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聚光灯是滚烫的,像审判席上方的白炽灯,能灼伤人的皮肤,也能照透伪装下的一切暗影。我握着那座冰冷沉重的奖杯,金属的棱角硌着我的掌心,疼痛却让我无比清醒。台下,我的前老板费立群面如死灰,他身旁的侄子康瑞则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鸡,涨红了脸,眼神里满是怨毒与不可置信。他们以为这场精心策划的偷梁换柱天衣无缝,却没算到,颁奖嘉宾念出的,会是我的名字。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偷不走的,比如刻在灵魂里的笔触,比如,一个绝不妥协的决心。"闻婧,最终版方案发我一份,我让技术部那边做个加密备份,以防万一。费立群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
引言
聚光灯是滚烫的,像审判席上方的白炽灯,能灼伤人的皮肤,也能照透伪装下的一切暗影。
我握着那座冰冷沉重的奖杯,金属的棱角硌着我的掌心,疼痛却让我无比清醒。
台下,我的前老板费立群面如死灰,他身旁的侄子康瑞则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鸡,涨红了脸,眼神里满是怨毒与不可置信。
他们以为这场精心策划的偷梁换柱天衣无缝,却没算到,颁奖嘉宾念出的,会是我的名字。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偷不走的,比如刻在灵魂里的笔触,比如,一个绝不妥协的决心。
01
"闻婧,最终版方案发我一份,我让技术部那边做个加密备份,以防万一。"
费立群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带着一种油腻的、不容置喙的温和。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黏湿的苔藓,滑过我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社区中心的设计定稿。
无数个日夜的心血,此刻正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静静矗立在虚拟的三维空间里。
那不是一栋冰冷的建筑,而是我童年记忆与现代城市肌理的缝合,是我对过世爷爷——一位老木匠——最深沉的纪念。
建筑主体融入了榫卯结构的神韵,流线型的屋顶模仿了飞檐的写意,而内部空间的光影变幻,则是我默写了上百遍的、老家院子里那棵槐树下的光斑。
为了这个"新星杯"全国青年设计师大赛,我熬干了最后一个月的全部心力。
这是业内最有分量的奖项之一,是所有像我一样,渴望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留下自己名字的年轻设计师的龙门。
"好的,费总。"我压下心头一丝莫名的不安,将所有源文件、渲染图和设计说明打包,发送到了他的邮箱。
"很好,"费立群的笑容加深了,"小闻啊,你这个设计,思想很大胆,执行力也很强。公司非常看好你,这次大赛,你一定能为我们华声建筑拿回一座奖杯。"
他的夸奖像廉价的糖精,甜得发腻,却无法掩盖那一闪而过的贪婪。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三年,我早已不是那个会因为老板一句夸奖就热血沸腾的实习生。
我只知道,作品是设计师唯一的语言。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潮牌T恤、脚踩限量款球鞋的年轻人晃了进来,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饶舌歌曲。
他径直走到费立群身边,一屁股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雪茄闻了闻,又嫌弃地放下。
"姑父,几点下班啊?晚上约了人开黑。"
来人是康瑞,费立群的亲侄子,上周刚"空降"到我们设计部。
名义上是总监助理,实际上,连CAD的基础操作都磕磕巴巴。
费立群脸上的温和瞬间化为宠溺:"就来,跟闻婧姐打个招呼,以后在技术上,多跟她学习。"
康瑞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
"闻婧姐?行啊。"他的语气敷衍至极,仿佛叫我一声"姐"是多大的恩赐。
我点头致意,懒得多说一个字。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这种靠关系混日子的二世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康瑞的视线落到了我的电脑屏幕上,他"哟"了一声,凑了过来:"这就是你做的那个比赛方案?看起来……还行吧。不过这屋顶是不是太飘了?一点都不稳重。还有这配色,太素了,现在的甲方都喜欢金碧辉煌的。"
他伸出手指,对我的设计稿指指点点,每一句评价都彰显着他业余到可笑的审美。
我点开材质分析图,公式化地解释道:"康助,这个悬浮式屋顶采用了最新的张拉膜结构,配合高强度碳纤维龙骨,结构安全性经过了十五次模拟测试,可以抵御十二级台风。至于配色,项目定位是公益性社区中心,旨在为市民提供一个静谧、自然的休憩空间,采用原木色和高级灰,是为了……"
"行了行了,"康瑞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说这么多专业术语谁懂啊。反正我觉得不行,太小家子气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费立群:"姑父,我觉得吧,这方案还是得改改,至少得看起来‘贵’一点,不然怎么拿奖?"
