！快放手！”林舟突然尖叫了一声。

她的声音，像一道惊雷，把我从那片黑暗中惊醒。

我触电般地扔掉了娃娃。

娃娃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双玻璃做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正诡异地盯着我。

我瘫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

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感觉自己快要被那种恶毒的情绪同化了。

“你没事吧？”林舟扑过来，抓着我的手，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娃娃，是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孩子留下的。”苏晴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后怕，“我没想到，里面的负面情绪会这么强。”

我看着林舟和苏晴。

她们的脸上，都带着习以为常的疲惫。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如果说，刚才那把钥匙里的悲伤，像一片深海，让人窒息。

那么，这个娃娃里的怨恨，就像一个黑洞，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而这些，仅仅是林舟日常生活中，随时可能遇到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我无法想象，当她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当她触摸到无数沾染了别人情绪的物品时，她的世界，是怎样的一片炼狱。

“还要……继续吗？”苏晴看着我，有些犹豫。

茶几上，还放着那本泛黄的日记本。

我看着那本日记，又看了看林舟担忧的眼神。

我咬了咬牙。

“继续。”

我必须要知道。

我必须要完整地，体验一次她的世界。

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说，要和她一起承担。

我拿起了那本日记本。

封皮是硬壳的，已经有些磨损了。

我能感觉到，写这本日记的人，一定经常翻看它。

我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很娟秀，是一个女孩的笔迹。

当我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我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被动地接收情绪。

而是，我仿佛变成了日记的主人。

我“进入”了她的生命。

我能感觉到，她写下第一个字时的，那种少女怀春的喜悦和羞涩。

她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笑起来很好看，喜欢穿白衬衫。

我能“看”到，她在走廊里，假装不经意地路过他的教室，只为了偷偷看他一眼。

我能“感觉”到，她收到他第一封情书时，那种心脏快要跳出来的狂喜。

那份爱恋，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美好。

像夏天的橘子汽水，冒着甜甜的泡泡。

我沉浸在这种幸福的情绪里，嘴角甚至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林舟和苏晴看到我的表情，都松了一口气。

我继续往下翻。

日记里，记录了他们恋爱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在柳树下接吻。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甜蜜。

我仿佛，跟着他们，又重新活了一次青春。

但是，随着日记往后翻，那种甜蜜的氛围，开始慢慢地变了。

我能感觉到，女孩的字里行间，开始出现了一丝不安和忧虑。

男生要去一个很远的城市读大学。

而她，因为成绩不好，只能留在本地。

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慌，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慌。

异地恋开始了。

一开始，他们每天都会打电话，写很长很长的信。

日记里，充满了思念和期盼。

但渐渐地，电话变少了，信也变薄了。

我能感觉到，女孩的笔下，开始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她开始怀疑，开始猜忌。

那种被冷落的，不被在意的感觉，像一根根小刺，扎在她的心上。

终于，有一天，她收到了他的一封信。

信很短。

只有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当我“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碎了。

那种痛，不是撕心裂肺的。

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彻底的崩塌。

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变成了灰色。

我能感觉到，女孩握着笔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日记本上，晕开了字迹。

那不是我的眼泪。

但我却感觉，比我自己流泪，还要心痛一万倍。

因为，我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她。

我正在经历着，她所经历的，最绝望的时刻。

我继续往下翻。

日记的后半部分，充满了灰暗的色调。

女孩变得沉默，抑郁。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段逝去的爱情。

我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

最后，我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是空白的。

只有一个用红笔，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句号。

那个句号，像一个血滴，触目惊心。

也像一个终点。

一个，生命的终点。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个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站在天台上。

风吹着她的头发，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然后，她纵身一跃。

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极致的解脱，和极致的悲哀。

“啊——！”

我再也承受不住了，发出一声嘶吼，猛地把日记本扔了出去。

我感觉我的灵魂，像是被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一半，是那个绝望的女孩。

一半，是我自己。

两种意识，在我的脑海里疯狂地冲撞，撕扯。

我头痛欲裂，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快！把他拉回来！”我听到苏晴焦急的声音。

然后，我感觉到林舟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回来！快回来！看着我！你看着我！”

她的声音，像一束光，照进了我混乱而黑暗的意识深处。

我努力地，挣扎着，循着那束光，往回游。

我看到了林舟的脸。

那张布满了泪水，充满了恐惧和担忧的脸。

那是我的妻子。

我是她的丈夫。

我不是那个女孩。

我不能沉沦在她的悲伤里。

我必须回来。

为了林舟。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林舟……”我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在。”她哭着说，“我在这里。”

我看着她，然后，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一次她的世界。

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像是，在一天之内，活了一百遍别人的人生。

品尝了一百种不同的喜怒哀乐。

被一百种不同的情绪，反复地撕裂，又重组。

这根本不是什么“能力”。

这是一种诅咒。

是一种，永无止境的，精神凌迟。

而我的妻子，我柔弱的，安静的妻子，就是日复一日地，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辛苦了。”我说。

“这些年，你真的，太辛苦了。”

“以后，不会了。”

“以后，有我。”

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辞掉了那份需要经常出差的工作，换到了一个更清闲的部门。

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

我开始学习。

学习如何帮她分辨和屏蔽那些过载的情绪。

我们一起，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遍。

扔掉了所有来历不明的旧物件。

换上了全新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东西。

我不再带她去那些人多嘈杂的地方。

我们更喜欢去郊外的森林，或者安静的海边。

在大自然里，那些情绪的“噪音”会少很多。

林舟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轻松。

那种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卸下了所有重担的笑容。

我开始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摄影。

因为在镜头里，世界是安静的，是客观的，是没有情绪的。

那是她为自己找到的，一个安全的，可以短暂喘息的壳。

而现在，我成了她的另一个壳。

一个更坚固，更温暖的壳。

有一次，我们去逛一个新开的商场。

路过一家母婴店的时候，林舟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店里那些小小的，可爱的婴儿床和衣服，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渴望的光芒。

我心里一动。

我知道，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讨论过孩子的问题。

不是不想要。

而是不敢。

林舟怕，她这种特殊的能力，会遗传给孩子。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承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我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地抱住她。

“喜欢吗？”我问。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别怕。”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

“如果，他也不幸，和你有一样的‘天赋’。”

“那也没关系。”

“因为，他不会再像你一样，孤单一个人了。”

“他会有我们。”

“有我这个，能进入他世界的爸爸。”

“有你这个，全世界最懂他的妈妈。”

“我们会教他，如何控制，如何保护自己。”

“我们会给他，一个干净，安全，充满爱的世界。”

我能感觉到，林舟的身体，在我的怀里，轻轻地颤抖。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那里面，有泪水，但更多的是，希望。

是对未来的，无限的希望。

她踮起脚尖，吻了我的嘴唇。

那个吻，很轻，很软。

像一片羽毛，落在了我的心上。

也像一个承诺，一个约定。

我知道，我们未来的路，可能依然会比别人更艰难。

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因为我们的灵魂，早已通过那场奇特的“试验”，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我进入了她的世界，分享了她的痛苦。

而她，也因为我的理解，获得了新生。

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

而是“我懂你”。

我懂你的奇特，懂你的敏感，懂你所有不为人知的伤口。

并且，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守护你那份，独一无二的，珍贵的灵魂。

来源：聪明铅笔0wC7j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