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年,奶奶用嫁妆换了三亩薄田,却每天都去田里捡一块石头回来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4 23:09 1

摘要:它不在村里最好的水田那块,也不在能种果树的阳坡上。它孤零零地躺在村西头,一块没人要的岗地,土里掺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子儿,像是老天爷筛东西时,把不要的渣子全漏在了这儿。

我们村在山坳坳里,风水先生说,这是个聚宝盆。

但我们家那三亩地,邪性得很。

它不在村里最好的水田那块,也不在能种果树的阳坡上。它孤零零地躺在村西头,一块没人要的岗地,土里掺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子儿,像是老天爷筛东西时,把不要的渣子全漏在了这儿。

村里人管那地叫“石头地”。

这块地,是奶奶拿她全部的嫁妆换来的。

那是53年,我还没出生。听村里的老人说,奶奶嫁过来的时候,十里八乡都轰动了。我爷爷,一个高高大大的后生,用一挂崭新的牛车,把奶奶从镇上接了回来。奶奶的嫁妆,两个描金的红漆木箱,沉得要四个小伙子抬。

箱子里有什么,村里人没见过,但都传得神乎其神。有说绫罗绸缎的,有说金镯子银簪子的,还有说压箱底的是两根小黄鱼。

可这些宝贝,奶奶一天都没享用。

嫁过来没多久,爷爷就走了。

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打一场很重要的仗。走的时候,天还没亮,村里的狗都还在睡。爷爷就拉着奶奶的手,站在那块“石头地”前,说了半宿的话。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爷爷走后,奶奶就把那两个红漆木箱,连同里面所有的东西,跟村长换了这三亩谁都瞧不上的薄田。

村里人都说奶奶疯了。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拿金疙瘩换石头蛋,这不是傻是啥?

更让大家看不懂的,还在后头。

从那天起,奶奶每天都要去那块地里。她不去种地,也不去开荒。她就干一件事——捡石头。

每天,就捡一块。

天晴的时候,她吃过早饭就去。太阳晒得地皮发烫,空气里都是土腥味和青草被烤焦的味道。她会蹲在地里,眯着眼睛,像是在成千上万块石头里挑她的缘分。有时候挑半天,有时候一眼就相中了。

她把那块石头拿起来,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后揣在怀里,像揣着个刚出生的鸡蛋,小心翼翼地走回家。

下雨的时候,她也去。

雨点子砸在地上,溅起一朵一朵的泥花。她会披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烂泥里。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汗。她还是只捡一块,揣进怀里,那块石头带着雨水的冰凉和泥土的湿润,紧紧贴着她的胸口。

春夏秋冬,日升月落,一天都没有断过。

我记事起,奶奶就在捡石头。

那时候我还小,总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

我问她:“奶奶,你为啥每天都捡石头啊?这石头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

她总是笑,眼角的皱纹像秋天干涸的河床。她摸着我的头,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风,“这是咱家的根,得一根一根捡回来。”

我不懂。

我只知道,奶奶捡回来的石头,都整整齐齐地码在院墙下。

一开始是薄薄的一层,后来慢慢变高,成了一道矮矮的石墙。那墙越磊越高,像是一条沉默的灰龙,盘踞在我们家院子的边缘。

石头都是奶奶亲手码的。她会先把石头擦得干干净ken,然后找个最合适的位置,轻轻放上去。有时候一块石头放上去又拿下来,反复好几次,直到它跟旁边的石头严丝合缝,稳稳当当了,她才会满意地拍拍手。

阳光好的时候,我喜欢坐在石墙上。

石头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屁股坐上去很舒服。我能闻到石头上残留的泥土气息,还有奶奶手上老茧的味道。

我常常一边晒太阳,一边数墙上的石头。

可我从来没数清过。

那些石头,形状各异,颜色也不同。有圆的,有扁的,有带棱角的;有青灰色的,有土黄色的,还有的夹着一丝玛瑙红。每一块,都像是奶奶从岁月里淘出来的宝贝。

村里的小孩都笑我,说我有个“石头奶奶”。

他们会学着奶奶的样子,弯着腰,在地上捡石头,然后怪声怪气地喊:“捡石头喽!捡石头盖房子喽!”

