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人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轻垂,眉眼弯弯,是我刻在骨子里的模样。
那张红得刺眼的请帖,是快递员在周一下午送上门的。
一个平平无奇的烫金信封。
我当时正对着一堆报表头疼,助理敲门进来,把它轻轻放在我桌上。
“陈总,您的一个同城急送。”
我头都没抬,“放那吧。”
直到傍晚,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准备下班时,才注意到它。
红色的,上面印着一对俗气的鸳鸯。
我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告诉我,不是什么好事。
我拆开它,指尖划过那层覆膜,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两张照片滑了出来。
婚纱照。
男人西装革履,笑得温文尔雅。
女人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轻垂,眉眼弯弯,是我刻在骨子里的模样。
林晚。
我的前女友。
新郎的名字,张昊。
我不认识。
请帖上用烫金的字体写着:谨定于公历2023年10月28日,为我俩举行结婚典礼。
地点,本市最贵的六星级酒店,万豪厅。
时间,中午十二点。
我盯着那张笑得温婉的脸,看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我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助理推门进来送文件,看到我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陈总,您……没事吧?”
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把那张红得刺眼的请帖,从中间撕开。
再撕开。
撕成一堆无法拼凑的碎片。
扬手,扔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机器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是在咀嚼什么坚硬的东西。
我靠在真皮老板椅上,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的林晚。
那时候,她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坐在我们那个三十平米出租屋的床边,一脸憧憬地对我说:“陈言,等我们有钱了,一定要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我说:“好。”
“我要最大的钻戒,最漂亮的婚纱,请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都来,让他们看看,我林晚没有选错人。”
我说:“一定。”
那时候我刚创业,兜比脸还干净,每天陪客户喝酒喝到吐,回来还要对着电脑写方案到天亮。
林晚就陪着我。
给我煮泡面,加两个蛋。
在我喝醉的时候,用热毛巾给我擦脸。
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抱着我说:“陈言,别怕,有我呢。”
我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后。
我真的以为。
可我没等到那一天。
在我公司最难的时候,资金链断裂,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也借不到钱,员工工资都快发不出来。
她妈妈找到了我。
在一个咖啡馆里,那个保养得宜的女人,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
“离开我女儿。”
她说。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你只会拖累她。”
“阿姨,我会成功的,我保证。”我的声音都在抖。
“保证?你的保证值几个钱?小伙子,人要认清现实。你和我们家晚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从爱马仕的包里拿出一张卡。
“这里面有二十万,够你周转一阵子了。拿着钱,消失。”
我看着那张卡,像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红着眼说:“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会离开林晚。”
她冷笑一声:“那你就等着看吧。”
我不知道她回去跟林晚说了什么。
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林晚回到家,眼睛是肿的。
她没看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拉住她的手,“晚晚,怎么了?”
她甩开我,“陈言,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累了。”她低着头,声音很轻,“我不想再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我看不到希望。”
“就快了,晚晚,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点……”
“我等不了了。”她抬头看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家里条件很好,人也很好。”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我抓着她的肩膀,几乎是吼出来的:“所以呢?所以你要为了钱,抛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笑里带着泪。
“是啊,陈言。我就是这么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你现在才看清吗?”
她说完,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关上的声音,像一把锤子,砸碎了我所有的骄傲和坚持。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喝光了家里剩下所有的酒。
后来,我的公司起死回生。
我拿到了一笔关键的投资,产品爆了,公司上市了。
我从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搬进了市中心三百平的大平层。
我开上了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跑车。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陈总”,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所有人都以为我忘了她。
连我自己都快要以为,我忘了她。
直到这张请帖的出现。
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些痛苦,不甘,愤怒,还有深埋心底的爱,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烟蒂在指尖燃尽,烫得我一个激灵。
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接了。
“喂,陈大老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是我的发小,李哲。
“有空吗?出来喝酒。”我的声音沙哑。
“哟,听这口气,失恋了?”
