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对我百般刁难,我默默忍受,直到在她床下发现父亲的遗嘱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7 12:01 1

摘要:镜子里的人,二十六岁,黑眼圈深得像用烟熏过,脸色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灰白。

水龙头里的水流,细得像根线。

我拧到最大,它还是那副要死不断气的样子。

“江楚!你又要把水龙头拧坏了是不是!”

刘兰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钢针,从客厅精准地扎进我耳朵里。

我没回头,也没吱声。

对着镜子,把牙膏挤在牙刷上。

镜子里的人,二十六岁,黑眼圈深得像用烟熏过,脸色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灰白。

这不像一个平面设计师,更像一个在富士康流水线上干了十年的老员工。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刘兰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蹭过来,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燥热。

“妈,水流太小了。”我含着牙膏沫,声音含混不清。

“小就小!小点用省水!你爸走了,这家里里外外全靠我一个女人撑着,你还大手大脚,你有没有良心!”

又来了。

这套说辞,从我爸头七那天开始,她每天至少要念上三遍。

我把嘴里的泡沫吐掉,用那根线似的水流艰难地洗了把脸。

“知道了。”

我低着头,从她身边挤过去。

她身上的廉价香水味,混着厨房的油烟味,熏得我一阵反胃。

“站住!”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这个月的生活费该交了。三千。”

我攥了攥手,指甲掐进肉里。

“上个月不是刚交过?”

“上个月是上个月的!现在都几号了?你弟弟上补习班不要钱?家里水电煤气不要钱?我买菜不要钱?”

一连串的质问,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

“我不管!今天必须交!不然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都是靠不住的白眼狼!”

“啪!”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把手机重重地拍在鞋柜上。

屏幕瞬间裂成了蜘蛛网。

刘兰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尖利的声音:“你敢摔东西了?江楚!你长本事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管不了你了!”

我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三角眼吊着,刻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这张脸,在我爸的葬礼上,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天都塌了。

现在,这张脸上只剩下贪婪和算计。

“钱,没有。”

我一字一顿地说。

“工资发了,我会给你。现在,一分都没有。”

说完,我拿起裂屏的手机,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刘兰的咒骂声,夹杂着一个盘子或者碗被砸碎的脆响。

“你个小!有种别回来!”

我没回头。

我怕一回头,积攒了三年的怨气,会让我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爸叫江海。

一个老实巴交的修车师傅。

他在我十八岁那年,娶了带着一个儿子的寡妇刘兰。

我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叫林涛。

那时候,我刚上大学,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刘兰对我,客气里透着疏远,殷勤里藏着算计。

她会给我洗水果,却总是在我爸面前说,我这个女儿娇生惯养,连个苹果都不会自己削。

她会给我零花钱,一百块,然后转头就跟我爸说,女孩子花钱大手大脚,以后不知道要贴补婆家多少。

我爸是个锯嘴葫芦,一辈子不会跟人红脸。

他只会憨憨地笑,说:“我女儿,我惯着,应该的。”

可我爸的身体,在他四十五岁那年,垮了。

肺癌,晚期。

从发现到走,不到半年。

那半年,医院的账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爸攒了一辈子的积蓄,迅速见了底。

我办了休学,在医院陪着他。

刘兰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送几天饭,后来,人影都见不着了。

她说,她要照顾林涛,林涛马上要中考,不能分心。

我爸最后的日子,是我一个人守着他过的。

他瘦得脱了相,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楚楚,对不起,是爸没本事。”

“爸没给你留下什么……”

“这套房子,你一定要守住。这是你爷爷留下的,也是爸能给你的,唯一的念想了。”

我哭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我爸走了。

葬礼上,刘兰哭得比谁都伤心。

她抓着我的手,跟每一个来吊唁的亲戚说:“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活啊。”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以为,失去了同一个男人,我们可以相依为命。

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爸走后第三天,她就跟我摊牌了。

“江楚,你已经成年了,以后这个家的开销,我们一人一半。”

我那时候刚复学,一边上课一边在外面接设计的私活,一个月撑死赚两千。

“妈,我……”

“别叫我妈,我担不起。你爸没了,我跟你非亲非故,肯让你住在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的话,像一把冰刀,插进我心里。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成了我的牢笼。

我每个月要上交一大半的收入作为“生活费”。

而刘兰和林涛,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供养。

林涛的球鞋,几千块一双,换得比谁都勤。

刘兰的麻将局,一天都不能停。

而我,连买一支新画笔,都要犹豫再三。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

可我一开口,刘兰就拿出我爸当挡箭牌。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他尸骨未寒,你就要把我们娘俩赶出去?”

