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们说,林峰你小子真有福气,苏晴那么好的姑娘走了,还有陈洁这么好的闺蜜不离不弃。
陈洁嫁给我那天,我喝了很多酒。
不是喜酒,是闷酒。
红色的喜字贴在窗上,刺得我眼睛疼。
宾客们的笑声像一锅沸腾的油,把我扔进去反复煎炸。
他们说,林峰你小子真有福气,苏晴那么好的姑娘走了,还有陈洁这么好的闺蜜不离不弃。
他们说,你看陈洁,那眼睛里都是你。
我端着酒杯笑,是啊,是啊。
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炭。
苏晴是我的妻子,一年前,死于一场连环追尾的车祸。
车祸报告说,她是第一辆,被后面的大货车碾得不成样子。
警察从驾驶座里找到她的时候,她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碎了,但最后拨出的号码是我的。
我没接到。
那天下午,我正在开一个该死的项目会。
手机调了静音,扔在西装外套里。
等我看到那二十七个未接来dian时,已经晚了。
二十七个。
她得有多绝望。
这个数字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上,日日夜夜,流着脓,不见好。
苏晴走后的日子,是陈洁陪我过的。
她是我和苏晴共同的朋友,更是苏晴的铁杆闺蜜。
苏晴还在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看电影。
苏晴爱笑,陈洁爱闹,我负责给她们俩拎包付账。
那是我这辈子最安稳的时光。
苏晴走了,那份安稳塌了。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月光从惨白变成鱼肚白。
我瘦了三十斤,人形憔otui,胡子拉碴。
是陈洁,一天三顿地给我送饭。
她不说“你要多吃点”,也不说“人死不能复生”。
她就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
我吃不下,她就看着。
那眼神,像苏晴。
不,比苏 an 静的眼神多了一点东西,像钉子,要把我钉在椅子上,钉回人间。
我妈拉着陈洁的手,眼泪汪ajue的。
“好孩子,我们家林峰,就拜托你了。”
陈洁点点头,说,阿姨你放心。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我也这么觉得。
我需要一个人把我从回忆的沼泽里拽出来。
陈潔,似乎是唯一的人选。
求婚那天,我没有买戒指,也没有买花。
我就在她又一次给我送完晚饭,准备收拾饭盒走人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
“陈洁,”我声音哑得像砂纸,“我们结婚吧。”
她愣住了,饭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汤汤水水,洒了一地狼藉。
她没哭也没笑,就那么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了。
她才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好。”
婚后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杯温水。
陈洁很贤惠,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她会记得我胃不好,早上给我熬小米粥。
会记得我喜欢什么牌子的牙膏,衬衫要熨烫到什么程度。
她做得比苏晴还好。
可我总觉得,这个家里,缺了点什么。
缺了苏晴靠在沙发上,一边看韩剧一边咯咯笑的声音。
缺了她光着脚跑来跑去,被我骂了还朝我做鬼脸的俏皮。
这个家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一座陵墓。
我和陈洁,是两个守墓人。
直到那天。
那天是周末,陈洁说要给家里来个彻底的大扫除,把所有积灰的角落都清理一遍。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吧,”我说,“平时不都挺干净的吗?”
“那不一样,”陈洁把袖子挽起来,干劲十足,“犄角旮旯的地方,一年总得动一次。”
我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卧室……卧室就不用了吧,”我试图阻止,“我回头自己弄。”
陈洁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那叫弄吗?上次让你收拾衣柜,你把冬天的衣服和夏天的塞一块儿了。”
她笑着说,“放心吧,交给我。”
我没法再说什么。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拿着抹布和吸尘器,走进了我和苏晴的卧室。
我们结婚后,我没让陈洁搬进来住。
我说,我想留着苏晴的东西,留个念想。
陈洁很体諒,点了点头,自己睡在次卧。
我看着她钻进床底,拿着抹布擦拭着那块我从未碰触过的区域。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苏晴有些小怪癖。
她喜欢把一些自认为很珍贵的东西,用一个铁盒子装起来,藏在床底下最里面的角落。
她说,那是她的“时光宝盒”。
里面有我们看的第一场电影的票根,我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我们旅行时捡的奇形怪状的石头。
还有……
还有一本她从大学就开始写的日记。
“林峰,”陈洁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带着一丝 muffled 的疑惑,“这是什么?”
