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我娶了县长的千金,婚后,我才发现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7 17:47 1

摘要:我叫陈晋,一个从泥地里爬出来的穷小子,靠着拼了命读书,在县政府里混了个小文员。

1985年的春天,我结婚了。

新娘是县长家的千金,李月。

我叫陈晋,一个从泥地里爬出来的穷小子,靠着拼了命读书,在县政府里混了个小文员。

我们的婚事,在整个县城都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人人都说,我陈晋是祖坟冒了青烟,一步登天。

我爹娘在老家村口摆了三天流水席,那脸上的褶子,笑得能夹死苍蝇。

他们觉得,儿子出息了,光宗耀祖了。

我也这么觉得。

婚礼办得风光。

县委大院里最大的礼堂,红双喜贴满了每一扇窗户,主席台上的红布鲜艳得刺眼。

来的人,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端着酒杯,跟在我岳父,李县长身后,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那些平日里对我爱答不理的科长、主任,此刻都拍着我的肩膀,喊着“小陈,年轻有为啊”。

我笑得脸都僵了,胃里火烧火燎。

但我心里是痛快的。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哪怕我只是沾了一点点边,也足以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对我点头哈腰。

李月就跟在我身边,穿着一身红色的确良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

她很美,是那种带着书卷气的、干净的美,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她不怎么说话,别人敬酒,她就浅浅抿一口,然后对我笑笑。

那笑容很淡,像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我当时被酒精和虚荣冲昏了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以为,大家闺秀,都是这般矜持。

闹洞房的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才走。

我关上门,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新房是县政府分的,两室一厅,崭新的水泥地,刷着白灰的墙。

屋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我岳父家送来的,包括那台14寸的“飞跃”牌黑白电视机。

李月已经卸了妆,换了一身睡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灯光下,她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柔和,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我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非常细微,但我感觉到了。

“累了吧?”我问,声音因为紧张和酒精,有些沙哑。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早点睡吧。”她说。

然后,她合上书,自己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背对着我。

我愣在原地,心里那团火,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

我脱掉衣服,在她身边躺下。

被子是新的,带着阳光和棉花的味道。

但我和她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我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均匀得像在数着节拍。

她好像已经睡着了。

我却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印证了我的感觉。

李月是个完美的妻子。

她每天早早起床,为我准备好早饭。白粥,馒头,还有一小碟她自己腌的咸菜。

我上班的衣服,她总是提前熨烫得平平整整。

家里永远一尘不染。

她会画画,会弹手风琴,甚至还会说几句我听不懂的俄语。

在外人面前,她对我温柔体贴,给我挣足了面子。

同事们都羡慕我,说我娶了个仙女回家。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仙女,是玻璃做的。

一碰,就碎。

我们之间,没有寻常夫妻的亲昵。

她从不主动碰我。

晚上睡觉,她永远是背对着我。

我试着亲近她,她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开,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慌。

然后,她会低声说:“对不起,我……我还没准备好。”

一次,两次,三次。

我的耐心,在这一次次的“对不起”中,被消磨殆尽。

我开始怀疑。

一个二十三岁的女青年,对这种事,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难道她……有什么隐疾?

我不敢问。

我怕一开口,就会打破这层脆弱的和平。

我更怕,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

我只能把这股邪火压在心里。

白天在单位,我笑脸迎人,更加卖力地工作。

晚上回到家,面对着她那张美丽却冰冷的脸,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一天晚上,我加班回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怕吵醒她。

客厅没开灯,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点光亮。

我走过去,正要推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是李月的声音。

那哭声很轻,像小猫在叫,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她哭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然后,我听到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张伟……”

“张伟……”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张伟是谁?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推开门。

李月正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红木小盒子。

听到开门声,她像触电一样回过头,脸上还挂着泪。

看到是我,她眼神里的惊慌一闪而过,随即迅速地用手擦掉眼泪,把那个小盒子飞快地塞进了抽屉。

“你……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我盯着那个抽屉,冷冷地应了一声。

“我给你热了饭。”她站起来,想要绕过我。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

“刚才,你在哭什么?”我问,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她躲闪着我的目光,嘴唇翕动着,“没什么……就是,就是想家了。”

想家?