每当这时,我就会跟他们打架。

我打不赢,哭着跑回家,扑进奶奶怀里。

奶奶不会骂我,也不会去跟别人家理论。她就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哼着一支我听不懂调子的歌。那歌声很悠扬,又有点悲伤,像山里的风,呜呜咽咽地吹过。

等我哭累了,她会端来一碗撒了葱花的鸡蛋羹,用小勺一口一口喂我。

那鸡蛋羹滑滑嫩嫩的,带着一股特别的香气。吃下去,心里就暖了。

我问奶奶:“他们都说你傻,你到底图啥呢?”

奶奶放下碗,看着院墙下的那道石墙,眼神变得很远,很远,仿佛穿过了那道墙,看到了我看不见的东西。

她说:“我在等你爷爷回家。”

“爷爷啥时候回来?”

“等这地里的石头都捡完了,他就回来了。”

我跑到地里去看。

那三亩地,还是白花花的一片。太阳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地里的石头,密密麻麻,像是天上的星星,怎么也捡不完。

我觉得,爷爷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个念头让我很难过。

我开始帮奶奶捡石头。

每天放学,我就扔下书包,跑到西头的岗地去。我学着奶奶的样子,在地里挑石头。我挑那些最好看的,圆溜溜的,滑滑的,像河里的鹅卵石。

我把石头揣在兜里,献宝似的拿给奶奶看。

奶奶会接过我手里的石头,笑眯眯地说:“我们家娃长大了,知道心疼奶奶了。”

但她从来不会把我捡的石头码到墙上去。

她会让我把石头放在窗台上,或者我的床头。她说:“这是你捡的,是你自己的念想。”

我不明白,捡石头不都是为了等爷爷回来吗?为什么还要分你的我的?

奶奶只是笑,不说破。

后来我才知道,她每天捡的那块石头,是她和爷爷的约定。一天一块,不多不少,是她对他一天一天的思念。而我捡的,是我的童年,是我的陪伴。她要把这两样东西,分得清清楚楚。

日子就像那道石墙,一天一天地垒高。

我上了小学,初中,开始有了自己的烦恼。

我开始觉得,奶奶的行为很丢人。

同学来家里玩,看到那道越磊越高的石墙,都会好奇地问:“你家墙怎么是用石头垒的?真奇怪。”

我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

我开始讨厌那块“石头地”,讨厌那道灰扑扑的石墙,也开始讨厌奶奶身上那股洗不掉的泥土味。

我跟奶奶吵架。

“你别再去捡石头了!村里人都笑话我们家!”我冲她喊,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

奶奶愣住了,手里的针线活停了下来。她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我看不懂的悲伤。

她没有骂我,也没有跟我讲道理。

她只是低下头,继续缝补手里的衣服,一针一线,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缝进那粗糙的布料里。

那天晚上,我没吃饭。

半夜,我被一阵咳嗽声惊醒。

我悄悄下床,走到奶奶的房门口。门虚掩着,昏黄的油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我看见奶奶坐在床边,对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在看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英气逼人,笑得一脸灿烂。

那就是我素未谋面的爷爷。

奶奶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爷爷的脸,一遍又一遍。她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跟他说着什么悄悄话。

灯光下,我看到有亮晶晶的东西,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照片上。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来。

我忽然明白了,那道石墙,那三亩薄田,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傻,也不是疯。

那是一个女人,用自己的一生,在守护一个承诺,在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奶奶吵过架。

我会默默地帮她做家务,帮她捶背,会在她去地里的时候,给她送一壶热水。

我还是会去那块地里捡石头,但我不再是为了等爷爷回来。

我只是想,让奶奶知道,还有我陪着她。

我捡回来的石头,依旧放在我的窗台上。几年下来,也积了小小的一堆。它们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一颗颗沉默的星星。