我冲了过去。
陈洁已经从床底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盒子是暗红色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苏晴的东西吧?”她问。
我点了点头,伸手想去拿。
“我帮你打开看看,”陈洁没给我,她从抽屉里翻出工具盒,“这锁都锈了。”
我喉咙发干。
“别……别弄了,”我说,“就是些没用的小玩意儿。”
陈洁没听我的。
她是个执拗的人,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拿着一把小锤子和螺丝刀,叮叮angang地敲了半天。
“咔哒”一声。
锁开了。
陈洁献宝似的把盒子递给我,“你看,开了。”
我没接。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盒子里的东西。
电影票根,情书,石头……都在。
还有一本深蓝色的硬壳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皮上,有一抹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痕셔。
像血。
陈洁也看到了。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日记。
“这……这是什么?”
“日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陈洁翻开了第一页。
她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
我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那娟秀的字迹,我熟悉了十年。
【9月5日 晴】
【今天和林峰吵架了。他最近总是很晚回家,身上有我不熟悉的香水味。我问他,他只说是应酬。我不信。】
陈洁抬起头,眼神里全是震惊和询问。
“香水味?”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段时间,公司为了一个海外项目,请了个法国来的女顾问。
她习惯在会议室里点香薰。
我跟苏晴解释过。
她当时信了。
至少,她表面上信了。
陈洁继续往下翻。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9셔12日 阴】
【我又在他襯衫上看到了一根長頭髮,不是我的。我拿着那根头发问他,他很不耐烦,说我无理取闹。我们吵得很凶。他说我变了,变得不可理喻。是我变了吗?】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
那根头发,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的。
那天她抱着一堆文件,在电梯里不小心撞到了我身上。
我当时只想着别让文件洒了,根本没注意到别的。
这些事,我怎么跟苏晴解释?
说出来,只会显得更像狡辩。
陈洁的手在抖。
她翻到了后面几页。
【10月3日 雨】
【我快疯了。我感觉他外面有人了。我把我的怀疑告诉了陈洁,只有她相信我。她说男人都这样,让我看开点,但一定要抓到证据。她说她会帮我。她是唯一站在我這邊的人。】
看到这里,陈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恐、心虚和难以置信的灰败。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
“她……她都跟我说了?”她的声音像梦呓。
我闭上了眼睛。
是啊。
她都跟你说了。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她怀疑我,你知道她痛苦,你知道她濒临崩溃。
然后,你陪着我,安慰我,照顾我。
最后,嫁给了我。
陈洁,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洁“啪”的一声合上了日记本。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把日记扔回盒子里。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写这些……”她语无伦次。
“你不知道?”我冷笑一声,胸腔里积压了一年的郁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你不是她最好的闺蜜吗?她什么都跟你说,你会不知道?”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锥。
“我……”陈潔的嘴唇哆嗦着,“我当时只是安慰她,我以为……我以为是她想多了……”
“想多了?”我往前逼近一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在我跟前替她说句话?哪怕是旁敲侧击地提醒我一下,让她别胡思乱想!”
“我怎么说?”陈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委屈,“我去跟你说,‘喂,林峰,苏晴怀疑你在外面有人了,你注意点’?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我是她闺蜜,不是你们夫妻关系的调解员!”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浇得 slightly 清醒了一点。
是啊。
我凭什么指责她?