我胸口一股火窜了上来。
费立群却打起了圆场:"小瑞的意见也很重要嘛,他代表了现在年轻人的审美趋势。闻婧,你参考一下,看看能不能融合融合。"
参考?
融合?
把一个充满人文关怀的设计,改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土味会所?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我看着费立群那张笑呵呵的脸,第一次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看重的,从来不是设计本身,而是设计能带来的名利。
"费总,这个设计理念是统一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认为保持它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康瑞嗤笑一声:"呦,还挺有性格。姑父,你看她这态度。"
费立群的脸色沉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闻婧也是为了作品好。这样吧,源文件我已经收到了,这几天让小瑞也跟着看看,学习一下。闻婧,你明天开始,去跟一下城西那个项目的收尾工作,那边催得紧。"
我的心猛地一沉。
项目已经到了提交前的最后冲刺阶段,任何细节的微调都需要设计师本人。
而城西那个项目,是个烂尾了快半年的商业楼改造,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费立群这是要把我支开。
"费总,大赛的提交截止日期是下周三,我现在去跟城西项目,这边……"
"这边有我看着,还有小瑞呢。"费立群不容置疑地打断我,"公司是个整体,要懂得服从安排。那个奖杯重要,公司的项目也重要。就这么定了。"
他拿起外套,拍了拍康瑞的肩膀:"走了,带你去吃海鲜。"
康瑞得意地冲我扬了扬眉毛,跟着费立群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他们的笑谈声,也仿佛将我推入了一个无形的冰窖。
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我的心血之作。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
费立群的反常,康瑞的嚣张,以及这个不合时宜的工作调动,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交出兵符的将军,而前方,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早已预谋好的背叛。
深夜,我辗转反侧。
我调出了存在私人硬盘里的设计草稿,从第一根线条,到最后一片瓦的材质选择,每一个细节都浸透着我的思考和情感。
我想起了爷爷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婧婧,盖房子,不是砌砖头,是给人的心找一个能安放的地方。"
,就是我想为这座冰冷城市里的人们,寻找的那个安放之处。
我不能让它被玷污,更不能让它被窃取。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来到公司,却没有去领城西项目的资料,而是直接走向我的工位。
电脑需要输入密码,我输入,提示错误。
我又输了一遍,依旧是密码错误。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叫来了技术部的同事。
他检查了一番,面色古怪地对我说:"闻婧,你的登录密码昨天下午被重置了,是费总授权的。"
我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
我冲向费立群的办公室,门没锁。
他正和康瑞围着一台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我的"城市回响"设计图。
康瑞的手握着鼠标,正在笨拙地尝试修改建筑外墙的颜色,将原本的高级灰,变成了一种刺眼的土豪金。
我的作品,正在被一个门外汉肆意涂抹。
"你们在干什么!"我厉声喝道。
02
我的质问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办公室里和谐的"叔侄情深"。
费立群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用绒布擦了擦。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闻婧,怎么这么没规矩,进门不知道敲门吗?"
康瑞则是一副被抓包后的恼羞成怒,他猛地站起来,挡在电脑屏幕前,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吼什么吼?没看到我和姑父在讨论工作吗?"
"讨论工作?"我气得发笑,指着我的电脑,"那为什么我的电脑密码被改了?为什么我的项目,要由一个连基本建模都不会的人来‘讨论’?"