这个借口,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是吗?”我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想一个叫‘张伟’的人。”

话一出口,我看到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血色从她的脸上瞬间褪尽,只剩下惊恐。

她猛地想把手抽回去,但我抓得更紧了。

“他是谁?”我一字一句地问。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我……我不认识。”她还在嘴硬,但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不认识?”我冷笑,“不认识你会半夜哭着喊他的名字?”

“你听错了!”她忽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

“我听错了?”我逼近一步,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那你告诉我,抽屉里那个盒子,装的是什么?”

她彻底慌了,眼神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鹿。

“那是我的东西!你不能看!”

“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我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我甩开她的手,一把拉开那个抽屉。

红木小盒子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锁是那种很老式的铜锁。

我把它拿出来,在手里掂了掂。

“打开。”我说。

“不!”她扑过来想抢,被我一把推开。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陈晋,我求求你,别看……”她哭着哀求。

她的哀求,此刻在我听来,更像是心虚的证明。

我心一横,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对着那把脆弱的铜锁,狠狠地撬了下去。

“啪嗒”一声,锁开了。

我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情书或者信物。

只有一沓画。

画是用铅笔画的,画纸已经微微泛黄。

画上,是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旧衬衫,头发有点长,靠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拿着一把吉他,笑得一脸灿烂。

那笑容,有种无拘无束的野性,和我们这种在体制内谨小慎微的人,完全不同。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签名。

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张伟。

除了画,还有一张小小的、已经褪色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人。

一个是画上的男人,张伟。

另一个,是年轻的李月。

她靠在张伟的怀里,笑得比画上的男人还要灿烂。

那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笑容。

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的,幸福的笑容。

我的手开始发抖。

愤怒,屈辱,嫉妒……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娶了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我在外面风风光光,被人羡慕。

在家里,却只是一个可笑的替代品,一个接盘的傻子。

我把那些画和照片,狠狠地摔在李月的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不认识’?”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

纸片散落一地。

李月看着地上的画,不哭了。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神空洞。

然后,她慢慢地,一张一张地,把那些画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褶皱。

那动作,虔诚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我的心,被刺得更痛了。

“说话!”我冲她吼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终于抬起头看我。

泪水洗过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潭水,但潭底,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很飘,“他是我爱的人。”

“爱的人?”我气得笑了起来,“那你嫁给我干什么?你耍我玩吗?”

“不是的……”她摇着头,嘴唇被她咬得发白,“不是的……”

“那是什么?”我追问。

她却又不说话了,只是抱着那沓画,缩在墙角,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那一晚,我们谁也没睡。

我就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整夜的烟。

天亮的时候,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李月还是那个姿势,抱着画,靠在墙角。

我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凉。

离婚。

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我不能忍受。

我陈晋,从小到大,样样都要强。

我不能忍受我的妻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我们离婚吧。”我说。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不……不能……”她慌乱地站起来,“不能离婚……我爸他……”

她爸?

李县长?

我心里冷笑。

是了,我怎么忘了。

我们的婚姻,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

这是两家人的事,更是他李县长脸面的事。

他把女儿嫁给我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一个好名声,为了给他自己的履历添上“家庭和睦”的一笔吗?

如果刚结婚就离婚,他的脸往哪儿搁?

县里的人会怎么议论他?

“你怕你爸的脸面没地方放,是吗?”我讥讽地问。

她低下头,默认了。

我心里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

“那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一个帮你掩盖过去的工具?一个让你爸放心的傀儡?”

“我没有……”她哭着说,“陈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吼道,“我要知道真相!这个张伟到底是谁?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

她被我吼得浑身发抖,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哭着说“我不能说”。

“不能说?”我松开她,后退一步,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好,你不说,是吧?”