“我他妈收到我前女友的结婚请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李哲说:“地址发我。”
半小时后,我们在常去的那家酒吧见了面。
李哲看着我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威士忌,叹了口气。
“我说,都过去五年了,你至于吗?”
我没理他,又干了一杯。
“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放下酒杯,眼睛发红地看着他。
“你不懂。”
“我是不懂。”李哲摊摊手,“我只知道,当年她走的时候,你跟条死狗一样。好不容易爬起来了,现在又要为了她变回那副德行?”
“她当年不是自愿走的。”我说。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把当年她妈找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李哲听完,也沉默了。
“操,”他骂了一句,“这老妖婆也太不是东西了。”
“所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把她抢回来。”
李哲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你……你疯了?抢亲?你以为拍电视剧呢?”
“我没疯。”我的眼神异常坚定,“她婚礼那天,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李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事儿太他妈丢人了。再说了,万一人家现在过得挺好,就是心甘情愿嫁给那个什么……张昊呢?你冲过去算怎么回事?”
“她不会。”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我就是肯定。”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
或许是源于我们在一起的七年。
七年的时间,足够我了解她。
她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她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感情。
“陈言,你冷静点。”李哲试图劝我,“这事儿不能冲动。你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我不管。”我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只知道,如果我这次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李哲看着我,知道劝不动了。
他拿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行。你他妈要是真敢去,我舍命陪君子。”
“不过我可说好了,”他补充道,“我只负责开车,你要是被人打了,我可不保证能把你完整地捞出来。”
我笑了。
“放心,我不会给他们那个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上班,开会,签合同。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我让助理去查了那个叫张昊的男人。
资料很快就送到了我的办公桌上。
张昊,三十岁,市人民医院心外科主治医生。
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书香门第。
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一路顺风顺水。
照片上的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确实是丈母娘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稳定,体面,有保障。
跟我这种在商场上摸爬滚滚,浑身都带着一股匪气的野路子,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把他的资料扔进垃圾桶。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点嫉妒,又有点不屑。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开着我的那辆迈凯伦,在凌晨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鬼使神差地,我把车开到了我和林晚曾经住过的那个老小区。
小区很破旧,路灯昏暗,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印记。
我把车停在楼下,抬头看着三楼那个熟悉的窗户。
灯是黑的。
早就没人住了吧。
我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
晚风吹过,带着一股老旧小区的、潮湿的味道。
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我第一次带林晚来这里。
她看着破旧的楼道,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进了那个只有三十平米的单间,她却眼睛一亮。
“哇,这里阳光真好。”
我看着她被阳光笼罩的侧脸,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我们一起去二手市场淘家具。
为了一个五十块钱的沙发,跟老板磨了半天嘴皮子。
我们一起刷墙,把墙刷成了她喜欢的天蓝色。
弄得两个人满身都是油漆,像两只花猫,然后互相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我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厨房里,她踮着脚给我做饭的背影。
记得阳台上,我们一起种下的那盆吊兰。
记得无数个夜晚,我们挤在那张一米五的小床上,畅想着未来。
她说:“陈言,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大房子,一定要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
我说:“好。”
“还要有一个衣帽间,里面挂满我喜欢的漂亮衣服。”
我说:“好。”
“还要养一只金毛,每天带它出去散步。”
我说:“都听你的。”
那些承诺,言犹在耳。
可如今,我有了大房子,有了落地窗,有了能装下几百件衣服的衣帽间。
却没有了她。
一根烟燃尽。
我掐灭烟头,发动了车子。
是时候,去把我的女主角找回来了。
婚礼当天,我起得很早。
我打开衣柜,选了一套阿玛尼的高定西装。
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打好领带。
镜子里的男人,眼神锐利,下颚线紧绷,看起来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五年来,我把自己武装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战士。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脆弱的少年。
李哲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你真要去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在地下车库等你。”我言简意赅。
“操,你真是个疯子。”他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我下到车库,我的那辆骚包的橙色迈凯伦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李哲很快就来了,他开着他那辆低调的奥迪A6。
他降下车窗,对我比了个中指。
“陈言,我他妈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就是陪你干这个。”
我朝他笑笑,“谢了,兄弟。”
“别他妈谢我,赶紧的,你想怎么搞?”