我的目光越过康瑞的肩膀,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扎眼的金色,心口像被插进了一把刀。
那不仅是对我专业能力的侮辱,更是对我爷爷、对我的梦想的亵渎。
费立群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脸上那温和的假面已经撕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闻婧,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城市回响’是你做的没错,但你是在工作时间、用公司的设备、拿着公司的薪水做的。所以,这个项目的所有权,属于华声建筑,不属于你个人。"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让我从愤怒的顶点瞬间坠入冰窟。
我当然知道职务作品的归属权问题,但我从未想过,他会用这么冷酷、这么无耻的方式来剥夺我的一切。
"所有权是公司的,但设计师是我。新星杯大赛要求参赛者必须是主创设计师本人,这点您比我清楚。"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没错。"费立群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指向康瑞,"所以,公司现在决定,由康瑞作为主创设计师,代表公司参赛。"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我耳边炸响。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看一脸得意的康瑞,感觉整个世界都荒谬得像一场噩梦。
"他?主创设计师?"我指着康瑞,声音都在颤抖,"他连设计说明都读不通!他凭什么?"
康瑞被我戳到痛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犟道:"我怎么就不懂了?这个方案是我在姑父的指导下,进行了深化和升华,当然有资格署名!倒是你,一个设计助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深化和升华?"我被他的无耻彻底激怒了,"就是把高级灰改成土豪金吗?你这是在毁了它!"
"够了!"费立群一声低吼,办公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他走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几乎是威胁的口吻说:"闻婧,我劝你聪明一点。这个行业圈子很小,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小瑞是我唯一的侄子,我这个做姑父的,总要为他的前途铺铺路。"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要么闭嘴接受,要么滚蛋,并且在这个行业里被他封杀。
"所以,我的心血,我熬了上千个小时的作品,就活该成为他康瑞的垫脚石?"我的眼眶发红,不是因为想哭,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费立-群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公司不会亏待你的。这个季度,你的奖金翻倍。城西那个项目,你要是干得好,我让你做项目组长。这对于一个刚工作三年的年轻人来说,是很好的机会了。"
他用施舍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他以为金钱和职位可以收买一切,可以抚平这种被掠夺、被背叛的创伤。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费总,你错了。"我收起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我的设计,就像我的孩子。你今天所做的,不是在调配公司资源,而是在抢劫一个母亲的孩子,然后把他打扮成小丑,送到另一个不相干的人手里,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儿子。"
我的比喻让费立群和康瑞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闻婧,注意你的言辞!"
"我言尽于此。"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就走。
我怕再多待一秒,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走出办公室的门,我能感觉到背后两道如芒在刺的目光。
整个设计部的同事都假装在忙碌,但他们投来的同情、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身上。
回到工位,我发现桌上所有关于的纸质资料,包括我的手绘草稿,全都不翼而飞。
做得真绝。
我打开公司内网,试图登录项目管理系统,果然,我的访问权限已经被彻底清除。
关于的一切,都仿佛从我的世界里被强行抹去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封邮件提醒。
发件人是匿名的,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和一个附件。
"他俩昨天下午在费总办公室,你小心。"
我点开附件,是一段极短的音频,背景嘈杂,但两个人的声音清晰可辨。
是费立群和康瑞。
"姑父,这事儿能成吗?万一闻婧那丫头闹起来……"这是康瑞不安的声音。
"闹?她拿什么闹?"费立群的声音带着不屑,"源文件在我手里,公司的项目,我说谁是主创谁就是。你小子给我争点气,这两天把设计说明给我背熟了,尤其是设计理念那块,别到时候评委问起来,一问三不知,给我丢人。"
"嘿嘿,知道了姑父,还是您有办法。等我拿了奖,以后在这个圈子里,谁还敢小瞧我?"
"这就对了。年轻人,有时候捷径就是最好的路。"
录音到此为止。
我握着手机,手抖得厉害。
这是赤裸裸的阴谋,是精心策划的掠夺。
发件人是谁?
公司里,竟然还有人愿意冒着风险提醒我。
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低着头,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将录音保存下来,心里那团被压抑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他们以为拿走了文件,删除了权限,就能抹去我存在的痕迹吗?