“总有人会说的。”

我摔门而出。

我决定去搞清楚这一切。

不仅仅是为了我那可怜的自尊心,更是为了弄明白,我到底卷进了一个什么样的漩涡里。

李月是作为“知识青年”,下乡到过我们县最偏远的红旗公社的。

那是三年前的事。

张伟这个名字,我没什么印象。

我决定从红旗公社查起。

我跟单位请了假,说是我妈病了,要回老家一趟。

主任很痛快地批了。

他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巴结。

我骑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永久”牌自行车,花了半天时间,才颠簸到红旗公社。

公社还是老样子,土墙,泥路。

我找到了当年负责知青工作的赵大队长。

赵大队长已经退休了,在家里侍弄着几分菜地。

我提着两条烟,一瓶酒,找到了他家。

一听我是李县长的女婿,赵大队长热情得不得了。

又是倒茶,又是拿瓜子。

我跟他东拉西扯了半天,才状似无意地提起李月。

“赵大叔,我听李月说,她当年在您这儿插队,多亏您照顾了。”

“嗨,应该的,应该的。”赵大队长摆摆手,满脸堆笑,“李月那闺女,文静,有文化,不像别的女知青,咋咋呼呼的。”

“是吗?”我笑了笑,“我听她说,当年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个叫张伟的?画画画得特别好。”

赵大队长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笑容僵在脸上,变得很不自然。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有些躲闪。

“张伟……嗯……是有这么个人。”他含糊地说。

我心里一沉。

有戏。

“这人现在在哪儿呢?也是我们县的吗?”我继续问。

“他啊……”赵大队长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

“死了。”

我愣住了。

死了?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怎么死的?”我追问。

赵大队长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他犹豫了很久,才压低声音说:“小陈啊,这事儿……都过去了。你跟李月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别瞎打听了。”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这里面有天大的秘密。

“赵大叔,”我把声音也压低了,“不瞒您说,我跟李月……因为这事儿,正闹别扭呢。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这心里,堵得慌。您要是知道什么,就跟我透个底。我保证,绝不连累您。”

我又把那两条烟往他面前推了推。

赵大队长盯着那两条“大前门”,又挣扎了半天。

最后,他一咬牙,把门关上,凑到我耳边。

“这个张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家成分不好,他爹,听说是个右派。”

“但这小子有才华,画画得好,还会写诗,能把那些小姑娘哄得五迷三道的。”

“李月那闺女,单纯,一来二去,就跟他好上了。”

“那会儿的年轻人,胆子大。俩人……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赵大队长说到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后来呢?”

“后来……”赵大队长叹了口气,“后来,李月就……就怀上了。”

怀上了!

这三个字,像一个炸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事儿,当时闹得很大。李月不敢跟家里说,是公社的卫生员看出来的。”

“我当时就找了他们俩谈话。张伟那小子,倒是有担当,说要娶李月。”

“可他那样的家庭成分,怎么可能娶县长的女儿?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我把这事儿,悄悄跟李县长汇报了。”

“李县长当天晚上就开车来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天还下着大雨。”

“他没见张伟,直接把李月带走了。”

“第二天,县里就来了人,说张伟……说他思想反动,写反动诗歌,把他给带走了。”

“再后来……就听说,他在劳改农场,出意外,死了。”

赵大队长说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那孩子呢?”我颤抖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赵大队长摇了摇头。

“不知道。李月被她爸接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听说是送到市里她姨妈家去了。再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有人说,孩子生下来就送人了。也有人说,根本就没生下来。”

“反正,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也不敢再提。”

我从赵大队长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着车回到县城的。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张伟,孩子,劳改,死了……

这些词,像一把把刀子,在我脑子里来回搅动。

我终于明白了。

我明白了李月为什么那么悲伤,为什么那么抗拒我。

她的心里,埋着一个死人,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孩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的岳父,那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李县长。

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亲手毁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害死了一条人命。

然后,他需要一个“创可贴”,来把这个流血的伤口盖住。

而我,陈晋,就是他精心挑选的,最合适的那块“创可-贴”。

我出身清白,根正苗红,有点小聪明,但没什么根基,好控制。

娶了他的女儿,我对他只有感恩戴德,绝不敢有二心。

真是好算计。

好一招一箭双雕。

我回到家。

李月还坐在那里,像是等了一天。

看到我,她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陈晋……”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她面前。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孩子呢?”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孩子,在哪里?”我加重了语气。