这是我和苏晴之间的问题。
是我,忽略了苏晴日益敏感的情绪。
是我,把工作的烦躁带回家,用不耐烦搪塞了她的不安。
是我,亲手把她推向了怀疑的深渊。
可是……
我的目光,落在那本日记上。
那抹暗褐色的血迹,像一只嘲讽的眼睛。
“那血是怎么回事?”我哑声问。
陈洁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 frantically 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又白了一层。
“那天……她出事那天早上,她给我打了个电话。”
陈洁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她说什么?”我追问。
“她说……她说她找到证据了。”
“什么证据?”
“她说她昨天跟踪你,看到你进了一家酒店。她说她今天要去酒店堵人,要把那个女人揪出来。”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酒店?
出事那天,我确实去了一家酒店。
那是项目合作方指定的谈判地点。
我带着我们公司的法务,跟对方的团队从早上九点一直谈到下午三点。
中途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我好像……好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闪而過。
当时我没在意。
现在想来……
是苏晴。
她真的跟踪我了。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我跟合作方的女老板一起走出会议室,一边走一边讨论合同细节?
她看到中午休息时,那个女老板客气地给我递了一杯咖啡?
所以,她就认定了?
“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情绪怎么样?”我抓住陈洁的胳膊,力气大得她痛呼出声。
“很……很激动,”陈洁疼得皱起了眉,“她一直在哭,说你是个骗子,说她瞎了眼。我劝她冷静点,不要冲动,有什么事等我过去再说。”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说她等不及了,她现在就要去。她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
陈潔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林峰,我真的劝她了,我让她等我,我真的……”
我松开了手。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我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一切都串起来了。
她怀疑我,她跟踪我,她看到了所谓的“证据”。
她在极度的愤怒和绝望中,给我打了二十七个电话。
我没有接。
然后,她开着车, probabilmente 是要去酒店找我对质。
她满脑子都是我的“背叛”,情绪失控,注意力不集中。
所以……
所以才出了车祸。
不是意外。
是我“杀”了她。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陈洁压抑的啜泣声。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
看上去那么无辜,那么可怜。
可我的心里,却升起一股 strange 的寒意。
“陈洁,”我缓缓开口,“苏晴怀疑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愣了一下, wiping away her tears,“就……就日记里写的那段时间啊。”
“具体点。”
“大概……大概是她出事前两个月吧。”
“那段时间,你跟她见面频繁吗?”
“还……还行吧,”她有些 uncertain,“我们是闺蜜,总是一起逛街喝下午茶的。”
“那她每次跟你见面,都会说我的事?”
“嗯……差不多吧,”陈潔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她那时候状态很不好,除了我,也没人可以说了。”
“所以,”我盯着她的眼睛,“她跟你说的所有关于我的怀疑,你都信了?”
陈洁的身体僵住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
客厅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水,让人呼吸困难。
“我……我当然是站在她这边的,”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她是我的朋友。”
“站在她那边,和‘相信她’,是两回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到底是单纯地安慰她,还是……在火上浇油?”
陈洁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受伤和不敢置信。
“林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激动地站起来,“苏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害她?我巴不得你们好好的!”
“是吗?”我拿起那本日记,翻到其中一页,指着那句话。
【只有陈洁相信我。她说男人都这样,让我看开点,但一定要抓到证据。她说她会帮我。】
“‘一定要抓到证据’,”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一个真正希望朋友家庭和睦的闺蜜,会说出这种话吗?”
“我……”陈洁的嘴唇失去了血色,“我只是想让她找到真相,如果……如果你真的没做,那证据不就证明你的清白了吗?”
这个逻辑,听上去天衣无缝。
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飞速地閃回着过去的一幕幕。
苏晴走后,陈洁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妈和亲戚们对她的交口称赞。
她看着我时,那 mistura 了心疼、爱慕和隐忍的眼神。
还有……
还有苏晴还在的时候。
有一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苏晴吃到一半,接到她妈妈的电话,出去接了。
餐桌上只剩下我和陈洁。
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苏晴太单纯了,你可得好好对她。”
我当时笑着说:“那当然。”
她低头搅着杯子里的柠檬水,幽幽地说:“有时候,我真羡慕她。”
当时我只当她是羡慕苏晴的爱情。
现在想来,那句话背后,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意思?