他们不知道,真正的设计,不在电脑里,不在图纸上,而是长在设计师的脑子里,刻在设计师的心里。
大赛的提交截止日期,是明天下午五点。
他们一定会用我的稿子,署上康瑞的名字去参赛。
而我,将被彻底排除在外。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03
那个,是我在设计时,埋下的一个极深的彩蛋,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
它不是常规的数字水印,那种东西很容易在转存和修改格式时被清除。
我的签名,是融入设计本身的一串密码。
在社区中心南侧外墙的清水混凝土上,我设计了一组看似随机的装饰性凹槽。
WJ是我的名字闻婧的缩写,Echo是项目名,MyGrandpa是我创作的初衷,2023是创作年份。
这个设计灵感来源于密码学,是我在致敬那些为人类传递秘密信息的先驱。
它精巧、隐蔽,对于不懂其中玄机的人来说,那只是一面富有韵律感的装饰墙。
但对我而言,那就是我的"亲子鉴定",是我的作品永远无法被磨灭的胎记。
费立群和康瑞,以他们的水平,绝无可能发现这个秘密。
他们只会原封不动地,将我的整个设计,连同我的签名,一起提交上去。
但这还不够。
我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能让真相公之于众的舞台。
直接去找组委会举报?
没有用。
在他们拿到确凿证据之前,只会当成是同行间的恶意攻击。
我需要一个更有力的武器,和一个更具戏剧性的时机。
我需要进入颁奖典礼的现场。
的颁奖典礼规格很高,向来一票难求,只有入围设计师、特邀嘉宾和少数权威媒体才能参加。
现在的我,连参赛资格都被剥夺了,更别提入场券。
我思来想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江岚教授。
江教授是我的研究生导师,也是国内建筑界的泰斗,更是的常任评委之一。
她为人正直,最痛恨学术不端和行业内的歪风邪气。
但直接向她求助,说我的设计被老板抢了,她会信吗?
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这更像是一面之词的抱怨。
我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我拨通了江教授的电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晚辈式的请教与困惑。
"江老师,您好,我是闻婧,没打扰您吧?"
"是闻婧啊,不打扰不打扰。"江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毕业三年了,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老师。其实今天打电话,是有点专业上的问题想请教您。我最近在做一个社区中心的设计,但在公共空间与私人情感的表达上,遇到了一些瓶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想起您当初在课上讲的‘建筑叙事性’,想再听听您的教诲。"
我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的核心设计理念,却没有提比赛和公司的事。
江教授果然来了兴趣。
"哦?说来听听。"
我将的设计理念,从榫卯结构的隐喻,到光影变化的叙事,再到对城市冷漠症的思考,原原本本地向她阐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江教授听得非常认真,时不时地提出几个关键问题,我都对答如流。
因为,这本就是从我血肉里生长出来的东西。
讲完后,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闻婧,"江教授的语气变得严肃而欣慰,"你长大了。这个设计,思想很成熟,也很有温度。这是个非常好的作品,一定要坚持下去。你准备拿它投哪个比赛?"