“江楚,做人要讲良心!”

是啊,良心。

我爸临终前的嘱托,像一道枷锁,牢牢地套在我脖子上。

“守住这套房子。”

这是老城区,六十平米的老破小。

但我知道,它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根。

如果我走了,刘"兰"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房子卖掉。

到时候,我爸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就真的没了。

所以我忍。

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我以为只要我忍下去,总有一天,会云开雾散。

直到今天。

那碎裂的手机屏幕,像我生活的裂痕,再也无法掩饰。

我在公司楼下的公园长椅上,坐了一整个上午。

九月的天,秋老虎依然厉害。

太阳晒得我头昏眼花。

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

我打开微信,点开我小姑的头像。

我爸唯一的妹妹。

“姑,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我知道,她也很难。

姑父前年下岗了,表弟还在上学,一家人的生活全靠她一个月四千块的工资。

远水,救不了近火。

中午,我没去吃饭。

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狼吞虎咽地吃完,感觉胃里那股烧灼感才好了一点。

回到工位上,同事凑过来。

“楚楚,你手机怎么了?跟人干架了?”

我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不小心摔了。”

“哎,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事,老毛病了。”

我打开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设计稿,刺得我眼睛生疼。

一个客户的logo,改了八遍,还是不满意。

“这个地方,能不能再大气一点?”

“这个颜色,感觉不够高级。”

“你是不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看着微信里甲方爸爸的语音,一条条听下来,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高级。

大气。

我连下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我去哪里给你找高级和大气?

下午四点,小姑的电话打过来了。

“楚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

我走到楼梯间,听着她在那头焦急地问,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把早上的事情,添油加醋,不,是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没有哭出声,但我知道,我的声音在发抖。

“太过分了!刘兰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小姑在那头气得直骂。

“你爸当初真是瞎了眼!”

骂了一通,她又叹了口气。

“楚楚,你听我说,你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

“可是姑,爸让我守着房子……”

“守房子不是让你给她当牛做马!你爸的房子,凭什么她说了算?”

“房产证上,有她的名字。我爸后来加上去的。”

这是我心里最没底的地方。

我爸当时大概是想,有了这个保障,刘兰能对我好一点。

他算错了一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

良久,小姑才说:“楚楚,我帮你问问人。我有个老同学,她老公是律师。我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别,姑,请律师要花钱的。”

“钱的事你别管!总不能让你被那娘们欺负死!”

挂了电话,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至少,还有人肯为我出头。

晚上,我磨蹭到十点多才回家。

我想着,那个时候,刘兰和林涛应该都睡了。

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推开门,客厅的灯亮着。

刘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像一尊门神。

林涛在旁边玩手机,游戏的声音开得巨大。

我换了鞋,目不斜视地想往自己房间走。

“站住。”

刘兰冷冷地开口。

“钱呢?”

“说了,没发工资。”

“没发工资你就去借!你那些同学朋友,不都混得挺好吗?借三千块钱,很难吗?”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我觉得可笑。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去跟别人借钱?”

我反问她。

“为了我?这是你欠这个家的!”

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江楚,我告诉你,这个家,现在是我当家。你要么乖乖听话,把钱交出来。要么,你就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我笑了,“刘兰,你搞清楚,这是我爸的房子,是我爷爷的房子!该滚的人,是你!”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跟她叫板。

刘-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扬起手,就要朝我脸上扇过来。

我下意识地一躲。

她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

旁边的林涛“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比我高一个头,常年打球,一身的腱子肉。

“你敢躲?你还敢跟我妈动手?”

他一把推在我肩膀上。

我没站稳,后背重重地撞在鞋柜的边角上。

一阵剧痛。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林涛!”我咬着牙喊他的名字,“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他骂着,拳头就挥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我睁开眼,看到刘兰死死地拉住了林涛的胳膊。

“儿子,别冲动!打坏了她,谁给我们挣钱!”