“你跟在我后面,在酒店门口等我。如果我十分钟没出来,你就自己走。”
“那你呢?”
“我?”我踩下油门,引擎的声音瞬间拔高,“我要是出不来,就让他们把我埋在那。”
说完,我一脚油门,橙色的跑车像一道闪电,冲出了地下车库。
万豪酒店门口,豪车云集。
巨大的婚礼海报上,林晚和张昊笑得甜蜜又刺眼。
宾客们衣着光鲜,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我把车直接开到了酒店大堂门口,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下。
巨大的引擎声和骚包的车身,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门童愣了一下,赶紧跑过来。
“先生,这里不能停车。”
我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塞给他。
“帮我看着车。”
说完,我没理会他错愕的表情,径直走进了酒店大堂。
我没有请帖,被门口的迎宾拦住了。
“先生,请出示您的请帖。”
我看着那个年轻的女孩,笑了笑。
“我是新娘的朋友,来给她送个惊喜。”
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是我前几天特意去拍卖行拍下的,“海洋之心”。
女孩的眼睛都直了。
我趁她发愣的功夫,侧身闪了进去。
婚礼在三楼的万豪厅举行。
我没有直接去宴会厅,而是走向了新娘化妆间。
我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也许她会骂我,打我,叫保安把我赶出去。
也许她会哭着求我放过她。
我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她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我也要亲口听她说出来。
我要让她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她不后悔。
只要她说了,我立马就走,从此以后,绝不纠缠。
新娘化妆间的门口,站着两个伴娘。
她们看到我,愣了一下。
“先生,您找谁?”
“我找林晚。”
“您是?”
“我是她哥。”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两个伴-娘-将信将疑地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说:“晚晚姐在里面换衣服,您稍等一下。”
我点点头,靠在墙上,耐心地等着。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手心全是汗。
几分钟后,门开了。
林晚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
手里的捧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两个伴娘也傻眼了。
“晚……晚晚姐,这位是……”
林晚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慌。
我朝那两个伴娘笑了笑。
“麻烦你们,我想和我妹妹单独聊几句。”
我的气场太强,那两个女孩不敢多问,点点头,识趣地走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着她,她穿着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婚纱,美得让人窒息。
可她即将要嫁的,却不是我。
心口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来回地割。
“你来干什么?”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我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
她下意识地后退。
“你别过来!”
我停下脚步,和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林晚,”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要嫁给他,是心甘情愿的吗?”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嘴唇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看着我。”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浑身一颤,缓缓地抬起头,迎上我的视线。
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是。”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你撒谎。”
“我没有!”她几乎是尖叫出来,“陈言,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五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打扰?”我冷笑一声,“如果五年前你妈没有拿着二十万来找我,逼我离开你,我们现在会是这个样子吗?”
她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逼近一步,“五年前,你妈,拿着一张二十万的银行卡,让我滚出你的世界。她说我配不上你,只会拖累你。她还说,如果你不跟我分手,她就死给我看。”
林晚的身体晃了晃,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
她扶着墙,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不可能……我妈她……”
“她是不是告诉你,我为了钱,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林晚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答案不言而喻。
我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那个该死的老女人!
她不仅毁了我们的爱情,还给我泼了这么一盆脏水!
