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山坳灯火:赈灾、奥运与高考传奇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3 03:31 1

摘要:2008年正月十五的灯笼还挂在县政府大门两侧,红灯笼映着未化的残雪,我抱着一摞文件站在政府办三楼的办公室门口。“副主任”门牌刚钉好,松木的清香混着墨迹的味道飘过来,新鲜得像刚出锅的馒头。陈副县长推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握着个掉瓷的搪瓷杯,杯壁上“先进工作者”的红字

2008年正月十五的灯笼还挂在县政府大门两侧,红灯笼映着未化的残雪,我抱着一摞文件站在政府办三楼的办公室门口。“副主任”门牌刚钉好,松木的清香混着墨迹的味道飘过来,新鲜得像刚出锅的馒头。陈副县长推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握着个掉瓷的搪瓷杯,杯壁上“先进工作者”的红字褪得只剩模糊轮廓:“节后第一天就让你加班整理科教文年度计划,委屈不?”我笑着把文件放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上,帆布包里那双山坳乡倩倩奶奶纳的布鞋硌了一下腰——鞋面上绣的“平安”二字,是春节前我调离山坳乡副乡长岗位时,老人连夜赶制的。“能跟着您做事,不委屈。”窗外的鞭炮声零星炸响,我忽然发现政府办的白炽灯比乡政府的煤油灯亮堂许多,却也少了山间晨雾裹着的温润。

刚理顺科教文口的联系机制,5月12日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办公桌上的暖水瓶突然晃了晃,紧接着整栋楼开始轻微震颤。我正核对乡镇文化站器材采购清单,手里的钢笔“嗒”地掉在纸上,洇出一团墨渍。隔壁陈副县长的办公室瞬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小王!赶紧集合!”等我们跑到一楼大厅,收音机里已经传出汶川地震的消息,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陈副县长攥着搪瓷杯的手青筋凸起,杯里的茶水晃出杯沿:“国家遭了大灾,咱们山区县虽远,也得出力!”我当即领了任务,牵头组织全县赈灾募捐。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我几乎没合眼。白天带着民政、文化局的同志在县城广场搭起募捐台,扯着嗓子喊“为汶川同胞献爱心”,嗓子哑了就含块润喉糖;晚上回到办公室汇总各乡镇捐款数据,核对每一笔款项的来源。有天凌晨一点,收发室师傅敲开办公室门,递来一个裹得严实的布包:“山坳乡的乡干部刚送过来的,说乡亲们的心意。”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沓皱巴巴的零钱,最大的面额是五十元,最小的是一毛,还有张泛黄的纸条,是老支书张大爷的笔迹:“王乡长当年帮咱办低保、修学校,现在国家有难,咱不能含糊!”布包最底下,是陈冬冬的爸托人捎来的五百块钱——我知道那是政府给的伤残补助,当年采石场事故断了腿后,他全靠这笔钱和编竹篮度日。最终全县募集善款860万元,当我把汇款凭证送到市红十字会时,工作人员反复确认:“你们这个山区县,捐款数额排全市第三!”

赈灾的余温还没散,北京奥运会的筹备任务就压了下来。陈副县长在全县动员会上拍了桌:“奥运是国家大事,更是灾后提振士气的契机!咱们既要搞活文体氛围,更要借势抓牢教育的根!”我的办公桌上立刻堆起了半尺高的方案:县城广场要办“奥运主题广场舞大赛”,各乡镇要组织“奥运知识宣讲+赈灾事迹分享会”,中小学要开展“我与奥运同成长”征文,还要协调县文化馆、教体局的干部下乡镇指导。最棘手的是器材短缺,乡镇文化站的音响大多是十年前的老古董,放首《北京欢迎你》都断断续续,我带着文化局的小李跑遍了全县的五金店,要么没货,要么型号不符。

没办法,我只能去找县农行李行长。彼时受地震灾后重建资金挤占影响,银行放贷格外谨慎,李行长见我连续三天堵在他办公室,终于叹着气说:“王主任,不是我不批,是今年的信贷额度真的紧张。”我把募捐时乡亲们凑钱的照片、山坳乡老人拄着拐杖捐款的视频给他看:“李行长,您看这些乡亲,他们连自己的养老钱都捐了,现在就想凑个热闹为奥运加油,咱们不能让他们失望啊!”或许是照片里的场景打动了他,第四天一早,李行长亲自打电话给我:“批了!十万块专项贷款,我跟总行特批的!”给八个偏远乡镇配齐新音响那天,山坳乡的李小梅特意打来电话,声音脆生生的:“乡长阿姨,咱们村的音响可响了,全村人都围着听奥运新闻,比过年还热闹!”