“陈洁,”我重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你是不是……喜欢我?”
空气,彻底凝固了。
陈洁的表情,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
所有的悲伤、委屈、激动,瞬间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白。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像两尊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沉。
我和她的脸,都模糊在阴影里。
“是。”
她终于开口了。
只有一个字。
却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尽管我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她承认,心脏还是像被巨石砸中,疼得我喘不上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很久了。”她说,“比你认识苏晴还早。”
我彻底愣住了。
我和陈洁、苏晴,是大学同学。
但我先认识的是苏晴。
是在一次社团活动上。
我对她一见钟情。
后来我才知道,陈洁和苏晴是同班同学,也是室友。
“我们专业课,在一个大教室上,”陈洁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你每次都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你喜欢穿白衬衫,听课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敲桌子。”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从不知道,在我不认识她的时候,就有这样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
“后来,你追苏晴。全院的人都知道。”
“我看着你们在一起,看着你们毕业,看着你们结婚。”
“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做她最好的朋友,做你们俩共同的朋友,看着你们幸福,也挺好的。”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
“可是,我不甘心。”
“凭什么?”她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我浑身发冷。
我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还是我熟悉的那个陈洁吗?
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陈潔?
“所以,”我的声音在发抖,“苏晴怀疑我的时候,你……”
“我什么都没做。”她打断我,語氣斩钉截铁。
“我只是……顺着她的话说而已。”
“她说你身上有香水味,我就说,‘是吗?那你要小心点了’。”
“她说在你衣服上发现长头发,我就说,‘太过分了!你不能这么算了!’”
“她说你外面有人,我就说,‘这种事,必须抓到证据,不然你斗不过他和小三的’。”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她那边的。我是在帮她啊。”
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 strange 的弧度。
“我只是,没有告诉她,那个法国顾问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
“我只是,没有提醒她,那个实习生小姑娘,其实是你远房表叔家的女儿。”
“我只是,没有劝她,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而不是捕风捉影。”
“我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
我的血液,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
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在苏晴那颗本就敏感多疑的心上,轻轻地、持续地,浇上了一勺又一勺的油。
她看着火苗燃起,看着火势蔓ten,看着苏晴在烈火中挣扎、尖叫。
她就站在一边,用最温柔、最关切的语气说:
“别怕,我帮你。”
好一个“什么都没做”。
好一个“最好的闺蜜”。
“你这个疯子!”
我控制不住地怒吼出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我 grab 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苏晴死了!她死了!”
陈洁任由我摇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的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我知道她死了。”她说。
“她死了,你才能陪在你身边,不是吗?”
“她死了,你才会注意到我,不是吗?”
“她死了,我才有机会,不是吗?”
她一句一句地说着,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是啊。
她死了。
我痛苦,我颓废,我像个活死人。
然后,陈洁出现了。
像一道光。
她把我从深渊里撈了上来。
我感激她,我依赖她,我最后……娶了她。
这一切,就像一个 meticulously designed 的剧本。
而我,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愚蠢的主角。
“所以,你嫁给我,就是你计划的最后一步?”我 staring at her, 声音里充满了厌恶。
“不是计划。”陈洁摇了摇头,“是命运。”
“命运?”我 laughed sarcastically,“你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命运?”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我,“如果你们的感情堅不可摧,苏晴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我的话?”
“如果那天你接了她的电话,好好跟她解释,她又怎么会开车出去?”
“如果那场车祸没有发生,我做的所有事,又有什么意義?”
“林峰,”她伸手,想来摸我的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它带走了苏晴,把我送到了你身边。”
我猛地挥手打開了她的手。
“别碰我!”