“没……没了……”她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像蚊子叫。

“没了?是打掉了,还是生下来送人了?”我步步紧逼。

她突然崩溃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爸不让我知道……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这一次,我没有愤怒,也没有嫉妒。

我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

我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她也是个受害者。

她被她最亲的父亲,推进了深渊。

而我,是她深渊里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谈了。

她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

跟赵大队长说的,基本一样。

只是,她告诉我的细节,更加残忍。

她被她爸从公社带走后,直接锁在了市里姨妈家的一个阁楼上。

她求她爸,放过张伟,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她爸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说:“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后来,她被带到医院,做了“手术”。

她不知道孩子是生下来了,还是……

她醒来后,只觉得肚子空了,心也空了。

再后来,她就听到了张伟的死讯。

“官方”的说法是,在劳改农场,因为塌方,被砸死了。

她不信。

她觉得,是她爸害死了他。

从那以后,她就像个活死人。

直到有一天,她爸把我的照片和资料放在她面前。

“嫁给他。”她爸说,“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也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出路。”

“你要是不想让你妈下半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不想让你弟弟的前途被你毁了,你就乖乖地嫁。”

她无从选择。

所以,她嫁给了我。

她把自己的故事讲完,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声音也哑了。

我递给她一杯水。

她接过去,手还在抖。

“陈晋,”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哀求,“我们……我们还能过下去吗?”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过下去?

怎么过?

顶着“县长女婿”的光环,守着一个心死的妻子,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过一辈子?

我做不到。

“离婚吧。”我说。

这是我第二次跟她说离婚。

但这一次,我的心里,没有了愤怒,只有疲惫。

“不……”她拼命摇头,“陈晋,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现在跟我离婚,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我怕他?”我冷笑。

我现在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大不了,这个文员我不干了。

我回老家种地去。

但我不能这么窝囊地活。

“这件事,错不在你。”我说,“但是,李月,我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每天看着你,就会想起张伟,想起那个孩子,想起你爸那张伪善的脸。”

“我受不了。”

我说完,站起来,走进了另一间房,把门关上了。

我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将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工作,地位,别人羡慕的眼光。

我将重新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陈晋。

但我觉得,值。

第二天一早,我没去上班。

我写了一封辞职信,和一封离婚协议书。

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李月面前。

“签字吧。”

她看着协议书,眼泪又流了下来。

“陈晋,你再考虑考虑……”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打断她,“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她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拿起笔,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三个字,她写得歪歪扭扭。

我拿着签好字的协议书和辞职信,走出了家门。

我没有直接去民政局,而是去了县政府。

我要去找李县长。

我要当着他的面,把这些东西,摔在他脸上。

我要让他知道,我陈晋,不是他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县长办公室在三楼。

我一路畅通无阻。

所有人都认识我,这个新晋的县长女婿。

我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李县长沉稳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

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戴着老花镜,审阅文件。

看到是我,他有些意外。

“小陈?今天怎么没上班?”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我来辞职。”我把辞职信放在他桌上。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

“辞职?胡闹!好好的工作,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我还想跟您的女儿,离婚。”我又把离婚协议书,拍在了辞职信上。

李县长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盯着那份协议书,又抬起头看看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陈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当然知道。”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不想再活在一个骗局里。”

“骗局?”他冷笑一声,“我女儿哪里配不上你?我李某人哪里亏待了你?”

“她很好。”我说,“亏待我的人,是你。”

“李县长,你为了自己的前途,毁了自己女儿一辈子,害死了一条人命,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直刺他的心脏。

他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指着我,手指在发抖。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看着他,“张伟是怎么死的?李月的孩子,又在哪里?”

他彻底被我激怒了。

“混账!”他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朝我砸了过来。

我没躲。

杯子砸在我的额头上,碎了。

热水和茶叶顺着我的脸流下来,火辣辣地疼。

血也流了下来,糊住了我的眼睛。

“你以为,你抓住了我什么把柄吗?”他喘着粗气,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陈晋,你太嫩了!”