这句话,比那一拳头,更让我觉得屈辱。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会挣钱的工具。

一个可以随意打骂,但不能打坏的工具。

林涛不甘心地收回手,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刘兰重新转向我,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

“江楚,看清楚形势。在这个家里,你就是个外人。”

“我劝你,识相一点。”

“明天,我要看到三千块钱。不然,你房间的锁,我就要换掉了。”

说完,她拉着林涛,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后背的疼痛,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慢慢地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

我没有哭。

眼泪,在三年前我爸走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

我只是觉得冷。

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请了假。

我跟主管说,家里有急事。

主管看着我那张活像被人揍了一顿的脸,什么也没问就批了。

我拿着小姑给我的地址,去找那位律师。

律师姓张,四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他听我讲完我的情况,眉头一直皱着。

“江小姐,情况有点复杂。”

他推了推眼镜。

“根据婚姻法,你父亲去世后,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他的遗产由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就是你、你继母,共同继承。”

“房产证上有她的名字,这就更麻烦了。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她天然就拥有一半的产权。剩下属于你父亲的那一半,再由你们两个进行分割。”

“也就是说,这套房子,她占四分之三,你只占四分之一。”

这个结果,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四分之一。

我拼死守护的家,到头来,只有四分之一是我的。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的声音都在抖。

张律师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

“唯一的办法,就是看你父亲,有没有留下遗嘱。”

“如果有具备法律效力的遗嘱,明确说明房子只留给你一个人,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遗嘱。

我爸那个连自己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人,他会写遗嘱吗?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只记得,他临终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说:“房子是给你的,楚楚,是给你的……”

那是他的愿望,还是……他已经做了安排?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晃。

阳光刺眼,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遗嘱……

如果真的有,会在哪里?

我爸是个没什么秘密的人。

他所有的东西,一个抽屉就能装下。

他走后,我把他的遗物都整理在一个箱子里,放在我的床下。

我回去翻过一遍,除了几件旧衣服,一本存折(余额是两位数),几张老照片,什么都没有。

那……会不会在刘兰那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

如果刘兰拿到了对我这么有利的遗g嘱,她第一件事,肯定是销毁它。

她怎么会留着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走投无路,开始胡思乱想了。

回到家,出乎意料的,家里没人。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是林涛的字迹。

“妈,我跟同学出去玩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刘兰,八成又是在哪个麻将馆里奋战。

也好。

我需要安静。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然后,我拉出床下的那个箱子。

我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摊在地上。

我爸的旧工作服,上面还有洗不掉的机油味。

我们俩唯一的合照,在我大学门口,他笑得满脸褶子。

一本发黄的笔记本,里面是他记的修车账目,字迹笨拙,却一丝不苟。

我翻遍了每一件衣服的口袋,抖开了每一本书的夹页。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希望,就像指缝里的沙,一点点地流走了。

也许,我真的只能认命了。

拿到属于我的那四分之一,然后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笔记本上。

最后一页。

那里的纸,似乎比前面的要厚一点。

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在页脚摳了一下。

竟然,分开了。

那两页纸,是被人用胶水,仔細地粘合在一起的。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用小刀,一点一点地,把粘合处划开。

我的手在抖,好几次都差点划破了里面的东西。

终于,两页纸被分开了。

夹在中间的,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是医院的信纸。

上面,是我爸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遗嘱”

开头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我颤抖着,展开那张纸。

“本人江海,在神志清醒之时,立下此份遗嘱。”

“我名下位于城南区幸福路32号的房产一套,在我去世后,全部由我的女儿江楚一人继承。”

“此房产是我父母所留,与我的妻子刘兰无关。”

“我另有存款十万元,已于今日(X年X月X日)全部取出,交予刘兰,作为她与儿子林涛日后的生活费用。此款项交接时,有我妹妹江萍在场作证。”

“刘兰已承诺,拿到这笔钱后,放弃对房产的任何权利。”

“立此为据。”

“立遗嘱人:江海”

“日期:X年X月X日”

日期,是我爸去世前一个星期。

下面,还有我小姑江萍的签名和手印,作为见证人。

我捧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眼泪,毫无预兆地,决了堤。

原来,我爸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不是没脑子,他只是太善良。

他以为,十万块钱,可以买断刘兰的贪婪,可以换来我后半生的安宁。

他算到了一切,却没算到,人心的险恶,是无底洞。

刘兰拿了钱,却只字不提。

她把我爸的安排,当成一个屁,放了。

她心安理得地花着那十万块,同时,还想霸占整套房子。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蒙在鼓里,被她欺负了整整三年。

我抱着那份遗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先是哭,然后笑,最后,哭笑不得。

我爸啊我爸,你真是,太小看这个女人了。

也太高看我了。

你以为我能斗得过她吗?