高三那年,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走的那天,奶奶给我煮了六个红皮鸡蛋,用一块新手帕包好,塞进我的行囊。

她拉着我的手,送我到村口。

那道石墙,已经垒得比我还高了。它像一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我们那个小小的家。

奶奶的背,比以前更驼了。头发,也全白了,像冬天山顶的雪。

她一遍遍地嘱咐我:“在外头,要好好吃饭,别冻着。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我点着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我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腿。

上了大学,我像一只飞出笼子的鸟,被外面五光十色的世界迷住了眼。

我很少回家。

一开始,是学业忙。后来,是谈了恋爱,参加了社团。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我把回家的念头一拖再拖。

我只是每个月,按时给奶奶寄钱和信。

信里,我跟她讲学校的趣事,讲城市的新鲜玩意儿。我告诉她,我过得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奶奶不识字,每次都要麻烦村口的李大爷帮她念。

她也会给我回信,也是李大爷代笔。信很短,总是那几句话:家里都好,勿念。墙又高了一点。

每次看到“墙又高了一点”这几个字,我的心就没来由地一酸。

我能想象出,奶奶弯着腰,在地里寻找石头的样子。她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得像一尊雕像。

大三那年暑假,我带女朋友回家。

女朋友是城里姑娘,叫林晓。长得很漂亮,皮肤白得像牛奶。

她第一次到我们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当她看到我们家那道独特的石墙时,眼睛都亮了。

“哇,这墙好特别啊!是你们自己盖的吗?”她跑过去,伸手触摸那些冰凉的石头。

奶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林晓,脸上笑开了花。她拉着林晓的手,一个劲地夸她“俊”。

吃饭的时候,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

林晓很喜欢吃奶奶做的菜,一边吃一边赞不T绝口。

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停地给林晓夹菜,把她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饭后,林晓拉着我,悄悄问:“你奶奶……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我感觉她看那道墙的眼神,很不一样。”

我心里一动,就把奶奶和爷爷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林晓听完,沉默了很久。

她的眼圈红红的。

她走到奶奶身边,蹲下来,握住奶奶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

“奶奶,您真了不起。”她说。

奶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有些羞涩,又有些欣慰。

那天下午,林杜鹃陪着奶奶,去西头的地里捡石头。

我也去了。

夕阳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我们三个人,走在田埂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奶奶的步子,已经有些蹒跚了。

她蹲下身,在地里仔细地寻找。

林晓也学着她的样子,认真地挑着。

最后,奶奶挑了一块心形的石头,递给林晓。

“送给你。”她说,“愿你们俩,也能像石头一样,长长久久。”

林晓接过那块石头,紧紧地攥在手心,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个暑假,是我过得最安心的一个假期。

林晓的善良和体贴,像一缕阳光,照进了奶奶和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会陪奶奶聊天,听奶奶讲过去的故事。她会帮奶奶梳头,给她念报纸。

她甚至,开始学着奶奶的样子,每天去捡一块石头。

她说:“奶奶,以后我陪您一起等。等爷爷回来,也等他(指我)学成归来。”

奶奶听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毕业后,我留在了省城工作。

我和林晓也结了婚,买了房子,有了自己的小家。

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有时候,是奶奶打电话来。电话里,她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她问我工作顺不顺心,身体好不好,和林晓有没有吵架。

我总是报喜不报忧。

每次挂电话前,她都会说:“家里的墙,又高了一点。”

我知道,她在提醒我,她还在等。

我也知道,她在告诉我,她老了。

那道墙,是她生命倒计时的沙漏。

有一年冬天,特别冷。

我接到了村长的电话。

他说,奶奶摔了一跤,在雪地里躺了半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快冻僵了。

我跟林晓连夜开车往家赶。

高速公路上,车很少。窗外的雪花,像柳絮一样,疯狂地扑向车窗。

我的心,也像被这风雪冻住了一样,又冷又硬。

我不敢想,如果奶奶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甚至不敢去回忆,我有多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