“张伟是反动分子,死有余辜!至于那个孽种,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这么做,是为了李月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水,笑了。

“我是外人?”我说,“李县长,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的女婿。”

“你信不信,我把这些事,全都捅出去?”

“你敢!”他咆哮道。

“你看我敢不敢。”我转身就走。

“站住!”他在我身后喊道。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陈晋,我们谈谈。”他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转过身。

他已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脸色苍白,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你想要什么?”他问。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说,“我只要离婚,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他沉默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好。”他说,“我同意你们离婚。”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永远不许再提张伟和那个孩子的事。永远不许再回这个县城。”

“可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还有。”他又说,“你不能辞职。”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离婚可以,但你必须继续在政府里干下去。”他说,“我会把你调到一个清闲的部门,你拿着工资,什么都不用干。就当是我……我给你的补偿。”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他怕我。

他怕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光杆司令,会鱼死网破。

他把我留在体制内,用一个“铁饭碗”拴住我,是为了更好地监视我,控制我。

只要我还在他的地盘上,我就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真是老奸巨猾。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问。

他看着我,眼神里又恢复了那种上位者的冰冷。

“陈晋,你是个聪明人。”他说,“你老家还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别逼我。”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我那点可怜的骨气,一文不值。

“好。”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我拿着离婚协议书,走出了县政府大楼。

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我和李月,很快就办了离婚手续。

没有争吵,没有拉扯,平静得像是在办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从民政局出来,她叫住了我。

“陈晋。”

我停下脚步。

“谢谢你。”她说。

我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知道她谢我什么。

是谢我放过了她,还是谢我没有把事情闹大,保全了她父亲的颜面。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第二天,调令就下来了。

我被从县政府办公室,调到了县档案局。

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养老等死的地方。

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比清闲。

每天的工作,就是喝茶,看报纸。

偶尔有老同志来查资料,我就帮他们翻翻档案。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鄙夷。

他们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走了狗屎运,娶了县长的女儿,却不知道珍惜,把金饭碗给打碎了。

我不在乎。

我像一个活在套子里的人,每天麻木地上下班。

我跟李月,再也没有见过面。

听说,她被她爸送到了省城,去读什么大学的进修班了。

李县长,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那次争吵后不久,他就从县长的位置上,调任了县人大,当了个副主任。

明升暗降。

县里传言四起,但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转眼,就是一年。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么平静到死。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那是个下午,我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请问,陈晋同志是在这里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朴素的农村妇女,正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往里看。

“我就是。”我说。

她走了进来,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陈同志,我……我是红旗公社的。”她说,“我姓王,是……是张伟的邻居。”

张伟!

这个名字,像电流一样,瞬间击中了我。

我猛地站了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递给我。

“这个,是张伟当年,托我保管的。”她说,“他被带走的前一天晚上,偷偷来找我,说如果他回不来了,就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一个叫李月的姑娘。”

“我一直没机会。后来听说李月姑娘嫁到了县城,嫁给了你。我……我前阵子才打听到你在这里工作。”

“我想,这东西,还是交给你,由你转交给她,比较合适。”

我的手,颤抖着接过了那个布包。

很沉。

我打开布包。

里面,是一本日记。

还有一双小小的,用毛线织的,红色的婴儿鞋。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我让王大婶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等她走后,我关上办公室的门,翻开了那本日记。

日记本很厚,字迹跟画上的签名一样,龙飞凤舞。

记录的,全是他和李月在乡下的点点滴滴。

他叫她“月儿”。

“今天,月儿来看我了。她给我带了两个白面馒头。她说,是她省下来的。我看着她,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傻的姑娘,也是最好的姑娘。”

“月儿答应我了。她说,她愿意嫁给我。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我发誓,我一定要让她过上好吃的日子。”

“月儿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我每天晚上,都趴在她的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我给我们的孩子,取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张念。如果是女孩,就叫张望。思念的念,希望的望。”

“月儿的爸爸来了。他看起来不像个好人。我有点害怕。我怕他会把月儿从我身边抢走。”

“月儿被带走了。我找不到她。我疯了一样地找。赵大队长说,让我死了这条心。我不信。”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于他被带走的前夜。