我擦干眼泪,把遗嘱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放着。

然后,我给小姑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就问:“姑,我爸去世前,是不是给了刘兰十万块钱?”

小姑在那头愣了一下。

“楚楚,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是不是有这回事?你当时在场,对不对?”

“是……是有这么回事。”小姑的声音低了下去,“你爸当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他说,刘兰拿了钱,以后就不会为难你了。让你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他说,不想让你觉得,他是拿钱给你买太平。他觉得亏欠你。”

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我爸这个傻子。

他到死,想的都是我。

“姑,我找到我爸的遗遗嘱了。”

我把发现遗嘱的经过说了一遍。

小姑在那头,半天没说话,只听得到粗重的呼吸声。

“好!好!好!”她连说了三个好字,“老天有眼!江海,你总算没白疼这个女儿!”

“楚楚,你听着,现在什么都别做!把遗嘱收好,千万不能让刘兰发现!”

“我马上联系张律师!我们这次,一定要把那个女人,赶出去!”

挂了电话,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三年的忍气吞声,三年的委曲求全,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尽头。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龟壳里的小女孩了。

我爸给了我最锋利的武器。

现在,轮到我反击了。

晚上,刘兰和林涛没有回来。

我乐得清静。

我把遗嘱用手机拍了照,每个角度,每个细节,都拍得清清楚楚。

然后,把照片用加密文件的方式,发给了张律师和小姑。

做完这一切,我才把原件,用一个密封袋装好,藏在了我房间一个最意想不到的角落——我大学时期的专业书里,一本又厚又重的《世界平面设计史》。

这本书,我保证,刘兰和林涛这辈子都不会去翻。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去上班。

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刘兰和林涛回来了。

两个人都是一脸倦容,像是通宵没睡。

刘兰看到我,习惯性地又要开口。

“钱……”

“今天发工资。”我打断她,“晚上给你。”

我不想在拿到确切的法律意见前,跟她再起任何冲突。

刘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配合”。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到了公司,我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张律师的回复。

“江小姐,照片我看到了。这是一份非常标准的自书遗嘱,有你父亲的亲笔签名和日期,还有见证人。法律效力非常强。”

“特别是遗嘱中提到了那十万块钱的事情,并且有见证人,这构成了非常完整的证据链。”

“刘兰女士的行为,已经涉嫌侵占和欺诈。”

“我的建议是,不要私下跟她摊牌。我们直接走法律程序,发律师函,然后提起诉讼。”

“你放心,这个官司,我们赢定了。”

“赢定了”三个字,让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我回了张律师一个“好”,然后告诉他,全权委托他处理。

这一天,我工作得格外卖力。

甲方爸爸那些“高级”“大气”的要求,我突然就能get到了。

我甚至还主动提出了好几个更有创意的方案。

主管路过我工位的时候,都忍不住说:“楚楚,今天状态不错啊。”

我笑了笑。

是啊,不错。

因为我知道,我的人生,马上就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晚上回到家,刘兰已经做好了饭。

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三年来,她给我做饭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桌上三菜一汤,有鱼有肉。

林涛坐在桌边,一边玩手机一边往嘴里扒饭。

刘兰看到我,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我没动。

“钱呢?”她还是没忍住。

我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在桌上。

这是我这个月工资的一半。

也是我最后一次,交给她“生活费”。

刘-兰-看到钱,眼睛都亮了。

她飞快地把钱收起来,塞进口袋,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我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

我吃得很慢,很安静。

刘兰大概是心情好,竟然主动给我夹了一筷子鱼。

“多吃点,看你瘦的。”

我看着碗里的鱼肉,突然觉得很恶心。

我把鱼肉拨到一边,没有吃。

刘兰的脸色沉了一下,但没发作。

一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

我收拾完碗筷,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演戏,真累。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刘兰因为拿到了钱,对我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地刺我几句,但至少没有再动手或者破口大骂。

林涛也安分了许多。

我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接私活。

我在拼命地攒钱。

我知道,打官司,需要钱。

开始新的生活,更需要钱。

一周后,张律师通知我,律师函已经通过挂号信的方式,寄到了家里。

“接下来,就等她的反应了。”张律师说。

那天下午,我一直在看手机,坐立不安。

大概四点多的时候,刘兰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打了过来。

“江楚!你给我滚回来!”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

我知道,她收到了。

我跟主管请了假,一路心跳加速地往家赶。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用钥匙打开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

沙发垫子被扔在地上,茶几上的东西被扫了一地。

律师函被撕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中央。

刘兰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头发散乱,眼睛通红地瞪着我。

林涛站在她旁边,也是一脸的凶神恶煞。

“江楚!那封信是怎么回事!什么狗屁遗嘱!你想干什么!”