时机到了。
我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本来想投‘新星杯’的,但我们公司内部有一些……嗯,有一些安排,最后可能不是由我来提交了。"
我话说得含糊,点到为止。
以江教授的阅历,她一定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不是你提交?这么好的作品,为什么?"她果然追问道。
"公司的决定吧,可能有一些我不太懂的考量。"我继续扮演着那个受了委屈却又不敢言说的职场新人,"不过没关系,能把这个设计做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就是有点遗憾,很想去颁奖典礼现场观摩一下,学习学习今年获奖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好作品,可惜没有入场券。"
电话那头,江教授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我知道了。颁奖典礼的邀请函,我帮你解决。后天晚上七点,国家会议中心,我让我的助理在门口等你。"
"谢谢老师!太感谢您了!"我激动地说道。
"先别谢我。"江教授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一股力量,"做你该做的事,坚持你该坚持的。这个行业,需要好的作品,更需要有骨气的设计师。"
挂掉电话,我的心跳得飞快。
江教授显然已经起了疑心。
她作为评委,一定会特别关注"华声建筑"提交的作品。
如果她看到署名康瑞的,再结合我今天的这通电话,一个巨大的问号必然会在她心中升起。
这,就是我想要的。
接下来的两天,我在公司过得异常平静。
我被安排去整理一堆陈年旧档,彻底远离了设计核心。
康瑞则春风得意,在办公室里不止一次地高谈阔论,说他为了这次的,付出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个通宵,仿佛的每一个线条都出自他手。
一些不明真相的同事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也有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对我报以同情,但终究选择了沉默。
职场的生存法则,有时就是这么残酷。
我对此一概不闻不问,只是默默地做着手里的杂事,像一个蛰伏的猎人,等待着颁奖典礼那天的到来。
我查阅了往届的所有获奖作品,分析了评委会的构成和他们的学术偏好。
我还联系了一位在行业媒体工作的朋友,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今年的热门作品。
一切信息都告诉我,的胜算极大。
它的设计理念在今年的所有参赛作品中,都显得尤为突出和深刻。
费立群和康瑞,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站在国家会议中心的门口,看着衣香鬓影的行业精英们谈笑风生地走过,我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这里将是我的战场。
江教授的助理很快找到了我,将一张印着"嘉宾"字样的邀请函交到我手上。
"闻婧小姐,江教授在评委席,她让我转告您,今晚,只管看。"
我攥紧了那张薄薄的卡片,它像一块烙铁,烫得我掌心发热。
我走进金碧辉煌的会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贵宾区的费立群和康瑞。
费立群西装革履,满面红光,正与身边一位业内大佬相谈甚欢。
康瑞则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享受着周围人投来的注目礼,他甚至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获奖感言。
他们看起来,志在必得。
04
会场的灯光璀璨如星,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
我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像一个闯入盛宴的局外人,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费立群和康瑞是全场的焦点之一。
康瑞年轻,又背靠着华声建筑这棵树,加上这个极具竞争力的作品,许多人都把他视为今晚最有力的人选。
"费总,恭喜啊,听说贵公司这次的作品很惊艳,评委们都赞不绝口。"
"哪里哪里,都是年轻人自己努力。小瑞这孩子,有想法,也肯下功夫。"费立群嘴上谦虚着,眼角的皱纹却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把我设计说明里的话背得滚瓜烂熟,加上费立群提前为他打点好关系,一时间竟也唬住了不少人。
我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
谎言说得再流利,也终究是谎言。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我身边的空位坐下。
他转过头,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英俊的侧脸上带着一丝疏离的客气。
是沈卓。
"远瞻设计"的首席设计师,业内公认的天才。
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已经凭借多个地标性建筑的设计,声名鹊起。
他是我的偶像,也是我渴望超越的目标。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见他。
"你好。"我有些局促地点头回应。
沈卓似乎认出了我,微微挑眉:"你是……闻婧?江岚教授的学生?"
我愣住了:"您认识我?"
"我见过你的毕业设计,‘织梦巷’。"沈卓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很有趣的构思,用参数化设计重构了老北京的胡同肌理。江教授很为你骄傲,上次开会时还拿你的作品当过案例。"
我的心头一热。
被人认可,尤其还是被沈卓这样的人认可,那种感觉远比费立群的任何许诺都来得珍贵。
"谢谢。"我由衷地说道。
沈卓的目光转向台上,又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次新星杯,你没参加?"