“我知道,我可能回不来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月儿,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

“如果,你还能看到这些字,请你一定,一定要找到我们的孩子。告诉他,他的爸爸,很爱他,也很爱他的妈妈。”

“还有,这双鞋,是我为你和孩子织的。我一个大男人,学了好久才学会。你别嫌丑。”

“月儿,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我合上日记,已经泪流满面。

我终于看到了这个故事的另一面。

一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深爱着李月的张伟。

他不是什么“反动分子”。

他只是一个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的,可怜的年轻人。

我把日记和那双小鞋,重新包好。

我决定,要把这个东西,亲手交给李月。

我必须告诉她,张伟没有背叛她。

他至死,都在爱着她。

我也必须帮他,完成他最后的遗愿。

找到那个孩子。

我向单位请了长假。

这一次,没人敢不批。

我打听到,李月在省城的师范大学进修。

我坐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

那是我第一次去省城。

高楼,汽车,拥挤的人群。

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和渺小。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师范大学。

在女生宿舍楼下,我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抱着几本书,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她比以前,更清瘦了。

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生气,不再是以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我叫了她的名字。

“李月。”

她回过头,看到我,愣住了。

“陈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布包递给她。

她疑惑地接过去,打开。

当她看到那本日记,和那双红色的小鞋时,她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她用颤抖的手,拿起那双小鞋,紧紧地攥在手心。

然后,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哭得比我们新婚之夜,比我逼问她的任何一次,都要伤心,都要彻底。

我没有劝她。

我知道,她需要这场发泄。

她积压了太久的痛苦,需要一个出口。

等她哭够了,我才扶她起来。

我们找了个学校附近的小饭馆。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看完了那本日记。

“他没有不要我……他没有……”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没有。”我说,“他一直爱着你。”

“那……那我们的孩子……”她抬起头,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我,“我们的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我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我说,“你爸那种人,不会轻易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血。”

“他最大的可能,是把孩子送人了。”

“我们把他找回来。”我说。

李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愫。

“陈晋,你为什么……要帮我?”她问。

我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为了弥补我曾经对她的伤害。

也许,是为了那个叫张伟的年轻人。

也许,只是为了我自己心里那点不甘。

“我不想看到你这么活下去。”我说。

从那天起,我们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几乎毫无希望的寻找。

唯一的线索,就是李月当年做“手术”的那家市医院。

我们去了市里。

找到了那家医院。

但是,年代久远,当年的很多档案,都已经遗失了。

当年的医生和护士,也大多调走或者退休了。

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市里待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

钱,很快就花光了。

我带的积蓄,和李月手里的一点生活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一天晚上,我们俩坐在廉价旅馆的房间里,对着一碗泡面发愁。

“要不……算了吧。”李月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也许,这就是命。”

“不行。”我打断她,“还没到最后,不能放弃。”

我看着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回去一趟。”我说。

“你回去干什么?”

“找你爸。”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只有他最清楚。”

李月脸色一白。

“他不会说的。”

“他会的。”我看着她,眼神坚定,“他现在,比我们更怕。”

我一个人回了县城。

我直接去了李县长……不,现在是李副主任的家。

开门的是我以前的岳母。

她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

“你来干什么?”她堵在门口,不让我进。

“我找李主任。”我说。

“他不在!”

“那我就在这里等。”我往门口的台阶上一坐。

她拿我没办法,只好恨恨地关上了门。

我从中午,一直坐到天黑。

终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

李副主任从车上下来。

看到我,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跟我进来。”他打开门,冷冷地说。

我跟着他进了书房。

他给我倒了杯茶。

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你又想干什么?”他问。

“我想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里。”我开门见山。

他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我跟你说过,忘了这件事。”

“我忘不了。”我说,“李月也忘不了。李主任,你已经毁了她半辈子,难道,你还想让她在痛苦里,过完下半辈子吗?”