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家里围了很多人。

我冲进屋,看到奶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丝光。

她朝我伸出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扑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

“奶奶,我回来了。”我的声音哽咽。

奶奶费力地笑了笑,她的手,指向窗外。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院墙下,那道石墙,已经垒得很高很高了,几乎和屋檐齐平。墙的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

在墙角,还放着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上,也落满了雪。

村长告诉我,奶奶就是去捡这块石头的时候,摔倒的。

那天雪下得很大,路很滑。她本来已经捡了一块回来了,可走到半路,觉得那块不好看,又折返回去,换了现在这块。

就是为了这块更好看的石头,她摔断了腿。

医生说,年纪大了,骨头脆,很难再长好了。以后,可能就要在床上躺着了。

我在家陪了奶奶一个月。

那一个月,我每天都给她擦身,喂饭,端屎端尿。

我仿佛想把这些年亏欠她的,都一次性补回来。

奶奶的话很少。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静静地躺着,看着窗外那道石墙。

有时候,她会突然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我知道,她在算着日子。

她躺在床上,不能再去捡石头了。她怕自己会算错,怕会漏掉一天。

于是,我每天都会告诉她日期。

并且,我会代替她,去西头那块地里,捡一块石头回来。

我把石头放在她的床头,让她能看见,能摸到。

她会用她那双干枯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块石头,就像抚摸着最珍贵的宝贝。

她的病,时好时坏。

有时候,她会清醒过来,拉着我的手,跟我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她讲她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

她说,爷爷是镇上教书的先生,长得白净,说话斯文。她去镇上赶集,买布。结果钱袋被小偷偷了。她急得在街上哭。是爷爷,帮她付了钱,还送她回家。

她说,他们俩,是一见钟情。

她讲他们结婚时的情景。

她说,爷爷跟她说,他家里穷,给不了她什么。但她不在乎。她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吃糠咽菜也甜。

她讲爷爷出征前的那一晚。

她说,他们俩就站在那块“石头地”前。

爷爷指着那片满是石头的荒地,对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把这地里的石头都清理干净,种上最好的稻子。秋天的时候,金灿灿的一片,肯定很好看。”

她点头说好。

爷爷又说:“这地里的石头,太多了。我怕你一个人,干不动。”

她说:“没关系,我可以一天捡一块。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种。”

爷爷抱住她,说:“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你每天捡一块石头,等哪天地里的石头都捡完了,我就回来了。如果……如果我没回来,你就用这些石头,盖一间最坚固的房子,让它替我,为你遮风挡雨。”

说到这里,奶奶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说:“我没用,盖不了房子。我只能把它们垒成一道墙。我想啊,墙高一点,他从远处回来,就能第一眼看到家。”