我的心猛地一跳,握着邀请函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斟酌着词句,"我准备的作品,公司有别的安排。"
沈卓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很锐利,仿佛能穿透我所有的掩饰。
那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
"是华声建筑提交的那个‘城市回响’?"他直接点了出来。
我浑身一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沈卓却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个好的设计师,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的作品。"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将目光重新投向舞台。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
是啊,我以为的隐忍和蛰伏,在真正的强者看来,或许就是一种软弱。
如果我连自己的心血都无法守护,又谈何理想,谈何未来?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沈卓的出现,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我原本有些动摇的决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一个个奖项被颁发,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我看到康瑞坐立不安,频频整理他的领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兴奋。
费立群则稳坐钓鱼台,不时拍拍侄子的肩膀,给他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终于,到了最重磅的颁奖环节。
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念着入围作品的名单,当念到"华声建筑,‘城市回响’"时,现场的大屏幕上,立刻播放了作品的渲染视频。
那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一帧一帧调整出来的动画。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配乐,每一个镜头都牵动着我的神经。
看着自己的"孩子"以如此完美的方式呈现在众人面前,我的骄傲和心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落下泪来。
视频播放完毕,全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太棒了!这个设计充满了人文关怀!"
"是啊,把传统文化和现代建筑结合得这么好,今年的新星杯非他莫属了。"
听着周围的赞美,康瑞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他甚至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迎接属于他的荣耀时刻。
费立群也满脸笑容地站起来,向四周鼓掌的同行们点头致意。
主持人走上台,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信封。
"真是令人惊叹的作品!我们的评委团也给出了史无前例的高分。"主持人卖着关子,"那么,本年度‘新星杯’全国青年设计师大赛的最终获奖者,究竟是谁呢?让我们共同见证!"
他撕开信封,拿出卡片。
聚光灯在康瑞的头顶汇聚,他整了整衣襟,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然而,下一秒,主持人念出的名字,却让整个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获奖作品——‘城市回响’!获奖者——华声建筑,设计师,闻婧!"
闻婧!
是我的名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康瑞的笑容僵在脸上,像一尊滑稽的蜡像。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费立群的表情更是精彩,震惊、错愕、愤怒、恐慌……各种情绪在他那张油腻的脸上交替上演,最终化为一片煞白。
全场的目光,"唰"地一下,开始四处寻找。
"闻婧是谁?"
"华声还有个叫闻婧的设计师吗?不是康瑞?"
"这是怎么回事?念错了吗?"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坐在我身旁的沈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侧过头,低声对我说:"去吧,那是你的舞台。"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评委席上,向我投来鼓励目光的江岚教授,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他们!
一定是他们在背后做了什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不止。
聚光灯像长了眼睛一样,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成为了全场的中心。
我站起身,在无数道惊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
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又像踩在实地。
我走过费立群和康瑞的身边,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但我能感受到,他们那两道几乎要将我后背烧穿的、夹杂着怨毒与不解的视线。
我走上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了那座对我而言,重于泰山的奖杯。
主持人将话筒递到我面前,公式化地问道:"闻婧小姐,恭喜您!此刻,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握着冰冷的奖杯,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到了前排费立群和康瑞那扭曲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将话筒凑到嘴边。
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老板,华声建筑的费立群先生,感谢他高瞻远瞩,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个项目,放心地交给他还在学习阶段的侄子,康瑞先生去提交。"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费立群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灰败。
我没有停顿,继续说道:"我还要特别感谢康瑞先生,感谢他在提交这份完全由我独立设计的作品时,无私地、不计名利地,没有署上他自己的名字。这种不署名之恩,我永生难忘。所以,这个奖,我受之有愧。"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会场,炸了。
05
我的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衣香鬓影、一团和气的颁奖典礼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轰"的一声,台下彻底炸开了锅。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对着我狂闪,记者们的镜头从对准舞台,齐刷刷地转向了前排贵宾席上那两个面如死灰的人。
"我的天,这是公开撕逼啊!"
"她说的是真的吗?老板把她的设计稿给了侄子?"
"‘不署名之恩’,这话说得太狠了,简直是把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议论声、快门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将会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费立群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康瑞更是彻底傻了,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是她的名字……"
主持人显然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竟也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收场。
我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没有丝毫的胆怯,心中反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那是被压抑多日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喷涌而出的快感。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光鲜亮丽的奖杯背后,藏着怎样肮脏的交易和无耻的掠夺。
"肃静!请大家肃静!"