七月的县城像个大蒸笼,地表温度能煎熟鸡蛋,广场上的广场舞排练却热火朝天。我每个周末都要去乡镇转一圈,看大妈们跟着旋律扭腰摆臂,看孩子们举着自制的奥运五环旗在人群里穿梭。有次去山坳乡督查,刚到村口就被李小梅拽住,她举着一张画满福娃的画:“乡长阿姨,我们村的广场舞队拿了乡镇一等奖!”她身后跟着陈冬冬的爸,拄着双拐,手里捧着一篮刚摘的桃子,桃毛沾在他的粗布衣服上:“乡上的新音响真好用,全村人都去看表演了,还学着给奥运健儿加油呢!”我接过桃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那些天跑贷款的疲惫、顶着烈日督查的焦灼,瞬间烟消云散。

8月8日晚,县政府会议室的大屏幕直播着奥运会开幕式,烟火在鸟巢上空绽放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可我和陈副县长却盯着手机里的高考成绩统计报表——受地震影响,今年全县高考备考节奏被打乱,连教体局的同志都捏着把汗。当“清华3人、北大1人”的数字跳出来时,陈副县长手里的搪瓷杯“当”地撞在桌角,茶水溅到了报表上。“咱们这个山区穷县,居然考出了四个顶尖名校!”她的声音都在发抖。要知道,河北衡水中学的招生车每年都要在县城转好几圈,成绩好的学生早早就被挖走,往年能考上一个清华北大就已是破纪录。

我想起地震期间山坳乡小学的孩子们在临时板房里刷题的样子,想起2007年我为了让陈冬冬这样的困境儿童免学费,跑民政局、教体局磨破的嘴皮,眼眶忽然发热。第二天,县城的鞭炮响了整整一天,卖鞭炮的老板说存货都卖空了。后来,教体局的老周跟我说:“汶川大地震那年,是县里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升学季,后来十几年里,最多的一年也只考上2个,多数年份连1个都没有,那四个名字,成了全县教育史上的传奇。”

高考的辉煌过后,我并未停下脚步。奥运的热闹渐渐散去,全球金融危机的寒意初现端倪,县财政已开始感受到压力,农村高中的经费缺口问题愈发凸显,师资流失也成了教体局的一块心病。忙到年底,我连续一周住在办公室,桌上的保温杯里永远泡着浓茶,抽屉里塞满了饼干和方便面,胃药成了随身必备品。有天凌晨两点,我正在写农村高中改革的调研提纲,陈副县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热面条,面条上卧着个金黄的荷包蛋:“知道你胃不好,别总吃饼干,我让食堂刘师傅特意做的,加了点山药粉养胃。”

“农村高中不能再这么被动了。”陈副县长坐在我对面,手里翻着我写的调研笔记,“生源被抢,师资流失,再不想办法就真垮了。你去跑几个乡镇高中,把师资、课程、经费的问题都摸清楚,咱们起草个改革方案,争取省里的‘灾后教育扶持资金’!”那天夜里,办公室的两盏灯一直亮到天明,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和桌上的灯光交叠在一起,恍惚间竟和山坳乡小学的煤油灯光重叠了——当年我就是在那样的灯光下,给陈冬冬补过语文作业。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跑遍了全县五所农村高中。最远的固城高中在冀豫晋三省交界,开车要走两个半小时的盘山公路,路上还遇到了塌方,只能步行爬山过去。校长老杨领着我看漏雨的教室,天花板上的水渍像地图一样:“王主任,年轻老师留不住啊,去年招的三个师范毕业生,今年就走了两个,涨工资后咱们这和其他地方相比待遇差距更明显了。”他翻着泛黄的师资名册,指着上面的名字:“你看,这几个都是有经验的老教师,也都往县城调了。”我坐在教室的课桌上,看着墙面上用红漆写的“走出大山”四个大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桌角还刻着“努力学习”的小字,忽然想起陈冬冬冻裂的脸颊,想起他当年握着铅笔说“要考出去”的模样。

回到县里,我借鉴衡水中学的师资轮岗模式,结合本县实际,起草了《关于推进农村高中教育改革的实施意见》,提出“城乡师资双向轮岗”“开设地方特色课程”“设立教育专项基金”三大举措。方案改了九遍,每一遍都要征求教体局、财政局、人事局的意见。最激烈的一次争论,是和财政局的王局长争专项基金的额度。“今年灾后重建资金都不够,哪有多余的钱搞教育基金?”王局长拍着桌子说。我把调研时拍的照片摆出来,指着漏雨的教室:“王局,咱们当年穷得没书读,现在不能让下一代还在漏雨的教室里追梦啊!地震咱们都挺过来了,教育这块不能垮!”王局长看着照片,沉默了半天,终于松口:“我从灾后重建资金里挤五百万,但是你得保证每一分都用在刀刃上。”

当方案送到陈副县长手里时,她在“师资轮岗”那一条里画了三个圈:“这个是关键。要制定激励政策,让县城的好老师愿意下去,下去的老师有奔头,比如优先评职称、提高乡镇补贴。”按照这个思路,我又补充了《农村教师激励办法》,把乡镇补贴提高了30%,明确轮岗教师在职称评定中“优先推荐”。2008年12月,省教育厅的调研组到县里,组长看着改革方案和详实的调研数据,连说三个“没想到”:“没想到你们一个山区县,能把农村高中的问题摸得这么透,方案这么有操作性,还结合了灾后重建和抗危机的需求!”

来源:酒驾醉驾专业无罪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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