我 felt sick.
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第一次 cảm thấy如此陌生和恐怖。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她像苏晴?
她们一点都不像。
苏晴是阳光,温暖,純粹。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深渊,是毒蛇,是藏在最阴暗角落里的苔藓。
“我们离婚。”我从牙缝里擠出这几个字。
陈洁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份伪装出来的平静,瞬间破碎。
“离婚?”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为什么要离婚?就因为一本死人写的日记?”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怜悯,“我爱的是苏晴。从来都只有苏晴。”
“我娶你,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你。”
“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苏晴的影子。”
“是因为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了我一丝像她一样的温暖。”
“我把你当成了救命稻草,当成了她的替身!”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
她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灰败下去。
“替身……”她喃喃自语,“我是她的替身……”
她忽然疯了一样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哈哈哈哈……替身……我等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只是个替身……”
她笑得弯下了腰,笑得喘不上气。
那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那么凄厉,那么绝望。
我冷冷地看着她。
没有一丝同情。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zì取。
“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我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我怕我会窒息。
“林峰!”
她在我身后尖叫。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我没有回头。
我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你想离婚,是吗?”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而怨毒,“你想跟我撇清关系,然后一个人去怀念你的苏晴?去做你的痴情圣人?”
“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以为,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吗?”
我脚步一顿,猛地回头。
“你什么意思?”
陈洁慢慢地直起身子,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苏晴的爸妈,苏晴的哥哥,你公司的同事,我们的亲戚朋友……”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苏晴怀疑你出轨。”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为了去抓你的奸,才出的车祸。”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在她死后不到一年,你就娶了她最好的闺蜜。”
“你说,”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如果我把这本日记给他们看,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想,苏晴是真的被你逼死的。”
“他们会想,你和我,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他们会想,你娶我,是为了堵住我的嘴,是为了掩盖你们这对狗男女的丑事!”
“林峰,到时候,你就不只是一个薄情的丈夫了。”
“你是一个杀人凶手。”
“一个逼死自己妻子的,。”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看着她那张因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脸,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
从里到外,冻得透透的。
我错了。
我以为她是毒蛇。
不。
她是魔鬼。
一个会拉着我一起下地狱的魔鬼。
那天晚上,我没有离开。
或者说,我没能离开。
陈洁的话,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把我牢牢地锁在了这个房子里。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夜没睡。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我的世界却一片黑暗。
我想起了苏晴的父母。
两位善良的老人,在失去独生女后,一夜白头。
他们把对苏晴 an 的爱,一部分转移到了我身上。
他们说,林峰,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儿子。
如果他们看到了那本日记,听到了陈洁那套颠倒黑白的说辞,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崩溃的。
他们会恨我一辈子。
我又想起了我的父母。
他们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如果我“逼死妻子,勾搭闺蜜”的丑闻传出去,他们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我的人生,我的事业,我的家庭……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陈洁这个疯子毁掉。
我不能让她得逞。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书房。
陈洁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对我笑了笑。
“醒了?锅里有粥。”
那笑容,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開門見山。
“不怎么样啊,”她优雅地喝了一口粥,“就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她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今天约了苏晴妈妈逛街,正好可以跟她聊聊苏晴的日记。”
“你敢!”我猛地站起来,桌子被我撞得“哐当”一响。
“你看我敢不敢。”她毫不畏惧地迎上我的目光,眼神里满是挑衅。
我们又一次陷入了对峙。
但这一次,我知道,我输了。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好。”我从牙缝里擠出一个字。