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我终于明白了,那道墙,不是坟墓,而是灯塔。

是奶奶用一生的信念,为远方的爱人,点亮的一盏回家的灯。

奶奶的身体,终究是没能好起来。

在一个春天的早晨,她走了。

走的时候,很安详。

她的手里,还攥着我前一天为她捡回来的那块石头。

按照奶奶的遗愿,我们把她和爷爷的那张合影,一起葬在了那道石墙下。

没有立碑。

那道由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垒成的石墙,就是她最好的墓碑。

处理完奶奶的后事,我跟林晓准备回城里。

临走前,我最后一次去了西头那块地。

几十年的光阴过去,地里的石头,已经被奶奶捡走了大半。剩下的,也都是些零星的小石子了。

地里,已经长出了一些绿色的嫩芽。

我蹲下身,也学着奶奶的样子,挑了一块石头。

我把它揣在怀里,带回了城里。

我把它放在我的书桌上。

每当我工作累了,或者遇到烦心事,我就会看看它。

它就像奶奶一样,安静地陪着我,给我力量。

我和林晓商量,决定把老家的房子重新翻修一下。

我们没有拆掉那道石墙。

我们请了最好的工匠,把那道墙加固,修葺。

我们还在院子里,种上了一棵桂花树。

林晓说,等到秋天,桂花开了,整个院子都会是香的。奶奶和爷爷,一定能闻到。

村里那三亩“石头地”,我们也没有卖。

我找人把地里剩下的石头都清理干净,然后从别处运来了肥沃的黑土,铺在上面。

我在地里,种上了稻子。

第二年秋天,我回了一趟家。

那三亩地,已经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沉甸甸的稻穗,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恋人间的低语。

我站在田埂上,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年轻的教书先生,和他美丽的新娘,站在这里,憧憬着未来的样子。

我也仿佛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里弯腰捡拾着希望。

我脱下鞋,赤着脚,走进稻田里。

土地的温热,从脚底传来,一直暖到心里。

我割下一束最饱满的稻穗,走到那道石墙前。

我把稻穗,轻轻地放在墙头。

“奶奶,爷爷,”我轻声说,“地里的石头,都捡完了。我把稻子,给你们种上了。”

“今年的收成,很好。”

一阵风吹过,稻浪翻滚。

我仿佛听到,风中传来了奶奶的笑声。

那笑声,很轻,很淡,却带着无尽的满足和温柔。

后来,我和林晓有了自己的孩子。

是个男孩,我们给他取名叫“念石”。

等他再大一点,我会带他回到那个山坳坳里的小村庄。

我会带他去看那道灰色的石墙,去看那片金色的稻田。

我会把奶奶的故事,讲给他听。

我会告诉他,曾经有一位伟大的女性,她用一生,诠释了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等待,什么叫做信念。

我会告诉他,我们家的根,就在那片土地里,就在那一道石墙上。

那道墙,看似冰冷,却蕴含着世界上最炙热的情感。

它不仅仅是一道墙,它是一首长诗,一首用半个多世纪的光阴写就的,关于爱与坚守的无言史诗。

每当我回到老家,触摸那道墙,我都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温度。那不是太阳晒的温度,而是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的,一种来自岁月深处的温暖。

我总觉得,奶奶的灵魂,就附着在这些石头上。她从未离开。

林晓把奶奶的故事,写成了一篇文章,发表在一家杂志上。

文章的名字,就叫《石头墙》。

没想到,文章发表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很多人被奶奶的故事感动。

甚至有一位著名的导演,联系到我们,说想把这个故事拍成电影。

我和林晓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拒绝了。

我们觉得,奶奶的故事,是属于我们这个小家的,最私密,也最珍贵的记忆。我们不想把它变成一个公开消费品。

我们只想让它,像那道石墙一样,安静地矗立在那里,见证着时光的流转,和我们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村里的人,对那道石墙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以前,他们觉得那是我们家的“怪癖”。

现在,他们会带着自己的孩子,走到墙边,跟他们讲“石头奶奶”的故事。

那道墙,成了村里一个不成文的教育基地。

孩子们会好奇地摸着那些石头,问:“奶奶为什么要捡石头呀?”

大人们就会说:“因为她在等她的爱人回家。这叫‘信义’。”

“信义”这个词,对于孩子们来说,可能还太深奥。

但他们会记住,有一个奶奶,为了一个承诺,做了一件在别人看来很傻,却很伟大的事。

我想,这就够了。

有一年清明,我回去给奶奶扫墓。

我在墙角,发现了一束野菊花。

花还很新鲜,带着露水。

我问村长,是谁放的。

村长说,他也不知道。最近总有一些陌生人,来村里看这道墙。他们不说话,就静静地看一会儿,然后放下一束花,就走了。

我走到墙边,看着那束在风中微微摇曳的野菊花。

我想,他们大概也是被奶奶的故事所打动,从很远的地方,特地赶来,表达一份敬意吧。

原来,真正深刻的情感,是可以跨越时间、空间,引起共鸣的。

奶奶,她不仅仅是我的奶奶。

她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象征。

象征着那个年代,无数个像她一样,默默等待,坚韧付出的女性。

她们的名字,可能被历史遗忘了。

但她们的故事,她们的精神,会像这些坚硬的石头一样,永远地流传下去。

我儿子念石,从小就对那道石墙充满了好奇。

他很小的时候,我就带他回老家。

他喜欢在墙上爬上爬下,像一只灵活的小猴子。

他会捡起掉落的小石子,问我:“爸爸,这块石头,是不是太奶奶捡的?”