“所以,你就信了?”我红着眼问她,“你就信了她的话,连当面问我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我……”林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去找你,你的同事说你出差了……”
“我那是去外地拉投资了!我他妈差点就跪在地上求人家了!就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控制不住地咆哮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哭得泣不成声,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心碎。
我走上前,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一开始还在挣扎,但很快就软了下来,趴在我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对不起……陈言……对不起……”
她一遍一遍地道歉,哭得像个孩子。
我抱着她,感受着她熟悉的体温和味道,感觉像是找回了自己丢失已久的灵魂。
“不怪你。”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沙哑,“都过去了。”
我们在走廊里抱了很久。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晚晚!”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跑了过来,是张昊。
他身后还跟着林晚的父母。
当他们看到我和林晚抱在一起的场景时,全都愣住了。
张昊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林晚的妈妈更是像见了鬼一样,指着我,尖叫起来。
“陈言!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晚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擦了擦眼泪,挡在了我面前。
“妈,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的事?”林母气得浑身发抖,“晚晚,你疯了吗?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跟这个穷光蛋抱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他不是穷光蛋!”林晚大声反驳,“而且,当年是你逼我们分手的!”
林母的脸色一白,“你……你胡说什么!”
“你别再骗我了!陈言都告诉我了!”林晚的眼睛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幸福?”
“我毁了你的幸福?我那是为你好!”林母理直气壮地说,“你看看张昊,再看看他!哪个能给你幸福,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管!”林晚的态度异常坚决,“妈,这么多年,我一直听你的。上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甚至跟谁结婚,我都听你的。但是这一次,我想自己做主。”
说完,她转过身,看着我。
“陈言,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嫁给他。”
“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我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酸涩,滚烫,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喜。
我看着她,笑了。
“我知道。”
然后,我拉起她的手。
“那还等什么?”
“跟我走。”
林晚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我们转身就要走。
“站住!”张昊拦住了我们。
他看着林晚,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晚晚,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林晚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愧疚。
“对不起,张昊。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很好。”林晚摇了摇头,“是我不好。我不该在还没有忘记他的情况下,答应你的求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完,她摘下了手上的钻戒,递给他。
张昊没有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是你。”他咬牙切-齿地说,“是你毁了我的婚礼。”
“是又怎么样?”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她是我的女人,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张昊气得扬起了拳头。
就在他要挥下来的瞬间,林晚挡在了我面前。
“张昊,你别这样!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张昊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护在我面前的林晚,眼神里流露出绝望。
“好……好……”他惨笑一声,“林晚,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完,他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林母见状,差点气晕过去。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她指着林晚,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父一直沉默着,这时才叹了口气,走上前,拉住了她。
“算了,由她去吧。”
“我不管了!我没你这个女儿!”林母甩开他的手,哭喊着跑开了。
林父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追着他老婆去了。
一场盛大的婚礼,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走廊里,只剩下我和林晚。
还有一地的狼藉。
我拉着她的手,那只曾经无数次牵过的手,此刻正微微发凉。
“后悔吗?”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有点。”她说,“我觉得很对不起张昊,他是个好人。”
“嗯。”我承认,“他确实是个好人。”
“但是,”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亮得惊人,“如果不跟你走,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笑了,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我也是。”
我拉着她,在无数宾客惊愕的目光中,穿过宴会厅,走出了酒店。
阳光刺眼。
李哲的奥迪A6就停在不远处。
他看到我们手牵手地出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降下车窗,冲我喊:“我操!陈言!你他妈真把人给抢出来了?”