“我不离婚。”
陈洁笑了。
笑得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女王。
“这就对了嘛,”她重新拿起勺子,慢条斯lil地搅着碗里的粥,“夫妻之间,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林峰,我们还有一輩子的时间。”
那一刻,我看着她温柔美丽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地狱。
我的生活,从这一天起,变成了真正的地狱。
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住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不同的房间。
白天,我们在外人面前扮演着恩爱夫妻。
她会挽着我的胳膊,笑意盈盈。
我会替她拉开车门,体贴入微。
所有人都羡慕我们。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张恩爱的面具下,是怎样的腐烂和恶臭。
晚上,这个家就变成了一座冰窖。
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吃饭的时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我不再踏进主卧一步,那个房间,连同里面所有关于苏晴的回忆,都被陈洁霸占了。
她把苏晴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收了起来。
她换掉了窗帘,换掉了床单,换掉了所有带着苏晴烙印的物件。
她想把这个家,彻底变成她的领地。
那本日记,被她锁进了保险箱。
那是她最重要的筹码。
是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活得像一个傀儡。
每天行尸走肉, feeling 空洞。
我开始酗酒。
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我才能暂时忘记这一切。
我才能恍惚间觉得,苏晴还在我身边。
陈洁不管我。
她只是冷眼旁观。
有时候我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
她会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然后叫钟点工来收拾。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与她无关的物品。
我有时候会故意激怒她。
我会故意在她面前,叫出苏晴的名字。
“阿晴,帮我拿杯水。”
“阿晴,我的领带呢?”
每一次,她的脸色都会瞬间變得难看。
但她都忍了下来。
她只是会用更冷漠的方式来报复我。
她会故意在我父母面前,状似无意地提起:“林峰最近压力太大了,总是说梦话,喊着苏晴的名字,让我心里怪难受的。”
我妈就会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劝我:“儿子啊,人要往前看。陈潔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这么对她。”
我无力辩驳。
我像被一张巨大的网困住了。
这张网,是陈洁用谎言、威胁和舆论编织而成的。
我越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我开始失眠。
比苏晴刚走那会儿还严重。
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过去的片段。
苏晴的笑,苏晴的眼泪,苏晴日记里的字迹,陈洁承认一切时那张平静的脸……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快要疯了。
有一天深夜,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苏晴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问我:“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一身冷汗地坐起来,再也睡不着。
我鬼使神差地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一片漆黑。
我走到主卧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轻轻地拧开了门。
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陈洁睡得很沉。
我走到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
她睡着的时候,没有了白天的算计和刻薄。
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柔弱。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那本日記。
我要找到那本日记。
我要把它毀掉。
只有毁掉它,我才能摆脱这个魔鬼。
我知道保险箱在哪里,在衣柜的最底层。
我也知道密码。
是我的生日。
多么讽刺。
我屏住呼吸,像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拉开衣柜门。
我找到了那个冰冷的铁盒子。
我的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颤抖着手,输入密码。
“嘀”的一声轻响。
开了。
我打开保险箱的门,手伸了进去。
里面是空的。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
日记呢?
“在找这个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
陈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就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
月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表情,阴森得像个厉鬼。
“你……”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衣柜上。
“你以为我睡着了?”她冷笑一声,“林峰,你太天真了。”
“你每天晚上在书房辗转反侧,以为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放在保险箱里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日记本。
“它现在,可比我的命还重要。”
我看着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你这样折磨我,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她走到我面前,用日记本轻轻拍打着我的脸颊,“怎么会没意思呢?”
“看到你痛苦,看到你挣扎,看到你离不开我又恨透了我,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她的眼睛里闪爍着疯狂的光芒。
“我得不到你的爱,那就得到你的恨。”
“爱和恨,都是最强烈的情感,不是吗?”
“我要你这辈子,都跟我纠缠在一起,不管是爱是恨,你都别想摆脱我!”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林峰,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她的?
我欠她什么了?