我会告诉他:“是啊。每一块石头,都是太奶奶的一个思念。”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后来,他长大了,上了学。

老师让他们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家人》。

他写的就是他的太奶奶。

他在作文里写道:

“我有一个太奶奶,我没有见过她。但是,我感觉她一直在我身边。我们家有一道很长很长的石墙,那都是太奶奶一块一块捡回来的。爸爸说,太奶奶在等太爷爷回家。她等了一辈子。我觉得,太奶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她用小小的石头,盖了一座大大的房子,房子里装满了爱。我长大了,也要像太奶奶一样,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我看到这篇作文的时候,眼睛湿润了。

我想,奶奶的精神,已经在我儿子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这就是最好的传承。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纪。

我和林晓决定,退休后,就回老家去住。

我们把城里的房子,留给了念石。

我们回到了那个山坳坳里的小村庄,住进了那间有石墙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桂花树,已经长得很高大了。

每年秋天,满院馨香。

我会和林晓一起,打理那三亩稻田。

春种,夏管,秋收,冬藏。

日子过得平淡,却很充实。

每天清晨,我都会沿着那道石墙走一走。

我会用手,轻轻拂去墙上的灰尘。

我会跟墙上的每一块石头,说说话。

“奶奶,今天天气很好。”

“奶奶,今年的稻子长势不错。”

“奶奶,念石又来看我们了,他还带了女朋友,是个好姑娘。”

林晓总笑我,说我老了,也变得神神叨叨的。

可我知道,我不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在跟我的根,在交流。

那道墙,就是我的根。

它让我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它让我明白,生命中,有些东西,是比金钱、地位,更重要的。

那就是爱,是信念,是坚守。

前段时间,村里搞旅游开发。

我们家这道独特的石墙,成了一个小小的景点。

有人建议我,可以收门票,或者在旁边开个农家乐,肯定能赚钱。

我拒绝了。

我说:“这不是景点,这是一个人的念想。念想,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我只是在墙边,立了一块小小的木牌。

木牌上,我亲手刻下了几行字:

“谨以此墙,纪念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女性。她用一生等待,告诉我们,有一种爱,可以超越生死,亘古不变。”

我希望,每一个看到这道墙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爱。

我希望,他们也能在自己心里,垒起一道属于自己的,关于爱与信念的墙。

今天,是奶奶的祭日。

我和林晓,在墙下摆了一些她生前爱吃的点心,还有一瓶桂花酒。

我们没有烧纸,只是静静地坐着。

阳光透过桂花树的叶子,斑驳地洒在石墙上。

一只蝴蝶,飞了过来,停在墙头的一块石头上,翅膀一扇一扇的。

我看着它,忽然就笑了。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跟在奶奶屁股后面,问她“为啥要捡石头”的小男孩。

想起了那个在青春期,跟奶奶吵架,嫌她丢人的叛逆少年。

想起了那个在奶奶病床前,发誓要替她继续等待的青年。

时光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它带走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

它带走了奶奶的生命,却留下了这道不朽的石墙。

它磨平了我的棱角,却让我更深刻地理解了“家”和“根”的含义。

我端起酒杯,洒在墙角。

“奶奶,我来看您了。”

“您放心,这个家,有我守着。”

“这道墙,我会替您,一直守护下去。”

风,轻轻吹过。

桂花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仿佛是奶奶在回应我。

她说:“好。”

来源:一品姑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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