“你是在教训我?”他抬起眼皮,看着我。

“我不敢。”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在找那个孩子了。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我在诈他。

“我们找到了当年医院的那个护士。她还记得一些事情。”

他的脸色,明显变了。

“你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强作镇定,“那孩子,早就不知道被送到哪个穷乡僻壤了。你一辈子也找不到。”

“那可不一定。”我笑了笑,“只要有心,总能找到的。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但是,李主任,你想想。如果,我们一边找,一边把这个故事,讲给县里的人听,讲给市里的人听……你觉得,会怎么样?”

“你威胁我?”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不是威胁。”我说,“这是交易。”

“你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我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继续当你的李主任,我们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你不说……”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那我们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我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很久很久。

他终于开口了。

“孩子……送给了邻市的一对夫妇。”他的声音,干涩,嘶哑。

“那家人,姓周。男人是钢铁厂的工人。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我接过纸条,紧紧地攥在手里。

“我怎么相信你?”我问。

“信不信由你。”他闭上眼睛,一脸疲惫,“我累了。你走吧。”

我拿着地址,连夜赶回了省城。

当我把地址交给李月时,她激动得浑身发抖。

我们按照地址,找到了邻市的那个地方。

是一个很老旧的家属院。

我们在院子门口,看到了一个男孩。

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正在跟一群孩子,玩弹珠。

他长得很瘦小,但那双眼睛,又黑又亮。

眉眼之间,跟日记本上那个叫张伟的男人,有七八分相像。

李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是……是他吗?”她颤抖着问我。

“是。”我说。

我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个女人从楼里走出来,冲着男孩喊:“念念,回家吃饭了!”

念念。

张念。

我拉住李月。

“别冲动。”我说,“我们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我们找到了居委会。

打听到,这家的男主人叫周永福,女主人叫吴桂芬。

夫妻俩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

周念是他们三年前,从亲戚那里“抱”来的。

夫妻俩对这个孩子,视若己出,疼爱得不得了。

我们俩在那个家属院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住了下来。

我们每天,都能看到那个叫周念的男孩。

他活泼,开朗,有时候也很调皮。

会被他妈妈吴桂芬追着打屁股。

也会被他爸爸周永福举过头顶。

他过得,很好。

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得多。

李月每天都躲在窗户后面,偷偷地看他。

一看,就是一天。

她不哭,也不笑。

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一天晚上,她突然对我说:“陈晋,我们走吧。”

我愣住了。

“走?我们不认他了吗?”

她摇了摇头。

“他现在过得很好。有爱他的爸爸,有爱他的妈妈。”她说,“我们为什么要出现,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叫周念,不叫张念。他有自己的家。”

“张伟如果活着,也一定希望他能这么幸福快乐地长大。”

“我们把他抢回来,带在身边,跟着我们颠沛流离,就是对他好吗?”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敲醒了我。

是啊。

我们凭什么,以“爱”的名义,去毁掉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们能给他什么?

一个破碎的过去,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那……我们就这么走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嗯。”她点点头,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和释然。

“看到他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陈晋,谢谢你。陪我走这一趟。”

“我们,两清了。”

第二天,我们就离开了那座城市。

在回去的火车上,李月把那本日记,和那双小鞋,都烧了。

火光中,我看到她的脸上,挂着泪。

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

回到县城,我们分道扬镳。

她回了省城,继续她的学业。

我回了档案局,继续我那份清闲得发霉的工作。

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两条平行线上。

好像,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寻找,只是一场梦。

但有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了。

我的心,不再像一潭死水。

李月的眉宇间,也再没有了那种化不开的忧愁。

几年后,我听说,李月大学毕业,留在了省城的一所中学当老师。

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同样是老师的同事。

再后来,听说她生了个女儿。

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而我,也在档案局,一直干到了退休。

我没有再婚。

一个人,也挺好。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个叫周念的男孩。

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长大成人了吧。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曾经有两个人,为了他,跋涉了千山万水。

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生命,来自于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和一个时代的悲剧。

但不知道,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退休后,我搬回了乡下老家。

院子里,种了些菜,养了几只鸡。

日子过得平静而缓慢。

我常常会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想起1985年的那个春天。

那场荒唐的婚姻,那个隐藏在心底的秘密,那段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勇气的寻找。

我不知道,我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只知道,我不后悔。

来源:乐玩风dLA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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