我只觉得荒谬,可笑。
“我告诉你,陈洁,”我 staring at her, 眼神冰冷,“你不会得逞的。”
“是吗?”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我们走着瞧。”
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更 strange 的僵持状态。
她不再用言语刺激我。
我们之间,连争吵都没有了。
只剩下死寂。
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把日记藏得很好,我再也没有找到过。
我放弃了。
我像是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犯,开始认命了。
我不再酗酒,不再失眠。
我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我疯狂地接项目,加班,出差。
我只想离那个家远远的,离那个女人远远的。
陈洁也不拦我。
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空间里,却永不相交。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半年。
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互相折磨,直到老死。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我妈打来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和哭腔。
“儿子!你快回来!陈洁……陈洁出事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陈洁还在抢救室里。
我妈和陈洁的父母都守在外面,哭成了泪人。
“怎么回事?”我抓住我妈的胳le膊。
“煤气中毒!”我妈哭着说,“下午我给她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觉得不对劲,就和你爸过来看看。一开门,满屋子都是煤气味!她就倒在厨房里,人事不省……”
煤气中毒?
怎么会?
我们家的煤气管道,上个月才检修过。
而且,陈洁是个很细心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几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
医生顿了顿,神情凝重。
“因为缺氧时间太长,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植物人。
这三个字,像晴天霹雳,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陈洁的妈妈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 feeling a mix of emotions.
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解脱?
我被自己这个念頭吓了一跳。
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那也是一条人命。
警察很快就来了。
他们勘查了现场,询问了情况。
最后的结论是:意外。
可能是陈洁在厨房烧水,忘了关火,水扑出来浇灭了火苗,但煤气阀门没关,导致了煤气泄漏。
一个听上去合情合理的解释。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有我,心里充满了怀疑。
以陈洁的性格,她会犯这种错误吗?
还是说……
她是故意的?
我不敢想下去。
陈洁被转到了VIP病房。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種管子,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
她曾经美麗的脸, now pale and lifeless.
她再也不能对我笑,不能跟我吵,不能用那本日记来威胁我了。
她成了一个活死人。
我忽然觉得很荒谬。
她费尽心机,得到了我的人,却没得到我的心。
她用尽手段,想把我永远捆在她身边。
最后,她却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永远地困在了这张病床上。
这算什么?
报应吗?
陈洁的父母,一夜之间蒼老了十岁。
他们求我,不要放弃陈洁。
“林峰,我们知道,你心里还有苏晴。”陈洁的爸爸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但小洁她……她也是你的妻子啊。求求你,别不管她。”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点头。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我请了最好的护工,二十四小时轮班照顾她。
我每天下班都会去医院看她。
我会坐在她床边,给她讲讲公司里的事,给她读读新闻。
尽管我知道,她可能根本听不见。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出于责任?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憐憫?
我分不清。
我只知道,看着她毫无生息地躺在那里,我心里的恨,好像也随之消散了。
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疲憊。
我们之间的恩怨,好像就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有一天,护工帮陈洁擦洗身体的时候,从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东西。
是一把钥匙。
一把保险箱的钥匙。
护工把钥匙交给我。
我捏着那把冰冷的钥匙,心里五味杂陈。
她居然把钥匙藏在枕头底下?
是怕我找到?还是……希望我找到?