我冲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林晚还穿着那身繁复的婚纱,行动不便。
我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把她塞进了迈凯伦的副驾驶。
然后绕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引擎发出一声咆哮,像是在宣告我的胜利。
我降下车窗,对目瞪口呆的李哲说:“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喝酒。”
说完,我一脚油门,橙色的跑车绝尘而去。
把一场闹剧,和所有错愕的目光,都甩在了身后。
车在路上飞驰。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起了林晚的头纱。
她侧过头看着我,脸上还带着泪痕,却在笑。
“我们现在去哪?”她问。
我想了想。
“带你去个地方。”
我把车开到了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老小区。
停在了那栋熟悉的楼下。
“来这里干什么?”她有些不解。
“带你回家。”
我拉着她的手,走上那段熟悉的楼梯。
楼道里还是那么昏暗,墙上贴满了小广告。
我走到三楼那扇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林晚愣住了。
“你……”
我用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天蓝色的墙壁,五十块钱买来的旧沙发,阳台上那盆长得郁郁葱葱的吊兰。
所有东西都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定期在打扫。
林晚捂住了嘴,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这里……你怎么会……”
“我把这里买下来了。”我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五年前你走之后,我就买下来了。我怕有一天,你想回来了,却找不到家了。”
她转过身,抱住我,哭得不能自已。
“陈言,你这个傻子……”
“是啊,”我吻去她的眼泪,“我是傻子。所以,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
她用力地点头。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我们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她还穿着那身洁白的婚纱,我们就挤在那个一米五的小床上,说了很多很多话。
说这五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这五年,她又是怎么过的。
她说,她妈把她关在家里,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跟我有任何联系。
然后天天给她洗脑,说我为了钱傍上了富婆,早就不要她了。
她一开始不信,但时间久了,加上联系不上我,也就渐渐地信了。
后来,她在家里的安排下,认识了张昊。
张昊对她很好,无微不至,她的父母也很满意。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我以为我已经不爱你了。”她看着我说,“我努力地说服自己,要开始新的生活。直到今天,你在走廊里出现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
“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爱你。”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又酸又软。
我吻住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把这五年的思念和委屈,都融进这个吻里。
傍晚的时候,我们都饿了。
我看着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婚纱,笑了。
“穿着这个,可没法出去吃饭。”
“那怎么办?”
“等我一下。”
我跑下楼,在楼下的小卖部,给她买了一套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她换上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好像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你穿什么都好看。”我说的是实话。
我拉着她的手,带她去了我们以前最爱去的那家路边面馆。
老板还是那个胖胖的中年大叔。
他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
“哟,小两口回来啦?好久不见了。”
“老板,两碗牛肉面,多加香菜。”我熟稔地喊道。
“好嘞!”
面很快就上来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我们坐在那张油腻腻的小桌子旁,呼噜呼噜地吃着面。
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异常的温馨。
一碗面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真好吃。”林晚满足地叹了口气。
“以后我天天带你来吃。”
她看着我,笑了。
吃完面,我们手牵手在街上散步。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言。”她忽然开口。
“嗯?”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问,“我把婚礼搞砸了,我爸妈肯定不会原谅我。张昊那边……我也很对不起他。”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
“这些都交给我。”我说,“我会去跟你爸妈道歉,也会去跟张昊道歉。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她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
“好。”
那天晚上,我没有带她回我那个空旷的大平层。
我们回了那个三十平米的小家。
我们挤在那张一米五的小床上,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相拥而眠。
我抱着她,感觉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这五年来,我赚了很多钱,得到了很多东西。
但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满足和安宁。
第二天,我开始处理后续的事情。
我先给李哲打了个电话。
他一接起来就破口大骂。
“陈言你他妈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昨天酒店都快炸了?新郎跑了,新娘跟着野男人跑了,这他妈是本市年度最大笑话!”
“辛苦了。”我笑着说。
“少来这套!你现在在哪?跟林晚在一起?”
“嗯。”
“操……”他叹了口气,“算你牛逼。不过后面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林家和张家,都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我说,“我会处理好的。”
挂了电话,我开始着手准备。
我买了很多贵重的礼品,然后,带着林晚,亲自登了张家的门。
开门的是张昊的母亲,一个看起来很知性的女人。
她看到我们,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
我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赔偿你们所有的损失。”
张母冷哼一声,“损失?我儿子的名誉和感情,是你赔得起的吗?”
“妈,让他们进来吧。”张昊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我们走了进去。
张昊坐在沙发上,一夜之间,仿佛憔-悴了很多。
他没有看我们,只是盯着茶几上的一个点。
林晚走到他面前,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张昊,对不起。”
张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你只是选择了你爱的人。”
他顿了顿,然后看向我。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说,“好好对她。如果你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不管你是什么陈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用我的命保证。”
从张家出来,林晚的眼圈一直是红的。
“我觉得我好坏。”她小声说。
我握紧她的手,“不,你只是勇敢。”
接下来,是林家。
这是最难的一关。
果然,我们一进门,林母就把我带来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这个害人精!”