关键时刻,评委席上,一位头发花白、气度不凡的老者站了起来。
他是本届的评委会主席,建筑界的元老——秦观山。
秦老先生拿起身边的话筒,声音沉稳而有力,瞬间压住了全场的嘈杂。
"关于‘城市回响’这个作品的署名问题,我们评委会在最终评审阶段,的确发现了一些疑点。"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再次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这个惊天大瓜的后续。
秦老继续说道:"我们收到的申报材料,设计师署名的确是康瑞先生。但是,在对作品的源文件进行技术审核时,我们的一位评委,在建筑模型的细节处,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设计签名’。"
他看向我,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那是一组利用墙体凹槽编码的摩斯电码,解码后,内容是‘WJ_Echo_MyGrandpa_2023’。这个‘WJ’,显然指向的是闻婧小姐。"
全场一片哗然。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敬佩和好奇,看向我这个看似文静,却埋下了如此惊人伏笔的年轻女孩。
康瑞听到这里,彻底崩溃了,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你……你算计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冷冷地回敬道:"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的东西,谈不上算计。倒是你,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安理得吗?"
秦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基于这个发现,我们立刻联系了申报单位华声建筑,要求他们给出解释。同时,我们通过多种渠道,包括联系闻婧小姐的研究生导师江岚教授,调取了她过往的作品资料,进行了风格比对和技术鉴定。"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脸色已经灰败如土的费立群。
"最终,我们评委会一致认定,‘城市回响’的唯一主创设计师,就是闻婧小姐本人。至于华声建筑提交的署名……我们认为,其中存在严重的学术不端行为!"
"学术不端",这四个字从秦老口中说出,分量重如泰山。
它几乎是给费立群和康瑞的职业生涯,判了死刑。
"不……不是的!秦老,这是一个误会!天大的误会!"费立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连滚带爬地冲向舞台,试图解释什么。
"闻婧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这个项目是团队合作的结晶!康瑞也是团队的核心成员!闻婧她……她年轻,想出名,所以才……才说了这些胡话!"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误会?"江岚教授也站了起来,她冷着脸,走到秦老身边,"费总,你是说,闻婧把她毕业设计的风格、她纪念自己爷爷的私人情感,都‘误会’成了一个团队项目?还是说,康瑞连CAD都用不熟练,也能‘误会’着成为核心成员?"
江教授的话,句句诛心,堵得费立-群哑口无言。
两名会场保安走了上来,将情绪激动的费立群拦在了台下。
此时此刻,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我看着台下那张曾经让我感到畏惧和恶心的脸,如今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他处心积虑,以为可以只手遮天,却没想到,在这个行业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群人,在坚守着最基本的底线和公正。
我再次拿起话筒,对着全场,也对着费立群和康瑞,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的爷爷是个木匠,他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但他教会我一个道理:人,可以没有名,没有利,但不能没有良心,不能没有骨头。‘城市回响’,是我为他做的,也是为我自己做的。今天,我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谢谢各位评委,谢谢大家。"
说完,我向评委席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走下了舞台。
我没有再看费立群和康瑞一眼,径直向会场外走去。
经过沈卓身边时,他站起身,向我伸出了手。
"恭喜你,打了一场漂亮的仗。"他的眼中,带着真诚的欣赏。
我与他握手,掌心温暖而有力。
"谢谢你。是你提醒了我。"
"我只是说了句实话。"他笑了笑,"一个好的作品,值得被尊重。一个好的设计师,也一样。有兴趣聊聊吗?我觉得,你的未来,不应该只在华声。"
他的邀请,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刚刚经历过风暴的人生。
我正要回答,手机却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声音,是康瑞。
"闻婧!你个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这才刚刚开始!"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和不甘。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看着会场外深沉的夜色,心中刚刚升起的喜悦,被一丝阴霾笼罩。
我知道,康瑞的威胁,可能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二世祖,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我的反击,揭开了华丽的幕布,却也可能将自己推向了另一个更加危险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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