我回到了那个我将近一年没有踏足过的家。
家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陈洁出事那天的样子。
厨房里,那个烧干了的水壶还放在灶台上。
我走到主卧,打开了那个尘封的衣柜。
用钥匙,打开了那个决定了我们所有人命运的保险箱。
里面,静静地躺着那本深蓝色的日ring本。
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是陈洁的字迹。
写着:林峰亲启。
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我拆开了信封。
信纸上,是她 familiar yet unfamiliar 的娟秀字迹。
【林峰:】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或者,以另一种方式‘不在’了。】
【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
【我累了。】
【我以为,得到你的人,我就赢了。我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
【我错了。】
【我得到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我得到的,是你日复一日的冷漠和憎恨。】
【我把你困在了我身边,也把我困在了地狱里。】
【我们互相折磨,互相消耗,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每天晚上都梦到苏晴。她就站在床边,用她那双 čisté的眼睛看着我。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不该嫉妒她,不该利用她的不安,不该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时候,把她推向深渊。】
【我以为我爱的是你,其实我爱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我恨的不是苏晴,我恨的是那个平凡、渺小、得不到爱的自己。】
【这本日记,是我的罪证,也是你的枷锁。】
【现在,我把解开枷锁的权利,交给你。】
【你可以把它交给苏晴的父母,告诉他们所有的真相。让他们恨我,唾弃我。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你也可以把它烧掉,让所有的秘密,都随我而去。然后,开始你新的生活。】
【林峰,我这一生,都在追逐你的影子。我做錯了很多事,伤害了很多人,包括我自己。】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遇见你。】
【我会对你笑一笑,然后转身走开。】
【再也不见。】
【陈洁】
信纸从我手中滑落。
我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哭她的可悲,哭苏晴的可怜,也哭我自己的可笑。
我们三个人,都被困在了一个名为“爱”的牢笼里。
互相伤害,互相毁灭。
最后,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几天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拿着那本日记,去找了苏晴的父母。
两位老人看到我,还是很亲切。
“小峰来了,快坐。”
我没有坐。
我“噗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
我把那本日記,和陈洁的那封信,放在了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叔叔,阿姨,”我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苏晴。”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从苏晴的怀疑,到陈洁的 manipulative words,再到那场车禍的真相。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我说,是我忽略了苏晴的感受,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让陈洁有機可乘。
我说,苏晴的死,我有一半的责任。
两位老人听完,沉默了很久很久。
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晴的妈妈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起来吧,孩子。”
我抬起头,看到她满臉泪痕。
“这不怪你。”她说,“也不全怪那个叫陈洁的姑娘。”
“怪只怪,我们家晴晴,太傻了。”
“她爱得太深,太用力,把自己都弄丢了。”
苏晴的爸爸,那个一向坚强的男人,此刻也红了眼眶。
他拿起那本日记,翻了翻,又放下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都过去了。”
他走到我面前,把我扶了起来。
“小峰,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忘了这一切吧。”
“让晴晴……安心地走。”
他拿起桌上的日记本和那封信,走到了阳台。
他拿出一个火盆,一个打火机。
“刺啦”一声。
火苗窜起。
他把日记和信,一页一页地,扔进了火盆里。
蓝色的硬壳封皮在火焰中卷曲,变黑。
那些娟秀的字迹,那些爱恨情仇,那些痛苦和挣扎……
都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我看着那跳动的火焰,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烧掉了。
很疼。
但烧完之后,是一种前所vei有的轻松。
离开苏晴家的时候,夕阳正紅。
我走在灑滿金色余晖的街道上,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一次。
我没有和陈洁离婚。
她成了植物人,法律上不允许。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卖掉了那套承载了太多痛苦回忆的房子。
我辞掉了工作,离开了那座城市。
我用卖房的钱,给陈洁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确保她后半生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然后,我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
我去了很多地方。
去了苏晴说过的,想和我一起去的西藏。
我在纳木错的湖边,坐了一整天。
看着湛蓝的湖水和天空,感觉自己的心,也变得干净而空曠。
我也去了陈潔信里说过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小城。
我在那里的古镇住下,每天看书,喝茶,晒太阳。
有一天下午,我坐在一家咖啡馆的窗边。
一个女孩推门进来,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飄。
她对我笑了一下,然后走到吧台点了一杯咖啡。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陈洁信里的那句话。
【我会对你笑一笑,然后转身走开。】
我的眼眶,忽然就湿了。
我拿起背包,离开了咖啡馆。
我没有回头。
我想,我的人生,也该翻篇了。
那些爱过的人,恨过的人,那些痛苦的,悔恨的过往。
就让它们,都留在身后吧。
前路漫漫。
我还得,一个人,好好地走下去。
来源:云来月为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