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我一言不发,任由她骂。
林晚想替我说话,被我拉住了。
我知道,林母心里的这股气,必须让她发泄出来。
她骂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骂累了,才被林父拉到一边坐下。
林父看着我,叹了口气。
“陈言,你坐吧。”
我摇了摇头,“叔叔,我站着就好。”
“你……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林父问。
“我想娶晚晚。”我看着他们,态度无比诚恳,“叔叔阿姨,我知道,我以前没能力,让你们不放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能力给晚晚幸福。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林母又尖叫起来,“你毁了我们家晚晚的婚礼,毁了我们家的名声,还想要机会?你做梦!”
“妈!”林晚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和陈言根本不会分手!”
“我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是逼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吗?为我好就是拆散我们吗?”
母女俩吵得不可开交。
我走上前,把林晚护在身后。
然后,我对着林父林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叔叔,阿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们现在就原谅我。我只求你们,能看到我的诚意。”
“我爱晚晚,这辈子,我非她不娶。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们同意为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晚想拉我起来,被我按住了。
“陈言,你干什么!你快起来!”
我摇了摇头,没有动。
林母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屑,还有一丝动容。
林父则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就那么跪着。
从中午,一直跪到晚上。
期间,林母又骂了我几次,见我油盐不进,也就不再骂了。
林晚一直陪在我身边,给我擦汗,给我喂水,眼睛肿得像核桃。
到了晚上十点多,我的膝盖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任何知觉。
林父终于走了过来。
“起来吧。”他说。
我抬头看着他。
“叔叔……”
“我说,起来吧。”他重复了一遍,“晚晚的性子,我了解。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不想我的女儿,一辈子都不开心。”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母。
“明天,带上你的户口本,跟晚晚去把证领了。”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我重重地,给他磕了一个头。
“谢谢叔叔。”
第二天,我带着林晚,去了民政局。
当我们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那两个红本本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做梦。
林晚看着结婚证上我们俩的合照,笑得像个孩子。
“陈言,我们结婚了。”
“是啊,”我把她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陈太太,你好。”
我们没有立刻办婚礼。
我想给她一个比上次更盛大,更完美的婚礼。
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我开始着手准备。
从场地,到婚纱,到每一个细节,我都亲力亲为。
我想把这五年亏欠她的,都补回来。
婚礼定在了两个月后。
地点选在了马尔代夫的一个私人小岛上。
我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几个朋友,包括李哲。
李哲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在电话里鬼叫。
“操!陈言你他妈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都不告诉我一声!”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这叫告诉我?你这叫通知!老子伴郎的位置,必须给我留着!”
“放心,少不了你。”
婚礼那天,天气很好。
海风和煦,阳光明媚。
林晚穿着我为她量身定制的婚纱,美得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当她踩着白色的沙滩,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的时候。
我看着她,眼眶湿润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我们交换戒指,在神父的见证下,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晚上,我们在沙滩上办了派对。
大家唱歌,跳舞,喝酒,闹得很开心。
李哲喝多了,搂着我的肩膀说:“陈言,你他妈是我见过最牛逼的人。真的,抢亲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走到林晚身边,她正一个人坐在海边,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从身后抱住她。
“在想什么?”
“在想,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靠在我的怀里,轻声说,“感觉像做梦一样。”
“不是梦。”我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以后,我们的每一天,都会像今天这样幸福。”
她转过身,吻住了我。
海浪声,欢笑声,音乐声,都成了我们的背景。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
我曾经以为,失去她,是命运给我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
但现在我才知道,所有的错过,都是为了最后的重逢。
我撕掉了她的请帖,开着跑车去抢亲。
听起来像一个疯狂的故事。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最勇敢的决定。
因为我知道,路的尽头,是她。
只要是她,翻山越岭,也在所不惜。
来源:花少情更真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