刘兰冲我咆哮。

我关上门,把包放下。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我平静地看着她。

“那是我爸的遗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套房子,是留给我的。”

“你放屁!”刘兰尖叫,“你爸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我们是夫妻!你伪造遗嘱!我要去告你!”

“伪造?”我冷笑一声,“刘兰,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那上面的字,是不是我爸的笔迹?那上面的见证人,是不是我小姑?”

“最重要的是,那上面提到的十万块钱,你敢说你没拿吗?”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精准地刺中了她的要害。

刘兰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林涛急了。

“什么十万块钱?妈,她说什么呢?”

刘兰没理他,只是死死地瞪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活活把我吞下去。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找到的?”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三年来,第一次,我们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刘兰,我爸待你不薄吧?他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你,只求你能让我安安稳稳地住在他留下的房子里。”

“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拿着他的钱,住着他的房子,却把我当成一个佣人,一个提款机!”

“你每天对我非打即骂,你儿子动不动就对我拳脚相向!”

“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对我,他该有多寒心!”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句话,都是压抑了三年的血和泪。

刘兰被我问得步步后退。

她的眼神开始闪躲。

“我……我没有……我那是为了你好!我是怕你学坏!”

她还在狡辩。

“为了我好?”我笑出了声,“为了我好,就让我一个月交三千块生活费,而你儿子一双鞋就几千块?”

“为了我好,就把我爸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算计到自己名下?”

“刘兰,你别再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我指着门口。

“我的律师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这份遗嘱,法律上完全站得住脚。”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自己收拾东西,带着你儿子,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第二,我们法庭上见。到时候,你不仅要搬出去,还要把你这三年从我这里拿走的钱,连本带利地吐出来!甚至,你那十万块钱的来路,我们也要好好说道说道!”

刘兰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住。

她大概从来没想过,一向任她拿捏的江楚,会变得这么强硬。

林涛扶住她,冲我吼道:“江楚你别太过分!这房子我妈也有一半!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凭什么?”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我早就准备好的录音。

里面,是张律师清晰冷静的声音,逐条逐句地分析着遗嘱的法律效力,以及刘兰将要承担的法律后果。

“……综上所述,刘兰女士在这场官司里,没有任何胜算。如果江楚小姐坚持追究,刘兰女士甚至可能面临刑事指控。”

录音放完,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再蠢,也听明白了。

他们,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刘兰瘫坐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不再叫骂,只是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明明……我明明藏得好好的……”

她终于,无意中承认了。

她知道遗嘱的存在。

她一直都知道。

她只是把它藏了起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我爸,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我扔下最后一句话。

“三天之内,从我的家里,消失。”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世界,终于清静了。

那三天,是我这三年来,过得最漫长的三天。

刘兰没有再来找我。

这个家里,安静得可怕。

我听不到她的咒骂,听不到林涛的游戏声,也听不到麻将的碰撞声。

他们就像两个幽灵,在房子里悄无声息地飘荡。

我每天正常上下班,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能听到他们在客厅小声地争吵,打包东西的声音,还有刘兰压抑的哭声。

我没有心软。

我的同情和善良,早在三年前,就被他们消耗殆尽了。

第三天晚上,我下班回家。

推开门,我愣住了。

房子里,空荡荡的。

所有属于刘兰和林涛的东西,都不见了。

沙发上,桌子上,所有他们留下的生活痕迹,都被抹去了。

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廉价香水味和油烟味,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旷的,带着灰尘的味道。

我的家,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走到客厅中央,慢慢地转了一圈。

墙上,还挂着我爸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他,憨厚地笑着,看着我。

“爸,我做到了。”

我对着照片,轻声说。

“我把房子,守住了。”

眼泪,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

我给小姑打了电话,告诉她,他们走了。

小姑在那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楚楚,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

我挂了电话,开始打扫这个被我夺回来的家。

我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阳光和新鲜空气涌进来。

我把地板拖得能照出人影。

我把刘兰用过的所有东西,床单,被罩,统统扔进了垃圾桶。

我买了一大束向日葵,插在客厅的玻璃瓶里。

整个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晚上,我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慢慢地吃。

很安静。

安静得甚至有点不习惯。

但这种安静,让我觉得无比的踏实和自由。

我终于,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了。

几天后,我接到了张律师的电话。

他说,刘兰给他打了电话,同意庭外和解。

她放弃了对房产的一切诉求,只求我不要再追究那十万块钱的事。

“我同意了。”我对张律师说。

我不是圣母。

我只是觉得,累了。

跟这种人纠缠下去,只会浪费我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我要向前看。

接下来的日子,我按部就班地生活。

上班,下班,偶尔跟朋友出去聚餐,看电影。

我换了一个新手机。

我给自己买了很多新衣服,都是我以前舍不得买的牌子。

我把我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遍,换上了我喜欢的颜色和风格。

我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黑眼圈也淡了。

同事都说,我好像变了一个人。

是的,我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忍气吞声的江楚了。

我是一个,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的,独立的女性。

两个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林涛。

他在我公司楼下等我。

他瘦了,也黑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嚣张,多了一丝怯懦。

“姐。”

他这么叫我。

我愣了一下。

“有事吗?”我问。

“我……我妈病了。”他低着头,声音很小。

“尿毒症,要换肾。”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钱治病。我们租的房子,也快到期了。”

“所以呢?”我看着他。

“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乞求。

“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我会去打工,我什么都能干!”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对我拳脚相向的“弟弟”。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该同情他吗?

我该可怜刘兰吗?

不。

我不会。

“我没有钱借给你。”

我冷冷地说。

“你妈当初从我爸那里拿了十万块。她这些年打麻将输的钱,也不止这个数。她看病的钱,不该由我来出。”

“至于你,”我看着他,“你已经成年了,是个男人了。你妈病了,你应该自己想办法,而不是来找我这个被你们赶出家门的人。”

林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姐,我求你了……就当,就当我以前对不起你……”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周围路过的人,都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没有去扶他。

我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林涛,你记住。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和你妈,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因。”

“和我无关。”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我不知道林涛在我身后跪了多久。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人生,不能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又过了半年。

老城区拆迁的消息,正式下来了。

我们这片,被划入了重点改造区域。

补偿款,给得很高。

高到足以让我在市中心,买一套不错的两居室,并且还有富余。

签合同那天,我特地请了一天假。

我在拆迁办,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老邻居。

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未来的新生活。

“楚楚,你一个人,真不容易啊。”

对门的王阿姨拉着我的手说。

“你爸要是知道,肯定会为你骄傲的。”

我笑了笑,眼睛有点湿。

是啊,爸。

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办完手续,我没有马上回家。

我打车,去了郊区的墓地。

我爸的墓碑前,很干净。

我知道,小姑经常会来。

我把一束白菊,轻轻地放在墓碑前。

我把拆迁合同的复印件,拿出来,在我爸的墓前,烧掉了。

“爸,我们有新家了。”

“不用再守着那个老房子了。”

“我在市中心给你也留了一个房间,跟以前一样,朝南,阳光最好。”

“你放心,我以后,会过得很好很好。”

我絮絮叨叨地,跟我爸说了很多话。

说到最后,我又哭了。

风吹过,墓碑旁的松柏,沙沙作响。

像是我爸在回应我。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小姑的电话。

“楚楚,告诉你一件事。”

“刘兰,走了。”

我握着手机,半天没说话。

“上个星期走的。没找到合适的肾源。”

“林涛那孩子,把她火化了,骨灰撒进了江里。”

“他昨天来找我,还了以前借我的一千块钱。他说他要去南方打工了。”

“他还托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迟到了太久。

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知道了,姑。”

我平静地说。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有恨,也没有原谅。

就好像,听了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

一切,都结束了。

一年后。

我的新家,装修好了。

一个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居室,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里。

我给自己留了一间主卧,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是给我爸的。

我还开了一家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不大,就我和两个助理。

但生意还不错。

我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设计,而不用再看甲方的脸色。

周末,我偶尔会回老城区看看。

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工地。

高楼,正在一寸寸地拔地而起。

我找不到幸福路32号的任何痕迹了。

就好像,那段压抑的,灰暗的岁月,连同那栋老房子一起,被彻底推平,掩埋。

也好。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我站在工地的围栏外,看着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手机响了。

是我新交的男朋友。

一个温和开朗的建筑师。

“楚楚,在哪呢?电影要开场了。”

我笑了。

“马上到。”

我转身,迎着落日的余晖,走向了地铁站。

走向我的,崭新的生活。

来源:时光雪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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